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诊断

蔚鸿之:………………

雀宁以为他是脑子出了问题才说出那些话的吧,毕竟雀宁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灵魂互换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太玄乎了蔚鸿之有点想笑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吐露真相,向雀宁坦白一切雀宁却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也正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突然有人和他说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来自另外世界的灵魂,他估计也不会立刻相信。

“我说了我身体没问题。”蔚鸿之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这也是我之前瞒着你的理由之一,刚刚成为蔚宏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还想着会不会是在做梦等醒来一切就都会恢复原状。”

雀宁的眼神仍旧充满担忧,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好像就是从度假村山林被水流冲走,河床上撞到了头开始蔚鸿之发过烧脑袋里也有淤血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被吸收从那之后短暂的时间可能没显现出什么异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后遗症才显现出来。

“今天就听我一次,跟我去一趟医院,好吗?”他更加用力的握住蔚鸿之的手,雀宁想法很坚定,就算蔚鸿之真的是脑袋出了问题,他也会一直陪在对方身边不离不弃,尽力帮他治病。

蔚鸿之暗暗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雀宁,如果他坚持说没病不去医院,反而才会让雀宁更加笃定是真有问题,因为大多数脑袋出问题的人都不会说自己有病,“好,我今天请个假,先去吃个早饭吧。”

雀宁轻轻应了声,他将那张纸夹回书中,放进抽屉,蔚鸿之说上面是他梦到的,假如没有“互换灵魂”的时事情的样子,雀宁忍不住去想,如果他遇见的不是蔚鸿之,在遭遇险境时无人伸出援手,他的境遇,真的会像纸上写出的样子吗?

他不敢细想。

蔚鸿之穿衣洗漱,在卫生间他撑着洗漱台,望着镜子中的映像,那是年轻了六岁的自己,他还清楚记得,在他原本二十六岁的时候因为被上司刁难,忍无可忍辞掉了第一份工作,正在彷徨中纠结要不要离开这座给到他窒息般压力的超一线城市。

他跟蔚宏,除了长相和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丁点想象的地方了。

家世财富年轻,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他都不在乎,但如果真的要走的话,能不能让他带着雀宁?

蔚鸿之叹了口气,他擦干脸上的水,下楼吃饭。

去医院的时候蔚鸿之并未自己开车,叫了司机过来,频繁的入睡让他有点不敢再开车,万一什么时候突然睡着或者运气不好直接脱离身体,自己危险还极有可能害了路人。

雀宁提出来要给他做检查,蔚鸿之便满足他的心愿,全程把自己当成一个挂件跟着,雀宁往哪儿走他就跟到哪儿,他现跟着到门诊挂了专家号,之后上楼去到脑外科。

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了会儿,叫到号码,蔚鸿之进去问诊室,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专家,带着眼镜,头发都花白了,问他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蔚鸿之当然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只想着给医生说让他给开个单子检查下脑子,雀宁却关切地替他把所有话都说完了:“他大概一个半月前不小心撞倒了头,当时检查说是脑内有淤血,看位置觉得可能会被吸收就没取出,最近他经常突然睡着,还叫都叫不醒,我想着是不是因为那块淤血压迫到什么了。”

“当时的片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这。”雀宁将片子取出递给他。

大夫看过蔚鸿之住院时期的CT影像,道:“淤血的位置和大小看起来都不是很危险,不过既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还是做个检查比较保险,这样吧,先去拍个脑CT,确定一下现在的情况。”

开单子,缴费,去CT照影室排队,好不容易拍完一整个上午就已经过去了,结果要下午四点才能拿到,蔚鸿之坐在长椅上,将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雀宁,让他先喝:“走吧,找个地方吃饭,之后是先回去一趟还是在这等着?”

“我刚刚挂了精神科,吃过饭休息一会儿,等医生开始上班了就去吧,看完估计正好也可以取片子了,刚好一天把所有检查都做完。”雀宁将喝了口水,重新递给他,蔚鸿之忍不住笑了,叹道:“你还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啊。”

雀宁不吭声,只是抬头望着他,神情中写满了不妥协,蔚鸿之见状掐了把他的脸,道,“行了,我都跟着你过来了,你想让我去哪儿看我就去哪儿看,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搞得怪渗人的。”

“我不想让你出事。”雀宁轻声道。

“我知道。”蔚鸿之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

饭后他们回到车上休息了会儿,等到医院下午上班,蔚鸿之在雀宁的陪同下去了精神科,雀宁作为陪同者先到内室和医生单独说了些什么,等他出来后,蔚鸿之才进去。

出于保护病人**的目的,诊室的内室就只有大夫和蔚鸿之两人,蔚鸿之关上门,顶着医生观察中的目光,轻松自在地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刚才应该给您说的怀疑我有妄想症吧。”蔚鸿之毫不隐瞒,对医生笑笑,道,“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检查来配合诊断呢?”

内室的门被打开,在外面等待的雀宁激灵一下抬起头,他赶忙站起身,看到蔚鸿之和医生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诊室的隔音做的很好,雀宁在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发生了怎样的对话,但看到蔚鸿之和平常无异的表情,他的心霎时不妙地揪起。

“经过目前的诊断,这位先生在精神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医生用温柔的声音说出让雀宁绝望的论断,“至于您给我说的那些,已经全都被这位先生给否定了。”

“麻烦大夫了。”见雀宁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蔚鸿之赶紧揽着他肩膀,半推半搡地带着他离开诊室。

“你没给她说跟我讲过的那些吗?”走廊上,雀宁问道。

蔚鸿之无奈:“我要怎么说?秘密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就够了,但是大夫给出的结果也很明显了吧,刨去这一点,我在精神上再正常不过,我向你保证,灵魂互换绝对不是我的妄想,具体的细节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总而言之,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慢慢相信的。

雀宁用力闭上眼,喃喃道:“可我不想相信,我宁愿是你精神出了问题,都不想相信那一套说辞。”

他悲哀话语中透露出的脆弱太过易碎,蔚鸿之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用体温去慰藉遭受重创的雀宁。

脑CT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专家说蔚鸿之脑子里的淤血相比起最开始已经被吸收了许多,以目前的大小想必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被彻底消失,是不太可能压迫神经造成昏睡症状的,如果想要探究原因,还需要做更多更深入,更细致的检查。

这一次,雀宁没有再坚持,他大概知道,就算他压着蔚鸿之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得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一切正常的结果。

雀宁不相信,不想相信,不愿意相信,可科学给了他一个坚定不移的答案,蔚鸿之真的没病,那些话并非他幻想中的故事,而昏睡的症状也不是因为脑部的受创,而像是蔚鸿之所说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作为一个外来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正在下降。

多么可怕的真相啊。

回去路上雀宁一句话也不说,蔚鸿之侧头看去,雀宁靠在皮质椅背上,身体随着颠簸轻轻晃动,眼中再也不见了平日里温润的光芒。蔚鸿之同样无言,只能伸出手,握住雀宁的手指,摸索着他柔软的指腹。

雀宁深吸口气,他闭上眼,侧头靠在蔚鸿之肩膀上,像是要找一个舒服姿势似的蹭了蹭,但却留下了一道温热的湿痕。

就算再不想,雀宁也不得不接受这之前从未想过的真相,蔚鸿之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回到家后,他就像忘记了这件事,绝口不提,不再做任何可能会刺激雀宁的事。

但蔚鸿之越不说,雀宁就愈发感到不安,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同床共枕的爱人,可直到现在,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对方。

晚上吃过饭,蔚鸿之蹲在后院门口逗弄正兴奋的双皮奶,雀宁看了会儿,起身走过去,喊道:“鸿哥。”

“嗯?”蔚鸿之扭头看他。

雀宁鼓起勇气,轻声道:“给我讲一讲你的那些事吧。”

蔚鸿之有些意外于雀宁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直面真相的勇气,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他松开逗猫棒,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关于你的。”

蔚鸿之想了想,招招手,于是雀宁也坐下,两人并肩坐在通往后院的推拉门边,光从身后的客厅投过来,照亮不远处的泳池,远方城市的摩天大厦耸立,晴朗夜空中几点星子散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夜晚。

“我出生在北方一个依靠煤矿建立起来的小县城,父母都是煤矿工人,在十八岁出去上大学之前,一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蔚鸿之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他讲起在小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讲起在他高二那年出生的妹妹,讲起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后,真正见识到大城市的样子,讲起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还有怎样一步步从小职员奋斗到产品经理。

雀宁安静地听着,随着蔚鸿之的讲述,迷雾一层层的散开。涵养,内敛,风趣,强大的执行力……种种品质原来是这样得来的,怪不得他常常会觉得蔚鸿之成熟得根本就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

“大概就是这样。”时针已然指向十一点,蔚鸿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来到这里后我最担心的还是蔚佳佳,不过从梦境里看到蔚宏代替我把她照顾的挺好,就放心多了。”

“你和蔚宏……你们两个有过交流吗?”

“有,我在做梦的时候给他写过信,他也回了我。”蔚鸿之笑了笑,道,“只是苦了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要体验我的工作生活了。”

“给我一些时间吧。”雀宁最后这样道,他声音很轻,却又是那样的坚定,“我还是有点难相信,不过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如果终有一天,你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我都会尽力找到你,去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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