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会儿:“几个月吧。”

庄墨道:“这几个月,你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短信,我甚至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一直都在等你,想见你一面。现在终于等到了跟你见面的机会,但你只想着替钟琛求情。”

我刚要说话,侍应生就敲门进来,上完菜之后,给我的杯子里倒上了红酒。玫瑰一样的酒液反射着细碎的光,轻轻摇晃着。

我喝了一口酒,没有动面前的菜:“你不想原谅钟琛也没关系,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替他尽尽力,成不成的,总要先来试试。”

“你喜欢钟琛吗?为什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他怎么对我的感情生活这么好奇,一晚上已经打听好几次了,难道我跟他分手了还要为他守身如玉,不能谈恋爱了?

我干脆说:“你不用拐弯抹角试探了,我直说了吧,我现在的男朋友是段尧,而且快要结婚了——但是没有邀请你参加我婚礼的打算,不用准备红包了。”

见庄墨有些怔住,我拿起一边的外套起身,临走前还想替钟琛说几句话:“虽然决定权在你,但我希望钟琛的事情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你们之前也是很好的朋友,他这次是无心之失……”

庄墨抓住了我的手,微凉的手指扣着我的手腕,用力到微微发抖:“结婚?和段尧?”

“松手!疼!”

我想甩开他的手,却不小心打翻了庄墨面前的酒杯,酒液全洒在了他的裤子上。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的白衬衫上,殷红的颜色,像雪地里绽放的腊梅。

我没多想,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裤子上深色的痕迹,擦了几下才意识到那个部位有点尴尬。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和庄墨耳鬓厮磨的画面,在昏暗的室内,和他十指相扣,心甘情愿地承受他的进入,一遍一遍叫着老公。

那时候多喜欢他,被他碰一下都幸福得浑身颤栗,大脑晕眩。

我猛地缩回手,为自己居然还留念着这个把我当替身的男人感到可耻。他明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只是把我当成白月光的投影。

幸好庄墨没有注意到我的动摇,他那双清冷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要和段尧结婚?”

“结婚当然是因为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庄墨看出了我眉眼间蕴含的怒意:“你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洛星的事?”

我的表情一僵:“别说了。”

庄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无论我怎么保证,我没有把你当成他,你都不会相信,是吗?”

我不想发火的,已经过了那么久,再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破防,显得我很没用。但我还是没忍住,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一张我以前保存过的洛星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让他仔细看清楚。

“庄墨,你以为我很想相信吗?但是你自己看看,我跟他那么像,根本就没人能分清楚!我跟你说实话,我真的恨你,你明知道我当初多仰慕你,还要这样糟践我的心意,你还是个人吗?”

庄墨却很认真地说:“点点,我一直分得很清楚。你的眼睛比他圆一点,鼻子要翘一点,左耳垂有一颗小小的痣……洛星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独一无二的,我从来没有认错过。”

我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打断:“就算你能分清,那你也是因为我这张脸接近我的。一样是别有用心。”

庄墨沉默了几秒,忽然抓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他怀里。我倒下去的时候,唇瓣正好贴在他脸上,气得脸都涨红了。

“庄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还上赶着来讨骂?别以为我有事求你,你就能对我这样,钟琛的事我不管了!”

他身上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清淡好闻的气息萦绕在我鼻尖。我心里一紧,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头,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每次在庄墨面前都这么丢脸,他哪是我偶像啊,根本就是我上辈子的仇人。

庄墨低头凑近我的脖颈,他从一进门就盯着我的脖颈,终于找到机会咬了上去,吮吸亲吻,像是要覆盖掉原本的标记。

我恼羞成怒,推开他的时候下意识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

其实打完之后,看着那张被娱乐圈喻为神颜的脸上浮现出鲜明的指印,我就后悔了,觉得不该暴殄天物,应该瞄着其他地方打的,踹几脚也行啊。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冷下脸瞪着他,跟他对峙。

庄墨倒没有生气我打他,只是问:“为什么我接近你就一定是别有用心?是段尧跟你这样说的吗?”

“不用段尧说,我自己就能看出来。”我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不然你那么多粉丝,怎么会喜欢上我,我桃花运一直不怎么样的,肯定要有点别的原因吧?”

庄墨抬起眼睛看着我:“我不会因为你跟洛星长得像而喜欢你,最多在人群中见到的时候,多看一眼,甚至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要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语,紧紧皱着眉头,犹豫地打量着他。

“这种事反正全凭你一张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庄墨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点点,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很多地方没有做好。”

“和你分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说,你没办法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才容易被人挑拨。”

“我们是互相喜欢的,不能因为这些误会分开。我可以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你、喜欢上你的。”

我忍着怒气坐回去,用手机当镜子照着自己的脖颈,想看看那里被庄墨咬成什么样了。研究了半天,发现吻痕的颜色明显加深,还多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段尧看到肯定又要生气,整个蜜月期我都会被他收拾得下不来床的。

庄墨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怎么开口,声音低缓:“有一次我的演唱会,你坐在前几排的位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跟洛星很像,但世上相像的人太多,当时我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觉得很稀奇。”

“演唱会结束之后,我就回酒店休息,路上居然又碰到了你。当时你在路边买棉花糖,吃得嘴巴和手上都是,舔着自己手指上的糖渍……”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不可能,我,我哪有那么不讲卫生。”

庄墨眼底流露出一丝柔和的情绪,像是坚冰融化:“我第一次见一个成年人吃棉花糖居然像小孩一样,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阴谋论地想:“你是想起了洛星吧,看着我的脸怀念他。”

“不是。”庄墨立刻否认了:“洛星最恨甜食,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但你吃甜食的时候很开心。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神态、举止、生活习惯,一切都不同。”

他看着我:“那时候正在等红灯,我一直从车窗看着你,大概一分钟,我保证,那一分钟里面,我一秒都没有想起过洛星。”

“在那之后,其实我又遇见过你好几次。有一次你跟林蔚然一起吃饭,其实我就坐在你后面,隔了一道屏风,你又背对着我,所以没有看见。”

“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和林蔚然说我的新歌,林蔚然不耐烦地让你住嘴,不许再提我的名字。但是你还是在说。”

“后来我听到你哼我的那首歌,明明你说你很喜欢,但是你哼的那几句,全都跑调了。”

我尴尬得脸都红了,再次打断他:“行了行了,怎么在你的记忆里我每次都那么丢人?就没有不丢人的时候吗?”

庄墨还真的想了想:“有一次,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见过你,应该是林蔚然带你去的。你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玩手机,我当时是想跟你说话的,但是过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直在哭,你着急了,就扮鬼脸哄她开心,还给她跳舞。”

说到这里的时候,庄墨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平静地说:“好像是螃蟹舞。”

我面无表情:“哦,你又记得这么清楚。”

这不还是黑历史吗?我怎么每次都在他面前丢人啊?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因为觉得没必要。其实这是错误的,我应该告诉你,我其实见过你很多次,而且总是盼着再见到你。不说出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喜欢你,比你想象的更早。”

“就算没有钟琛做中间人,介绍我们见面,我也会主动和你搭话的。”

“洛星只是我的朋友,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段尧说我把你当成替身,这个说法不成立,我为什么要为朋友找替身?”

庄墨想握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我避开了,把手收回放在膝盖上。

他垂下了眼睫,手指有些僵硬地握紧:“你还是不信我?”

我没有说话。

庄墨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压抑着什么:“点点,这样不公平。只是因为你和我的朋友长相相似,你就断定我别有用心。”

我扭头看着窗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就算我信你,又能怎么样?我快要结婚了,我不可能跟你复合。”

“如果不是段尧污蔑我把你当替身,我们现在还会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恶意挑拨?”

我下意识维护段尧:“段尧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是真的对我好。”

似乎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再度起身离开,庄墨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眼前忽然模糊了。

“庄墨,谢谢你。”我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谢谢你没把我当替身,谢谢你不是那么坏的人。”

我喜欢了他好几年,见到他就脸红,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洛星的事,我一度以为自己错付了,幸好他是值得的。

我的那几年是值得的,有没有结果都无所谓了。

庄墨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就算误会解开了,你还是要和段尧结婚?”

我咬牙说:“对。”

“如果我求你呢?我求你继续跟我交往,求你跟我结婚。”

“我拒绝。庄墨,我曾经喜欢你,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庄墨道:“那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敢看我?”

我甩开庄墨的手,落荒而逃。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看见庄墨从餐厅里追了出来,但我已经让司机开车了。

他站在路灯下面,站了很久。孤高如鹤,又挺秀如松柏。

我想起之前路灯下和他意乱情迷地拥抱、接吻,我一直以为是从那个吻开始,我和他的关系才变得暧昧不清。

原来不是的。

从最开始,我和他在钟琛的介绍下见面,两个人就已经各怀鬼胎了。

我在小区门口就下了车,没有回家,走到对面一家甜品店,一个人坐了很久。

钟琛原本在跟我生气,这会儿又忽然发消息给我,问我是不是跟庄墨见面了。

一连串的语音发过来,我点开一条,就听到他骂:“俞点你有病啊,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就算我长得帅也不是非要当明星,我不混娱乐圈了,回家当少爷不行吗?你少在这多管闲事,居然还替我跟那种垃圾求情!”

下一条语音自动播放,钟琛的语气越来越差:“庄墨不会拿这件事要挟你,逼你跟他复合吧?你们见面的时候他有没有动手动脚……”

剩下的语音都是在骂庄墨,顺便骂我不长脑子,就为了屁大点事,居然又跟庄墨见面。

我回他:“帮你办事还落不到一句好话吗?你这脾气要改改啊。”

钟琛很快回复:“你管我?你跟我什么关系?你昨天刚拒绝了我!”

我第一次对他这么有耐心,想跟他好好告别:“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待会儿就去机场了。”

钟琛不情不愿地问:“去机场干什么,又出差?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还天天出差。”

过了一会儿又发信息问:“你几点的票,去哪,我跟你一起。”

我正要让他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忽然听到邻桌有两个女孩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个说:“天呐,你看到庄墨新发的那条微博没?”

“我刚才来的路上刚看到,庄墨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开始帮着钟琛说话了?”

“我也觉得奇怪,是钟琛先骂他渣男的诶。”

“钟琛到底有没有抢庄墨的男朋友,到现在也没明说,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立刻去看庄墨的微博,果然看见他发了声明。

内容很简单,表明他和钟琛之前存在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之类的,都是一些公关套路。

但声明最后写道:“当初我未经男朋友同意就官宣,是为了表明诚意,逼他接受我。但这是我的失策,我不该把他推到人前,让网络的舆论影响到他。希望不要再出现攻击他的言论。”

庄墨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作为事件的主人公,只要他不计较,钟琛骂他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去度蜜月之前放不下的事,又解决了一件。

我退出微博,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默默咬着吸管,吸完了一杯甜到发腻的奶茶。大脑放空了几分钟,想着还有什么事没有安排好。

不用刻意去想,心里就已经默念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也是一个需要好好告别的人。但估计告别之后,他就不会原谅我了。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我深呼吸了几次,才拨通林蔚然的电话。

最近他给我发信息,我都回得很敷衍,他去公司找不到我,问我在哪,我也不敢告诉他,已经糊弄了他好几天。

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林蔚然是很生气的,我都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紧紧蹙起的眉头。我一直没跟他说过,其实我很喜欢招他生气,再去哄好,乐此不疲,旁人很难理解这种奇怪的乐趣。

他压着怒火问:“点点,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去了一个朋友家。”

“哪个朋友?你的朋友我都认识,你倒说说是谁,我打电话跟他对质。”

“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能给我留点隐私吗?”

“不能!”林蔚然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强硬,连忙改口:“点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掌控你的生活,我只是关心你,怕你出事。”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算了,我不问了。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肯定又跟哪个野男人在一起……”

我打断了他,用轻松的语气说:“然然,我要结婚了。待会儿就要出发去度蜜月啦。”

那边一瞬间寂静下来,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着,敲得杂乱无章,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林蔚然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他一字一顿地说:“点点,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谁会拿来开玩笑。”我说:“这次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更久,你好好照顾自己,别等我回来的时候又病倒了。我可没有命再陪你折腾第二次了。”

林蔚然意识到我说的是真的,声音开始慌乱起来:“点点,是不是我最近逼你太紧,让你有压力了?我知道,我把你送到段尧身边是我的错,我现在不会再逼你跟他分手了,我可以等,多久都行,等到你觉得你不亏欠他了,我们再在一起。”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你不用等了,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点点,不要闹了。”林蔚然急切地说:“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说这种话吓我!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看了眼时间:“然然,没时间见面了,我已经快要走了。”

“你是不敢见我吧!点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突然要结婚?我不信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就算,就算你更喜欢段尧,心里也还是有我的位置吧?”

我有些酸涩地说:“然然,你应该找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的人。”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林蔚然似乎哭了,他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不全心全意也没关系,我不介意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看我穿裙子也行,想干什么都行,点点,你不要跟别人结婚。”

我紧紧攥着手指,下意识放缓了声音,轻声说:“别哭了,然然,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如果现在林蔚然在我旁边,我真想抱紧他,替他擦干泪水。

“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吧,不然以后你哭的时候谁哄你呢……我这样三心二意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听话,不要再任性了。”

林蔚然带着哭腔:“都说了我只要你,别想着让我另找了,你就是最好的最值得的,我除了你不可能喜欢别人!”

他几乎算得上是哀求地挽留我:“点点,别走,你又不要我了吗?”

我狠下心,挂断了电话。

邻桌的女生要结账离开了,她们无意间瞥到我,吓了一跳,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哭得这么伤心。”

我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打在手背上,只知道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店门口的风铃响了,一道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然后推门走进来。

段尧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向那两个女孩道谢:“我是他男朋友。没关系,把他交给我吧。”

女孩们离开之后,段尧在我旁边坐下,然后把我按进他怀里,不让别人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就在海岛上晒太阳,拍结婚照片了。点点,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十几个小时后。

阳光暖洋洋地晒着海面,海浪像雪一样涌上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松软的金色沙滩上散步、聊天,一派自由散漫的气息。

我抱着一个椰子,坐在沙滩上吸着椰汁,脑袋昏昏沉沉。

坐飞机的时候我因为太累了,一直在睡觉。不知道是因为睡了太久,还是哭了太久,醒来的时候眼睛红肿不堪,只能戴一副墨镜遮住。

原本段尧约好了摄影师,打算在这里拍一组结婚照片,见我状态不好,只能取消。

为了配合度蜜月的气氛,段尧破天荒穿了一件花衬衫,跟我是情侣装。他个子又高,身材又好,面无表情的时候像国际超模一样,待在这里不过半个小时,就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现在他去给我买一顶草帽,有个男生看他独身一人,上前热情地跟他攀谈起来。

段尧目不斜视,无论男生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会,只顾着低头挑选。

付完钱之后,他拿着草帽朝我走过来,男生就在段尧面前倒退着走路,继续和他说话。男生歪着头笑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很好看,笑起来也很甜,跟段尧很般配的样子。

段尧大概被男生缠得有些烦了,指了一下我,对男生说了句什么,男生一脸惋惜地走开了。

段尧回来之后,把草帽扣到我脑袋上,轻声道:“不要把脸晒伤了。”

然后他坐到我旁边,手先是搭在我的肩膀上,后来不知怎么就摸上了我的脖颈,在某块破皮的地方上碰了一下。

我知道那是庄墨咬的,心里暗道不好,怕段尧问起,于是先发制人:“你刚才跟那个男生说什么呢?”

段尧第一次被我这样质问,怔了一下才说:“我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告诉他我结婚了。”

我做戏做全套,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性感的锁骨:“尧哥,把扣子扣好,你现在的打扮特别像浪荡少爷,这种人设太招人了。”

段尧终于收回了放在我脖子旁边的手,听话地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然后他看着我说:“点点,我永远不会出轨的。”

这话分明是在点我!

昨晚我去见了庄墨,被他在脖子上种了草莓,后来又给林蔚然打电话,哭得像个傻逼一样。结果段尧连问都没问,好像根本没发现一样。

但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我有些坐立难安,段尧俯身凑近,把我手里的椰子放到一边,然后按着我的后脑勺亲我。我闭上眼睛搂住他,主动回吻。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我连忙推开段尧,转头看是谁在拍照。

一个年轻人端着相机,从相机后面露出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段尧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怕,他是我请的摄影师。是我告诉他,如果有好照片就拍下来,你不适应的话我可以让他回去。”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没事,拍几张照片留念挺好的。

年轻人让我叫他小徐,他给我看了他刚才拍的照片,确实拍得不错。我忽然想起,我和段尧认识这么久了,居然连张合照都没有。

我和很多人都没有合照,明明也是很重要的人,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搭着段尧的肩膀,让小徐给我和段尧多拍几张。

午饭过后,小徐检查着今天拍的照片,说要回去修一下图。

我跟小徐一起回酒店选照片,顺便睡午觉。段尧也有事情要做,这边有一个小教堂,他去看看能不能当婚礼场地。

“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去试婚礼要穿的正装。”段尧说:“我们每路过一个国家,就在那个国家办一场婚礼。我都会安排好的。”

段尧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跟他在一起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我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废物了。

回酒店的路上,看见一家餐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气质优雅的男人,正在侧头跟侍应生说话。我看他相貌出挑,还得瑟地指给小徐看:“你看那个男的,帅不帅?我前男友就跟他长得一样。”

小徐冲我挤眉弄眼,坏笑着说:“哥,你都快结婚了,心里还想着前男友呢。”

我叹了口气:“初恋嘛。别告诉你老板啊。”

小徐忽然戳了戳我:“哥,那个男的好像在看你,一直在看,他不会真是你初恋吧?”

我嗤了一声,一边转过头一边说:“怎么可能?秦时温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秦时温坐在二楼,静静垂眸看着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宕机了,像有人在后面追我一样,拔腿就跑。一路跑回酒店,砰地一声把房门甩上,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

秦时温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坐在沙发里,倒了杯水压压惊,因为心神不宁,连杯子满了、水溢出来都没发现。直到清水汇聚成一滩,沿着桌沿滴滴答答。

身后忽然横过来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制止了我的动作。

我转过头,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他凶狠地堵住了嘴。

“我早就说过了,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少跟我来电视剧那一套,你以为你远走他乡我就会心灰意冷了?放屁,你跑了最好别让我逮到,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跑几次我就收拾你几次!”

钟琛把我按进沙发里,一只胳膊压着我,另一只手开始扯我的衣服,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我烦躁地推开他的脑袋:“别看了,昨天没做。”

钟琛嗤了一声:“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他能忍得住?”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他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我喘不过气,踹了他几脚:“滚,重死了。”

钟琛在我身上摸够了才慢悠悠地起身,往旁边一靠,随手把衬衫的领口扯开,唇边泛起冷笑:“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你要结婚可以,只能跟我,不然谁他妈都别想结。”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小徐问我:“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我赶紧去推钟琛,让他藏起来,钟琛就是不动,理所当然得好像他才是正宫娘娘,而不是被捉奸的奸夫。

他还不耐烦地问:“这谁啊,真不会挑时候。”

“段尧请的摄影师。”我补充道:“给我和段尧拍结婚照片的,让他看到你在我房间,不太合适。”

钟琛的脸色立刻冷下来,不顾我在后面死命拽他,直接过去开门,把小徐都吓了一跳。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拿出惯用的借口对小徐说:“这是我表弟。”

钟琛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小徐懵懂地点点头,钟琛打量了他一会儿:“摄影师?今天给他拍照片了吗,拿给我看看。”

大概是钟琛太颐指气使了,小徐下意识就听从了他的话,把相机递给他。

钟琛把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看一张就冷笑一声,我把相机夺过来还给小徐:“你别理他,先回去吧。”

钟琛慢声道:“急什么。我看你拍的照片不错,这样吧,段尧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从现在开始,你就专门跟着我,替我和我‘表哥’拍照。”

他在“表哥”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戏谑地看着我。

小徐果然和我一样有骨气,连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喜笑颜开地说:“好的,谢谢老板。”

钟琛又把相机要回来,打算删除我和段尧的照片,我连忙拦住他:“你别闹了,我跟段尧总共就拍了那么几张。”

他撩起眼皮看我,眼神像冰霜一样。

我说:“你再瞪眼也没用,不许删。”

段尧大概两个小时就要回来了,我急着把钟琛打发走,钟琛倒是一点不着急,搂着我的腰,带我在酒店、海边拍了很多照片。

最开始小徐还笑眯眯地说:“你们表兄弟俩感情真好。”

直到钟琛开始正大光明地摸我、亲我,还咬我的耳朵,小徐就笑不出来了,脸色惨白,一副知道得太多怕被灭口的样子。

我让小徐先回去,和钟琛一起坐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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