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真是有够乱的。
谢清尧叫栾颂留在医院看情况，自己叫上薛骆赶快回了公司。
才刚到达公司的楼层，隔着电梯门谢清尧都听得清楚里面吵嚷的声音，他皱着眉头走出电梯，迎面直接砸过来一个水杯，他偏头躲过，薛骆却被砸了个正着。
杯子砸在薛骆鼻梁上，登时血就流了出来。一旁的秘书赶紧搀着他去一旁处理伤势，谢清尧则穿越人群直达了战场最中心。
齐越和一个小姑娘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双方手边皆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扔，看到谢清尧过来，齐越底气又足了几分，指着小姑娘恶狠狠道：“你完了。”
“是你家主子回来了吗这么嚣张，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小姑娘丝毫不示弱，掐着腰指着齐越就是一通大骂，骂的齐越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
齐越对线对不过，只能转过来找救兵，“阿尧，这女人来这撒泼还打人，你不管管吗？”
“够了，这像什么样？”谢清尧眼神骤冷，回头驱散围观的人群，绕到主位坐了下来，翘起腿双手交叠问道：“怎么回事？”
“这小丫头突然冲到我办公室，抓起水杯就往我脸上泼，幸亏我躲得快，要不一杯热水泼过来我肯定要毁容…”
“你那烂脸最好赶紧毁了，人丑心更丑，当然了，这个人丑不针对和你长得像的其他人，只针对你。”
小姑娘牙尖嘴利，忽然唤起了齐越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你是记者会那天和何煦在一起的女记者！”
“终于记得你姑奶奶了！记者会那天之后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怎么那么歹毒啊，何煦招你惹你了你那么害他，你要恨不会去恨这个渣男？”
光是坐在那等他们吵完也能躺枪，谢清尧一听这里还有他的事，抬眼冷冷扫了洛婷婷一眼，但对方完全没把他当回事，把眼睛睁得更大又瞪了回来。
“有你什么事？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就一直缠着何煦，该不会是喜欢他吧？”齐越不甘示弱地回嘴。
“齐越。”谢清尧皱着眉低声呵斥，这个问题让他听了很不舒服。
“就是喜欢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何煦，不行？人家何煦长得好人品好，总比你个刷绿漆的老黄瓜强一百倍！”
“不行。”谢清尧冷不防开口，两个人的目光都瞬间被吸引到他身上。
洛婷婷愣了半秒，接着眼睛忽然亮了：“你刚刚是不是说不行？我喜欢何煦不行对不对？”
齐越脸色变了变，紧张地望向谢清尧，生怕他嘴里说出个“对”字。
谢清尧说完之后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说出“不行”两个字。即便现在他很难自圆其说，但比起听到别人说喜欢何煦，他也觉得那两个字好像非说不可。
“我是说…吵架不行。”谢清尧生硬地圆了回来，接着转移话题似的局促问洛婷婷，“你还有事吗？”
洛婷婷这才想起正事，把口袋里的U盘用力丢到谢清尧面前，扬声说道：“这种丧良心的文章我写不了，我就奇怪了，何煦不是你们公司的吗，花大价钱抹黑他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谢清尧捡起U盘，听到洛婷婷的后半段话忍不住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抬头问道：“你说何煦的黑料是我们公司找人发出去的？”
“您少跟我装糊涂哈，整件事就是您旁边那位烂脸老黄瓜作的妖您不清楚？”洛婷婷不屑地“嘁”了一声，撇撇嘴接着吐槽道：“没有你的授意，他敢这么嚣张？”
“死丫头你少胡说！”齐越匆忙开口阻止她继续说，因为他的余光已经看到谢清尧表情不对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预想中的狂风骤雨，谢清尧只是略显平淡地问了这一句，正当齐越以为谢清尧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时候，谢清尧又冷冷问他一句，“我说过不要动何煦，对吧？”
齐越脸上仅存的血色慢慢褪去，慌乱之下他连忙抓住谢清尧的胳膊，“阿尧，你听我说，这不是我…”
“你们的家事自己解决吧，恕不奉陪。”眼看着要上演狗血八点档节目，洛婷婷不想看齐越那反胃的演技，于是先一步拿上自己的东西脚底抹油溜了。
谢清尧并没有发火，他坐在那不吭声，任凭齐越怎么向他解（狡）释（辩）也不为所动。
过了很长时间，久到齐越连忏悔都词穷的地步，谢清尧终于有了点动静，他转过头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齐越，倏地问了一句没头脑的话：“你到底是谁？”
谢清尧还是不懂，才几年的时间，为什么人会变化这么多呢？以前那个出身贫寒但是努力向上又待人温逊的齐越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在这个人身上，他什么也看不到呢？
齐越顿住，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谢清尧失望地转过头，从座椅上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背对着齐越用交代工作一般的口吻说道：“我看你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医院静养吧。”
“阿尧！”齐越终于回神，忙叫住谢清尧，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不免有些颤抖，“阿尧，你还…你还喜欢我吧？”
谢清尧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阿尧…回答我，拜托你，阿尧。”齐越急切地追问，语调里已经带了哭腔，“阿尧，你回答我…”
“四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负起责任，至于喜欢，大概仅限于四年前那个冬天了。”
谢清尧没有回头，听着齐越的抽泣声他再也没有怜惜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是齐越的真情流露，还是虚假的表演。直到现在他不得不去相信，齐越的确有两副面孔，一副在他面前人畜无害，一副在何煦面前獠牙尽显。
交代完何煦黑料的清除工作，谢清尧点了支烟，望向窗外乌蒙蒙的天，心情也像压了块黑云。
他忽然想起何煦笑眼弯弯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唇角，但很快，他的笑容又僵在了嘴角。
那么一个笑起来眼里有星星的人，现在眼里已经没有光了，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