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残骨十四

韩唯坐上车，并没有立刻启动引擎。而是联系了袁哲，让其定位姜斯言在滨城的位置。

袁哲初接到任务时正在家里吃饭，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韩唯一句：“老大，你要的是言哥的位置？”

韩唯懒得废话：“快点，十分钟以内搞定，把信息发到我手机上。”

袁哲呆呆地回复：“哦，好。”

话音还没完，就被韩唯挂断了电话。

袁哲迅速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身回屋用电脑迅速查到姜斯言在滨城的运动轨迹，并找到了姜斯言登记入住的宾馆，所有信息确定后打包发给韩唯。

发送键按下后的第一时间，袁哲计算了下自己的用时，不多不少刚好十分钟，按时完成任务，不觉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心里开始替姜斯言捏把汗，韩唯刚刚说话的架势分明有种吃人的意味，也不知道姜斯言会不会被对方生吞活剥，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前通知姜斯言，让其在心里做好准备，但又一想到万一姜斯言将他暴露出来，那时候小命不保的可能就是自己。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心中默默祈祷着：言哥，祝你好运。

韩唯收到袁哲的消息后，开启手机导航，随后发动了车子。和过去相比，现在的路况比几年前好太多，韩唯开出市区后，直接上了高速，大概是晚上的原因，一路通畅，收费口都没有排队。从海城到滨城，过去需要开六七个小时，如今也不过是四个多小时。

凌晨一点多，韩唯抵达了姜斯言所住的宾馆楼下。他手里有姜斯言的房间号，可以直接上楼找人，但他犹豫了。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和姜斯言和好。

思考半天，韩唯依旧没有头绪，无奈下只好求助百度。

他搜索了求和攻略，搜索出了一堆EXCEl表格实用技巧。他又搜索了和好攻略，出现了全国各地的旅游攻略。韩唯感到郁闷，连百度都不帮他。

最后他直白地在搜索框内打上了吵架后如何和好，这一次百度没出差错，出现了一堆方法，只是这方法针对的都是情侣和夫妻，不太适用于他和姜斯言。

算了，韩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决定开始学习吵架夫妻和好的方法和步骤。

首先要低头，无论对错，都要主动承认错误。韩唯心中很难认同这一做法，他的世界观价值观与之严重不符。他的世界很简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做法分明是让他违背原则。内心挣扎许久，最终为了求得姜斯言的谅解选择妥协。

他接着看第二条，送对方喜欢的礼物，让对方感受到你的诚意。韩唯更加头疼，他对姜斯言的喜好几乎一无所知，除了吃好像没见姜斯言对什么上心。

被逼无奈下，韩唯只好再次给袁哲发消息，让对方调查姜斯言的兴趣爱好。不到一分钟袁哲就回了一张姜斯言个人简介的截图，是当初入组时统计的个人资料，爱好一栏中用黑色碳素笔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美男子。

韩唯看到这个答案时眼前一黑，完全不靠谱的建议，他总不能现在这个时间去给姜斯言找个帅哥当礼物吧！

这个方法被韩唯果断否定。

他继续浏览第三条，找中间人调停。韩唯觉得不妥，他和姜斯言之间的问题并不适合第三者插手，他向来不喜欢让别人帮忙，更何况这其中涉及到姜斯言的一些隐私。这一条也被他否决。

第四条：用肢体语言表达你的歉意。主动贴近对方，勾手指，拥抱，以此缓和关系。韩唯看到此处，再也看不下去。没一个有用的建议，看了也是白看，韩唯郁闷的直接把手机关掉甩在一边。

韩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许久后才睁开眼，结果却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车前。

晚上，姜斯言睡不着，索性跑到外面瞎溜达。滨城虽然不大，但是夜生活颇为丰富，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样子。

姜斯言所在地方附近有一条中央大街，每天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是当地最有名的夜市，大街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摊子，有美食，有特产，有卖二手物件的，还有不少卖艺表演，敲锣打鼓，唱歌跳舞那叫一个热闹。姜斯言一路逛，从街头逛到街尾，吃了不少东西，到最后连连打嗝才肯罢休。

等到摊贩撤离，姜斯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走到宾馆楼下，刚要进去，却注意到大门前停着一辆眼熟的车子，再仔细一看正是韩唯的车牌号。

在滨城看到韩唯的车，姜斯言多少有点意外，他走近瞧了瞧，发现韩唯人在车内，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好似在睡觉。想着韩唯还没注意到他赶紧离开，他刚要转身，就发现车内的人动了。

黑夜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照射，姜斯言无法看清车内人的面目表情，但他却坚信韩唯在看他。一时间他前进也不是，倒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唯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了姜斯言面前：“出去了？”

姜斯言点点头：“嗯。”

韩唯又问道：“睡不着？”

姜斯言再次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间的氛围只能用尴尬来形容。姜斯言有问必答，但也只是回答而已，反而更加的怪异。

韩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必要谈一下，“我们聊一聊。”

姜斯言一愣：“现在？在这？”

韩唯：“去你的房间。”

姜斯言：“啊？”

“走吧。”说完韩唯直接朝着宾馆走去。

姜斯言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韩唯目的是什么，但是没办法，他不敢忤逆对方，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经过大厅，乘坐电梯一起上了楼。

值班的姑娘目睹了全过程，一颗心在滴血。下午她帮姜斯言办理入住的时候，便已经被对方的外貌吸引，还想着这会不会是老天给她的艳遇。她都做好了准备，等对方离开后，主动索要电话号码。

哪曾想到小哥哥晚上出去了一趟就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还是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她的计划破灭了，果然这个世界好看的男人只属于更好看的男人。

世道变了。

姜斯言一路跟着韩唯，听从指挥。韩唯说开他就开，说关门他就关，说让他坐下，他就坐下。

韩唯坐在姜斯言的对面，仔细审视半天，姜斯言则一直低头说话。韩唯不喜欢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对我有意见？”

姜斯言呆住：“啊？”

韩唯：“你怕我？”

姜斯言注视着韩唯的眼睛，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韩唯已经得到了答案，追问道：“为什么怕我？”

姜斯言嘟着嘴，默默低下头，违心地说：“我没有。”

说话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分明是没有底气。

韩唯叹口气，姜斯言这只缩头乌龟，需要人赶着走。他只好继续问：“是因为我骂你，你不喜欢听？”

姜斯言不吱声。

韩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闭上眼说道：“我错了。”

姜斯言吃惊地抬头：“什么？”

韩唯重复了一遍：“我错了，我不应该骂你，应该先听你的解释，不应该自以为是。”

姜斯言不知如何作答，他从没想过韩唯会主动道歉。

韩唯直截了当地问：“我们能不能和好？”

姜斯言两眼困惑，再度发出质疑声：“啊？”

韩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姜斯言低下头，嘟囔着：“问题多了。”他对韩唯的恐惧还未消失，很多疑问还没有答案。

韩唯回想此前韦洋的话，姜斯言回避和讨好型人格并不好解决。曾经韦洋也吓到过姜斯言，但是最后却成功解决问题，虽然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他之后全盘接受姜斯言的所为，连章局也是如此，显然是做出取舍，他们选择要能破案的姜斯言，而非听话的姜斯言。

如今看来，他也需要做同样的选择。

韩唯下定决心后，说道：“以后工作的事你说了算，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但是工作期间特殊情况要报备并说明理由。这一点全队上下一视同仁，不存在针对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骂你，一定会先听你说。”

姜斯言木讷地点头。

“另外，以后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我发誓我不会生气。无需再我问你答，你可以自由言论。”

姜斯言难以置信地盯着韩唯，心里想着：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变卦，狗男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韩唯看出了姜斯言的顾虑，问道：“有纸笔吗？”

姜斯言点头，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和黑色碳素笔。

韩唯翻开笔记本，从中撕下空白的一页，在最上方写上“保证书”三个字，接着将自己刚才说得话一字一句的完整写了下来，还特地加了条惩罚措施。

倘若韩唯违反上述内容，将付给姜斯言罚金，违反第一次一百块，第二次两百块，第三次四百块，以此类推。在落款处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和签上了当天的日期。

韩唯从头确定了一遍保证书的内容，确定无误后交给姜斯言：“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姜斯言傻傻地从韩唯手里接过保证书，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道歉方式，更何况对方是韩唯。

姜斯言仔仔细细看了保证书三遍后，抬头看着韩唯：“你确定？”

韩唯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韩唯承诺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所以以后你大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你不违法乱纪，我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我违约，你可以直接把保证书公之于众，我绝无怨言。”

拿到保证书的姜斯言就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心里的重负一下变轻了，脸上不觉浮现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姜斯言美滋滋地收好保证书，整个人像个得到奖品的孩子一般开心不已。

韩唯也松了口气，看姜斯言的样子，心中已经冰释前嫌，不过他还是追问道：“所以现在我们是和好了吗？”

姜斯言点点头，认真地“嗯”了一声。

韩唯：“那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姜斯言笑得格外的甜，韩唯一瞬间有些愣住。

韩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失态。

姜斯言关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这是两天以来姜斯言第一次主动问他话，有种久违的感觉。

韩唯摇摇头：“没事，现在我们来谈正事。你有什么新发现或者有什么新想法，不用怕说错，大胆地说出来。”

姜斯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确有个很大的想法。”

韩唯：“说来听听。”

姜斯言刚要开口，只听见身后的墙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随后墙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的男音，“大哥，你俩要么赶紧做，要么给我闭嘴，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烦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　　隔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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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很久以后的某天。

姜斯言因为乱花钱被韩唯没收了银行卡，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收到的免死金牌，故意干了几件坏事，把韩唯掉色的衣服和白衬衫混洗，又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等到韩唯回来，他主动认错：“你骂我吧！”

韩唯一愣：“怎么了？”

姜斯言：“我把你的高级衬衫都洗成红色了，你骂我吧！”

韩唯：“没关系。”

姜斯言不依不饶：“你骂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韩唯觉得奇怪：“下次注意。”

姜斯言火了：“叫你骂我，你听不懂吗？”

韩唯也怒了：“你有病啊！”

姜斯言瞬间变脸，笑了出来，伸出小手：“你违约了！给钱！”

“”韩唯被气笑了，一边给钱一边问道：“你是打算靠我骂你发家致富吗？”

姜斯言拿着毛/爷/爷，理直气壮道：“能赚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