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鲍勃真的相信自己会收到一封信。

除非她是个阴暗的魔鬼，否则他应该会收到一封信。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收到，不过他愿意一直等到星期四。或许，到了星期四，他就会平静一些，并且不管怎么说，他在那之前都不理她，或许可以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之后，反正总可以打电话。

要是没有电话，他会在哪儿呢？至少，他应该对小小的幸运心存感激。

星期二、星期三……地上的雪还没有融化……这让每个人都烦透了。一开始迷人而友善的幻境成了惹人厌的泥泞。天气依然冷得刺骨。

星期四早上，这是邮差（他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侍者的神经上）最后一个来午夜钟声酒馆递送除了那些单调愚蠢的假冒信件以外的东西的机会，可是他失败了。十一点，鲍勃离开了酒馆。

首先，鲍勃要保持冷静。在给詹妮打电话时，有两条基本准则需要注意——第一条，若是遇上女房东哀号似的否定答复，不要跟她吵，也不要试图模仿她，哪怕是在心里；第二条（如果你有幸能与这位小小的女神本人通话），不要批评，不要表示失望，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对她最近的欺骗和缺点表示歉意。她接受不了批评，很可能会挂断电话。遵循了这两条准则，你就比较安全了。

电话亭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与眼前依然可见的鲜活世界的嘈杂相隔绝，在一片安静中，他面临着与自己这些问题的对话。他又来了。他的手在颤抖。两个便士落了下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你好。请问是霍尔本X143吗？”

“对。”

“请问我可以跟詹妮·梅普尔小姐说话吗？”

“不行。她不在。”

“您可以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可能会在吗？”

“不知道。她不在。”

他明白了。他不可能误解这个女人直截了当的语气。詹妮安排好了对他不“在”。但是他不会退缩。他已经提前给自己做足了准备。

“我知道，”他心平气和地说，“但是，我想您或许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是她不在这儿。她跑了。”

“跑了？”

“对。她没交房租就跑了。”

“哦。”鲍勃说。

接着，他不假思索，机械地执行了自己的准则：“非常感谢。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谢谢。”

他又回到嘈杂中。

看来他失去她了。他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肯定失去她了。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出奇地平静。这是一种解脱吗？这是他逃离的机会吗——昨天他还认为如此遥远的现实结论？

他真是个十足的傻瓜，把事情拖到星期四。要是早点打电话，就不会这么一团糟了。这是给他的惩罚。她总能抓住他——每次都是。

所以，打电话的美好时光过去了。他太累了，没法再去想这些。有两个事实毫不张扬但又坚决地呈现在他面前：今晚他休息。还有，他知道她晚上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