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午夜飞车二十八
韩唯听到姜斯言的话，没有多问。他相信姜斯言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下一秒直接掏出了手机拨给袁哲，按照事先计划过的说道：“可以了。”
袁哲收到消息，立刻申请搜查令，并通知了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几人。齐佳带着技术部的人从市局出发，马不停蹄地朝着韩唯所在地赶去。
俞雯听不懂面前的两人在说什么，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不买了？还是？”
韩唯一改之前的表情，板着脸说道：“俞雯女士，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请跟我来。”
突然的严肃扭转了整个气氛。俞雯跟着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另一个人没动，疑惑道：“他不走吗？”
韩唯看了眼姜斯言，回答道：“不用，只是你和我。”
俞雯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姜斯言慢慢走到门口蹲了下来，“郗丽？符红？”
符红露出欣慰中带着苦涩的笑：“你果然能看见我们？”
姜斯言点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
符红：“你问。”
姜斯言：“俞雯是杀害你们的人？”
符红：“是。”
姜斯言：“地点就是这。”
符红：“没错。”
姜斯言又说出了俞雯谋划的杀害过程，得到了郗丽和符红的点头认可。
如他们最初想的一样，这场残忍的猎杀就是一场恨意转移所致。
姜斯言：“能帮我找到证据吗？”
符红：“她清理的很干净，不过我想在这房间里某个角落应该会有残留。如果这里不行，她的车上应该还留有我的指纹和血迹。我记得当时我的一个指甲断了，血滴在了车子的座椅上。”
姜斯言：“我会去查的。还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符红：“请说。”
姜斯言：“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吗？”
从进来姜斯言就感到奇怪，明明死了三个人，却只看到两个鬼。
符红：“我来的时候只有郗丽在。”
郗丽：“还有一个女人，不过我不认识，大约一年前俞雯带回来的一个女人，她死后没多久就被鬼神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姜斯言：“谢谢。”
郗丽不知道，但姜斯言清楚。关梦华被鬼神带走，想必是身上有血债，被带下了地狱。姜斯言不禁好奇她身上背了什么案子。
韩唯将俞雯带到外面，说道：“稍等片刻。”
俞雯不解：“等？到底等什么？”
韩唯：“很快。”
几分钟后，五六个人围了过来。
杜勋：“老大。”
俞雯被一群人围住，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韩唯给了沈秘一个眼神。
沈秘心领神会：“俞雯，我们怀疑你涉嫌三起凶杀案，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警方调查。”
俞雯愣住，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了手铐，直接送上了车。
韩唯回到刚才的屋子，找到姜斯言：“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姜斯言：“郗丽和符红都在角落里，她们所说和我们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
韩唯：“没有关梦华？”
姜斯言：“被鬼神带走了，估计身上有别的血债。”
韩唯：“那这里应该是案发现场？”
姜斯言：“是，一会儿让人检测一下。对了，有看到俞雯的车吗？”
韩唯：“我刚注意到门口有一辆，怎么了？”
姜斯言：“符红说她当时受伤流血在车上，说不定可以作为证据。”
韩唯：“等齐佳带人来了，我会嘱咐技术部的人做检查。”
半个小时后，南区郊外的一处红房子已经被警戒线包围，一群身着制服的人忙碌着，周围其他养殖户也好信的纷纷探头观望，相互间窃窃私语。明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有人自觉聪明凭着自己的了解胡乱的猜测。
忙活了大半天，警局的人才接连撤离。
姜斯言从仓库里，将郗丽和符红抱到了车上，一并带回警局。
俞雯被单独留在一间审讯室内。韩伟等人则在隔壁一边等待着技术部的报告，一边观察着这个冷漠的凶手。短发的俞雯看上去很干练，但是粗糙的皮肤和双手暴露出她的辛苦。大部分女性在她这个年龄早已结婚生子，而她还在为了事业奋斗。
袁哲看着各种找到的资料，说道：“我一直在对比几个受害人和段乐然之间的关系，但是没发现任何相似点。俞雯是通过什么特性选择这个人的呢？”
沈秘：“这看来只能问问我们这位凶手了。”
庞宾：“她看起来挺淡定的。”
雷苏：“怕是杀人如麻，早已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几人正讨论着，齐佳从外面进来：“老大，技术部那边在屋内和车里同时化验到了符红的DNA。还有在厨房化验到了郗丽和关梦华的DNA。”
韩唯：“好的。现在可以和我们的凶手好好谈谈了。姜斯言和袁哲，你们去吧！”
姜斯言：“好。”
两人进屋后坐在了椅子上，正对着俞雯。
俞雯看到姜斯言，开口道：“挺厉害的，你应该去当演员，不应该当警察。”
姜斯言并不生气，反而顺着对方话说：“谢谢你的赞誉，不过我觉得我更适合当警察，方便抓你。”
俞雯笑了：“也是。”
姜斯言：“我们在你的养殖处和车内分别检测到符红的DNA，还在你的厨房检测到郗丽和关梦华的DNA，我们有理由怀疑三人的死与你有关。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俞雯摇摇头。
“你是不承认？”姜斯言质疑道。
“不是，我没什么要说的。既然都已经化验出来了，那我也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这三人都是我杀的。”俞雯的坦白得很快，倒是让众人有些诧异。
“理由？她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选择她们三人作为你的目标？难道就因为段乐然把你甩了？”
俞雯吃惊：“没想到你居然找到了段乐然，还真是意外。”
姜斯言：“是找到了，也听到一些你们之间的故事。有一点我不能理解，既然一开始你和段乐然就约定好了，你就应该知道结局，为何还要这样？”
俞雯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略微伤感道：“你懂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吗？自从我家里出事，所有人都对我冷嘲热讽。突然有个人对你很好，很关心你，你会不动心吗？我知道一开始是游戏，但是我就是认真了，我甚至规划好了以后，可是她却给我来了当头一棒。她告知我分手的时候，是她已经确定要结婚了，找好了下家甩掉我，那我算什么？无聊时的调味品吗？明明是她拉我出深渊，但也是她把我重新扔了进去，你要我怎么能不恨？”
姜斯言压着怒火：“所以你就报复别人？那你为何不报复伤害你的人反而选择无辜的人？”
“算她们倒霉吧！在那个时间联系我。”俞雯冷冷地说着，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倒霉？”姜斯言听到这个答案有些生气，“这就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你难道就不感到惭愧吗？”
“没有，相反我很淡定。你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人？郗丽表面上夫妻和睦，看起来是个良家妇女，但是她私底下和她那些姐妹去高级会馆里干过什么，她老公不知道，但我知道。打麻将？拉倒吧！”
隔壁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愣住。
杜勋：“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佳：“我以前听说过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会玩，没想到今天见到一个。”
韦洋：“这么说俞雯选择这几个人，是因为她们对感情不忠贞？”
杜勋：“但是我看卷宗，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是忽略了吗？”
沈秘：“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说。何况她的那些姐妹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当然是互相打掩护，对此只字不提，警方自然也不会有记录。”
姜斯言：“那关梦华和符红又做错了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俞雯：“关梦华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也不咋地，你以为她那些时尚资源是怎么来的？不知道和多少个大企业高管睡过，有些都可以当她爸爸了。至于符红一个名人，居然和有妇之夫牵扯不清，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选择她们三个也没什么错。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平淡似水的声音却是最有力的控诉。
姜斯言听得出俞雯话里藏着的恨意：“虽然她们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她们没有对不起你，你没有资格做审判者，更没有资格杀人。”
俞雯：“无所谓了。做都做了，时间也无法倒流，她们也无法复活。”
姜斯言：“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她们的？”
俞雯：“偶然一次快车接到的客户。”
姜斯言：“那你又是如何让她们产生信任的，会私下联系你？”
俞雯：“聊天，女人总是会有很多共同话题，我和她们说我家里条件不好，身体又出了问题被公司辞退所以只能开快车挣钱，但是这种平台都是要抽成，我挣得也有限。如果她们以后用车可以跟我的小号联系，我给她们减点车费，我也不用跟平台分钱。她们都挺同情我的，就答应了。之后我给了她们一张名片，我和她们说我不必存，这是我接私活的小号，经常会换，要是换了就给她们新名片。她们也挺好说话就把我的名片夹在手机壳子里。有时候她们急用车或者是晚上就会和我联系。”
用同情博取了对方的信任，也剥夺了对方的生命。
姜斯言：“符红这次来海城，是你负责接送她？”
俞雯：“是，之前也有过几次。”
姜斯言：“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俞雯：“什么？”
姜斯言：“为什么厨房会有几名受害人的DNA？”
俞雯：“大概是我处理他们内脏时留下的。”
姜斯言细思极恐：“处理？你做了什么？”
俞雯：“也没什么，就是分尸后，有些内脏处理起来比较棘手，所以我干脆就给切碎了混进了猪食里，一起喂了。”
姜斯言一惊：“那猪呢？”
俞雯：“卖了，应该已经被吃了吧。不过吃符红的两头猪还在。如果你们还要买的话，就可以拿到。”
姜斯言瞬间有种反胃的感觉。
品质最好的猪，不吃饲料，却吃人的内脏，而最后又回到了人肚子里。
隔壁的几人听完后，一个个也同样感到恶心，恨不得将今天吃过的东西吐出来。
庞宾：“难怪当初尸体时内脏残缺，我还以为是分尸时候损坏就丢掉了。没想到啊！这女人有毒吧！”
齐佳：“我以后怕是对猪都要有阴影了。”
雷苏：“果然是变态的杀人凶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姜斯言看着俞雯淡定的样子，疑惑道：“俞雯，你不害怕午夜梦回时她们来找你吗？”
俞雯：“我害怕的早已发生，还害怕什么呢？”
姜斯言沉默了。
杜勋没有反应过来俞雯所说，问道：“俞雯害怕什么？”
韩唯解释道：“失去段乐然。”
一群人恍然大悟。人一旦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就会变得无所畏惧。俞雯便是应了这句话。
审讯结束，俞雯承认了所有的罪行。案子总算有了结果，等待俞雯的将是法律的判决，然而众人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复。
俞雯的人生两次的大起大落，一次是因为父母，一次是因为爱人。被黑暗围绕太久的人，渴望阳光的温暖，而一旦再度失去就会失控，俞雯正是如此。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相恋多年的人分手，又一次被丢下。
她的爱情结局等来的是爱人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她也因此受了刺激，而这个时间也成为了一个她人生的痛处。偶然间她发现郗红背叛家庭，这让她大受打击，二度被刺激，也让她将仇恨转移，开始实施报复，杀害了郗丽。事后凭着自己开车多年的经验，趁着黑夜丢弃了尸体。整个过程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
一次残忍的猎杀让她心中的恨意渐平，停下了杀戮。然而到了第二年，同一个时间俞雯的恨意重新涌现，任何方式都无法抹平。心中的魔念一起，恶魔再次上头。第二次的猎杀开始，关梦华成为了她的目标，只不过普通的手法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所以虐待成了她的新手段。看着人受尽折磨致死，她终于恢复了平静。
有一有二必有三，又过了一年，俞雯主动开始寻找受害者，而符红正是撞上了枪口，成为了她的第三个目标。这一次她的手段更加残暴，一度发展出了强.暴等更残酷的手段。她享受看着人高.潮，看着人害怕，看着人死亡。
这些年，俞雯用养猪来弥补儿时的伤害，也用养猪来掩盖她杀人的痕迹。她很聪明，但或许还不够，她的罪行被人发现。
猎杀终止。
爱本无错，但爱却可以使人犯错。一个普通的女人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间恶魔，只因她爱错了人。
如今逃脱两次的恶魔终于落网，三起碎尸案的真相大白于人前，社会大众终可以安心。
姜斯言结束审讯后，将最后的工作交给袁哲，自己则先走一步。
雷苏好奇道：“他要去哪儿？”
韩唯解释道：“送行。”
雷苏：“送行？有人要走吗？”
特案组的人都不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丝淡笑。他们都知道姜斯言不是为人送行，而是为鬼。
姜斯言独自回到法医室，刚刚他将符红和郗丽的鬼魂送到这里，现在他来送郗丽和符红离开。
符红看着解剖台上被拼凑的自己，听着姜斯言的讲述，不禁落泪：“没想到我的爱到头来成为了我的断头台。”
郗丽则愧疚的低下头：“能不能不让我老公知道这件事？”
姜斯言：“我尽量。”
郗丽：“谢谢你。”
平凡人看不见的神光再度出现，姜斯言目送两人被鬼神抱走，离开人世间。
回到特案组时，其他几个分局的队长都已离开，只剩下自己人。
姜斯言问道：“他们都走了？”
袁哲：“都回去了。”
姜斯言：“现在是干什么？”
杜勋：“老大在打报告，准备新闻记者发布会，其他人老规矩写感想。”
姜斯言点了点头：“好。”
看着自己桌上有人事先替他准好了一张白纸和笔，姜斯言已经猜到了是谁。他坐下后，拿起笔在纸上，想都不想直接挥写下简短的一行：爱情是美好的，然而也是痛苦的。——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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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特案组的人共同完成了最后的案件整理，并交到了局长办公室。陆易韬对这次特案组的行动十分满意，特地批准他们休息两日。
下班后，韩唯请特案组所有人来到一家酒店，顺带着叫上了各个分局帮过忙的同事。
一个包间里，坐了满满两桌人。
服务员拿上菜单，热情推荐道：“今天我们店有特供的烤乳猪，你们要不要尝一尝，都是不添加任何饲料的天然小乳猪。”
听到猪，一群人顿时没了胃口。
袁哲：“不要猪，我看不了猪。”
杜勋：“猪已经进了我的黑名单。”
服务员又说：“那可以试试我们的特色红烧肉，也是本地的笨猪肉。”
齐佳：“不要，我这辈子都不想吃猪肉。”
庞宾点头：“我也是。”
雷苏：“我也不行。”
俞雯案让所有人听猪丧胆，一点都听不得，更别说吃。
田一海棠提议道：“换一个吧，这个真吃不了。”
沈秘：“我表示同意。”
服务员觉得莫名其妙，不懂这一群人是什么毛病。
韩唯冲着服务员说：“菜单给我吧！我来点。”
服务员：“好。”
韩唯点了一些海鲜外加一些清淡的小菜。
很快菜上齐了，韩唯举起酒杯，起身道：“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今天这顿饭感谢大家这段时日的付出和帮助。日后如果有需要特案组义不容辞。”
韦洋：“韩队，客气了。”
沈秘：“就是，都是，何况帮你们就是帮我们自己。”
韩唯：“好，那干了。”
大伙儿举杯一饮而尽，重新坐下。
韩唯开口道：“吃吧！”
二十几双筷子齐刷刷地举了起来伸向了满桌的菜。
韩唯刚要夹菜，腿上下一时就感受到了重量。一低头，姜斯言已经睡在了他的腿上。
一群人停下动作朝着韩唯的方向看来，心里各怀想法，猜测着韩唯接下来的动作。
韦洋看着姜斯言倒下，说道：“姜斯言应该是累到了，他一般破了案子就会秒睡。”
韩唯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斯言最近为了这个案子做了多少，“我知道。”
韦洋：“要不我扶着他去沙发上睡吧？”
韩唯：“算了，就让他睡吧！还是别动他了，万一动了又醒，他头该不舒服了。”
韦洋想了想：“也是。”
沈秘在一旁听着韩唯说话，吃惊看到韩唯也有温柔的一面，和之前对她的态度相比判若两人。
沈秘羡慕道：“韩队对自己的下属真好，竟然还能让人躺在自己的腿上。”
韩唯笑笑，没说话。他也是因人而异，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
齐佳插了一嘴：“我们老大是真好，只不过对我们小言言更好。毕竟是破案的法宝，特案组的宠儿，必须得宠着。不然一不小心被什么老熟人拐跑了怎么办？”
韦洋一听这话里有话：“这是点我呢？”
杜勋解释道：“这是让你死了这条心。言哥是我们的，你别想了。”
韦洋一愣，哭笑不得：“我没想啊！”
众人哈哈大笑。
一整个晚上，终于迎来了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声，也意味着大家从俞雯案中走出。
碎尸案落下帷幕了。
夜色里的欢笑不曾间断也从未消失。一个宾馆房间内，电视机里传来呼喊加油声，声音之大盖过了屋内的其它。
大床上的一男一女赤.膊相对，胡乱地翻滚，肆意地嬉笑，开心得不亦乐乎。笑着笑着，男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女人的冷笑，最后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声音。
“我们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完结了！！！下个案子让我捋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