贺淼淼钻到了桌子下面,我还没反应过来,那里就被湿热的口腔含住。我闷哼了一声,揪着贺淼淼的头发想把他往后拉,又不敢太用力,怕他咬到我。

“贺淼淼,你快点起来,我不想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操,你干什么,别咬!”

过了一会儿,我手上松了力气,眼神涣散,浑身瘫软在椅子上。

贺淼淼刚才涂了口红,用纸巾擦了好几遍,却还是残余的胭红的口红敷在唇上,嘴角有些破皮,是因为太用力了蹭破的。

现在刚做过那种事,唇瓣显得异常湿润,唇角还有可疑的白色液体。

他舔了舔唇,有些生气:“味道很淡,你最近肯定跟段尧做了。刚才你们还在院子里接吻……”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我打了他一个耳光:“贺淼淼,我发现段尧说得很对,再这样纵容你下去,我迟早要后悔的。”

贺淼淼大概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

我还是收了力道的,打得不重,不像之前打钟琛,是真的下狠手。

但贺淼淼还是眼圈泛红,他没有哭,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居然打我?”

我低头把裤子穿好,想说些什么,教训他几句,又觉得说了可能也没用。

贺淼淼站起来跑了出去,门大开着。

我再抬头的时候,看见段尧从门口进来,他眼神冷冷扫视着屋里的情形,然后用手指把床上的短裙挑起来,看了几眼。

“不是我逼着他穿的。”怕段尧把我误会成变态,我连忙解释。

“除了穿裙子,他还做了什么?”

“别问了。”

我想着贺淼淼跑出去的背影,心烦地倒在床上,看着自己打了贺淼淼的那只手,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贺淼淼估计会讨厌我了。

算了,这样正好,省得纠缠不清,以后会很麻烦。

正在琢磨这件事,忽然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段尧一边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朝我走过来。

“等一下,尧哥,我刚被贺淼淼弄出来一次,不能再弄了,会死人的。”

我正要躲,段尧就把我压到身下:“说好的两个小时,现在补回来。”

他用领带绑住我那里,防止我射太多次,伤了身体。

“贺淼淼穿裙子勾引你,你有心动吗?”

段尧撞着我的身体,附在我耳边问我。因为他的动作太激烈,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我很害怕床塌了,搂着他的肩膀,听到他问的话,立刻涨红了脸:“你要听实话吗?”

“你敢说就行。”

我老实地说:“确实好看。”

段尧忽然顶到了我体内某处最敏感的地方,我连腿根都跟着痉挛起来,浑身扑簌簌地抖,还忍不住发出来一些很羞耻的声音。

“尧哥,轻一点,轻一点……”

段尧低声道:“忍一下,今天可能会做得狠一点,不会弄伤你的。”

太堕落了。真的太堕落了。

我从未经历过这么疯狂的情事,段尧看着正经,没想到花样这么多,又玩得这么狠。

我中途被段尧弄得昏过去,也可能是太累了,一觉睡到了天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段尧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在摸我的头发。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醒来,眼底的情绪不及掩饰,我居然从中看出了几分怜惜。

我愣了几秒,立刻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下去。

毕竟我从小野生野长的,受伤生病了也不当一回事,几乎没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

他眼里带着疼,好像觉得我很可怜,需要他照顾一样。但我也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活在世上本来就不能万事顺心。

我只是比别人倒霉一些罢了,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段尧见我醒了,就捏住我的下巴,低头确认我的情况。

我被迫只能看着他,无奈道:“尧哥,下次真不能这样了,我身体遭不住。”

段尧道:“我吃醋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比平时要凶。下次不要再惹我吃醋了。”

吃醋?

我呆呆地问:“怎么?你嫉妒贺淼淼穿裙子好看?”

段尧道:“你这种爱好,我实在不能认同。”

我刚要辩解,段尧就继续说了下去:“贺淼淼也许相貌好一些,但在床上,我比他更能让你舒服。你不觉得我们更合适吗?”

再说下去就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没跟贺淼淼睡过。而且我今天打了他一耳光,他年轻受不得气,肯定要跟我绝交了。”

段尧道:“那样最好。”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继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点点,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聊。”

我拖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马上。”

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是段尧替我穿的衣服。他半搂着我的腰下床,最后开门的时候,他甚至还裸着上身,胸膛上都是我不小心用指甲划的印子,非常色气。

继父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在干什么,哈哈大笑:“刚谈恋爱吧?白天也要黏在一起。”

我脸皮已经变厚了,既然他们觉得段尧是我男朋友,就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吧。反正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没必要解释那么清楚。

因此我没有否认,随口敷衍了两句,就和继父朝二楼的会客室走去。

喝了一口刚磨好的咖啡,我把杯子放下,问继父有什么事。

对这个继父,我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但客观来说,他这个人很好相处。而且他很爱母亲,还专门为她学了中文,即使结婚多年,感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继父道:“中午你没吃饭,依依知道你是因为生她的气,哭了一下午……”

我以为他是劝和的,就说:“这是我和我妈的事,她应该知道原因。还有,我明天就走了,既然我妈已经没事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继父道:“不要急着走,再留几天,再留几天。”

我只能把话说得直白一点:“已经太多年没见面了,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留再多天又有什么用。只要我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继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还在怨依依吗?”

我不太想提:“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屋收拾行李了。”

我起身想要离开,继父却忽然开口,止住了我的脚步:“依依当初抛下你出国,嫁的是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替她还了一笔债,当年的五百万,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她无论如何都还不起。”

“五百万?”我愣住了:“我妈怎么会欠五百万?”

继父叹了口气:“是你父亲做生意欠的债,他出车祸之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依依一个人身上。逼债的人闹到她的单位,让她丢了工作,还威胁说再不还钱就绑架你,她也是没有办法。”

我被突如其来的真相砸晕了,扶着旁边的柜子才站稳,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知道,几年前我在那个老男人的葬礼上见到依依,她看起来有多么可怜,比现在还要瘦得多,那个老男人对她并不好。”

“后来我追求她,她才和我结婚,但我们一直没有要孩子。她说她已经有孩子了,是很善良的孩子,她不想再要别的孩子了。”

我已经听不清继父在说什么了,脑子里都是母亲那天离开时的背影。

那天她穿得很漂亮,还戴了一副墨镜,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还有艳红的唇。纤纤玉指搭在行李箱上,看起来像是对新生活无限向往的样子。

我哪里知道,她即将面对的,其实是死水一样、再不会掀起任何波澜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我攥紧了手指,指甲几乎陷进手心里:“我不怕逼债的人,我会保护她,长大了之后我就可以挣钱还债……”

我说不下去了,心里也知道不可能。

逼债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有太多的脏手段可以对付一对孤儿寡母。

我只怪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天母亲也是不想走的。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分明瞥见她墨镜下面的眼睛是红肿的。记忆却自动忽略了这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铁了心地认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狠心的母亲。

继父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待一会儿吧。不要让依依发现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可怜她。”

我靠着柜子往下滑,直到坐在地上。

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蹲在我面前,把我的脑袋按进他的怀里。

段尧说:“想哭的时候不用忍着。”

他总是让我想哭的时候就哭,怕我憋在心里,反倒伤了身体。

我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段尧,你也听见了吧,我妈妈没有抛弃过我。原来真的有人一直在默默爱我。”

我只恨我那时候太小,没能保护好母亲,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段尧又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怜惜的,带着疼。

他捧着我的脸,吻我的泪水,郑重地告诉我:“除了你母亲,还有我。”

“点点,我也是,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爱你。”

晚饭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和段尧一起坐在桌子上。

母亲看见我出来,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正巧佣人上菜,居然又端了一碟红烧肉上来,母亲满脸紧张,连忙让把那道菜撤下去。

我夹了一块肉:“不用啊,为什么要撤下去,我很喜欢吃。中午没什么胃口,现在已经好了,要多吃一点补回来。”

母亲愣住,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饭,重逢那么久,她终于卸下焦虑的情绪,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嘴上不住说着“好”,背地里悄悄抹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睛也有点酸涩。

段尧在桌子下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点鼓励。

我也回握住他。

继父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然后说:“淼淼呢?还在房间睡觉吗?”

我有些诧异:“他下午没走吗?”

“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客房里,到现在也没露面,这孩子在跟谁闹别扭?点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母亲也担心地问:“对呀,点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啊,我去看看。”

刚要起身,段尧就拉着我的手,让我重新坐下,不容拒绝地说:“我去叫他。”

话音刚落,贺淼淼就下来了,眼皮有些红肿。

我特意看了看他白净的脸,上面还有几个清晰的指印,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难道我现在力气变得这么大了,明明没有多用力,怎么指印一下午都没消?

继父看到贺淼淼,明显有些惊讶:“淼淼,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没事,刚才滴了眼药水。”

贺淼淼入座的时候,特意用那半张带着指印的脸对着我,好像在时刻提醒着我的恶行。

虽然他全程没看我一眼,我还是如坐针毡。

但吸取了中午的教训,我知道人不能为了一点良心,就把自己饿死了。我尽量忽略旁边的贺淼淼,以三倍速吃饭。

段尧低声在我耳边说:“吃完饭带你去坐船。”

明明段尧说话声音不大,贺淼淼还是听到了,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段尧一眼。

段尧平静地回视他。

我坐在他俩中间,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连忙喝了口水。

贺淼淼很快收回视线,对继父说:“叔叔,我待会儿想要哥哥带我去坐船。”

继父没有答应他:“这要问你哥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贺淼淼怎么还要跟我出去?

我打他耳光,他不是很生气吗?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跟我绝交的。

我握着段尧的手,放到桌面上,顶着巨大的压力说:“我和段尧待会儿要出去二人世界,不想带小孩。淼淼让管家叔叔陪你去吧。”

“我不去了!”

贺淼淼一口菜没吃,就放下筷子上楼了,走路的时候把木楼梯踩得吱呀作响。

继父和母亲看着贺淼淼的背影,面面相觑,但比起贺淼淼,母亲还有更想问的事:“点点,你和男朋友待会儿要出门吗?”

我原本没想出门,想在家陪一会儿母亲,刚才那些话只是打发贺淼淼的借口。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承认:“和段尧去坐船。”

母亲和佣人吩咐了一句,让她去取东西。

然后告诉我:“点点,要不要顺便去逛街买点东西?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自己去看一看,喜欢什么就买,妈妈给钱。”

她把佣人取过来的一张卡递过来,我当然是百般拒绝,但我一说不要,母亲眼睛就红了。

继父也急了:“点点快拿着吧,妈妈给的,怎么能不要呢?”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半天,我头都大了,只能收下,心里想着不花就行了。

最后在他们的目送下,段尧开车带着我一起出门。

今晚月色很好,段尧牵着我的手下车,带我走过异国他乡的街道,还有一座座桥。斑斓的光影浮在水面上,像是大块大块的油彩。

坐上船之后,我和段尧并排躺在一起,看着天鹅绒一样的夜空,内心前所未有的静谧。

“你父母已经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段尧忽然说。

“毕竟都被他们撞见那种事了,总不能说我们是炮友吧,那样显得我多不靠谱。”我说:“不过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他们解释。”

段尧道:“可以假戏真做吗?”

我愣了一下,脸上温度渐渐升高,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当初上床的时候,你没说要负责啊。要不我们还是……”

他打断我:“不想谈恋爱?”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段尧忽然坐起来,用手撑在我身侧,俯身看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谈恋爱,除了不想受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点点,你没办法调节你身边那些复杂的关系,总是被他们推着走。”

我心里猛地一紧。

正要细问,段尧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动作一顿,似乎并不想接。

但他最后还是从我身上起来,接通了电话。他刻意背着我,为了不让我猜到电话内容,甚至只回应寥寥几个字,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但因为坐在船上,两个人离得很近,我还是隐约能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

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我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段尧挂断电话之后,就过来重新搂住我的腰,船轻轻晃了晃,他收紧了手臂,把我扣进他的怀里。

对于刚才的电话,却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推开他问:“刚才你在跟林蔚然打电话?”

段尧没有否认。

林蔚然在这种时候联系段尧,很难不让我联想到一些事情,难道当初把母亲的病情透露给段尧的人就是林蔚然?

刚想询问,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莫名其妙了。

先不说林蔚然根本不可能知道母亲的情况,就凭林蔚然现在对我的态度,怎么可能再关心我家里的事?更不必费劲周折隐瞒自己的身份,派段尧来做这个好人。

虽然我曾经很喜欢林蔚然,但也不得不承认,林蔚然对不在乎的人是很薄情的。

“你想问林蔚然打电话说了什么?”段尧问。

“他给你打电话,我有什么好问的,这是你们俩的事。”

我看着粼粼水波,无奈地笑了一下。

段尧侧过脸看我,高耸的眉骨被灯光晕染,眼下却落着深邃的阴影。

“点点,在笑什么?”

我坦白地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觉得自己有点傻。”

段尧继续问:“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个幼稚、脾气坏的少爷,却像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你觉得可能吗?”

段尧没有说话。

我随便猜着:“之前我问过把我妈的事情告诉你的人是谁,但你说那个人不愿意透露身份。我大胆推测一下,不会是秦时温吧?我想来想去,也就他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段尧眼底阴影更浓,语气冷冽:“你觉得秦时温很好?”

“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想对人好的时候,真能把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周到。”

“我不如秦时温吗?”

我无语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跟他较什么劲?”

不过看段尧这个反应,肯定不是秦时温了,最有可能的人被排除了。

脑子里又过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可能。

我实在猜不中,只能放弃,看着水里起伏的月亮倒影:“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提前联系医疗团队,我妈的手术就不会那么顺利。”

段尧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向他转达的。”

很多只船从我们旁边路过,有恋人拥抱热吻,还有一些女孩们看到段尧,眼里流露出惊艳的神色,笑着问他是不是单身。

段尧没有回答,而是扣着我的后颈,低头含着我的唇。

女孩们欢呼起来,把手里的花朝我们丢过来。

分开之后,我还调侃段尧:“尧哥这么帅,怎么想不开要搞基?”

段尧道:“高中的时候你一直撩我,现在又来问我为什么搞基,看来之前的事情你全忘了。”

我感觉受到了污蔑:“高中的时候谁撩你了?确实是我主动问你要的联系方式,但那是为了跟你交流打篮球的经验,后来我总没干什么吧?”

段尧一一列举:“你曾经把你喝过的水给我喝;在比赛打赢的时候抱我;并且当着我的面,撩起上衣擦汗……”

我被他说得脸红,连忙打断:“行了行了,我发誓那时候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抓住了我话里的漏洞:“那现在呢?”

我忍不住笑了:“在这给我挖坑呢?”

他把我压在船上,继续和我接吻。其实我不想和他表现得这么像恋人,我害怕控制不住事情的走向,最后又搞得一团糟。

即使是段尧,我也没有尝试的勇气了。

最后的勇气给了庄墨,他是特殊的,但对他来说,我并不是特殊的。

正在段尧吻得有些失控,开始低头咬我的锁骨时,船靠岸了。与此同时,旁边的一只船也靠在了岸边。

我这才发现,原来两只船一直离得不远,上面好像坐着一个穿连帽衫的神秘少年。

神秘少年的腿很长,直接跨上我们的船,把段尧推到一边,然后扣好我被扯开的衬衫扣子,不由分说地把我带到他的船上。

段尧伸手拦住他:“贺淼淼,放开他。”

贺淼淼面有怒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凭什么?你对点点又亲又抱,我连跟他说句话都不行?”

段尧道:“不行。”

我对段尧摆了摆手,示意我来处理,段尧却不肯让步:“点点,我觉得你不会处理这种事,我可以帮你。”

贺淼淼本来想炸毛,忽然又忍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我犹豫着问:“怎么了?还疼?”

贺淼淼小声说:“从下午一直肿到现在。但是没关系,我不怪你,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

我刚想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就听段尧冷冷道:“如果你不在吃晚饭前自己扇自己耳光,应该不会肿得那么厉害。”

我怒了:“贺淼淼!”

但贺淼淼已经抱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他的船上。

段尧跟着跨上贺淼淼的船,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站了三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小船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翻过去。

贺淼淼推着段尧:“你下去!”

段尧也扣住贺淼淼的手腕,要把他扔到岸上,贺淼淼转头抱着我的腰,死活不肯撒手。

小船摇晃得更厉害了。

贺淼淼看了看水面,有些可怜地说:“船是不是要翻了呀?点点,我不会游泳,你待会儿记得救我。”

我怀疑地瞅了他一眼:“你真不会游泳?”

贺淼淼撒谎太厉害了,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斟酌斟酌。

他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真的,我一直怕水。”

话音刚落,贺淼淼一时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居然就这么直直地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我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水珠,连忙趴在船边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和段尧对视了一眼。

段尧脱掉外套跳下水,片刻后,把浑身湿漉漉的贺淼淼捞了上来。

十分钟后,我和段尧带着贺淼淼,就像父母带着自己叛逆期的儿子,一起来到了酒店。

开房间的时候,贺淼淼在旁边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给他披上:“你说你出来干什么,害人害己的。”

贺淼淼躲开了:“没事,我一点都不冷。点点你手那么凉,不用把外套给我了。”

我说:“你还关心我手凉不凉,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赶紧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贺淼淼原本可以不掉进水里的。

他当时正在抱着我,只要一直不松手,说不定就能站稳。但他感觉到自己要摔下去的那一刻,就飞快松开了手。

他怕水,更怕把我也拉进水里。

看着贺淼淼进了浴室,我回头刚要和段尧说话,他就道:“我开了两间房,另一间在楼上。”

我有些无奈:“尧哥,又想要了?这么频繁,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吧,更何况我天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

“不碰你。”段尧握住我的手:“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不想被贺淼淼打扰,看电影好吗?或者我们聊聊天。”

他把我抵在墙边,低头吻我的脸侧,我连忙把脸扭到一边:“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你别撩了。”

段尧退开一些距离:“现在就走?”

我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电影和带小孩之间迅速做了选择:“好,现在就走。你先上去。”

段尧神态自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率先出门。

我留了一张便签,告诉贺淼淼早点回家,我和段尧去开房了——我故意这样写,好让他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写完撂下笔,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贺淼淼没有出来,撒娇一样叫我:“点点,点点,你帮我拿一下衣服。”

我叹了口气,折返回去,把沙发上的新衣服拿给他,刚把手伸进浴室,就被他扣住手腕,直接拉了进去。

满室的水汽扑到我脸上,衣服也沾上了湿意。

我刚要呵斥贺淼淼别胡闹,可眼神一瞥,就看见了他一丝不挂的模样,年轻的、柔韧的,专属于少年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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