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哑巴

在阎晶晶的三声大笑之下, 回家系统没出bug,但安装了回家系统的所有系统都出现了bug,只能劳请她再次出山……

与此同时, 夏熠悄悄把最新发现分享给了小黄,几人又查了2月29日凌晨港口其它位置的监控——有一处监控拍摄到, 与哑巴接头的那个男人, 手里赫然拉着一座大号行李箱!

于是,盐泉市公安正式介入。

根据大石滩港口的出入记录, 哑巴的渔船来得非常有规律, 每周都会来岸边进货。眼看一周的时间就要到了, 警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没大肆搜查,只是在港口安静地守株待兔。

果然, 又过了一天,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哑巴驾船驶进了港口。他像往常一样, 将便利店一箱箱物资搬运上了船,就去岸上玩耍了。哑巴熟门熟路地走进“水手酒吧”边上的一家理发厅, 显然他是熟客, 知道剪头的后边有一家小型赌场……可他筹码才刚掏出裤袋,就被警方以身份普查为由, “请”进了大石滩的派出所。

哑巴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肤色黑得油亮。他长了一头微卷的短发,眼睛又大又圆,眼白格外亮堂, 倒是显得年纪不大,很是单纯。

哑巴一张嘴, 邵麟才发现他整个舌头都被割去了。等进了局子,他似乎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嘴里“啊啊”叫着,手舞足蹈地比着手势。

“不会讲话的啊这,”负责这个案子的小组长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拿了一副纸笔,递到哑巴面前,“不会讲话,字会写不?”

哑巴先是点了点头,拿起铅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了“李飞飞”三个字,大约是他的名字。然后小哑巴又摇了摇头,在名字边上画了一只口吐黑线球的海鸟,再次手舞足蹈了起来。

看来是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主。

小组长无奈,只能扭头吩咐手下:“去!去把能做手语翻译的找来。”

邵麟盯着哑巴的手,突然开口:“他在说他什么也没干。”

哑巴突然面色激动,忙不迭地点头,表示邵麟说得没错。

小组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你看得懂手语?”

邵麟点了点头,也没多解释。夏熠突然想起来,邵麟之前提起过,他生母也不会讲话。

小组长皱眉道:“你有专业的手语翻译证吗?”

邵麟又摇了摇头。

“这不行啊,他说的话要进笔录……按规定,这种情况得全程录像,翻译还必须持证的。”小组长叹气,扭头叮嘱小黄,“去去去,快把人给叫来。”

不一会儿,大石滩派出所来了个胖乎乎的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地中海啤酒肚,笑起来特别像弥勒佛,是不出外勤的文职。小组长、小黄、以及翻译一同进了讯问室,而邵麟和夏熠被安排去了隔壁旁观。

队里的其他警察进进出出地忙碌,再次走访鱼市,调各处监控,联系哑巴渔船所属的“盐泉市高远船务有限公司”,试图找出那天半夜与哑巴接头的男人是谁……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旁听室里,就剩下邵麟与夏熠两个人。

邵麟颇有兴趣地盯着讯问室内。派出所里的持证翻译也不是专业的,似乎只为了提升自己的职场竞争力,给局里撑撑门面,业余去考的。大约是平日里技能用到的机会不多,翻译翻得磕磕碰碰,不太熟练,好几次还理解错了意思,被哑巴“啊啊”叫着打断。

邵麟也不太熟练,但好几次都抢在翻译开口前,把哑巴说的话翻译给夏熠听。以至于夏某人双眼灼灼地看着他,眼神真诚又崇拜:“邵老师,你怎么这么厉害,你到底还会多少种语言?”

“也就中英西法,”邵麟想了想,诚恳地答到,“不多。”

“哦——”夏熠嘴角抽了抽,“不多呀?”

“那你教教我。”他突然又凑近了一点,眉目间不正经了起来,低声要求,“在手语里,‘我爱你’怎么说?”

邵麟原本还认真地听着讯问,这会儿突然心猿意马的,怎么也专注不起来了,忍不住冷冷瞪了夏熠一眼。

可夏某人原地耍起了无赖:“教我嘛教我嘛!”

邵麟眼神一暗。朦朦胧胧的记忆里,母亲披着一头栗色大波浪,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一遍又一遍地对着他比那个动作,逗得小邵麟咯咯直笑……

最终,邵麟还是抵不住夏熠央求,别过目光,好像不敢正视对方眼睛似的,无声地指了指自己,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又点了点夏熠。

夏熠傻傻地一眨眼:“没看清楚,你再来一遍?”

邵麟听话地又做了一遍,这才恍然警觉,自己好像被人给套路了?!

夏熠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他故意拖长尾音,却藏不住眼底的那些许得意:“邵老师,原来你喜欢我啊?哎,这个表白,在下就,盛情难却啦!”

邵麟:“……”

夏某人绷着表情,才坚持了半秒钟,就绷成了一脸喜笑颜开。他侧过身轻轻啄了一下对方耳垂:“我也喜欢你。”

邵麟明明还懊恼自己被傻狗套路了一把,这会儿心底又突然一软,全身触电似的僵硬。他做贼心虚地扭头瞄了一眼摄像头,只觉得自己耳朵尖都要充血了,从牙缝里憋出一句:“工作呢,你老实点!”

夏熠舔了舔嘴角,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我这个位置监控盲点,刚特意观察过了。”

邵麟:“……”竟然是预谋已久。

与此同时——询问室里——小哑巴人没什么文化,性格单纯,胆子还小。警察拿着几张照片,一个声色俱厉地逼问,一个温声劝他坦白从宽,配合调查可以减刑,哑巴就把自己给抖了个干净。

原来,箱子是哑巴丢的没错,但人不是他弄死的。他对小女孩是谁、什么时候死的都一无所知,只是说那箱子是别人给他的,叫他处理掉,他单纯就只是一个负责运输的人,算是“海上快递”,常年在岸边与海上的船之间跑来跑去。

而这个装着小女孩尸体的箱子,正是他的一个同事给他的。他同事不愿意在船上抛尸,是觉得晦气,索性把箱子给了他。谁知哑巴抛尸也完全没有经验,直接把这事给搞砸了。

和哑巴一样,他那同事从小就在远洋渔船上长大,也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小时候跟着一群来自东南亚的渔夫,所以知道每次出海,船上得摆这个花。据说他们当地,有人在海上死了,或者选择海葬的时候,大家都会送上海神花……

据说这样,亡灵才不会故意搞怪,让人翻船。也正是在这种文化迷信的引导下,同事为了安抚亡灵,往箱子里特意丢了一束自己随身携带的海神花。

听这意思,人似乎也不是他同事杀的。

“那你这个同事在哪?”

哑巴比划了一番,翻译说道:“一直都在海上。”

小组长又问:“这个尸体已经死了很久了,他们为什么现在才丢呢?”

哑巴似乎自己也捋不清楚,断断续续地做了不少手势,最后把翻译也给绕晕了,半天,大家才搞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又来了一个。”

徐云绯!!!

显然,在哑巴身后,还有一整个贩卖儿童的团伙。在贩卖途中,一个女孩不幸身亡,但也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考量,直到填上空缺后,才把第一个死亡的女孩抛尸。

根据哑巴提供的信息,那艘船上,竟然还关着不止一个小孩!想来,被拐走的孩子来自天南海北,而飘在一艘不靠岸的船上,自然能够躲过各种搜查……

小组长倒吸一口冷气,在大石滩派出所召开了紧急会议。

虽说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开,但哑巴在局里待的时间越久,对方就越有可能发现哑巴被警方抓获。一旦觉察,对方必然会舍弃哑巴这个小喽啰,自己直接跑路,至于他们又会如何对待船上剩下的孩子,着实令人揪心。

可是,倘若想钓更大的鱼,必然需要哑巴在海上带路,让警方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

可是,即便哑巴现在看起来非常配合,但他们又拿什么去相信这个人呢?谁知道哑巴会不会在大海上带他们兜圈子,最后一个深潜,一走了之!

“我真见鬼了,我靠,”大石滩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察忍不住骂了一声,“他那艘船只有一个GPS与声呐,是没有电子导航的!这老船长啊,闭着眼睛开……”

也正是因为没有电子导航,哑巴也说不清海上那些有问题的船只到底在哪里。

夏熠提议:“要不,咱们找一个人跟哑巴一块儿上船?一则是到了地方可以发定位,二则是确保哑巴不会在路上告密。”

谁知老刑警罗屿中拒绝得非常严厉:“不行!”灰白的眉毛下,一双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老人说话素来随和,夏熠就没见他情绪这么激烈过,吓了一跳,差点不敢继续发言。

“不行,我不允许。”罗屿中连连摇头,“风险太大了。”

“警察这个职业本来就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要是没人愿意去,我就愿意去。”夏熠皱眉,“时间来不及了,必须尽快出发,要不然等对方反应过来及时撤离止损,这么大一片海,上哪找人去?”

罗屿中依然持反对态度:“要去就多几个人,开直升飞机一起去。”

“可一队人过去也太明显了吧,还直升飞机,这不在路上就直接暴露了吗?!”

最后,鉴于时间紧迫,双方妥协了一下,小组长亲自带定位器随哑巴上船。组里又挑了几个年轻刑警,与海警的同志们跳上直升飞机,远远地跟着船只,以防万一。

罗屿中人脉很广,只是一个招呼,海警部队一切就位,武装批得也很爽快。

一路上,小黄悄悄告诉夏熠,听说是很久以前,罗屿中手下这么派出去过一个警察,单独上了地方的船,却再也没有回来,从此变成了卡在老罗心上的一根刺。

而远远的,哑巴的船变成了一枚小黑点。小组长亲自押送哑巴,对方也很老实,一路乖乖带路。他往外海开出去了整整两小时,海平面上,竟然还真出现了一艘破旧的中型渔船,就锚在海面上,也不知道没有导航的哑巴是怎么找到的。

这正是哑巴的送货点之一,也是他拿到尸体行李箱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哑巴按了半天的送货喇叭,甲板上也不见他同事出来。哑巴率先登船,小组长不敢冒进,却传来消息说船上没人。

终于,直升飞机也到了。夏熠原本想陪着邵麟一起下去,但又念及万一船上有个什么意外,空中火力压制最有效果,才留在直升飞机上架枪。

众人武装戒备,沿着吊绳落到甲板上,又四处散开。

确实没人。

众人踩过船板,脚步落下又抬起,声音凌乱。可就在这时,只听海浪声里传来一声微妙的、奇怪的响动,邵麟心中同时“咯噔”一声——这太耳熟了。

下一秒,就只听脚下传来“轰”的一声,船板巨震,他人几乎飞起,双腿与海面平行。邵麟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一根绳索,额头却不小心撞上了什么,剧痛间他恍然想起了蓬莱公主号爆炸时的那一晚上。

唯一的区别是,爆炸声只响了一次,整艘船在剧烈的晃动中平静了下来,随即开始缓缓下沉。

很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黄一声尖叫:“有炸弹啊啊啊!!!”他嘴里嚷嚷着,跌跌撞撞就开始往回跑:“撤离!迅速撤离!上直升飞机!”

耳麦与头顶上,同时传来夏熠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

邵麟揉了揉额角,缓过神,却急急忙忙反身再次往船舱里走去。

“我去——”小黄扭过头,崩溃地盯着邵麟,“这位爷,您还木桩似的杵着做什么呢?这船怕是要沉了,还说不定有其它炸弹。反正船上也已经没人了,咱们快跑吧!”

“你们先上去。”邵麟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弯腰走进船舱,语速飞快,“如果还有炸弹,第一波早把咱们给炸飞了,估计船上就这么一点库存,只能尽可能地增加炸药的效益——炸个洞把船炸沉。”

耳麦里传来夏熠的叮嘱:“那你快点,有水的区域就不要进去了。”

“这船离彻底沉了起码还有三分钟。”邵麟在船舱里走了几步,顺手捡起几张被撕碎了的白纸,上面似乎手抄着一些电话号码,“船舱里卫星电话图标上是空的,估计被人带走了,GPS导航定位系统已经被砸了……”

邵麟一边走,目光扫描仪似的一寸寸扫过室内空间。他伸手摸了摸桌上倒了一地的泡面碗:“水还没凉彻底,人刚走不久。”

很快,他又往下走了一层,那里海水已经漫了进来,而邵麟摄像头所瞄准的地方,正是两枚大型拖拉行李箱,一个浅灰色,一个橙黄色,里面都是空的,散落着一些束缚用的道具,以及塞嘴的布团。

冰冷的海水已经蔓延到了邵麟的膝盖,他拍摄完证据,这才转身离开,看着船舷外空荡荡的[Emergency]红牌,淡淡说道:“这船上的救生艇已经离开了,但时间不久,或许可以追。”

邵麟最后一个上了直升飞机,呼啦啦的风中,同事们都在讨论方才突如其来的爆炸,而他看着渔船在自己身下缓缓沉没,突然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他还是想到了蓬莱公主号。

只是这次,他真的不害怕了。

直升机里人多,夏熠面上也不好表露什么,只是一手摸着枪管,一手安抚似的捏了捏邵麟指尖。

小组长回到哑巴的船上,试图用声呐寻找海域附近的船只。而邵麟靠在机舱里轻声喃喃:“反应还真快。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邵麟:狮老板,这只傻狗能按斤卖了吗?

客服:亲亲,这只哈士奇看起来毛色非常健康呢,您不满意是因为他拆家吗?

邵麟:不,他竟然套路我!!!

客服:亲亲,被哈士奇套路了建议亲亲反思一下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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