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柏老师蔫坏蔫坏的

兜兜转转两百多天,这只特制眼镜辗转从上海来到敦煌,委屈地挤在秦舟的行李箱里。

天还没亮秦舟就醒了,把它拿出来玩,但现在戴显得人很滑稽,他很快摘下来放回原位。

他问柏知望分手那天原定什么计划,才知道自己本应得到一块来自西南的玉,和铺着玫瑰的烛光晚餐。

玉和玫瑰很衬他们的性格,虽然同样被搞得一片狼藉,所幸现在都再好不过。他和他都还在炙热地爱着对方与偏僻艰辛的事业,谁都没有偏离轨道。

柏知望迷迷糊糊间看到秦舟下了床,他回来时胴体被月光打得雪白。柏知望怕人着凉,把空调温度打高,被子笼好。

“再睡会儿。”柏知望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手玩弄着略长的发尾,“头发怎么又湿了?吹干再躺,小心起来头疼。”

秦舟像只飨足的猫,滚到柏知望怀里,“你帮我吹。”

柏知望便戴上眼镜,把吹风机拿来,轻轻把秦舟的头发梳顺,边吹边问他反正都醒了,有没有什么想谈的。

酒店的吹风机不算好,嗡嗡的噪声很大。秦舟听着却觉得舒服,闭着眼,说想聊过去的十三年。

从前错过太多深谈的机会,如今接近元旦,有人会复盘工作与收获,有人会继续立每年都定但每年都实现不了的目标,他们决定谈伤疤。

秦舟问:“以前咱们吵完架,你一般会去哪?”

柏知望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思考道:“一般就在街上溜达,冷静冷静,走两步自己就后悔了。”

秦舟好奇:“没了?”

“嗯……有一次是例外吧,就是我说想辞职的那次。”柏知望补充道,“当时我去的酒吧,本来想喝点酒来着,赌气,不想回家。结果我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衬衫、喝得烂醉的人。真的,你都不知道他衣服有多皱巴,前边儿还摆着生日蛋糕——有那么好看的蛋糕,他却一个人哭得那么伤心。

“下一秒我就想到你了,想,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正好出门就是一家花店,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是很想你。只要有你在,我就踏实。”

柏知望这样赤 裸而温暖地搂着,平静聊起从前吵过的架,秦舟有种莫名的心安感,就像石头重新放回来,压实了。

“我在。”秦舟听着他的心跳,“你有想问我的吗?”

柏知望想了想:“以前你是不是瞒了我挺多事儿的?”

在过于直勾勾的直视下,秦舟不好意思地坦白:“咳,确实……读研的时候我打了挺多份工,吃得也不好,胃估计是那会坏的。哦对了,烟也是那时候开始抽的,因为总得通宵,想拿来提神……”

柏知望心疼得不行,把他环得更紧了。

秦舟摇摇头,把他的手移到自己肚子边,让他摸那块已经好得差不多的疤:“对不起,这个我也撒谎了,你在美国的时候我住过一次院,然后还因为淋雨发过两次烧,都没跟你说。”

这些柏知望其实猜得到,但被苦主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感觉胸口像压着块石头。他滑进被子里,一下下吻着他的伤口,然后一路往上,亲了亲秦舟的下巴,“别的我都不怕,我就是怕你受苦……”

柏知望需要把心里的刺拔干净,于是问了秦舟上回提到的问题:“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不后悔,从来都不。”秦舟半秒都没犹豫,“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柏知望这颗七零八落的心早已被缝补完全,他满满当当地搂着秦舟,幸福得无以复加。

现在他们想吃醋可以随便耍性子,面对诱惑仍会不卑不亢恪守初心,受到委屈第一反应也不再是藏匿。看来人还是要走点弯路,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们的确都因为彼此改变了很多,原先秦舟总浮在天上,但现在他知道低头了。低头其实不是坏词儿,是个人都得活在柴米油盐里,哪怕是秦舟也不可能在真空里做梦。

而对于柏知望来说,如果没有秦舟,他不会这么喜欢这片土地,更不会那么努力地去争取留学、职称、来到敦煌,很大程度上,他的眼界跟底气都是因为追赶秦舟才有的。

他们又颠三倒四地聊了很多,有关过去的错,有关自己的懦弱,有关不该有的固执,其实回头看看也没什么难解的。

秦舟聊得累了,枕着柏知望的手臂说:“晚安。”

在睡意来袭前,柏知望侧头贴了下枕边的嘴唇,“爱你。”

他们还是这么习惯,又这么依赖身边躺着的人。

第二天俩人几乎同时醒了,秦舟还是没能睡上囫囵觉,睡眠时长甚至比平时更短。一晚上没合眼,盯着人家看,看得心里又痒又疼。

柏知望跟他前后脚起,他以为柏知望要用洗手间,于是很快收拾好床铺。

柏知望叫住他,盯着他的嘴巴看好久,问:“嘴角怎么回事?”

秦舟碰碰嘴边,觉得火辣辣的疼。其实涂点药就行,偏偏这张嘴要撩人:“可能是你太惹火了。”

什么土里土气的骚 话,柏知望都不惜得搭理。他上前一步,捏着秦舟的下巴看,离得很近。

气息喷在脸颊边痒痒的,秦舟不但没躲,反倒轻轻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小截舌头伸了又绕,怪引人遐想。

“瞎舔,当心感染。”柏知望手上稍微使些力气,一本正经地问,“怎么还破皮了,我昨晚也没使劲儿啊。是不是上火了,补点维C?”

秦舟“呸”他,没用力那昨天咬人的是狗吗,嘴上黏糊糊地说:“没带。”

话音刚落,秦舟的手心里已经被塞了个小圆盒,上头明白写着,橙子味,维C片,朝他抬抬下巴。

秦舟一下就看懂了,乖乖仰头。柏知望吻住他,小圆片在他们唇间传递了一下。

都这岁数了,吃个维C还要人喂,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秦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贴在柏知望身后活像只小尾巴。

柏知望打趣他:“你打算这么贴着出门?”

秦舟从背后抱着,觉得踏实:“嗯。”

柏知望把他头发打乱:“也不怕被你学生看笑话。”

秦舟的头发来这之后只剪过几回,始终留着半长不短的长度,让对面这个老禽兽爱不释手。

秦舟捂着它不让碰:“别总撸我头发,你当是薅德文呢?”

柏知望挑眉,弯下腰,接着他的话句话用气声非常轻佻地说:“那撸哪?”

秦舟咋舌道:“啧,就该把你这语气录下来,让大家看看柏老师都是怎么调戏我的。”

“这怎么能算调戏。”柏知望挑眉。

秦舟笑,“我觉得算。”

“我觉得不算。”

“那你试着‘算’一下?”

柏知望猛地把秦舟拉进怀里,蹭他嘴唇上酸甜的味道,随后吻变成了咬,一路下滑,半蹲着,用嘴拨开秦舟胸前的布料。

柏大组长出门时依旧是正经模样,好像刚刚的登徒子不是他似的。

秦舟揉着肿痛的嘴角和胸口,忿忿地骂:“我发现你真是蔫坏蔫坏的。”

一番嬉笑打闹,两个人到工作间后才都收了笑。

今天看起来阵仗不小,许多摄像机架在门口,还有一群穿着电视台制服的人。秦舟盯着道具上的LOGO,认出来是家还挺知名的媒体。

秦舟问岑民:“什么情况?”

“这不数字化产品要投用了嘛,我们是合作方,来给拍纪录片的。”岑民正说着,瞥见他脖子上的红痕,小声提醒道,“咳,你们以后出门前……要不先贴个创可贴?”

秦舟没明白,一心盯着摄像机呢,没空分心。

柏老师作为组长肯定要接受采访,记者见他模样好,特意安排他去高精度大屏前边做引导,摆拍了好几个特写,还录了画外音。柏知望在哪里都出挑。自己的对象这么招人稀罕,秦舟自豪极了,不知不觉在摄像机后面偷偷站了好久。

大半个上午过去,这边总算是拍得差不多。导演拿着对讲机边看脚本边喊:“还差几个镜头,多找几个人一块来吧。”

几个场控便询问岑民:“请问有没有老师愿意来补拍一下啊?”

屋里能说会道的人基本都已经轮过一遍,剩下都是不愿意出镜的。领域内的天才在研究院的小圈子里呆久了,不想露面也正常。

岑民正愁着,发现秦舟正鬼鬼祟祟地偷看,一拍脑袋:“诶,怎么把你忘啦?小秦长得这么灵,不上镜可惜的呀。”

说着,岑民把他推到柏知望身边,对记者嘱托道:“喏,这位是美研院来的,不是亲同事但胜似亲同事。”

小记者啧啧称赞:“您二位也太好看了,拍下来绝对招人喜欢。”

在摄像机的盲区,柏知望偷偷捏了一下秦舟的手指。

秦舟低下头,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创可贴。这还是他刚来敦煌时给柏知望的,上面画着幼稚的爱心。

柏知望憋着笑,左手假装挠了挠脖子,秦舟这才发现,柏老师也贴着同款。

两个人悄悄将爱意晒在阳光底下。

作者有话说:

岑民:让贴创可贴是叫你们遮吻痕,没让你们秀恩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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