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地牢里的春天（十一）
辛荼似乎是从旁边的小山坡上滚下来的, 阿达向来警惕, 一个闪身就护在柯离的马车旁。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四面都是山，不排除有埋伏的可能, 顿时提剑护在马车旁，道：“主人小心, 恐怕有埋伏。”
为了保住小命, 柯离等阿达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探出头来，结果大吃一惊。
只见辛荼仰面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往日作威作福的模样, 身上的衣衫破乱，胳膊腿都露出不少，而且脸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血痕, 似乎是被山里的荆棘刺伤的，总之是要多惨有多惨, 惨到柯离不忍直视, 但是又不得不怀疑她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阿达，你过去看看。”
“是。”阿达下马车去探了探辛荼的鼻息、脉搏，顿时一脸不太相信, 抬头看向柯离。
柯离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心底刚要冒出的那点恻隐之心也没了，冷声道：“怎么样？她果然是装的对不对？”
“……”阿达也不知道柯离是从哪里看出来装的，直言道：“从脉象上看，她的筋脉俱损, 武功尽失，如今身上还有严重的外伤，如果再不救治，就等同废人一个。”
“……”柯离皱着眉头盯着辛荼，剧情早就和她原本的剧情不一样了，但是原剧情里辛荼也受过一次重伤，结果自然是也是没死的。
阿达见柯离迟迟不说话，问：“主人，现在怎么处理？杀了还是绑了？”
“……”柯离表情微滞，显然没有想到阿达会这么问，但是她现在连把辛荼绑去折磨的耐性都没有，便只是扶额道：“看就着烦，由她自生自灭吧。”
反正辛荼是女主，情况再糟也不会死，她才不要救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马车继续前行。
柯离依旧吃着留春准备的点心，却觉得有些魂不守舍，眼前都是辛荼刚刚的惨样，不知怎的，脑海里还出现了另外一幕，仿佛自己也受了伤，头上都是血，眼前看到的更是红惨惨的一片。
柯离只觉得头突然有些痛，突地打了个冷战，随即就听留春道：“主人放心吧，她已经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来也无法再害人了。”
柯离扶额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担心辛荼的死活，也不担心她会不会再害人。
留春不解道：“那主人是觉得她可怜？魔教害人害己，这是她应得的报应，要我说，主人刚刚就该让阿达把她杀了，省得她日后又出来作恶。”
报应么？柯离一点都不想承认辛荼如今会这样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虽然留春说得太过绝对，这个世上的好坏从来都是没有界限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对的。
柯离透过门帘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由得开始想这里是深山，深山里多野兽……
柯离刚想到这里，耳边就传来一声虎啸，她猛地打了个哆嗦，脑海里都是辛荼被猛虎撕咬成无数块的分尸场面……
“阿达，你还是先回去把她捡来关着，省得像留春所说的，她日后又出来惹事。”柯离说完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把辛荼当另一半，把自己当作者亲妈，现在，她决定和辛荼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可还是把自己当做作者亲妈的，她清楚辛荼这个人物的缺点、弱点，知道辛荼的过去、未来，因为辛荼是她一手创造的，所以她根本不能接受辛荼在自己面前死亡。
阿达：“……”
留春：“……”她说的是直接杀了好么？
豆豆也出来凑热闹：【宿主加油，女主的石头心总会被你捂热的。】
“……”柯离冷脸解释道：“我是看在我不救她，也会有别人救她的份上，才出手的，谁叫她是女主呢。”
而且她也不是出手相救，只是把人顺路捡回来而已。
阿达听命去找辛荼，柯离则坐在车里等着，耳边时不时听到几声虎啸，一番打斗声后，又变成奄奄一息的呜咽声，之后就是阿达的声音：“主人，人带回来了，放在哪里？”
“随便放哪都行。”柯离掀开门帘看了看辛荼的伤势，又仰头看了看天，道：“眼看天就快黑了，尽快找个落脚点歇息一晚。”
阿达：“是。”
最后车队赶在天黑前到达一个小镇，而辛荼伤势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柯离让阿达以上好的金疮药控制她的外伤不要恶化，第二天继续赶路。
柯离已经不知道她和辛荼之间是种什么关系，不想亲眼看她死，但是也不想看她活的好好的，甚至连救她都没有什么实际操作，不过是花心思吊着那条命而已，看起来像救人，实际更像是折磨人。
历经半个月的舟车劳顿后，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还是一处僻静的小院，留春心思单纯，时不时抱怨辛荼是个拖后腿的，如果不是担心她的伤势暴露，她们肯定早就到了。
而这时辛荼是真的奄奄一息，期间醒过来几次，但都是连眼睛都没好好睁开，柯离也担心她会就这样死了，一直让顾大夫替她稳着伤势。
顾大夫是个白发老头，以前是有名的江湖游医，后来因为惹上麻烦，被柯晨无意中救下，这才替柯晨效力。
“她内伤基本已无大碍，无非是筋脉俱损，武功尽失，如果好好养着的话，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只不过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已。”
“……”柯离神色复杂地看着辛荼，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
顾大夫这个意思，根本就不是成为普通人的问题，而是废人一个，试想从一个武功高强的一教之主变成废人，这种落差谁能承受？况且辛荼学好武功为的就是报仇，而现下她自己却被她这个“仇人”给救了。
“对了，忘了说一件事。”顾大夫慢悠悠地捏着白花花的胡子，“她的肩胛处有一伤口已经生出腐肉，如果不及时清除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怎么会有腐肉？”柯离看向留春，“我不是一直都让你们用金疮药治着外伤么？”
留春一愣，脸色不太自然地捏了捏手指，鼓着脸道：“主人，你当初说的是把人捡回来关着，谁知道后面还要救她……我已经定时给她上药了，那里只不过是一时忘了……”
柯离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没再看留春，道：“顾大夫，去腐肉还得尽快开始。”
不然伤口感染后，那就是截肢的问题了，而肩胛就在锁骨附近，到时连截肢都找不到截的，除非等死。
顾大夫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摇头道：“还是等她醒来再开始吧，她肩胛处的伤口极深，需要把骨头上的腐肉也一同剔除，如果趁她昏睡着就开始剔肉，要是她就这样痛死了，岂不是有损老夫的名声？”
柯离：“……”醒了再剔除就不会痛死？
这里还没有麻醉药，柯离光想着就觉得肉痛，比她当时被打两鞭加上来亲戚，之后又被划破脸还痛，她都想让豆豆给辛荼屏蔽痛感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医生的话就是圣旨，柯离只能听顾大夫的话，先慢点剔除腐肉，而是定时用烈酒来处理辛荼的伤口，然后就坐等她醒来，好在柯离并不心疼，只是看着那化脓的伤口有些不忍直视。
如此两天后，大概是肩胛处的伤口被酒精刺激得厉害，辛荼破天荒地醒了，而这时柯离正在替她处理伤口。
辛荼只觉脑海像走马灯一样，把短短一生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幼年生活艰苦却温馨，十二岁后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一直都是黑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还是来自教主师父和师姐关璃羡，偏偏命运像是故意作弄人一样，最后仇人成了师父的女儿，而师姐却因为喜欢自己，把自己囚禁……
如果生活有味道，辛荼觉得肯定是苦的，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想活着，所以她努力在黑暗里走向光明，结果一动就痛，特别是肩胛处，痛得火辣辣的。
辛荼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然而痛过后又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
辛荼的眼珠子动了动，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抬起眼皮，却只睁开了一个小缝，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的神情专注认真，上下小弧度动着，应该是在替自己上药。
衣服被脱了？
没了衣服就没了安全感，辛荼想动却发现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把眼睛更睁大了一些，直到看到那张脸的右侧有一个食指宽的疤痕，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一直垂着的右手突然蓄满了力量……
原本辛荼是交给留春照顾的，结果留春那小丫头一直记着辛荼把柯离给抓走的事，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柯离只好亲自动手。
这已经是她照顾辛荼的第二天，脱衣服、用烈酒消毒早就驾轻就熟，然而每次都会被辛荼身上的伤给吓到。
肩胛骨又叫琵琶骨，以前柯离就经常看到电视剧里刺穿琵琶骨的画面，如今亲眼看见辛荼肩胛处的伤口，只觉那些都是小儿科。
辛荼的伤口很深，虽不像是被刺穿的，但隐约可见底下的森森白骨，再加上伤口周围的肉已经腐坏，有一种腐肉的气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所以每次柯离都是小心翼翼的，眼睛根本无暇去看伤口下面一点的旖旎风光。
她听从顾大夫的话，每次除了消毒以外，还得把掉落的腐肉清除，却不想今天清理着清理这，突然有掌风扑面而来，好在现在的辛荼就是病猫一个。
柯离来照顾辛荼之前，就有了她醒来会翻脸不认人的准备，所以轻松解决了辛荼招呼过来的右手，并且控制住她的手腕。
“感觉怎么样？还有力气报仇么？”柯离握着辛荼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腕，语气十分咄咄逼人。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幸灾乐祸的恶毒女配，而辛荼就是那些苦情戏里的悲情女主。
辛荼在手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没了内力，甚至连力气都小得可怜。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动喉管里就有血腥味蔓延开来，但她还是怒视着柯离，哑着嗓子道：“放…开！”
声音很小，十分嘶哑，像是幼猫的呜咽声。
柯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怕，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好玩的，顺从地松开辛荼的手，然后就这样看着她腐坏的伤口，以及敞开了……大半的衣襟。
出于受伤的缘故，辛荼这几天都没有穿亵衣，最里面就只有一件白色的里衣，而如今里衣的衣襟大敞着，而柯离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地锁着敞着的地方。
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辛荼咬牙盯着柯离，自从被关璃羡挟持后，她就发誓从今以后都不能再让人掌控自己，如今却被柯离像看着砧板上的肉一样看着，她恨不得能把柯离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柯离敢肯定自己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她撇了撇嘴道：“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二两好肉，腐肉倒是有一堆，好身材早就被你糟蹋了，哪里都平得像戳衣板一样，我现在还只是看着，其实……就算是摸着也不解恨。”
柯离刚说完，就仿佛听到了辛荼咬碎一口银牙的声音，可惜现在她为刀俎，辛荼为鱼肉，她可以为所欲为，而辛荼却只能干瞪着自己。
柯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凉凉的：“我看你的嗓子还能叫，要不你也叫一个试试？我洗耳恭听。”
“……”辛荼恨不得当初让柯离发烧烧死，叫|床叫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比较特殊，至于特殊在哪……
机智地转移话题●ｖ●
下面开始我哥和我嫂的日常：
我哥：大嫂，帮我添一碗饭呗
我嫂：哥，要不要再给你加点汤
单身我：mmp，请把我嫂子还给我（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