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牢里的春天（十二）
辛荼一直都瘦, 经过这一次变故后, 本来就削瘦的脸上没有多少肉, 加上身上的累累伤痕，说她现在不成人样也不为过, 但眼睛依旧透亮有神，瞪起人来威慑力十足, 只可惜柯离不吃这一套。
“你不是很喜欢听么？自己叫也是成的, 我不介意被迫当你的听众。”柯离继续冠冕堂皇地说着，一心想看辛荼难堪。
辛荼：“……”
在短暂的愤怒过后，辛荼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直接忽略了柯离这明显刁难人的问题，声音沙哑道：“你怎么还活着？”
当初她也是从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才从柯离已经死了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而现在的事实却是那个明明在自己眼前中毒身亡的人仍然还活着，而自己却风水轮流转, 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柯离冷哼一声, 一副不想与辛荼多说的样子，结果辛荼许久都不说话，仿佛一点都不好奇, 她只好开口道：“你猜？说不定这里就是阎罗殿, 我们只是偶然遇见，在这里叙叙旧而已。”
“……”辛荼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柯离，她一说话就嗓子疼, 躺了这么久后更没有太多力气。
她动了动手想把衣襟拉拢，让肌肤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让她感到难堪的同时，还会没有安全感。
柯离却伸手阻止了辛荼，不让她得偿所愿，因为只要一看到辛荼这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心里就十分恼火。
她坏心眼地笑笑，指尖重重地戳了戳辛荼伤口周围的肌肤，直到听到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这才满意道：“这得多谢你当时够心狠手辣，给我下了那什么破蛊，不然我可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坏女人了。”
蛊？辛荼被这一戳后，压根没有心情再管柯离说了什么，她虽然看不到伤口的情况，但是通过这种感觉就知道情况并不妙。
她极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再发出痛苦的声音，以前红润的唇瓣因此而泛白，松开后，下唇还覆着清晰的牙印，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柯离微微愣了愣，随即恍然道：“原来你是个抖m，要被施虐时才肯叫啊。”
虽然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的，但是柯离还是很乐意于这样羞辱辛荼，把自己受过的罪都还回来。
辛荼的伤口还在痛，只得继续咬着唇，听柯离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虽然听不懂，却明白大致意思的话语。
“一点都不配合，真没意思。”柯离感叹之余，突然发现了她的一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对比自己弱小的女人，她总是忍不住会心软，比如现在，她就有点同情辛荼，同情她不但人生不顺，还要被自己如此折磨。
柯离百无聊奈地收回在辛荼伤口附近作乱的手指。
辛荼一直皱着的眉头明显放松了不少，只要稍稍一动脑子，就能想通柯离是怎样活下来的后，她不免有些感叹世事无常，她当初明明是要杀柯离，给她喂蛊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柯离，如今却阴差阳错地救了人。
她喘息着艰难道：“既是如此，你现在要杀便杀，不然来日便是我杀你！”
“……”柯离真不知道辛荼这执念是从什么时候有的，这臭脾气也是不懂得变通，都到这死到临头的地步了，竟然还死鸭子嘴硬。
她嘲讽道：“我怎么会杀你？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等着你来报恩的，当然你也不会杀我，我可是你师父遗女，想来你也不会有悖师父遗命的。”
这一次辛荼却十分笃定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柯离翻了个白眼，又抬眸看了两眼辛荼敞开的衣襟，这才发现她们竟然这样子尬聊了半天，看来她果然是不会对这个世界的女主有感觉的，变成戳衣板的女主就更别提了，她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颜控。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言地相对着，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柯离突然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瓶，对辛荼面无表情道：“翻过来。”
“嗯？”辛荼一时有点懵，开始的表情有些呆，随即又变成了警惕。
“你以为你的伤口都在前面么？后面同样严重，话说你是不是真的被刺穿琵琶骨了？”柯离边说变像烙大饼一样，把辛荼整个人都翻了过来，听到她闷哼出声后，又忍不住把动作放轻柔了一些。
辛荼险些被翻下了床，好在柯离及时托住了她的身体，她情急之下，抓住了柯离胸前的衣襟，苍白着脸道：“没有。”
柯离暗自松了一口气，把辛荼往床中间挪了挪，然后把她的衣服扒至腰间，动作轻柔地给她做消毒工作。
相比于前面，辛荼后背的伤势更严重，柯离时不时听到辛荼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倒抽气声，顿时她的动作更轻，眼神也变得尤为专注，生怕涂错了位置。
把这些该做的做完后，柯离有些怔愣地看着辛荼的背，以前辛荼的背虽然有疤痕，但是肤若凝脂，看起来就像上好的美玉，而现在却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淤青覆在上面，十分碍眼。
柯离的指尖轻触在上面，突然想问辛荼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痛么？
辛荼的身体在柯离摸上来的那一瞬就僵住了，她似乎感受到了柯离指尖的温柔，随即又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天天穿男装，装男人的蛇蝎女人能有什么温柔可言？辛荼紧绷着脸，哑着嗓子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柯离一愣收回手，把辛荼翻过来面对自己，微微挑眉道：“上你，你信么？”
辛荼：“……”
自从发现关璃羡对自己别有用心后，她就对女女之事一点都不惊讶，听到柯离这么一说，她内心深处的各种情绪又活泛起来。
辛荼知道柯离对现在的自己只有恨，就如同自己对她也只是想报仇一样，而且自己现在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应该不会……但是也不排除柯离因为之前受到的屈辱。而对自己做出一些事。
她敛了敛眉，按捺住心中波澜，脸上分外平静道：“你好女色？”
“嗯，好女色，尤其是好你这种嘴上说不要，身体最实诚的坏女人。”柯离说得风轻云淡，“或者说好你这种不受点罪，都不知道主动臣服的坏女人。”
就辛荼现在这模样，她连折磨一下都担心她会死，但是不代表不可以进行言语上的羞辱，当初她被逼着叫床也没有从身体上折磨。
辛荼撇过脸道：“你最好杀了我。”
“我不但不会杀你，而且还会尽全力救你。”柯离决定攻人先攻心，“你要报仇，我也要报仇，而且我就是好女色，喜欢看你在我身下痛苦又快乐。”她故意说得猥琐又色|情。
辛荼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你有病！”
“有病的是你自己。”想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是二十六岁“高龄”，而辛荼才二十岁，柯离又脸不红心不跳地教育道：“而且你还是自找的，作为魔教教主，你太有原则了，半点都不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就单从这点上说，关璃羡就比你更适合当教主，当然，在某些事情上，你一点原则一点底线都没有。”
比如让她叫|床。
一提到关璃羡，辛荼就沉下脸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这并不代表柯离说得不对。
她的确是被自己的原则束缚了，不然如果她不顾师父遗命，早点杀了柯离，更不顾师姐妹之情，早日除去关璃羡，哪里还有如今的这些事？
可那个原则是她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唯一东西，她已经杀戮太重，外面传言更是十恶不赦，不想连唯一的自己都没有。
辛荼难得语气平静道：“你说得对。”
“……”柯离刚想说话，就听辛荼侧过身子，背对着自己道：“你会后悔救我的。”
“……”柯离彻底无语，突然想知道辛荼是怎么逃出来的，刚刚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和一向求生意识强的她完全不符。
柯离想问，却见辛荼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离开之前她的脑子仿佛短路了一般，莫名其妙道：“既然想我后悔，现在就好好活着，争取活的时间比我长。”
柯离说完整个人都是怔愣的，她刚想跟辛荼解释自己并不是关心她，就听辛荼道：“放心吧，你一个老女人肯定活得比我短。”
柯离：“……”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
柯离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去外面透气，一想到辛荼她就想生气，也应该生气，而且她也生自己的气。
她刚刚不应该心软的，辛荼有什么值得她心软的？她只会像毒蛇一样，把自己当成救她的农夫，不但不知恩图报，并且还会反扑一口。
正当柯离追悔莫及，后悔自己不该救辛荼的时候，豆豆突然跳出来道：【这就是爱情啊。】
柯离：“……”
除非辛荼一辈子都这样弱下去，并且不再谈报仇，认真反省自己的过错，不然想要她们之间生出感情简直是妄想。
豆豆拿出自己的证据：【宿主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你们之间的相处像极了爱情，你对女主大人既舍不得杀，又不想宠，简单来说，就是又爱又恨，而且有时还会被她气得头大，比如现在。】
“……”柯离满脸诧异道：“你是不是对爱情有什么误会？”
她真的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没有抖m倾向的，就算辛荼愿意当m，她也未必愿意做s。
【不会啊，我们系统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事先知道cp是谁，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让cp成真，而这个世界的cp无疑就是是女主和宿主你，现在……】
豆豆拿出数据说话：【现在你们之间的亲密值明显在上升，女主对宿主的好感值也一直很稳定，这就说明对cp能成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宿主千万不要气馁。】
柯离：“……”
亲密值姑且不说，好感值很稳定，是想说稳定为负吗？
无论柯离如何不信，然而豆豆依旧满怀信心，道：【宿主你要加油，作为回报，我们系统还可以考虑给你现实中也分配女朋友哦。】
为了说明自己言语的真实性，豆豆还特地补充道：【这是部长大人的原话。】
“……”柯离感觉自己的表情正在一点一点地破裂，自从上一个任务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猜想，只是那猜想太过天马行空，并且非常不切实际，所以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如今听到豆豆这么一说，那个猜想仿佛被验证了一般……
柯离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单身保平安，我并不需要女朋友，你爱分配给谁就给谁。”
【……但是单身就不能过情人节了啊。】豆豆继续怂恿。
“左手牵右手，大家都是单身狗。”柯离的眉毛微挑，耸肩摊手道：“有什么是不能过的？”
【……】豆豆只觉自己的一颗红娘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