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残骨十五

隔壁闯入的声音让屋内的氛围尤为尴尬。姜斯言和韩唯两人相互望着对方,谁也没再开口。

韩唯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到已经凌晨两点多,是该休息的时间。他压低声音道:“早点休息,明天再讨论。”

姜斯言点头:“好。”

韩唯从姜斯言的房间退出,来到大厅,准备订个房间休息。

值班小姐一眼认出这是刚才上楼的两个帅哥之一。她不觉感到奇怪,才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人就出来了。这时间有点短啊!难不成不行?

韩唯并不知道对面人的心思,他从钱夹里掏出身份证,说:“麻烦开间房,要隔音好的。”

值班小姐:“哦,好。”她一边办理入住,一边用余光扫视韩唯,心中又有新的想法,她猜八成是两人不和谐大吵了一架,所以才会下来开房。

哎。男人间的爱情也是一样的脆弱。

韩唯当了多年刑警,自身比常人敏锐。他很快就察觉到来自宾馆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同情中带着不屑,遗憾中夹着可惜,怪怪的,叫他不自在。

拿到房卡后,韩唯二话没说就直接上了楼休息,一觉睡到天亮。

这些年,他的身体比闹钟更准时,一睁眼就是六点。四个小时左右的睡眠足以支撑他一天的工作。不过对于姜斯言,这点时间可不会够,估计还得有几个小时才会起来。

韩唯给姜斯言发短信,让对方起床后来他的房间寻他。留好言,韩唯翻身下床,赤脚走到洗手间,随意的洗漱一番,一个人出了门。韩唯有长期锻炼的习惯,案子不忙的时候,早上起来必定是要跑个几公里。

好几年没来过滨城,印象里上一次还是他出国前。韩唯一个人去外面跑了一圈,发现好多地方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出国两年,万事巨变,国内城市发展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他跑了许久,看到一家早餐铺子,顺道买了两人份的早餐。

上午九点多,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韩唯从门洞看了眼,是姜斯言。

韩唯开门:“进来吧。”

姜斯言闻着味坐在早餐前,韩唯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他一边吃,一边问:“老大,你今天几点回去?”

韩唯:“不急。你还要去哪吗?我听小田说你要查华恒在滨城的住所,可有什么发现?”

姜斯言:“我昨天打听过了,滨城很小,宾馆也不多,而且八年前滨城正赶上扫/黄/打/非,时不时就有警察突击检查,各种住宿场所的管理都十分严格,连农家乐都必须登记,所以不可能存在不登记的情况。”

韩唯想起几年前全国都在扫/黄,有些小城市更是重点打击对象,滨城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说来,华恒如果来到滨城必然会有记录,但现实却是没有。

“奇怪?”韩唯想不通,“”这其中哪里出了差错?”

姜斯言:“我也觉得奇怪,很多事情到这完全说不过去。”

韩唯想起昨晚没说完的话题,问:“对了,你昨天说你有个大胆的想法,是什么?”

姜斯言咽下最后一口饼,说:“隔墙有耳,我们出去说。”

韩唯想起昨晚的尴尬,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同退房,回到韩唯的车上。

韩唯:“说吧。”

姜斯言:“我怀疑华恒从来没有来过滨城。”

韩唯意外:“有什么证据?”

姜斯言:“昨天我和花哥一起询问了华恒的大学同学。”

韩唯:“大学同学?你找到的?”

姜斯言点点头:“嗯。”

韩唯意外,这种事一般都是袁哲和老罗比较擅长,姜斯言很少会参与这方面的工作,“你怎么找到的?”

姜斯言:“骑士帮我找到的。”韩唯:“骑士?你的那个朋友。”

姜斯言:“对。他之前打电话询问过案子,我觉得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我办案,所以那天我去找他聊了聊,得知他和华恒认识。”

韩唯:“就是你说你要去施展魅力的那天?”

姜斯言点头:“是。我那天就是随口一说,不过当时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只是我的猜测,也怕大家抱有希望,所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来姜斯言不是不务正业而是去查案,是他误会了。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韩唯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致歉。

“没事。”姜斯言摇摇头,“这件事翻篇了。”

此前,他的确介意韩唯问也不问就劈头盖脸地骂他,不过昨天韩唯主动示好,两人间的矛盾也解决,他也就不在意了。

韩唯犹豫了下,问:“你有没有想过去接受心理治疗?”

“没用的。”姜斯言知道自己有病,而且病了很久。他寻求过心理医生的帮助,但是最终收效甚微。

这些年他也没寻求到治愈的方法,遇到问题还是习惯性的逃避,对于自己这个毛病他清楚却不知如何应对,更说不出口。

童年时期遭遇的折磨是他说不出的痛。医生也曾说过治愈需要契机,有些人可能一两年就能走出来,而有些人会是一辈子困在其中。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幸运儿,不然他就不会是这样的出身,爹不疼娘不爱。老天爷似乎觉得他好欺负总喜欢捉弄他,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最初他还想反抗,到最后却只能妥协。反复几次,姜斯言认命了。

他的人生格言从自强不息人定胜天,变成听天由命苟活于世。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教会了他生存法则。

为了能适应这个社会,也为了保护自己,姜斯言学会了隐藏锋芒,学会了见风使舵,每日以虚假的面具示人,渐渐的他变成了另外一人。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看不惯他,质疑他,说他享特权,说他不配当警察,没人愿意去了解他的真实想法。

姜斯言时常用一句“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来安慰自己。

他的人生早在九年前那场车祸后就由不得他,他的命运也从他看见鬼的那一刻开始改变。他不单单为自己而活,还肩负着别人没有的使命。

与鬼共存,替鬼申冤。

姜斯言早已分不清这是老天的又一次玩笑,还是他人生的必要考验。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问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只是他无处询问,只能接受。

拥有鬼瞳,拥有特异功能,他的人生注定与普通人不同。

韩唯有些吃惊姜斯言的回答,简单的三个字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姜斯言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也经历过治疗,但是是以失败告终。情况似乎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不要太快下结论,任何事情都不绝对,何况社会发展这么快,医疗水平都在进步,过去解决不了的事情现在未必解决不了。”韩唯宽慰道。

姜斯言笑笑:“我不在意的。”

韩唯看不懂姜斯言:“为什么?”

姜斯言坦然:“死不了。能活着就好,不是吗?有很多人比我严重,我这种情况算是幸运的。”

韩唯无力反驳,确实如姜斯言所说的一般,心理疾病严重的大有人在,和这些人相比姜斯言的症状不算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要当警察?你的情况应该并不适合。”韩唯觉得奇怪,照姜斯言的情况,心理测试那关应该都很难通过。

姜斯言:“为了鬼。当警察非我本意,我原本就是想自己开个店当个小老板,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但是事与愿违,总有鬼找我帮忙,避不开,而警察是最合适的选择。”

韩唯:“可是?”

姜斯言抢过韩唯的话说:“可是我是怎么通过心理测试的?你的问题,对吗?”

韩唯点头:“对。”

姜斯言:“我不并是时时犯病出现你看到的情况,只有当我受到某种刺激的时候才会发生,心理测试的时候我并没有受到,所以很顺利就过了,到后面我进入分局刑侦队,章局和韦哥才发现了我的问题,换做是别人估计早就被换掉了。”

韩唯点了点头,要是别的警察有心理问题,根本不可能留在现在。估计当时分局是看中姜斯言的破案能力,才破例将其留下。

姜斯言叹了叹气,故作轻松地说:“哎,还好我会破案,不然我就下岗了。”

韩唯:“那就抓紧把这个案子破了。”

姜斯言:“行,言归正传,刚才说到哪了?”

韩唯:“说到你找到华恒的大学同学。”

姜斯言想了想,接着刚才的话说:“这个人叫曹朗,据他说华恒如果来了滨城一定会联系他。”

韩唯:“不可能是华恒刻意隐瞒不说吗?”

姜斯言:“我和你问了一样的问题。但是他很确定不可能,华恒和大学寝室的几个人关系一直非常好,一有机会就会聚一聚,之前华恒的私人行程还约过他们。这是我怀疑华恒没来滨城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长途汽车的时刻表,你看了吗?”

韩唯点头,“来之前,老罗告诉我了。”

姜斯言:“万泠上午就开始联系华恒,那时候华恒已经联系不上,如果他是上午回来,他人在车上手机在身上,怎么会联系不上?车子行驶的地方也不是无人信号区,这完全说不通。另外,还有一个点也是我很介意的。”

韩唯:“什么?”

姜斯言:“你还记得老罗询问李博洋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吗?”

韩唯回忆了下:“前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吃火锅,第二天醒来时,华恒已经走了。”

姜斯言:“没错,他们只是凭借拖鞋确认华恒不在家了,默认他早上坐车离开了,但是其实并没有人知道华恒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一定是早上吗?我觉得不一定,还有可能是晚上他们都睡了,华恒离开了。而且最让我介意的一点是华恒的行李箱在房间里,但是钥匙和手机在客厅。如果真的是有紧急事情要走,行李箱也可以先放门口,为什么一定要放回房间再走?最重要的一点是行李箱没打开过,我们可以推测他是回来着急走,但也可以推测他没带走过。我觉得有些细节需要再次询问几个证人。”

韩唯开始深思,如果按照姜斯言所说的分析,华恒离开的时间似乎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以你的看法是?”

姜斯言:“我猜测华恒很可能不是第二天离开,而是在那之前,他临时出门并没有带行李,因为他要回来,但是却一去不回。”

韩唯:“可是他离开那些天手机的联络短信要如何解释?”

姜斯言:“有人代发,而代发的这个人就是凶手。”

韩唯眼神变得犀利,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在看房,有点忙,日更隔日更可能要穿插着来,但是写了我一定更,见谅。

这一章胖茶想解释一下,姜斯言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我们所熟知的警察,他当警察完全是因为他的鬼瞳,是命运的驱使,也是整本书的核心,以后我会慢慢展开。

我知道很多人对这个角色会有质疑,姜斯言这样的警察在现实里可能是要被辞退的,他的生活习惯个人作风以及心理问题都不符合警察的标准。

这本书本身是一个幻想文,里面的世界也是幻想世界,里面有大量的私设,希望大家不要与现实过多的对比,就当是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发生的故事就好。

刑侦文现在并不好写,限制很多,只能夹缝生存,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把书中的内容当真,一笑了之。

最后我想说,我们现实生活中的人民警察他们是很辛苦的,也很尽责的,他们的工作非常不容易,我真心尊重和感谢他们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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