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噗通——”牧师跪在地上,其他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牧师颤声道:“尊贵的祭司大人,请原谅我的愚昧与冒犯,您比光明更光明,比神圣更神圣,您是主的化身,卑微的我只求您的怜悯。”

景岳:“……”忽然感觉寒云宗那帮景元吹业务能力其实挺差。

终于回过神的路易骇得面无人色,慌张道:“不是、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会拥有祭司之力……”

“放肆!居然敢对祭司大人不敬!”

牧师法杖一挥就将路易打飞,后者撞坏了一堵墙又重重摔在地,骑士们蜂拥而上将他围捕,平民顺手就抄起蔬菜瓜果朝路易乱扔一气。

“杀了他!”

“他是魔鬼,他的神力一定是假的!”

“他想诬蔑祭司大人,他一定是魔鬼的使者!”

景岳:“……”说好的拥有神力都是纯净者呢?你们也太善变!

他又补了一刀:“路易是我养大的孩子,人品本不是这样卑劣低贱,我怀疑,他才是被魔鬼附身了。”

牧师:“是!我们将立刻对他实施净化!”

净化是什么意思,场中无人不知,但除了尖叫求饶的路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冷漠。

在路易被拖走那一刻,景岳见到附近墙角又长出三根竹笋,他知道,考验已通过。

但他不禁又想,幻阵中的人那么真实,他们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文明。他不知道幻阵中的人是否还有完整的一生,是否能在这个无懈可击的虚幻中繁衍轮回,还是只能重复着一个个片段,无知且认真地生活。

他忽然有了种荒谬的想法——自己所生活的大世界,或者说一方宇宙,会不会只是更大的幻阵?他也和这里的人一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而所谓的天道法则,只是阵法的限定罢了?

景岳轻笑一声,笑他庸人自扰——只要能超脱天道,他总会触摸到真正的真实。

飞升为他的种种困惑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实现它。

心境掀起了微微的涟漪,又最终变得更稳固。

一眨眼,他进入了下一个考验……

景岳入阵以来还算顺利,但有些人就比较倒霉了,比如……非洲人郑白。

他一入阵就遇到了好几次难度较大的考验,耽误了不少时间,而这一次,他更是遇到了无解的难题。

是,他要做的,就是景岳唯一不会的那件事——生孩子。

幻阵中,一个脑袋特别大身体却骨瘦如柴的女孩缠着他,尖声哭道:“我要弟弟!我要弟弟!阿娘给我生个弟弟嘛!”

女孩是个饿死鬼,她命不好,家里想要个男孩,却一连生了六个女孩,她恰恰就是第六个。她四岁那年,村子里闹饥荒,本就吃不饱的女孩被放弃了,活生生被饿死。

但她从小被家人洗脑,要个弟弟已经成为她的执念,她甚至以为,有了弟弟她就能吃饱饭了。因此,直到她化为幻阵中的怨灵,依旧不改初心。

郑白的考验任务是实现女孩的心愿,为她生一个弟弟,然而……这题明显超纲,哪怕是景岳或者秦燕支遇上都只能无解,于是郑白抽搐着嘴角,把怨灵打散了。

当然,他的考验也随之失败。

与此同时,一个和尚也正面对着厉鬼,他就是樊仁此前提到的三界寺和尚戒嗔。不过,他的考验很简单,只需将厉鬼超度就行,而这简直就是他的本行,佛光一现,所有妖魔鬼怪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但戒嗔和厉鬼缠斗太久,导致他的攀升进度暂时落后,比他往上二十丈,玄月九宫派的苏冰清正捏着她的灵器寒冰针,坐在床边抖着手绣花。

她的十指青葱纤长,本就是拿针的手,但……并不是绣花针啊!

“嘶……”

一个不慎,苏冰清手指又被扎出血珠,血染上白底布匹,肆意开出了一朵红花。

身旁一位腰粗膀圆的大婶儿单指戳她的额头:“你说你,一贯好吃懒做,连最简单的花样子都绣不来,浪费了老娘多少布?哼,今日你若绣不完,晚上也别吃了!”

苏冰清捏着绣花针的手紧了紧,她到底是要当场发飙教训妇人一顿,还是忍一忍把菊花绣完呢?

或许她直接认输重新来过,花的时间还短点儿?

但万一她还是这般倒霉呢?毕竟谁都不能确定,下次考验会不会更糟心……

苏冰清纠结得不行,万铭宗的骆滨南却是所向披靡,他神魂入体了一个少年将军,单兵冲入敌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万千人中斩敌方将领首级。

每个人各自进行着闯关任务,有人易,有人难。天竹外的排名榜上实时更新,围观群众叹道:“点竹大会不愧是筑基期最强者的比试,你看排在前头几人的名字,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名动一方?”

“骆滨南和戒嗔太强了,这都三日过去了,居然没有失败。”

“还有青竹斋的吴妙子,他虽失败了一次,但迅速追上了前头几人,如今排在第三。”

“寒云宗的景老祖也来了,听说他入九天书院测悟性时曾引来天劫,怎么如今还在第八?”

“会不会是遇上了极难的题,我也没见他出错呀?”

“他只有筑基下境,再是厉害又能如何?若与同比之人对上,十有九输,如今还能排名第八,已是运气极好了。”

“真金不怕火炼,且看吧。”

……

几人议论时都没注意,排名榜角落里躲着一只小蓝鸡,它愤愤地踢了一脚石头,心道,无知的愚人,不知wuli景景的伟大,过几日就把你们抽成猪头!哼!

但tali景景此时却陷入了麻烦,他又遇见了同比之人——星罗山庄,魏阵图。

他俩此时面对面坐着,而本次考验的任务,是比谁能在一日之中写出更多的筑基期阵法。

若单比阵法强弱,景岳虽是业余,好歹虚活几千岁,脑子里厉害的阵法多少有一些,不至于害怕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但比数量……何况,还限定了只能比试筑基期阵法的数量。

而星罗山庄本就是七方界阵道最强的门派,魏阵图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星罗山庄,一个普通的筑基期弟子掌握的阵法就有二十来个,实力再强一些,则能学会三十多个阵法,但魏阵图于阵道上是千年不遇的天才,据说如今已习得四十二个阵法,堪比一些初入金丹的阵修。

景岳绞尽脑汁想了二十个阵法,又在这些阵法的基础上擅自改良了一些,勉强算是新阵法,凑凑补补也才差点儿三十个。他看着魏阵图头也不抬,轻轻松录入一个又一个阵法,心里塞塞的。

眼看一日将尽,他实在无计可施了,叹了口气,放下笔仔细打量他的对手。

魏阵图埋头书写,却道:“景老祖,您为何一直看我,我很好看吗?”

景岳:“……你想多了,我就是无聊。”

魏阵图低低一笑:“您认输了?”

景岳:“没有啊。”

魏阵图:“那您怎会无聊?景元道祖的传承里阵法不够用吗?”

景岳:“够是够了,只是……”

他忽然一顿,想到了个很贱的法子,微笑道:“只是,我想看着你想象一下,阵道天才若输给我,会是什么表情?”

魏阵图终于抬头,闷笑两声,“老祖,您还真是……可爱。”

景岳:“……”

他定了定神,结束了毫无营养的对话,开始拆分阵法。

是的,拆分。

他前世学过一种金丹期的阵法,叫做五行秘转大阵——阵法布成,五行衍化的一切皆可杀人。景岳试图将此阵拆分为几十个威力较小的阵法,诸如火阵、雨阵、土阵,还有变异的雾阵、雪阵、雷阵等等。一旦有了思路,他只觉得心中瓶颈豁然冲开,静静思索了一个时辰,他提起了笔。

魏阵图见景岳忽然开始奋笔疾书,先是一愣,随即摇头笑笑,又继续写自己的。

等到幻阵中晨光倾泻,一日已到,景岳假意掸了掸衣衫,又看着魏阵图惊诧的表情,淡定微笑,“魏道友,还是你比较可爱嘛。”

说完,他举步迈向了传送阵。

魏阵图独坐了许久,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输了!他可是懂得四十八个阵法!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多!其中有两个阵法还是他自创的!景岳怎么可能超过自己?!

半晌,魏阵图苦笑一声,他抬头望向传送阵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天竹之外,排名榜前。

“快看,景老祖上来了!到第六位了!”

“你们注意到了吗?他和星罗山庄的魏阵图同时间滞留了很久,如今他的排名有所上升,魏阵图却下跌了十多位,且榜上显示他失败了一次。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他俩是不是遇上了,魏阵图输给了他?”

“有可能啊……”

“就不知他们比了什么?但魏阵图已经是筑基期的佼佼者了,且有筑基上境修为,若真输了,那位景老祖还真是可怕。”

“他可是大利寒云宗之人,岂会平庸?也不知比景元道祖如何?”

“嘁!那能比吗?景元道祖可是从默默无闻的散修,一路到了名震修界的一宗祖师,从未依靠过任何势力。别说当世,哪怕是妖劫前的几十万年,他那样的天才也是屈指可数。这位老祖不过承他福泽罢了……”

蓝凤听到这里,骄傲地挺起鸡胸,道:“景元道祖也是我们景景的马甲,前世景景虽然超凶,但现在景景拥有了叽叽,只会比以前更凶!总有天吓死你们,哼!”

然而对旁人来说,即便听见了,也不过是几声“啾啾”鸡叫。

外界的议论景岳自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一关又一关的考验,在第七十八道考验时,他进入了一片雪原。

天边乌云滚滚,阴风咆哮,幕天席地都是飞雪。

此时的他正端坐于一处洞府外的断崖之上,身着一件水蓝纹月白底的道袍,被风吹得衣袂狂舞。

而他体内血脉鼓胀,灵力充盈,似乎手指一动就能拔山填海,毁天灭地。

这一切,都让景岳觉得熟悉。

忽然,他灵光一现,大惊失色:“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吹

———

景景:嗯,天竹大阵里什么都有!我喜欢!

叽叽星星眼:小黄蚊的世界有吗?比如景景被七个蜘蛛精纠缠,或者被七个葫芦娃争夺,还有还有七个小矮人什么的……咦?为啥都是七个?

景景:哥吴恩。

叽叽不高兴:那、那换成胭脂好了,景景去救他!

景景沉思片刻:这个可以有。

胭脂:……我的烧锅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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