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呔，大胆妖怪
季度末，公司的事务繁琐。
秦柏朗刚结束两场视频会议，揉揉眉心，又从桌角拿起一摞资料，这是之前吩咐唐芸整理好的有关朗耀集团的投资产业。
黄富贵之前随口的一句话，引起了秦柏朗格外关注。
——朗耀集团投资的民生产业为妖怪们提供了就业岗位，甚至连公司总部也存在许多妖怪。
秦柏朗试图找到这句话的依据。
如今，现代信息科技是先锋产业，而农、林、牧、渔等民生产业已经无法为公司带来收益，甚至常有亏损，需要补贴，可朗耀集团坚持每年扶持民生。
只是因为秦家家训有言“乱世从军，守太平；盛世从商，济万民。”
故此秦家后辈多有入伍为军的经历，虽为绵延望族，却并不热衷敛财。
在维持公司正常运行外的多半利润总会经由相关机构捐助给社会各界。
即便是谨慎的秦柏朗接手过朗耀集团后从没有仔细关注过这一部分，主要原因是秦柏朗幼时在长辈的教导下，早已将家训刻在骨子里。
秦家的扶持的产业是在帮助妖怪们？
翻阅文件，秦柏朗寻到了蛛丝马迹，在罗列的偏远地区、妇女儿童、环境等保护协会中，秦柏朗发现了不起眼的名字——全国妖协。
果然，秦家长辈或许也知道妖怪的存在。
秦柏朗用食指尖叩击桌面，似是想要捅破摆在自己面前的窗户纸，可是还差一点线索。
“汪呜。”
汪乐在公司的走廊闲逛，仰着脑袋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发出感叹。窗明几净，充沛的阳光和盈盈绿意相和，蕴含着生机活力，中厅的金属摆搭物件又增添了科技感。
来往的员工衣着打扮各异，有的西装笔挺，有的随意地穿着休闲装扮，风风火火地踩着运动鞋跑过。
汪乐贴着墙根走，每次有人经过的时候便缩成小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汪乐知道一些人类会害怕大型犬，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可是逐渐，汪乐发现许多人在偷偷地打量自己。汪乐好奇地转过头时，他们又会飞快地收回视线或者转过身。
自己都看到啦！
汪乐还瞧出了熟悉的面孔，昨天阿朗带着他来找黄鼠狼妖时，汪乐还和伸爪她打了招呼，她是一个波浪长发，涂着红唇的御姐职员，汪乐对她印象很深。
“秦老板的狗宝落单了！地点六层茶水间附近，速来！！”
汪乐不明所以，刚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四五个人迎面而来，于是又想往回走，可是后面也有人拦截，可怜的汪乐被堵在了茶水间门口。
“果然是中华细犬，老板养的狗也不一般，好酷啊。”戴眼镜的小哥瞧出了汪乐的品种，还科普道：“是灰白相间的毛发，血统很纯正。”
“修狗，可以让姐姐抱一下吗？”
“不抱也行，就摸摸爪！”
昨天在群里看见汪乐举爪打招呼的可爱照片就已经夺走了许多职员的心，本以为秦老板不会再带着狗宝来公司，没想到居然天赐良机，遇见了独自溜达的狗子。
汪乐一时有些无措，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是阿朗的狗，不能随意和别人抱，但握爪的社交礼仪倒是可以。
“汪呜。”
汪乐矜持地抬起了爪爪，职员们受宠若惊，排队轻握，并掏出自己准备好的狗狗可食的小零食，汪乐弱小的身影瞬间被淹没。
半个小时后。
汪乐打着摆子逃出了包围圈，撒足朝着秦柏朗办公室的方向跑回去，站起身用爪子扒下门把手，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乐乐。”秦柏朗回神，张开怀抱接住扑向自己的汪乐，“中午没有吃饱吗？怎么还咬着面包袋。”
汪乐摇摇尾巴，把面包袋放在秦柏朗的手心，呼哧呼哧地喘气。
刚才秦柏朗在开会，汪乐怕打扰他所以才出去转转，没想到遇见了热情的职员们，被投喂了许多零食，最后汪乐选择了一块小面包，带回来和秦柏朗分享。
秦柏朗撕开面包透明包装，在汪乐的明示下平分吃掉。
“对不起，我的工作很无聊。”秦柏朗轻抚汪乐的脑袋，抱歉地说道。
他不像体育老师，可以带着学生在操场上做有趣的运动。
汪乐摇摇头，努力伸爪够向秦柏朗，秦柏朗见状弯腰，任由汪乐安抚地摸摸脸颊。
“汪。”我会陪着你。
汪乐觉得秦柏朗真是太辛苦了，需要坐在办公椅上处理那些写着密密麻麻条款的文件，但正是因为他的优秀，才能管理庞大的公司，给员工们发工资。
汪乐决定不能总想着偷懒，他也要赶上秦柏朗的步伐，就算暂时不能变回人形也不可以放任自己。
汪乐将秦柏朗刚给自己买的黄色香蕉船小窝拖到秦柏朗的椅子边，用爪爪点开平板上的按钮，播放人教版的初中数学，他一定要拿到初中的毕业证书。
秦柏朗垂眸，瞧着香蕉船中的毛绒小狗，坐姿端正，目光专注地听着教材讲解。秦柏朗的心口又泛起柔软，蠢蠢欲动地想要将汪乐护在肚皮下，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唔，护在肚皮下？
秦柏朗无奈地揉揉太阳穴，最近为什么总是生出奇怪的想法，幼稚地发送朋友圈炫耀小狗妖爱人，以暗戳戳地满足占有欲，现在又想要把乐乐藏起来。
秦柏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主意力重新放回公司的事务上。
唐芸敲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先是看见了秦老板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才听见一阵轻快的呼噜声，拿着文件走近，唐芸发现了抱着平板躺在香蕉船中的小狗。
“我家宝贝起得太早，困了。”秦柏朗接过文件，低声解释道。
唐芸莫名觉得秦老板的话语甚至宠溺。
哎呀，果然就算是霸总也难过狗狗关。
“就是这里，朗耀集团？”
吴藏低头看着罗盘的指针，确定没有找错地方，惊讶现在的妖居然过得比自己还好，住在高档小区还在高新园区工作。
两个人徒步，随着时灵时不灵的罗盘指针，兜兜转转走了四五个多小时。胃中的早餐也已经消耗掉了，现在是又困又饿。
“咱们要怎么混进去，门口还要刷脸打卡。”萧次郎瞧着门口保卫室的壮汉有些害怕。
那壮汉转着保安的制服，块头大个子高，要是偷溜进去被发现，估计他这一拳能打倒三个自己。
吴藏低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
这次捉妖必须要一击即中，他们的法宝是一次性的，不可以浪费。
吴藏决定先去和安保套话，试图找到些许漏洞。
“砰砰砰——”
玻璃窗户被敲响时，王虎正在给媳妇织围巾，媳妇最近喜欢镂空花边，王虎正对着视频教程学习，冷不丁还被吓了一跳。
“你俩要干啥？”王虎拉开玻璃们，看着两个些许落魄的人，道，“俺们公司不许闲人进的。”
不过两人实在太狼狈可怜，王虎摸摸裤兜，掏出媳妇给的五块钱零花钱递给了他们，道：“你俩买点吃的去吧。”
吴藏和萧次郎：“……”
他俩真的就那么像流浪汉吗？！
吴藏屈辱地接过五块钱，顺势搭上话茬道：“大哥您人真好。”
王虎憨厚一笑，谁都有落魄的时候，遇见了帮助一把倒是没什么，而且他们这些妖怪能够在城市中有生存的空间也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
“没事。你俩要不进来坐会儿，今儿风挺冷的，我这有热水。”王虎决定帮人帮到底。
吴藏和萧次郎对视一眼，有戏！
两人捧着装满热水的纸杯，差点流出面条眼泪。
“大哥，这公司看起来不小啊？”吴藏说道。
王虎点头道：“那必须滴，咱们集团发展老好了，福利也高，我考了五年拿到高中文凭才有资格竞聘。”
虽然能成功的最大可能性是因为自己是凶悍的东北虎。
“哎呦，得高中学历啊，我们这文化水平也不行，其实我们也是想要来这里打工，做个保洁员也行。”吴藏说着给了萧次郎一个眼神。
萧次郎接着道：“不过我听人说这家公司好像风水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哥你给咱透个底呗。”
“啥风水不好？”王虎疑惑，呆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听过这说法。
吴藏接道：“就是听人说这里好像闹鬼啊，还有妖啊什么的。”
“胡说！”
王虎气愤地拍了下桌面，震得整个安保室一抖。
吴藏和萧次郎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见两人被吓到，王虎小声些道：“你们从哪听的胡话？我们这可没有鬼，而且就算…就算有妖也不会耽误风水，俺们公司可赚钱了。”
妖怪们变成人一样要兢兢业业地工作，而且在这里工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们要比普通的人类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才不会闹事，影响公司的发展。
刚才听见两人的话，王虎气急了，但是冷静下来后转念一想，这是未必是空穴来风，说不定是公司里的妖被发现了踪迹，然后宣扬出去。
这事得和上层汇报，万一被坏道士追踪到了行迹，打工妖们就有危险了。
王虎最近也看到妖管局的通知，郊区发现几起小妖失踪的案子，还没找到嫌疑人，要各方妖怪注意自身安全。
“这样吧，你俩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把听到的事和我们上级领导说清楚。”
“没问题没问题。”吴藏和萧次郎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容易就成了。
王虎和和气气地给两人又倒了杯热水，招来班组里的人和自己先替个班，然后带着两人去找领导，但是走到办公楼，两人说是要去上个厕所，王虎等了半天也没回来，难道是两个人走错地方了？
找到下班时间，王虎还是没有瞧见那两个人，正好撞上了黄富贵。
“你愣着干啥，给秦老板帮忙去啊，别迟到了。”
黄富贵深知给大财主打工必须不能出错误，否则会影响自己的信誉值，赶紧拉着王虎往布置好的会议室奔去。
王虎寻思着那两个人是不是上完厕所觉得耽误时间，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看着他们挺老实的，咋还骗妖呢，亏得自己还给他们五块钱。
吴藏和萧次郎躲掉大批下班的员工后，顺着罗盘的指针，鬼祟地朝着目标方向进发。
“这妖藏得还挺深，到点也没下班。”
萧次郎和吴藏为了隐藏身份，端着大花盆装作工作人员，可是寻了半天还是没等到准确的目标任务。
“汪！”
两人正靠着阳台休息的时候，听见清脆的狗叫声。
“乐乐，慢点！”秦柏朗跟在汪乐的身后，看着汪乐蹦蹦跳跳的背影，知道乐乐很开心能够变回人形。
汪乐听话地慢了脚步，贴着秦柏朗小步走，他下午的时候准备认真听课，可是讲课的老师声音太催眠，居然睡着了，醒来后还在香蕉船小窝边流了一滩口水，好丢狗，还是变成人形会更加方便。
不过他会遇见很多陌生妖吧，汪乐因着妖龄短，对大型的妖怪有些胆怯。
秦柏朗看出汪乐的犹豫，将他抱到怀中，想起黄鼠狼私下的叮嘱’他胆子小，在化形前务必要保障小狗妖的积极心态‘，于是安抚道：“乐乐不要担心，那些妖怪都是公司的员工，很友善。”
“汪？”真的吗？
秦柏朗手指顺着汪乐的毛道：“有小白鹅、小丹顶鹤、小黑熊、小东北…”说道这，秦柏朗刹住闸，就算东北虎前面加个’小‘似乎也不是很和善。
汪乐听着前面几个妖怪的原形，稍微缓解了紧张，汪汪地追问小东北什么？
“唔，小东北金渐层。”秦柏朗机智地改了个称呼。
“汪！”原来还有小东北猫啊。
汪乐算是真正地放松下来了，寻思以后也可以和他们交个朋友，然后向他们学习，成为厉害的打工妖。
吴藏和萧次郎看着罗盘的指针直指着那男人的背影，原来他就是妖怪，真是得来费功夫。
两人立即端起花盆，跟在男人的身后。
秦柏朗抱着汪乐走进会议室，看见里面的场景，属实有些意外。
可容纳五十人的会议室坐得满当当，一眼扫过去有许多意料之外的面孔，上到公司高层、部分负责人，下到公司食堂打饭的阿姨，甚至有父辈的老员工，原来他们都是妖怪。
众妖们自然都知道秦柏朗，见着秦柏朗怀中的汪乐眼里也是露出热情。
“小狗妖和老板好般配。”年纪尚浅的妖怪低声说道。
年纪稍大的老员工则是欣慰道：“秦家小子终于找到对象了。”
气氛甚至融洽。
他们通过黄富贵知道秦柏朗对象的困难，于是没有犹豫地前来帮忙，要是没有秦家对妖怪们的照拂，他们现在哪能过得这么自在舒适。
黄富贵赶紧道：“老板，我都准备好了。”
黄富贵在地面上画了个法阵，法阵能够为小妖凝结力量，使得化形更加顺利，拿钱办事，黄1/16仙从不含糊。
秦柏朗将一块小毯子盖在汪乐的身上，礼貌对众妖道：“那就麻烦各位。”
以黄富贵为首，双手紧握凝结出光点，光点灿若星子，其他妖怪纷纷赐予自己的祝福，最后星星点点凝入法阵。
汪乐感觉浑身温暖，寻着前辈们的指引，冥冥生出化形感应，闭上眼睛细细体察。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放在法阵上时，会议室的门轻轻被推开，吴藏和萧次郎扔进一颗妖怪化形弹。
这颗化形弹可是花了他们8888块，虽然里面有许多人，但是化形弹起作用后，人群一定会被妖怪吓得惊慌失措。
届时两人犹如神仙降临，拿下那妖怪，说不定这家有钱的公司还能奖励给他们捉妖奖金。
吴藏和萧次郎从背包里拿出折叠捕妖网，做好充足准备。
“嘭——”
耳边响起一声轰鸣。
汪乐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头发现人类的手指，握着毯子喜悦道：“太好了，我能化形啦。”
“阿朗！”汪乐转过身去找秦柏朗，却发现阿朗的身影不见了。
周遭好像也有点不对劲，还没弄清情况，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呔，大胆妖怪，还不出束手就擒——！”
吴藏和萧次郎破门而入，反手锁住门，喊出嘹亮口号，但是说到“擒”时彻底破了音。
老天爷诶！这是什么！
两人瞪大眼睛，屋子不是一只妖，两只妖，而是一群的妖。
天上飞的老鹰、大雁、丹顶鹤，地上站着的老虎、黑熊、黄鼠狼，水生的螃蟹和“扑腾”蹦跶的鱼……
甚至还有靠墙抱头蹲着的国宝大熊猫。
唯有一个人形少年披着毛绒毯子坐在地上，正与身边银白巨狼对视。
“阿朗？”汪乐呆愣地喃喃道。
银白巨狼生疏地挪动脚步，踉跄地将少年藏在身后。
“呜…汪嗷？”银白巨狼甚至不会嚎叫，急得犬吠一声。
作者有话说：
恭喜猜对老秦身份的宝子！
ps武藏和小次郎是皮卡丘里面的火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