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亲了好一会儿,亲得舌根发麻了才微微松开。
钟俊同的鼻梁抵在时沂的鼻梁上,气息尚未匀,刚才那一个吻到了后来已经有了浓烈的情爱意味。他的胯下鼓起一大团,抵在时沂的小腹上,吻至动情处还不由自主地撞了两下。
时沂的脸颊微红,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把脸轻轻别开,却又被钟俊同的手箍着下颚和耳朵,轻捧着转了回来,“你难得主动一次。我很喜欢。”
时沂耳热,瓮瓮地说:“你现在怎么像个初中小男生似的,每天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
钟俊同面无羞色,更逼近时沂,唇从他的鼻尖上一擦而过,挺嚣张地笑了一下,尾声扬起,“我还想做*爱。”
钟俊同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一点羞赧遮掩都没有,好像做*爱就是一件跟吃饭喝水一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总是在想这个!”时沂轻飘飘瞪他一眼。
钟俊同一把把他抵在书架上,滚烫雄健的身躯紧紧相贴,热浪滚滚。他低头在时沂的颈窝里磨蹭亲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用鼻子进行记忆,不停地闻时沂身上的味道,末了,又低声笑:“你也在想了,是不是?”
时沂好像不知道自己多容易情动,他情动的痕迹有多明显。汹涌情/欲笼罩下的时沂,灰雾似的眼睛沾染晨间露水一样的泪光,细茸茸睫毛颤动着,眼神胡乱飘荡,就是不肯直视他的爱人。他的腰又是软的,在钟俊同的怀里一点劲儿都用不上。
他好像镀着一层薄薄的易碎的冷灰色的壳,但是只要钟俊同叩指一敲,就会露出鲜热多情的真实肉体,金色的浓稠欲望如水一样流淌。
譬如现在,钟俊同就发现了。但是时沂依然嘴硬,他的嘴硬也是温柔求饶的:“没有,你别说了。”
钟俊同这才记得把房门踢上,腾出一只手落了锁,这是隔绝外界的手又放到了时沂的裤子上,搭在他的皮带上。他乌浓带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时沂,看着他羞恼却温柔承受的眼,手里啪嗒一声,解开了皮带。
时沂这次的求饶依然不管用,他被迫贴在冰凉的书架上,世界晃动着,他眼前白光团团,如烟如雾。那本被塞回的沈从文文集就在他的脸颊边,书脊也变了形似的不停扭动。
周遭的声音冷却凝固,只有钟俊同贴在耳边的喘息。
等到了夜里十点。宅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被藏在一个罐子里。
时沂坐在马桶上,仰着颈子晕晕地眯着眼睛,已经有倦意。
钟俊同进来说:“我帮你?”
时沂轻轻踢了他一脚,没什么力道,还是蔫儿蔫儿地说:“你下次戴套就是帮我。俊同,你不能老是这样。”
钟俊同把他抱进浴缸,嘴里认错:“嗯,都听你的。”
但是时沂知道,钟俊同什么都可能听他的,床上的事情,就是钟俊同的一言堂,就是他专断独裁的地方。
等两人干干爽爽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钟俊同好似精力无限,还抱着时沂黏糊糊地亲,被有了睡意的时沂拿手隔开,“别闹了。睡觉吧。”
钟俊同握住他的手,拢在胸口,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早知道,我早一些告白了。”
时沂笑笑。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十九岁的钟俊同不会告白,二十七的钟俊同照样会和时沂结婚。
人的选择都是重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已经算很幸运,虽然等得稍微久了一点,但是终究让他等到了。
他心里想,他自己不是主动的人,钟俊同肯为他走一步,他已经很感激了。
“俊同,”时沂突然发问,“是我爸爸让你娶我的吗?这个诺言是真实的吗?”
钟俊同沉默了。
他抱着时沂,眷恋地抚摸,只是说:“你希望它是真实的吗?”
钟俊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有,他是对时沂又一次撒谎,如果说没有,时沂是不是会再次被残缺的父爱伤害呢?
“我知道了。”时沂很淡地笑了一下,“我清楚的。他不会为我想那么多。我当时想不通,只不过因为不敢想象你是喜欢我的。”
钟俊同把他抱得更紧,黑暗的房间里,一丝光线也无,可是他们可以凭借呼吸确认对方的存在。钟俊同不知道怎么补偿时沂,只能说:“我爱你,时沂,我爱你。”
好像他的爱可以补偿时沂未能拥有的父爱似的。
“你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开口向我要,行吗?”
钟俊同有了除事业之外的雄心壮志,他愿意把时沂圈在他的花园里,时沂需要书,橙汁和电影,他可以提供,时沂需要空气,阳光和雨露,他可以施与。时沂想要挚友,父亲和爱人,他可以充当。
时沂的世界东缺一角,西漏一块,他都愿意变成石头,熔化自己去填补和圆满。
时沂鼻子酸酸的,轻轻地应下自己年轻丈夫的轻狂承诺。
钟俊同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时沂的脸,确定他没哭,又逗他:“我撒谎,才能把你骗回家。不然你你是不是要去北都?”
父亲去世后,时沂实在无所留恋,已经买定机票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北都找顾勉。继母找人些不三不四的亲戚堵在家门口,破口大骂,说时沂要抛弃寡母,难听的话他至今想起都觉得胆寒。
“是。”时沂轻声说,“要是你不和我结婚,我就逃去北都,和顾勉一起做童书。”
钟俊同一听到顾勉的名字还有点不忿,咬牙切齿地说:“那你现在不能想了。时沂,我要你知道,你选择和我结婚是最佳选择。你为我舍弃的,我一一偿还给你。”
时沂笑笑。
提起顾勉,时沂就不得不想起很久远的事情。他问:“你、你这七年怎么过的?你甚至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还能怎么过?学习,拼命学习,把所有零碎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工作。这样,我就会只是偶尔想起你。”
“这样啊?”时沂轻轻问。
钟俊同顿了一下,闷闷地说:“骗你的。我快疯了。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你,打一声招呼,说两句话。你就不理我了。”
时沂听得于心不忍,挣扎着翻坐起来,倚在他的胸口,“我这么坏?”
“对。你在折磨我。”钟俊同道。
时沂探身亲了一下钟俊同的唇角,“我和你,是一样的。”
钟俊同所受的苦,时沂同样受过。每一分苦,原来都由两人共同品尝。这样想想,黄连苦味都有了一丝千回百转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