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亲我一下

柏舟被谭知礼折腾了以后,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密密匝匝的暧昧痕迹。

隔日,他去学校时,穿的是高领的长袖衬衫,将身上那些不能见光的痕迹都遮挡起来,但是在夏天穿成这样,还是会被人怀疑。

钟觉浅追着柏舟问了一天,柏舟也不肯将实情告诉他,只随便扯了个借口糊弄钟觉浅。

挨到了下课放学的时间,柏舟没有在实验室里逗留,跟钟觉浅挥手告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柏舟的生活都过得相当平静。

除了每天都要跟谭知礼上床以外,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多少的波澜。

这天下课,柏舟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浅水湾的司机来接他。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乍然变成了乌云密布,灰黑色的苍穹被割裂成一团又一团的浓云,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劈了下来,轰然的雨声接踵而来,刀刃般的雨水唰地从苍穹上坠落而下,打在了柏油路上,将热腾腾的暑气浇灭。

柏舟没有带伞的习惯,他将帆布包挡在头顶,一路小跑着去保卫室门口避雨。

保卫室的保安都认识柏舟这个状元,把柏舟请到了里面,还给他搬来了塑料凳子,让他在这里等候着。

柏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谭知礼的司机,而是等到了柏父。

柏父撑着深蓝色格纹的雨伞,这伞用了太多年了,都会漏雨了,滂沱的雨水顺着伞的窟窿处滴很快落在柏父的脸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被雨水给浸湿了,他浑不在意地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把雨伞收到一旁,缓慢地走到柏舟的面前。

柏父局促地擦了擦手,没好意思抬头,“小舟。”

柏舟没有出声。

他被谭知礼带回浅水湾,柏父连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现在又到学校门口蹲他,肯定是有事情要找他帮忙。

“我的钱都用完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柏父的脸骤然红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变低了。

柏舟的眉头紧拧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将柏父钉在原地。

“你又去赌钱了?”

“我只是一时手痒,才去小赌了一把……”柏父被儿子这样指责,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把涨红着脸跟儿子争辩。

柏舟被柏父这近乎无耻的话给气到了。

柏父每次去赌博,都是因为手痒,管不住自己的手,等欠钱了,再灰溜溜的、佝偻着身子来跟他讨钱。

柏父爱赌博的毛病,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现在要是满足了柏父,说不定过阵子柏父又会来找他要钱。

这大概就是——

欲壑难填。

柏父见柏舟没说话,又急哄哄地去拉着他的手,“小舟,我就只欠了几千块钱而已,你在奶茶店兼职那么久,肯定有这几千块吧?”

他们家原先就不富裕,柏舟以前经常都要打工去给柏父还债。

但现在柏舟心寒了,不想再给柏父钱了。

他在浅水湾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在他受不住的时候,也会想起深水巷里苍老的柏父,渴望着柏父能从指缝里流出一点温情给他,但事实证明,柏父除了知道赌博以外,根本不会关心他这个儿子。

明明是在暑气还未消退的时候,柏舟却觉得寒气顺着空气刺入了他的骨髓,把他逼得浑身打颤。

他推开了柏父紧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深深地吐息,“我没钱。”

柏父被柏舟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他像是浑身的刺都竖起来,对准了柏舟刺了进去,他指着柏舟的鼻子骂道:

“你怎么可能会没钱?你看看你现在穿的,都是商场里的名牌,平常坐的车也都是豪车……我看你就是舍不得给你爸钱!白眼狼!要不是老子把你养到那么大,你还能在这样的大学里读书吗?”

柏父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倒刺一般,划拉着柏舟的耳膜。

有那么一瞬间,柏舟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寒冬腊月里,冷得他要命。

柏父就是这样的人,一旦要不到钱了,他就会大声咒骂他,要是从能他的手中讨到钱,又会跟孙子一样谄媚。

柏舟看惯了柏父的嘴脸,身上还是会忍不住发抖。

围在保卫室外看热闹的学生愈来越多,把校门口都堵的水泄不通,直到校门口前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所有人的视线才从保卫室转移到迈巴赫上。

迈巴赫稳稳地停靠在校门口的绿化带旁边,司机按了下喇叭,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响了三次,周围的学生这才悻悻然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柏舟也听到了鸣笛声,他不想再与柏父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他利落地收起伞,走到了迈巴赫旁,拉开车门,倾身坐进去。

他身上早就被雨水浇灌湿了,坐进去后,将车后座的皮质座椅给打湿了。

司机转过头,对他一脸抱歉地解释:“柏先生,我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来迟了,很抱歉。”

“没事。”

柏舟知道司机跟他解释,是希望他别告诉谭知礼,但他并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司机听完后,松了口气。

迈巴赫驶向了拥挤不堪的高架桥,在快要下高架桥时,司机紧急踩住刹车。

柏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晃了出去,额头撞在了车前面的皮质座椅上,他皮糙肉厚的,被磕碰到了,也没有什么事。

司机显然还没有从迅速刹车的余韵中回过神,他心跳如鼓,回头对着柏舟颤声说:“雨下太大了,前面躺着一只柯基,我刚才都没注意到……”

柏舟透过深色的玻璃窗,一只浑身毛发都脏兮兮的短腿柯基撞进了柏舟的眼底,柏舟的刚硬起来的心又柔软起来。

他觉得他跟那条落水的柯基好像。

都是被爸妈遗弃的小可怜。

柏舟不顾司机的阻拦,推门下车,在拥挤的人潮中,将湿淋淋的柯基从地上捞了起来。

那只柯基似乎是察觉到柏舟的身上很温暖,它往柏舟的身上靠了靠,还拿黏着黑泥的脏爪子去蹭柏舟的衣服,把他的衣服都弄脏了。

柏舟没有嫌弃柯基,而是将柯基抱上了价值几百万的迈巴赫里。

司机看着柏舟捡回来的小狗,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柏舟抱着湿漉漉的柯基回到浅水湾时,谭知礼也刚巧从外面应酬回来了。

谭知礼的身上还穿着今早出门才穿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件浅灰色的衬衫跟深色的马甲,勾勒出了挺括的肩颈线条与腰身。他应该是在应酬时喝了不少酒,站在他旁边,能闻到他身上那散不的逼人酒气。

柏舟被酒味熏得不行,但他也都没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谭知礼因为柏舟对他视而不见生气皱了皱略显锋锐的眉骨,他伴随着雨敲芭蕉的清脆声响,踱着步子,进到客厅,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交给了一旁伺候的佣人。

柏舟本以为谭知礼这是默许他收养流浪狗了,正当他准备把柯基带去盥洗室时,却听到了身后的谭知礼沉着嗓音,唤了他一声:

“站住。”

柏舟身体僵硬得不行,下颚的肌肉紧绷着,突如其来的不安涌上了心头,他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嘶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哪里来的狗?”谭知礼斜眼瞥着被柏舟紧紧护在了怀里的流浪狗,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路上捡的。”

柏舟也没有欺骗谭知礼,老实地怎么捡到把这条流浪柯基的经过跟谭知礼复述了一遍。

谭知礼收回了目光,尾音微微拔高,有些嘲讽,“你很想养吗?”

柏舟点了点下颚。

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小时候他家里养了一只邻居送的中华田园犬,养了七八年,后来被柏父给卖了,他当时难过了好一阵。

而今天,他在路上碰到了这条柯基,说明他跟这条柯基还是很有缘分的。

“要是我不同意你养呢?”

谭知礼倚在了皮质沙发上,他的双腿规矩的分开,将手臂搭在了膝盖的位置,黑沉的眼睛钉在柏舟的脸上,指尖则是毫无规律的轻敲着沙发边缘,像是有些不耐烦。

那一声声敲击声径直地撞在柏舟的心口上,他绷着大脑的神经,直愣愣地看着谭知礼。

他是想要收养这条柯基,但谭知礼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允许他养,这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是属于谭知礼的,要是谭知礼不允许他养,那他就只能把这条柯基给送出去继续流浪了。

柏舟想为这条柯基争取一下抚养的权利。

他微垂的视线,心脏紧张得像是要从胸口处跳出来了,声音却是闷闷的,“那我要怎么才能养它?”

这是反问,而不是回答。

谭知礼只觉得耳膜像是被什么轻微挠了一下,有点痒,他抬起头,声音有些诡异地变了调,“主动过来亲我一下。”

要是换做平时,柏舟一定不会主动像献礼一样去亲吻谭知礼,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求谭知礼,不能拂了谭知礼的面子,要让谭知礼高兴。

柏舟慢慢地走进谭知礼,他在谭知礼的面前停下,他犹豫要不要抱着小狗去亲谭知礼,但最终还是在谭知礼不善的目光中,放下了小狗。

尽管柏舟不太情愿,但他还是他分开双腿,跪坐在谭知礼的身侧,紧张又无措地贴近谭知礼的脸,湿软的舌头落在了谭知礼的薄唇上,他笨拙地碰了一下,就将唇收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是闷而沉重的:

“亲好了。”

作者有话说:

谭狗:好想变成老婆怀里的那条狗啊!(嫉妒)(羡慕)

这章真的甜度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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