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抓娃娃效应

梁疏意静静地听他说了一会儿,看他安静了很久,才说:“吃饱了吗?我以为做的很多,但是盛出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多。”

江知遥说:“吃饱了。”说着抬头看看他,说:“本来好好的周末,要让你听我说这些。”

梁疏意把饭碟收起来,说:“我都跟你说了,我最近很闲,可以来倒倒苦水,没关系的。”

江知遥就盯着他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起来帮忙,又听见他问:“你应该快要考试了吧?明天要早一点回去吗?”

江知遥说:“这两周没有课,下周有一场小组考试,然后就是期末考了。”

梁疏意听他这么说就看了看他,说:“没有课了?那正好,你睡个懒觉好了。”梁疏意说话间看了一眼时间,说:“快要十一点了,你刚刚不是说困了吗?先去睡吧。”

“可是我现在不困了。”江知遥看向他,说,“梁老师,我记得那边有电玩城,好像是凌晨才关门。”

梁疏意刚把东西放好,听他这么说一边擦了擦手一边看过来,说:“你现在想去玩?”

往常江知遥在这边住,都是尽量不给他找麻烦,不过梁疏意想着他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就笑了笑,说:“醉意下去了,玩心又上来了?”

江知遥一副特别坚决的模样,甚至上手拉他的胳膊,说:“我不玩太久,一个多小时,最多了。”

梁疏意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说:“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吗?”

“梁老师,”江知遥厚着脸皮说,“我现在也找不到别人了,你就陪我去吧。”

梁疏意似乎有些无奈,说:“我还以为你该累了,怎么还要出去玩。”

“我还好,每次演出完都还能喝一宿酒呢。”江知遥说着似乎又有点情绪低落。

梁疏意看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没办法,就说:“想去现在就去吧,不过你今天喝了酒还吹了风,尽量早点回来。”

江知遥连连点头,保证道:“就玩一个小时,我保证。”

他们到电玩城的时候还挺热闹,江知遥先去换了五十块钱的游戏币,把能看到的项目都玩了一遍,自己玩还不算,非要拉着梁疏意跟他一起玩。梁老师陪着他玩了打僵尸,砸地鼠,还玩了水枪。

反正这一圈玩下来梁老师是真的累了,连连摆手拒绝了他的投篮邀请。江知遥看他坐在一边,很有眼力见的去买了只香草味的甜筒,跑过来递给他。

梁疏意接过来的时候还有点诧异:“你不是说晚上不能吃冰的吗?还是说这是我今晚的工钱?”

江知遥跟他笑了笑,说:“梁老师的陪伴是无价的,这只甜筒是我的谢礼。”

梁疏意已经吃上了,说:“那我就收下了。你要是想玩,就再玩一会儿吧,反正明天不用起早。”

江知遥点点头,说:“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梁疏意看着他又跑开,心里有些疑惑,心想不会是伤心傻了吧?怎么疯疯癫癫的?

他心里的疑惑还没消,就看见江知遥又跑去换游戏币了,梁老师甚是疲惫,心想这是打算玩一夜吗?

梁疏意吃完了甜筒百无聊赖,就打开了手机查看新消息,入眼就是孟郁的一大串感叹号,大意都是没想到赶出来的新歌这么好听,还询问梁疏意对这次音乐节的感想。

梁疏意往不远处看去,还能看见江知遥的背影,这一瞬间突然能更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心酸之处了。人人都看好的新生乐队,结果在新歌发出后就要宣布解散,别说他们自己,孟郁估计都接受不了吧。

所以梁疏意看着孟郁的消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就索性没回,准备先把身边这个情绪照顾好了再去看别的。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梁疏意突然看不见江知遥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像带出来的小孩子离开视线似的,甚至离开了座位过去找他,一边找还一边拨了电话过去,但是那边没接。

毕竟梁疏意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正在担心他躲在哪暗自垂泪呢,结果绕过这台抓娃娃机就看见了他。

江知遥怀里抱了好几个抓来的娃娃,蹲在娃娃机边上,眼看是又抓到了一个。

梁疏意松了口气,走过去蹲在他边上,说:“这么厉害,快被你抓空了吧?”

江知遥猛地一抬头,吓了一跳,愣了愣才说:“啊……也没有,试了很多次,好难。”

“看不出来啊,你喜欢娃娃?”梁疏意说着还伸手摆弄了一下,捏了捏,看向他,说,“还要玩吗?”

江知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怀里的娃娃都塞给了他,说:“抓娃娃,是想送给你的。”

梁疏意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有些怔怔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小猪小狗小猫玩偶,笑说:“费这么大劲,抓了给我?这是交的饭钱?”

江知遥摇摇头,说:“我不玩了,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

梁疏意觉得自己抱着这么多娃娃看起来很滑稽,但是也不知道江知遥怎么回事,非送不可。两个人穿过广场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喷泉还发着光,不停变换着色彩。

快要走过喷泉的时候,江知遥才说:“送娃娃好像不太好……”

“什么?”这句话像是嘀咕出来的,梁疏意没有听清楚,就侧过头来看他。

江知遥手里拎着一只梁疏意拿不下的小羊玩偶,有点不安地捏来捏去,说:“我是不想让你的心情被我弄得不好,我看别人都是抓到了娃娃会很开心,但是你好像不太喜欢。”

梁疏意被他逗乐了,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快乐的是那个过程,又不是娃娃本身。你抓娃娃的时候应该叫我过去观看,那不就行了?”

“是这样吗?”江知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还以为这样会显得更惊喜。”

梁疏意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零点都要过了,不快乐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吧,你才二十露头的年纪,不要太悲观。”

江知遥说:“我没有悲观,只是有点难过。”他顿了顿又说:“不是因为失去了大好的机会难过,也不是为了以后不能再靠这个赚钱难过,只是觉得人被迫放弃一些东西,这种感觉很无力。”

梁疏意说:“人太渺小了,越是在乎的东西越容易成为你的锁链,这是没有办法的。”

江知遥看向他,说:“我不明白。”

梁疏意笑了笑,说:“你不是说了吗?很多事情是不能两全的,在你取舍的过程中,那些锁链就会出现。人生来就是要遭受痛苦的。”

这句江知遥听明白了,他突然抓住了梁疏意的手臂,说:“为什么这么说?”

梁疏意看向他的眼睛,说:“因为上天总喜欢拿苦难来试炼人,也不管这个人要不要这份历练。”

江知遥说:“你这句我赞同,但是上一句太悲观了点。”

梁疏意带着笑意看他,说:“你不觉得生活就是苦难本身吗?”

江知遥摇摇头,说:“痛苦是不可避免,但是我觉得能让我快乐的事情也有很多。”

梁疏意笑了声,看着他说:“小朋友,活得这么通透?”

江知遥顿时脸上一红,说:“我只是说一个事实。”他说着突然停住了脚步,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上次在画展,我说的那个简单的方法是什么了?”

梁疏意也来了兴趣,看着他说:“说来听听。”

江知遥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在我的生活里可能没有考虑太多,我一直只是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它有没有意义。”他说着往远处看了一眼,说:“既然要给自己做的事情找到一个意义,那不就是自己本身就不够坚定吗?因为反复的自我怀疑,才要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与其说是寻找意义,不如说是在寻找勇气。”

他说完又看向梁疏意,说:“我瞎说的……没有别的意思。”

梁疏意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确切答案的东西,怎么想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江知遥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又说:“我觉得不止是那些梦想或者理想,还有……别的,也需要一些勇气。”

梁疏意说:“什么?”

江知遥心脏狂跳,手指抓紧了小羊玩偶的粉色裙子,说:“比如说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很需要勇气。”

梁疏意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又神态自若地看向他,说:“的确如此。”

江知遥紧张得直想咬舌头,心想说都说了,不如一鼓作气,又紧跟过去,说:“在方虞告诉我们他的事情之前,我其实在音乐节还有别的打算的。”

梁疏意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眼神终于飘忽了起来,就随口应他,说:“没关系,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你明天想吃什么?如果不想吃,我不叫你起来……”

江知遥突然一把拉住了他,说:“我本来打算在音乐节跟你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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