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浮玉山上比山下要冷些,盛夏雪化掉之后露出黑褐色的土地,光秃秃的,不如大雪覆盖时的好看。哑姑刚为南宫镜收拾出了一个院子,那边沈无春就来找南宫镜。

南宫镜跟着沈无春走出院子,旁边类似的小院有整整一排,见南宫镜好奇,沈无春便指给她看,“这是长策的院子。” 沈无春往隔壁指了指,“这是苏弄晴的院子。”

南宫镜站在外面多看了两眼,沈长策,就是那个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面的,她的同胞弟弟。而苏弄晴,现在该称为苏庄主了。

南宫镜问沈无春,“沈盟主与苏庄主成婚之事,大侠可知道?”

沈无春摇摇头,“是你那一日说起我才知道的。”

南宫镜又问,“那沈盟主新婚之日发布追杀令,追杀你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沈无春顿了顿,他依稀听谁提过,但那个时候傅鸠中毒,他满心都在傅鸠身上,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南宫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洛阳城大乱之后,武林盟花了好一番功夫整顿。因为你与傅鸠一起出逃,他们认为你自甘堕落,与傅鸠同流合污,不配为剑道宗师,所以写了檄文,发了追杀令。”

沈无春点点头,看去并不觉得如何。

他虽不在意,但南宫镜想着,还是应当为沈长策解释两句,“这道追杀令,并非沈盟主发布的,而是苏弄晴假借他的名义发出的。”

沈无春微微有些惊讶,南宫镜道:“沈盟主无心权势,武林盟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苏庄主在管。”

沈长策自幼跟在沈无春身边长大,学的是最出众的剑法,因而他对《玉竭山顷》并不感兴趣。见识了江湖众人与傅鸠的这场闹剧之后,他对权势更无甚想法。只是可惜燕无歇为他儿子铺就的锦绣前程,都便宜了苏弄晴。

沈无春略想了想,也并不觉得惊讶,苏弄晴本就是个很有野心之人,当日傅鸠说她所图甚大,倒是一语中的。

沈无春领着南宫镜,不知不觉走到了藏经楼,他想了想,带着南宫镜走了进去。

楼里一如往常,只是书案上散落些纸张,还有誊写错误的废纸扔在地上。与沈长策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沈无春说过,藏经楼里的秘籍送给沈长策,贺他新婚之喜。想必沈长策或者苏弄晴带人来抄走了所有的秘籍,将原本留在了这里。

南宫镜倒是很惊讶,喃喃道:“怪不得她的武功一日千里,原来有这么多武林秘籍。”

沈无春听见了,道:“如果你也想要,你也可以抄一份带走。” 他想了想,觉得南宫镜自己一个人抄未免有些太多了,又道:“或者你随时来看。”

沈无春毕竟抢了南宫镜的绛珠,对她很是客气。

南宫镜嘿嘿的笑了两声,摸着书架上的书册,道:“我不知道我学了这里的武功后,与苏弄晴比如何。”

沈无春看了她一眼,“你不喜欢苏弄晴吗?”

南宫镜也不隐瞒,“不太喜欢。”

“为什么?” 沈无春想了想,道:“你觉得女人不应当有野心吗?”

南宫镜摇摇头,“女人有野心并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不管男人女人,做人做事还是要光明磊落的好。”

苏弄晴这个人太过筹谋算计,南宫镜不喜欢她。同样的,苏弄晴也不喜欢南宫镜这样一生下来什么都不缺的人。她们在苏弄晴的婚礼上见过一面,因为南宫镜的耿直,她们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苏弄晴胜券在握,认为未来的江湖必定属于她。而南宫镜也明说了,峨眉绝不与这些魑魅魍魉同流合污。

沈无春看着南宫镜,他这会儿才觉得南宫镜有点青峦的意思。沈无春倚着书架,道:“你爹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所以我娘与他分开了。” 南宫镜忽然停住,惊恐的看着沈无春,“你 ··· 你知道我爹是谁?!”

“不是燕无歇吗?” 沈无春随意道,他看了眼南宫镜的表情,道:“你难道不知道吗?燕无歇与傅鸠是结拜兄弟,你的身世在我们这里不是秘密。”

南宫镜还真的不知道,“结拜兄弟?” 南宫镜想了想傅鸠被囚的那十年,又想了想这一路上的围追截杀,心里悄悄打起了鼓,小声道:“虽说我是我爹的女儿,但是他对你们做的那些事,不好算在我头上哦。”

沈无春没理她,道:“好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到这里,现在,先跟我去见傅鸠吧。”

傅鸠待在小楼前头,摆了一方长桌,正在雕刻一块木料。他原来说树叶子用的不顺手,要做张琴来,如今闲下来,便真找了梓木,做起长琴底面来。

长案一边放着一张纸,沈无春看到那纸上有鸾鸟暗纹。

南宫镜在傅鸠面前站定,心情颇为忐忑。

傅鸠一身干净利落的箭袖袍,墨色的腰带勒出一把劲瘦的腰。南宫镜走到跟前,傅鸠只看了她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事。

“你的绛珠为我解了毒,说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南宫镜讪讪笑了两声,“不敢不敢。”

傅鸠没理她,道:“我身无长物,能报答你的不多,唯有一样东西,《玉竭山顷》。”

南宫镜顿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

傅鸠站起身,笑着打量南宫镜,“如何,我将《玉竭山顷》给你,你要是不要?”

南宫镜梗了好一会儿,“要!当然要!”

她这么干脆的态度倒是让沈无春有些惊讶,他以为南宫镜会与苏弄晴一样的选择。

傅鸠笑了,“你知不知道江湖上因为《玉竭山顷》闹成了什么样子,就这样你还敢要?”

“那有什么不敢的!” 南宫镜很干脆。

“不怕引火烧身?”

“不怕!” 南宫镜双眼明亮,她没有那么多心思,不瞻前顾后,又爽利又明快,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有的模样。

傅鸠笑了,“好,你明日午后来此听训,我亲自教你。”

闻言南宫镜却是犹豫了一下,“我有师父的,不能拜你为师。”

“就你这样的徒弟我还看不上呢。” 傅鸠瞥了一眼桌上的纸,哼笑了一声,“就当是做叔叔的,给侄女的见面礼吧。”

南宫镜回去了。沈无春上前拿起那张纸,落款确实是燕无歇。燕无歇得知了南宫镜被他们带到了浮玉山,来问傅鸠要人。

“你打算怎么办?” 沈无春问道:“你不想让南宫镜下山吗?”

“那倒不是,” 傅鸠道:“人家正经的峨眉未来掌门,怎么也不能在山上待一辈子。我只留她些许时日。”

沈无春听罢,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会儿傅鸠做琴,过后走进小楼里去了。

傅鸠揉了揉发酸的手,跟着沈无春一道进去。

二楼有一个圆形的窗台,挂着轻薄的帷幔,从这里望出去,刚好将雪山收归眼底。沈无春打开衣柜,一脸莫名的发现里头挂着件裙子。傅鸠从他身后走过去,道:“大约是路上用来换装束的,哑姑不留心给你收进来了吧。”

沈无春没说话,傅鸠给沈无春置办的几件衣裙,都是好料子,妆花云锦华丽无比,与沈无春一贯素净的装扮相去甚远。

傅鸠在沈无春身后站着,“当日你身着衣裙,身段气质俱是一等一的,只是画了张平淡的脸,不免有些可惜了。”

沈无春看了傅鸠一样,觉得傅鸠莫名其妙的。

傅鸠站在沈无春身后,将那衣裙拿出去,在沈无春身上比了比,轻声道:“不若你在穿一次叫我看看吧。”

“不要。” 沈无春拒绝的干脆。

傅鸠低下头将沈无春的耳朵抿进嘴里,含糊道:“好师父,你叫我看看吧。我当日都不清醒,如今想来要可惜死了。”

沈无春歪着头,被他的吐息弄得指尖发麻,“傅鸠 ······”

傅鸠依旧轻声哄着,手上却开始解了沈无春的衣带,为他换上层层叠叠的衣裙。

沈无春被摁在镜子前,傅鸠正为他描眉,长眉入鬓,淡化了沈无春的清冷,添了三分妩媚。沈无春抬眼看向傅鸠,眼中还是澄净的样子。傅鸠眸色微深,拇指揉了揉沈无春的唇,意味不明道:“真是可惜没有口脂。”

他手下没有轻重,弄得沈无春有些疼,嘴唇因此显出血色,艳艳的,招人眼。

“真好看。” 傅鸠为沈无春穿上这身衣裙,这会儿又想替他脱下来了。

沈无春被傅鸠推推搡搡的推进床里,“傅鸠,” 沈无春叫他,声调微微拉长,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

“不行吗?” 傅鸠这会儿哪有心思管沈无春说了什么,他的手掌游走在沈无春的脖颈上,那细长雪白的颈子越发叫人垂涎。

“穿着裙子的,还没有过呢,” 傅鸠亲吻沈无春的脖颈,声音含糊,“你就穿着裙子让我弄一次 ·····”

“没说不行,但是 ······” 沈无春后头的话听不分明了,左不过是心软或者什么,傅鸠总能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