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4 秋

落满星星的水信玄饼 Konbeitou and Raindrop cake

他只怕时间过得太快,

来不及爱你。

〇九月〇一日

星期五

在日本拍摄金平糖的这一天,被邀请来上镜的是个瓜子脸、单眼皮的小女孩,名叫和惠。

在我们拍片的间隙,她一边哼着儿歌、踢着腿,一边把背在身上怎么都弄不平整的背包带子折腾来折腾去。她爸看不下去,粗手粗脚地帮她整理包带,带着一点儿小责怪的口气,说:“你跟小猴子似的老动来动去干吗呢?”

“刺——挠!”小和惠操着一口嗲嗲的、地道的东北腔,咯咯笑个不停。

“虽然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日本,但咱中国人的孩子,在家就得说中文。”他爸自豪地笑,“是我立的规矩。”

但这位一家之主,因为工作原因,一年有一半时间,都与日本家中的妻子女儿远隔重洋。

也许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关注花哨的小玩意儿,这位在日本生活多年的中国父亲,直到见到我们拍摄用的金平糖之前,竟然从不知道日本还有这么个传统小零食。金平糖又叫作花糖、星星糖。因为一小颗捧在手里,小小的疙瘩形成不规则的凸起,顺着阳光,晶莹剔透,确实像一颗小星星。

那瓶金平糖,是我们买来准备做水信玄饼的装饰用的。摆在芦苇叶上的一颗剔透的水信玄饼,就像露珠一般滑动,里面包裹着浸泡后舒展开的盐渍樱花,配上红糖和黄豆粉,再撒上缤纷得像星星一般的金平糖……别说小女孩,就连我都感受到了那名为“少女心”的东西。

小和惠见到这瓶五颜六色的漂亮小糖果简直乐疯了,围着糖瓶子打转,一刻都不愿走开。拿起一颗,要对着太阳看好久,才小心翼翼舔一口。含在嘴里时笑得眼睛眯成月牙,也不舍得嚼。

当我们表示把这一大罐金平糖送给小和惠,算是感谢他们配合拍摄的时候,她父亲不顾我们的推辞,硬是要塞钱给我们。“算是我买的好不?我很少能买到她那么喜欢的礼物,这次就让给我吧!”

他是认真的,我们拗不过他的强势。而他女儿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整个过程。这位父亲低头看着女儿笑了:“你瞅啥?你又不懂,玩儿你的糖去!”

小和惠只是甜滋滋地抱着糖罐子笑。也许现在她不懂她爸的意思,但我知道她会记得。

就像我记得,那时候的初夏,蝉鸣。奶奶端着一箩筐的草莓,挑出又大又红的塞给我,自己把烂的吃掉。我总会傻乎乎地问:为什么你那么笨,专挑烂的吃?奶奶就答:烂的才最甜啊,呆孙。

小时候不明白的事,总有一天会明白。小和惠也一样,她会记住她老爸为了一罐子金平糖,说“让给我”的这个瞬间。然后,在某一天她会懂得,那一年,那个忙得很少有机会见面的糙老爹,恨不得把所有屈指可数的表达爱的机会,统统抢到手中,一丝也不肯放过。

他只怕时间过得太快,来不及爱你。

2014年,小和惠,最爱金瓶糖,和爸爸。

猫岛鱼之味 Fried Mackerel

终有一天,

它会被絮絮叨叨相伴的时光冲淡,

被平静的天空和海浪围绕,

然后变成最好的味道。

〇九月二十三日

秋分

“这里的猫因为食物短缺,每天都在抢地盘。”

“岛上正在控制猫的数量,现在渔民都不随便喂猫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段话,来自我们为了拍摄任务而来到的日本相岛。

这里是传说中的猫岛之一,是“猫的天堂”,世外桃源。人人都是猫的守护神,而猫也在冥冥之中守护着这方土地——来到这里之前,我们满心都是这样的想象。

而在我们刚抵达这座岛的第一分钟,我就亲眼看到一只体态较大的三花猫和两只小猫厮打成一团,两只小猫处于弱势,却仍嘶叫着死守着自己的领土。我养了那么久的猫,也见过不少猫打架的场景,但那几撮猫毛飘在空中,像飞扬的棉絮的场景,还是震到了我。

一位老伯突然走过来跺脚,怒喝了一声,成功分开了这场厮打。挑事的三花猫离开前,不忘凶巴巴地回头叫了一声,像极了反面角色在撤退前叫嚣“我还会回来的”之类的台词。留下两只小猫也并不舔伤口,目光坚毅,像是战乱中出生的野孩子。

这位喝退纷争的老伯不苟言笑,浑身散发难以接近的气场。他跟岛上其他渔民在外表上有着显著的区别,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衣服鞋子收拾得特别干净。但当他从我们夹着英语的日语中得知我们是来拍猫的之后,他微笑地向我们回以口音还不错的英语,对我们点点头。

“老伯也喜欢猫吗?”

“我太太喜欢,家里还养了一只。”

“网上说这里是猫的天堂。”

老头笑了:“世上哪有什么天堂?猫跟人一样,都是很不容易的。”

拍摄并不顺利。岛主不愿意帮助拍摄猫主题的我们,因为限制猫的数量,他个人不希望相岛引来过多因猫而来的人,让我们自行邀请岛民拍摄。

挫败的我们来到岛上正对着港口的唯一的一家餐厅,那里是渔民们的聚集地,也是被称为“食堂”的存在。食堂里的鱼都是新鲜捕捞的,我们一行人吃着煎鱼,喝着鱼汤,但不知是老板娘放盐的手太轻,还是我们口味太重,对我们来说,这原汁原味的海味实在是淡了些。正犹豫着要不要向老板提出,但看周围也在吃着同样菜肴的渔民们却津津有味。

吃剩的鱼,老伯带出门去分给了猫们。刚好口味少盐,对猫们来说也合适。

向食堂里的人商量着接下来拍摄的事,毕竟如果岛主不协助,光靠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几个,要找合适的岛民入镜并不那么容易。我们也顺势询问起了之前遇到的老伯。虽然朝夕相处,但食堂的人也不清楚老伯的情况,只知道他年轻时曾受过很好的教育,还在城市里的大企业担任过要职。在某一年,因为某些原因,他带着妻子来到这座岛,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回想他在这把年纪,还能用相当标准的英语跟我们交谈,也就不奇怪了。但说起他离开城市来到猫岛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最终我们找老伯商量了拍摄的事。对于上镜,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仍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拍摄任务结束后,我跟老伯聊了两句家常,问他喜不喜欢这里,他想了想才回答:“这个岛上什么都没有,但我和太太还是很喜欢这里。不管哪里都会有烦恼,但只要好好过日子,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离开岛的时候,已是黄昏,两位老人一直站在码头边目送我们的船。直到我们离岸很远,他俩在夕阳下招手的身影缩到很小,却仍没有离去。

我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2014年,福冈相岛上温和的猫们。

如老伯所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天堂,连猫岛都不是猫的天堂,更别提人生,总会有苦辣酸涩。但终有一天,它会被絮絮叨叨相伴的时光冲淡,被平静的天空和海浪围绕,然后变成最好的味道。

2014年,福冈相岛,一对不知名的老夫妇。

疗伤的卡斯特拉 Castella Cake

也许人生有很多苦涩,

好在疗伤的方法,

除了时间,还有蛋糕。

〇十月〇四日

中秋

“卡斯特拉啊,我是很喜欢的。”

笑眯眯地说这句话的老头,姓深堀。

深堀先生是一位长崎当地的老伯,也是我们找来为“日食记”出镜的人。对于我们即将拍摄卡斯特拉,他一口答应当“演员”,还关照我们不需要再另找司机,他可以代劳。

老头的车里的广播放着日本演歌。他一边驾驶一边充当导游,向我们介绍着长崎这座城市。

长崎有个永远也抹不去的标签,那就是“被原子弹制裁过的城市”。好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值得被记住的标签,那就是当地名产卡斯特拉蜂蜜蛋糕,别名“长崎蛋糕”。

长崎蛋糕的来源,是十七世纪的葡萄牙传教士。当时他们远渡重洋来到日本的长崎,走上街头给当地居民送去甜品和糕点,以此传播基督教。而这款当时大受欢迎的,由蜂蜜、鸡蛋、面粉做成的蛋糕,就留存了下来,久而久之,成了长崎名产。

我不爱吃甜食,其实光听到蜂蜜蛋糕这几个字已经觉得很齁了。但尝过一口之后,顿时能够体会它成为名产的理由,并很快就消灭完了一整块。长崎蛋糕样子朴素,方方正正,外层颜色较深,甜中带有微苦,里面浅黄色的蛋糕体松软绵密,底部带有小颗的焦糖。因为我们有幸买到了刚出炉不久的蛋糕,入口时还有微微的湿润感,让甜蜜感倍增。

“长崎蛋糕的发源地可不是长崎,而是从外国引进的。这里也会有一些人,因为一些历史和政治的原因(指原子弹)对外面的一些言论很敏感,但大家对于外面来的蛋糕,倒是都不会讨厌。”

“食物很单纯,只分好吃和不好吃。”同行的懂日语的同事这样说。

“正是如此。”老头对他的说法表示很开心,“遇到过不去的事情,时间久了,再吃几顿好吃的,就都过去了。”

“到我这把年纪,没多久身边就会多几个离开的人。”说完这句,他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想起了谁。又补了一句,“慢慢地都会习惯的,人就是这样。”

他没再往下说,只是跟着广播哼了几句歌,慢慢开着通往山下的路。车窗外是格外安静的落日景色,偶尔路过一个街边的小游乐园,有个孩子一个人滑着滑梯,在他不远处,白发老人坐在秋千上。

看着这样的景色,听着演歌有点儿奇怪的旋律,那一刻,我觉得很动听。

朴素的东西往往最容易触动人心,一如毫不花哨的蜂蜜蛋糕。也许人生有很多苦涩,好在疗伤的方法,除了时间,还有蛋糕。

2014年,长崎,正在和妻子约会的深崛先生。

说再见的烤肉 Korean Barbecue

这里有我们需要的幸福感,

哪怕只是暂时的。

十一月十六日

星期四

今天去理发的时候,我的理发师突然问我:“我第一次给你理发是什么时候啊?”我想了一下回答:“09年吧。”

居然都八年了,真是够久的。

他说他要跟老婆回银川老家生活了。老婆是几年前理发店的同事,因为相爱后没法同时待在一家店里工作,于是老婆辞职开了家美甲店做些小生意。离开上海的决定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虽然通过几年的努力手上也积攒了小几十万,但当他发现自己收入的涨幅和那可怜的小几十万远远赶不上上海的房价后,最后还是绝望地做出了选择。他说他自己怎么都行,就是不想孩子出生在出租屋里。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假装高兴地说:“银川是个好地方,收入不算低,消费水平又合适,以你的理发水平,应该可以过得不错吧。”他说:“希望是吧。对了,你能给我一张签了名的‘日食记’明信片吗?要里面有你和酥饼的那张。”这回轮到我吃惊了。

“你居然知道‘日食记’?”

他笑笑。“我去年就认出你来了,我和我老婆都是你们忠实观众。因为怕你害羞,所以从来不提。”

理完发,店也要打烊了。对于我这种“社交恐惧症”患者来说,通常情况就是说声再见,接着匆匆离开。可今天莫名心念一转,说了句,晚饭还没吃吧?不如我请你吃烤肉啊。理发师显然有些准备不足和局促,想了下说,好,等我收拾下工具。

坐在烤肉店里时,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醉汉趴在桌上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店里安静得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屋内弥漫的水汽顺着玻璃流淌,收银小妹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我拿起一块猪肥膘,在烤热的铁盘上擦了一层油,将五花肉和牛肉平铺在铁盘上。高温让肉瞬间变了颜色,烤得嗞嗞作响。翻一下,随着肉里的油脂一滴一滴地淌下,香味直窜。

我举起啤酒说,来,不管在哪里,有吃有喝,有你爱的家人在身边,哪里就是你的家,希望我们都可以顺顺利利。理发师笑了,他笑的时候很像陈坤。八年前觉得他特别帅,现在沧桑也不觉写进了他的双眼。

他笑着说,是啊,哪里都可以成为家,顺顺利利就好。

烤肉是一种奇特的食物,简单粗暴,又富含温情。在一个安静的空间里,光是听着烤肉在烤盘上嗞嗞作响的声音,看着升起的一缕缕烟融化在暖黄的灯光里,这样的时刻,就会让我感觉到一种幸福感。两个人围坐,把酒言欢,看着肉片的舞动。兴许这就是我热衷于把朋友带去烤肉店的原因吧。

这里有我们需要的幸福感,哪怕只是暂时的。

临分别时他说他很喜欢上海。本来以为可以老死在这个城市,可以一直有我这么一位熟悉又陌生的客人。可以一直为我理发,每两个月见一次,哪怕见面只会说一句,来啦?嗯,来了。我笑:“今天我们说的话加起来比我们八年来总共说的话都要多。以后我来银川,一定找你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点儿说不出的伤感。

后记 一个居心叵测的美食博主

去年的某一天,我去家门口的超市里买东西。没洗脸,胡子拉碴的,穿着前一晚随手扔在一边的皱巴巴的衣服。这时一个姑娘走过来,有点儿不确定地问我:你是不是“日食记”的姜老刀?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姑娘,你认错人了。

那天我一出超市的门就兴奋地给小管(小管是维护“日食记”微博的同事,因为好人缘,被粉丝所喜爱,昵称她为小管)打了电话:“刚刚我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被人给认出来了!”小管比我还惊讶:“咱播放量都破亿了,你才第一次被认出来?”

因为拍了“日食记”的缘故,我莫名成了“网红”,有一阵子频繁被采访。坦白讲,这一度让我很抗拒。而最容易被问的一句就是:美食和做饭,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般来说,我应该回答,做饭意味着对生活的热爱,美食能让人体会到美好,这是一种愉快的生活习惯和态度,巴拉巴拉……

然而并不。

其实,我是个连“对吃很有要求”这种基本的标准都排不上号的人。

相比那些温暖而美好的词汇,做饭对我来说有着更“功利”的作用。它不是我生活的调剂品,而是助我渡过难关的重要存在。

我的第一个难关是在我上中学时。

那时年少的我,写了本武侠小说,把全班人都写了进去。写着写着,小说在班里火了,同学们传阅之余,都希望自己在小说里能有个光辉形象,或者至少能活得久一些,于是纷纷“贿赂”我,让我过了一段呼风唤雨的日子。

不过好景不长,这本小说还没写到结局,就已经迎来了它自己的结局。被我写死的某个同学含恨报告了老师,于是,小说被当众无情地撕碎。

更不巧,那时正要开家长会。我自知在劫难逃,就趁我爸参加家长会还没回来的工夫,在家里捣鼓了几道简单的菜摆了满满一桌。

那是我第一次做饭。而这一桌饭菜,成功为我避开了挨揍的命运。

第二次难关,是我刚大学毕业那会儿。有着放纵不羁爱自由的灵魂,我组了个乐队,当上了队长兼贝斯手。那时候我们号称为了音乐梦想要义无反顾,所以大家都离开家一起住在出租屋里。可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个人基本属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类型。所以为了让他们不至于饿死,除了拉活,我还得顺带做饭给大家吃,照顾他们的起居。队长的意义也就等同于保姆和经纪人。

为了省钱,我天天给他们做番茄炒蛋盖饭。天天吃,顿顿吃,吃了近一年,一直吃到我终于死心,收起贝斯,找了份影视类的工作。这一年的番茄炒蛋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穷的时光,当然也没有白吃,至少我可以熟练地单手打蛋了。

几年过去了。到了2013年,我再次遇到了危机。此时我已经开始经营自己的影视工作室,听着挺美,其实一共就五个人,每天都挤在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给客户们一遍遍地改片。今天说要大气,明天说要有振奋人心的力量,折腾几个通宵最后又改回最初的样子。客户永远缺预算,但却永远要求又快又好又便宜。单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存活都成问题,加班费我根本给不起。公司里90后的年轻孩子没有抱怨过一句,然而我一边跟他们说说笑笑,一边内心焦灼。

于是我开始做夜宵给他们吃。因为在不痛快的时候,没钱的时候,对生活恐惧的时候,至少还有食物能温暖人的心和胃。我曾边盛鸡汤,边对小胖和肉圆妹说过一句巨矫情的鸡汤:“让我们一起做完这场固执的梦。”

想象下这个画面:冬天的大半夜里,一个有文身的糙汉老板,一边苦哈哈地卖着鸡汤语录,一边叼着烟在公司里做着夜宵,员工们加班吐槽着工作,公司里养的猫转来转去视奸着一切。一个编辑朋友说,你干吗不拍下来?

于是就有了“日食记”的第一集,圣诞节姜饼人。那是我第一次做姜饼,短片的结尾是小胖和肉圆妹啃着比石头还硬的姜饼人,面带微笑地说:真好吃。

从那之后,每周一集“日食记”,花个三五分钟看这个糙汉老板做一道菜。虽然也有观众吐槽猫在边上不卫生,但我们也收获了许多人的喜爱。特别是我们的那只猫,“叫声酥,脸像饼”的酥饼大人,被姑娘们一口一句“可爱可爱”,宠得就差上天了。

回过神来,公司也新添了好多小伙伴了,小胖工资也涨了。他怀疑是酥饼有神力加持了我们的食物,让我们有了解决问题的勇气。毕竟养了酥饼大半年,一切突然变好了。他开始频繁给酥饼顺毛、做“马杀鸡”,有时嘴里还念念有词,搞些封建迷信活动。

如今已经不用再做夜宵抵加班费了,但在公司里做饭的优良传统被保留了下来。不做饭,哪儿来的“日食记”?

“一起做完这场固执的梦。”当年这句鸡汤,如今被裱在了我的公司的上空。

新来的员工问我,固执的梦究竟是啥梦?你自己知道不?

我想起我曾开玩笑地在微博上发过一句话:我想买个大别墅,有游泳池的那种,把你们(指我的员工们)都养起来。当时小管马上就用公司的官博转发了我这条: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虽然是个玩笑,但说真的,我最想要抵达的地方,就是在一个我喜欢的场所,用喜欢的方式,跟喜欢的人和动物们在一起。吃喝聊天、写字拍片,睡觉前想想电影梦完成了多少,不狂奔,也不彷徨。

说了这么多,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

美食和做饭,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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