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洛青狐疑看过去:“这是什么?这么好用?”如果有这东西,他以后是不是再也不怕喝药了?

裴洵只是含糊道:“普通的药丸罢了。蜜饯还吃吗?”

洛青回味着嘴里的甜味,听到裴洵的话,重重点头:“吃!”

另一边相爷府,乌相爷下了早朝匆匆回了府,脸色难看之极,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得到禀告说是昨夜刺杀於侍郎失败。

乌相爷急着进宫也就没来得及询问,等到了朝堂上一眼看到於云易,静静对视一眼的时候,乌相爷就有种不祥预感。

果然朝堂上,一早上於云易像是杀疯了,疯狂输出,把好几个属于乌家一派的朝堂命官都上奏了一遍,其中一个还拿了证据呈上去,敬阳帝大怒,当场把人下了大狱。

乌相爷一上午过得心惊胆战,知道於云易这是在报复,也是在提醒,他手里还有不少东西。

这只是开胃菜,如果乌相爷再敢乱来,那么於云易也不保证会不会鱼死网破。

明明乌相爷先前试探过,於云易完全没有反抗的打算,甚至一直逆来顺受的模样,谁知道也是个怕死的,一旦遇到生死相关的事,原本再儒雅的人都能变成疯狗。

乌相爷反而不敢乱来了,一次刺杀不成,下次即使刺杀成功了,保不准於云易可能会把要命的东西给了别人,即使杀了於云易也无法善了。

乌相爷回到府里,把管家喊到书房,再也压不住怒火:“你派去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昨晚上这么好的机会,老夫花了这么多钱培养这些死士,你不是说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吗?绝对不会露出任何马脚,保证做得干净利落。结果呢?於云易不仅没死还彻底把人得罪了,老夫今日在朝堂上丢了大人,还损失惨重!”

乌管家也是刚得到消息没多久,派去的人昨夜压根没回来,加上是午夜子时过了后派过去的,乌管家本来以为是没找到机会。

谁知道是全都死了压根没机会回来禀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乌管家察觉到不对让人去查,才发现昨夜派去的人一个没活下来,甚至尸体都不见踪迹。

他只能硬着头皮在老爷上朝前禀告,却已经来不及。

乌相爷深吸一口气:“去查,到底是谁在救於云易,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手底下有这么厉害的人。”

能对抗那些死士就不错了,竟然还毫发无伤,对方绝对是高手,可是以乌相爷对於云易的了解,对方不应该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依然只是一个侍郎,早就往上升一升了。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幕后有人专程救了於云易,甚至对方还是他的敌人,救下於云易就是要让於云易对付他。

乌相爷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下一寒。

首先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庆王,毕竟乌家在千秋宴上差点搞了庆王,如今庆王恢复,乌皇后那边虽然解释了,一切都推脱干净,但庆王肯定不信。

可乌相爷又不敢冒然出手,怕是误会,到时候不仅幕后之人找不到,还多加一个。

乌相爷这边本来就焦头烂额,乌管家迟疑一下,还是小声开口,生怕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老、老爷,老奴还有一事……想禀告。”

乌相爷脸色青黑,揉着额头:“什么事?”

如今怕是没有什么事能比於云易这事更让他发愁了。

乌管家头垂的低低的,声音越来越小:“昨个儿三公子从账房上支走了五千两,是以老爷的名义支走的。因为先前老爷也让三公子支走了一万两,所以老奴也没多想,只是早上刚得到禀告,说是……三公子拿着这五千两寻了京中最有名的媒人,打算让媒人去一趟公主府,想替自己与大公主……”

剩下的话已经听不到,乌管家猛地一磕头,额头抵着地面不敢再说话。

乌管家甚至不敢抬头看上方的老爷,很快前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乌管家咽了下口水。

乌相爷气疯了:“他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如今庆王的事让大皇子被禁足,皇上正在气头上,他竟然还想……如今大公主的婚事是由皇上全权做主,他这样做岂不是和皇上作对?他这是想让整个乌家被厌弃是不是?!”

乌相爷气得把书房的东西砸了,直接派人去拦截媒人,顺便直接将乌松源禁足了,没有他的吩咐最近谁也不许放三公子出府。

洛青这边对此一无所知,他心情不错。

不知道是早些时候的一碗药还是裴洵最后给他吃的东西,到晚上的时候洛青已经活蹦乱跳,第二天更是精神抖擞彻底恢复了。

他一大早就起了,因为今日要赴约。

庆王不知道他昨个儿病了,送来了一份邀约贴,洛青晚上的时候才知道,让人回了庆王今天赴约,地点就在一品斋,说是请他吃茶。

但一品斋少不了要大吃一顿,洛青心情好,对裴洵也有了笑模样,顺便打听昨晚上到底是什么清香丸,吃完药来一颗真不错。

裴洵闻言看他一眼:“我这边也不多了,下次如果公主再生病,我可以考虑再给公主一颗。”

洛青被噎了一下,这厮是咒他呢还是咒他呢?

不远处的影十六影十七疑惑:什么清香丸?

半晌才回过神,主上手里拿着的药自然都是保命的东西,否则也不值得主上带,而自带清香的药丸……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是价值千金一枚的护命丹吧?

两人麻了:主上这别是拿危急时刻救命的东西给公主当糖豆吃了吧?

怪不得昨个儿听说公主病了,结果半天就好了,感情……是这么个好这么快?

洛青到了与庆王约定的时辰,又是一身男装方便出行,带着裴洵滕姑娘就去了,至于影十六影十七,洛青嫌麻烦没带。

毕竟经过於云易这事,他发现裴洵很能打,带一个就够了。

如果裴洵也救不了他,那带别人也没用了。

洛青到的时候庆王已经到了,三人被迎进一间包厢,随着门关上,庆王迎了上来,很是客气,他这次专程请洛青吃茶,一则是感谢对方当初宫里救他;二则是想询问洛青为什么要帮他。

毕竟算起来他与康家与这位侄女公主并不熟悉,或者在宴会前都没怎么见过。

庆王提前让人准备了不少糕点,都是一品斋的招牌。

洛青是个胃口很好的,加上昨天生病被喂兔子一样吃的清淡,早上虽然吃得丰盛但没糕点,如今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点心,胃口全开。

庆王看出这一点,招呼洛青落座:“不必客气,先吃一些垫垫肚子,膳食已经让人准备了,稍后就会上来。”

洛青也没客气,落座后看了眼裴洵,后者默默低头与他对视一眼,最后在滕姑娘就要上前前,还是先一步布置。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心眼小,估摸着还惦记着先前自己说等他下次病了再给他药丸的“仇”,不过置办这些,他倒是也乐意。

滕姑娘看看主动出手的影公子,想了想没抢活,刚刚公主第一眼看的是影公子,那么公主的意思也是如此。

她虽然刚当婢女,却比旁人心细,观察入微,也不抢这些,即使不合理,但公主的喜好才是一切标准。

庆王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倒是意外,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多看了眼这位身形极高的护卫,尤其是对方即使压着依然能感受到的内力,显然是个高手,甚至连庆王自己都不确定两人打起来他有没有胜算。

洛青这边心情更好,瞧着裴洵帮他布置到面前的糕点都是喜欢吃的,心生警惕,挑眉看了裴洵一眼,随手指了两三样:“这几样不喜欢。”

要是都吃了,岂不是证明对方拿捏了他的喜好,这可不是好现象。

果然裴洵身形顿了下,却也没说别的,静静将几样洛青点出来的挪开。

庆王没着急说事,而是询问了几句,就在差不多要步入正题的时候,厢房外传来敲门声,是庆王的属下:“王爷,西凉陆首辅刚巧来此,听闻王爷再次用膳,想上前一叙。”

庆王皱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位陆首辅是谁,他并不认识对方,也只在上次的宴席上打过照面。

这位陆首辅要和他叙旧?他们可没什么旧好叙的。

庆王刚要拒绝,属下又在外禀了一句:“王爷,这位陆首辅有一封信笺给王爷,说是王爷见到这信笺上的字就会见他。”

庆王迟了一番,还是打算给这位陆首辅一个面子,毕竟是西凉来的,如今两国交好,倒是不便交恶。

让属下送进来,可等打开只看了一眼,庆王的脸色变了,他皱着眉眸色沉沉,但表情又不像是发怒,甚至隐隐有些激动。

洛青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敛下眼遮住眼底的好奇,陆秉忱这狗东西还认识庆王?这个节骨眼有什么事要说?

庆王沉默片许,还是攥紧了信笺,再抬起头时看向洛青:“介意多一个人吗?”

洛青也想知道陆秉忱到底和庆王说了什么,闻言点点头:“无妨,庆皇叔自便。”

庆王的确不想错过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人将陆秉忱放了进来。

陆秉忱这边对于庆王会见他很是自信,只是他没想到那位大公主竟然也在厢房里。

等踏进来看到洛青,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瞧见洛青身后的护卫,眸色深深,重新将视线落在庆王身上,拱手行礼:“陆某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从陆秉忱进来就在打量他,察觉到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最终挥挥手。

随行的属下将厢房的门关上,一时间房中只剩几人。

庆王这才看向陆秉忱,让他起身落座:“这是在外面,陆大人不必这么客气,这里都不是外人,相信本王的皇侄女,陆大人应该是认识的。”

陆秉忱敛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陆某自然是认识大公主的,只是没想到冒然前来打扰了二位贵人用膳。不过也是事出紧急,刚好在此遇到王爷,这才前来,否则平时陆某难得能见到王爷。”

庆王既然让陆秉忱这时候过来,也没打算瞒着洛青,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刚刚陆大人信笺上所言,可是当真?你真的寻到了?”

陆秉忱坦然颌首:“陆某不敢骗王爷,如今……人就在京中。”

“什么?当真?”庆王难得激动站起身,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起身后立刻就要向外走,但想到今日的目的,还是勉强按下了心头的冲动。

洛青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庆王这般情绪激动,就算是先前在宫里被算计也没这般情绪外露,他直接开口道:“庆皇叔如果有要事可以先行一步。”

庆王却是摇摇头,并没解释刚刚他与陆秉忱说的是什么事:“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先用膳。”

膳食已经上来了,他专门将人请了过来,半路上自己走了,属实不妥。

更何况,他已经寻了这么多年,如今故人已逝,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故人的亲人,加上寻到人的是西凉首辅,冒然太过冲动,反而会受到陆秉忱拿捏。

刚刚也是初闻消息没收敛住情绪,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

洛青挑了挑眉,也没继续劝,很快一桌子膳食上来,洛青也没客气,享受美食。

不过他这人如果没得吃,那什么东西果腹的都能入口,但一旦不缺,就有点挑食,毕竟这么多食物,这么多人吃,他还不能只吃自己喜欢的?

加上故意使唤裴洵,想看看这人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也不动手,只眼神扫过一道菜,让裴洵给他夹过来。

这一幕次数多了,连庆王也忍不住频频看过来,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性子不拘小节,否则当年也不会跑出去隐瞒身份认识了洛青,加上这些年都在关外,自己动手习惯了,却也能理解自小养在宫里性子娇惯些的皇侄女,看了几次也就没再看了。

另一边陆秉忱也时不时会看几眼,他刚开始只是好奇裴洵这性子竟然能这般让大公主使唤。

毕竟在陆秉忱看来,对方如今是七十二楼的楼主,不说不缺钱,甚至光是靠着遍布各地的联络信号网,想查出来的事情很容易查到,也能随意拿捏不少贵人的把柄,为其所用。

这般身居高位的人,却肯为洛青这般,要么是楼主有把柄被拿捏,要么……就是大公主此人特殊。

陆秉忱先前那个怀疑的念头再起,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暗光,看来这位大公主应该真的与那位虞公子有关,就是不知道大公主在何家占了多少分量。

陆秉忱并未怀疑过大公主会是何竺青,毕竟大公主今年十八,七年前竺青就已然十八,不可能会是。

只是下一刻等陆秉忱再次装作不经意抬眼看去时,却是愣了一下。

下一刻不动声色敛下眼,脑海里刚刚那一幕还是让他身体发僵,他想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洛青面前的盘子上原本放了一些食物,却又被洛青挑出来一些,本来这没什么。

只是陆秉忱刚刚抬头时刚好看到洛青拿着木箸随意挑着食物的动作,那神情动作,甚至将不喜欢吃的食物随意搁置在一侧时的布局都是一样的。

他当年一心想要考中出人头地,对未婚妻的关注虽然不多,却并不是真的不在意。

后来这些年他时时会想起这些不多的相处时光,本来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真的等人没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当年得到消息时已经不抱希望,可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他都能安慰自己,也许当年跑了呢?或者有人将她藏了起来。

加上那人这些年的针对让他查到当年何竺青寻他的途中救下的少年。

但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人不仅心甘情愿在大公主身边当护卫供其驱使就算了,为什么大公主一些行为习惯这么像竺青?

是巧合吗?还是说,这是楼主故意告诉大公主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最后再报复他让他更加痛苦?

这一顿饭众人都吃得心不在焉,只除了洛青。

他虽然好奇陆秉忱这狗东西到底在搞什么事搭上了庆王,但天大地大不如干饭最大,加上这一桌子平时在公主府可不一定能吃得上,没办法,谁让公主府穷呢。

等心满意足吃饱喝足后,另外两个心不在焉的这才松口气,尤其是庆王,如果不是是他专门将人请来的,他早就迫不及待前去瞧瞧到底是不是他这些年要寻的故人之亲。

但起身后瞧着洛青让他有事先去忙的贴心模样,更加愧疚:“这次是本王有事要忙,过两天大公主赏脸我们再聚。”

洛青没忍住更加真心露齿一笑,那笑模样看得陆秉忱更加恍惚了一下。

以前因为先入为主嫌弃大公主,压根没认真瞧过大公主的模样,如今瞧着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脸,可不知道是不是相似的用膳习惯,让陆秉忱一时竟是觉得两人格外得像。

洛青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

但表情显然不是拒绝的,庆王松口气,他还真的担心这位皇侄女不悦。

虽然不知道当初在宫里大公主为何要帮他,是他要把人邀请来的,却有事要先一步离开,如今陆秉忱在这里显然不方便继续今日的目的,只能下次再约。

洛青这边看着庆王与陆秉忱离开,等人走远了,笑盈盈的小脸一沉,双手环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合并着抵在下巴上,格外深沉问出一句:“喂,你觉不觉得陆秉忱这厮没安好心?”

裴洵沉默没开口,半晌,瞧着洛青转头看他,才开口:“所以呢?”

洛青挑眉:“你就不好奇吗?”

裴洵:“不好奇。”

洛青:“……”这人怎么就一点不上道呢?

他要是开了口让七十二楼查,这不要钱吗?但是裴洵自己好奇去查,这就是一句话的事。

洛青在要脸和亏欠之间纠结一番,果断把自己的脸皮抛弃不要了,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你瞧瞧你,年轻人怎么能没有一点好奇心呢?这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是不是完全没体会到今天这事的怪异之处?来来,让我好好给你掰扯一下,不用谢。”

裴洵:“……”你确定不是想占便宜?

洛青只当没看到裴洵僵硬的身形,把陆秉忱这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说了一番,最后一锤定音:“这人如今这么积极,还主动帮忙,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洵一直等他说完,才意有所指:“公主对这位陆大人,还真了解。”

洛青打着哈哈:“毕竟他长得好看,入了本宫的眼,自然是要打探清楚的。”

裴洵表情愈发复杂,半晌才偏过头不去看洛青那笑得太过灿烂的脸,无奈道:“公主到底想如何?还是直接说吧。”

洛青嘿嘿一笑,他就喜欢这人痛快劲儿,对方不提钱那就是不用掏,不是他抠,没办法太穷了,他得精打细算:“楼主武功这么高,如果跟上去的话,能有把握不被庆王发现吗?”

如果只是陆秉忱一个读书人他倒是不担心,但庆王武功高,怕被发现,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裴洵颌首:“可以。”

洛青一喜,刚要开口,就听裴洵幽幽补了句:“……但这不属于护卫的活,价钱另算。”

洛青:“……”兄弟,谈钱就伤感情了吧?

但对上裴洵静静望着他一副规矩不可破的神情,洛青想着再不跟就跟不上了,咬牙:“可以……赊账吗?”

裴洵也沉默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可以。”

洛青和裴洵分道扬镳,裴洵去跟人,洛青这边则是回了府,想到今晚上是他该泡药浴的时候,不如提前泡了,刚好这时候裴洵不在。

虽然不担心裴洵会看,但他每隔三天就泡药浴一次,久了怕被裴洵发现端倪,所以还是出其不意,不要这么有规律的好。

不过等洛青泡完澡,刚洗漱完从后殿出来,裴洵已经回来了。

他听着房间外滕姑娘的禀告,想了想身上虽然重新洗过依然还残留的药味,干脆让滕姑娘让裴洵先去歇了,他已经睡下了。

裴洵既然回来想必是已经查到了,既然知道是什么事,早知道晚知道也不着急。

洛青一直等身上的药味闻不到了,才去书房见了裴洵。

裴洵也没多问,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跟踪并打探到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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