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残骨十六

是谁？尚不知。

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这个案子从转交给特案组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找到半点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是在原地打转，全靠猜测。韩唯当刑警这么多年，第一次有瞎子过河摸不着边的感觉。

“回去吗？”韩唯问道。

姜斯言：“嗯，回去吧。正好我想重新询问李博洋等人，有些细节我想确认一下。”

韩唯：“好。”

二人开车回到警局已是下午。老罗和袁哲正在给赵子炫做笔录。两人没有插手，而是一起进到旁观室观看。

“老大好。”田一海棠也在此处，主动问好。他见到韩唯和姜斯言一同出现，心里猜测着两人这是和好了。

今天早上上班时间到了，韩唯依然没有出现，这在往常绝不可能，好奇之下问了一嘴，结果从袁哲的口中得知韩唯去滨城找姜斯言。

他感到奇怪，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男人不惜顶着黑夜跨越城市也要去寻另一个男人。要不是主角是韩唯，他都怀疑这是一段旷世绝恋。不过两人能一起回来，说明矛盾解决了。

解决就好，田一海棠庆幸着，这俩人之间没有问题，自然就不会波及他们其他人身上。

韩唯只是习惯点了点头，问：“进行到哪了？”

田一海棠：“刚开始。”

隔着一扇单向透视玻璃，韩唯和姜斯言观察着审讯室内的动向。

看到赵子炫，姜斯言不禁想起一句话，岁月催人老。

退出娱乐圈当了老板的赵子炫早已经没有最初偶像的模样，整个人留着一个寸头，脸圆润不少，身材更是走形，宽松的T恤下啤酒肚若隐若现，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六岁。

姜斯言听到老罗询问到分开前的信息时，迅速将自己的疑问发给袁哲，让其代为询问。

袁哲瞄了眼，提问道：“你说你们最后和华恒见面是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对吗？”

赵子炫点头：“没错。”

袁哲：“你们喝酒了吗？”

赵子炫想了想：“应该喝了吧，我们如果在宿舍聚餐多少会喝点啤酒助兴，但不会喝太多。”说完，又深想下，“我想起来了，除了华恒只喝了一瓶以外，我们其他几个都喝了好几瓶。第二天一个个都起晚了，本来前天晚上还说第二天起来要送华恒，结果我们起来他人已经走了。”

袁哲：“你起来时，华恒已经走了？”

赵子炫认真地回想，眼珠不自主地向上斜，“是，我记得我当时是最后一个起来的，然后问了一句恒哥呢？其他人告诉我他走了。”

袁哲：“你没亲自确认一下吗？”

赵子炫：“看到拖鞋在门口，算吗？”

袁哲：“没进他的房间看看？”

赵子炫摇头：“没有。我们几个都很少去恒哥的房间。恒哥因为要创作，经常熬夜所以是独卧。我印象中好像曾泽敲门了，但是没有应声。”

袁哲：“你们几个谁和华恒关系最好呢？我看网上的言论好像说你们团员之间有的关系亲密，有的比较疏远。”

赵子炫：“没有的事。虽然我们的粉丝各种撕，给我们各种组cp，比如我和胡也，被他们取名胡子cp，原因是因为我俩总互相爆料，他们觉得很甜，但那也是因为我俩是室友，一些生活习惯都看在眼里，所以有的爆料，不过在粉丝眼里就是另一种感觉。其实我们几个私底下关系都很好，平时都住在一起，肯定比粉丝了解彼此是什么人，而且都是大男人哪会那么斤斤计较。华恒和我们都还不错，不过非要说谁最好，我觉得可以说华恒最关心谁。”

袁哲：“是谁？”

赵子炫：“曾泽。”

袁哲：“为什么？”

赵子炫：“因为他是老幺，我们中最小的，出道的时候才18岁。所以不止是华恒，我们都很照顾他，而且曾泽有事的话，一般会和华恒说。”

袁哲若有所思道：“这样啊！那你还能联系上曾泽吗？”

赵子炫摇了摇头：“好多年没联系了，我们团解散后，没多久他就出国读书了。他是我们中第一个退出娱乐圈的，我都是在他之后。”

袁哲：“为什么退出娱乐圈？”

赵子炫无奈一笑：“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得一杯羹的。后起之秀太多，优胜劣汰，不合适就退了。我想得开，不为难自己。”

娱乐圈的成功绝非易事，事实上它的残忍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大部分人只看得到明星光鲜亮丽的外表，却很少在意他们看到的只是少数，大多数的人还在为一个曝光而挤破脑袋，有的甚至牺牲自我换取资源，依然不尽人意，而更多的是被埋没，被迫消失。

真正走进人们视线的，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在这个圈子想出名并不难，有时只在一夜之间你的人生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得是怎么能一直火，经久不衰的火。多少人不过是昙花一现，之后便寻无此人，而时间更是抹去了人们的记忆。

“这是谁？”或许是大众问出最多的问题，听来多少有些心寒。

娱乐圈有一种说法，小火靠捧，大火靠命，不火更是命中注定。说来挺玄的一件事，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看看赵子炫，再看看依然在娱乐圈的李博洋和胡也，以及现在红遍网络的新生偶像，便是这句话最好的印证。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拍不死的才是真大神。

姜斯言不觉想到华恒，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有这么多粉丝记得他，怀念他，不禁从侧面证明这个男人的魅力。

对赵子炫的询问告一段落，老罗将人送走后，韩唯立即召开会议。

韩唯：“说说看，大家有什么想法？”

老罗：“几个人的笔录我反复看了几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而且回答问题时的语气神态都不像说谎。”

袁哲好奇地问道：“言哥，刚刚你让我问得那几个问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为什么要问喝没喝酒？还要问进没进房间？”

姜斯言解释道：“因为我怀疑华恒不是第二天早上离开的，而是他们吃饭后的当天晚上。”

袁哲吃惊：“什么？”

田一海棠同样感到震惊：“确定吗？有什么依据？”

姜斯言解释道：“我让你问喝没喝酒是想确定他们的睡眠，因为喝酒后，大部分人会睡得比较死，不太会知道夜里发生的事情。问进房间的原因也是想判断行李箱，此前万泠说过行李箱在房间内没有被打开，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回来着急要走所以没收拾，但事实上也可能就是他从来没带走过。我推断华恒是当晚临时出门，并没有带行李。如果有人进去过或许能帮我判断。但根据现在我们的询问来看没人能确定华恒离开的时间。”

老罗：“这个推测有点大胆啊！”

姜斯言：“我知道，但是这个推测反而能解释得通很多事情。我想花哥已经把我们在滨城调查的结果告诉你们了。华恒的同学很明确地告诉我们，如果华恒到了滨城必然会联系他，但是没有。”

袁哲：“可是短信的事情如何解释呢？不是说他在外的日子一直都有报备吗？”

姜斯言：“这可能是我更大胆的猜测，我怀疑有人代发。”

除了韩唯外，几人纷纷震惊。

老罗：“有证据吗？”

姜斯言摇摇头：“没有。”

韩唯忽然开口道：“没有证据就找，一个人的说话语气和发短信时遣词造句的习惯都有着个人的特点。袁哲想办法找到华恒之前的一些短信，将两个时间段的短信进行对比。”

袁哲：“是。”

韩唯：“齐佳那边有动向吗？有没有和你们谁联系？”

袁哲举手：“她昨天请我帮忙查了几个ip，我已经发给她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唯：“知道了。老罗，你这边曾泽有消息了吗？”

老罗摇摇头：“还没有，我查过了他的情况，他的父母当年是和他一起出国，举家移民。而且他家的亲戚很多都是定居在国外，他们当初过去应该也是投靠。国内这边反而没什么亲戚朋友，我还在找。”

韩唯：“不会没有，再找。不管是多早出国定居的人，总归在国内还是有亲戚朋友的，没几个人能走得干干净净。”

老罗：“我知道了。”

韩唯观察到姜斯言面露严肃，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法？”

姜斯言竖起自己的两根手指说：“我在想华恒的这两根手指会去哪，会是凶手吗？尸检报告说断痕是新的，如果这两根手指很重要，为什么要等八年尸体暴露了才会弄断呢？当时砍下来不就完事了吗？何必现在来冒风险。”

袁哲跟着姜斯言的说法思考，“难不成还有别人？”

姜斯言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不知道。”

丢失的手指仍是个未解之谜，然而不止如此，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不可知。

唯一知道的是可能有个人一直躲在黑暗中秘密地操控着一切，此人杀了华恒，替代了华恒，制造了华恒失踪八年的假象。

姜斯言：“卢警官什么时候来？”

韩唯：“明天到。”

袁哲好奇：“卢警官？”

韩唯：“八年前负责调查华恒失踪的警官，这一次将作为特别顾问，协助我们调查。”

姜斯言：“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和他讨论一下。”

田一海棠：“比如？”

姜斯言：“比如怀疑短信，毕竟这期间没人见过华恒，只有短信。他们难道没有怀疑过短信不是华恒发的吗？没有查过长途时刻表吗？”

老罗叹口气：“恐怕这其中有人失职了。”

韩唯：“或许是有人不想让警方继续查，故意掩盖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