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妮坐在沙发上,仍然震惊于刚刚的发现,手里的花草茶已经变成了威士忌。她的心头萦绕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萨拉被锁在朱利安汽车的后备箱里,刮擦着金属板,试图用血淋淋的手指留下信息。她本以为萨拉失踪了四年,已经死了,像其他受害者一样被安迪·让松杀死了!

“这不可能,科林。你也看到了,我丈夫为了寻找女儿已经毁了他自己。对于他来说,岁月已不复存在,只要能找到女儿。不到三个月前,他还在里昂警察局门口徘徊,试图挖掘让松档案的线索。那些字是用血写的,还有那些划痕……有人被锁在他汽车的后备箱里,所以一定是最近的事,因为如果我在的话,我肯定会发现的。一个女的,割破了手指,没有写帮帮我,救救我,而是她还活着。”

科林沉默着,像一尊雕像,身体前倾,陷入沉思。整座房子沉浸在铅一般的寂静中。最终,他打破沉默:

“我们可以做得巧妙些,你丈夫的袭击案已经启动了司法程序,这给了我们很多可能性。我可以以调查名义申请对后备箱里的血字进行DNA检测,去医院调取朱利安的血液样本,这样就可以省去抽血环节,然后将他的DNA和后备箱里的DNA做比对。”

琳妮摇了摇头。科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程序用语让她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呢?只要把后备箱里的DNA和档案里萨拉的DNA做比对就行了。”

“我不想让这案子从我身边溜走。在基因库里查询萨拉的资料会引起里昂警察的注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我可不想那样。只要能按原样处理,也就是入室盗窃,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这辆车和你丈夫有关,我有理由向法官提岀这样的要求。”

琳妮滚动着压在手掌间的酒杯。原来科林是在担心案子被人抢走。她盯着壁炉里的一堆灰烬。

“如果你认为……那些血是萨拉的,或者是她留下了信息,那么……四年了,你仍然认为案子与朱利安有关吗?所有人都知道是安迪·让松干的!科林,你明白吗?”

“在你丈夫汽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血迹,我必须考虑所有可能性。”他沉入扶手椅,一只手抵在下巴上,仿佛一位老思想家。

“听着……这些年来我一直有时间充分地思考,反正冬天在贝尔克也无事可做。我不停地提出问题,反复琢磨调査中的关键线索。可当你像我一样只是一名小警察时,你会发现一切都很难推进下去,因为无法接触到案件的奥秘,即使处于案件的核心,也几乎只是一个局外人。当你要求阅读案卷或阐述自己的推论时,你会发现最好的选择就是守在失落的小城处理酒鬼间的小冲突。那些来自里昂警察局的家伙可不是地球上最善良的人。”

他拿出笔记本,在眼前晃了晃。

“所以,你必须足智多谋,在角落里默默做事,用迂回的手段获得信息。四年来,一直都是这个笔记本,专门献给……你的家人。一切都在这里,我的推论,案件时间表。对于已经掌握的每一个关键信息,你无法想象我重读了多少遍,思考了多少遍。你想知道我此刻的看法吗?关于让松和你女儿的失踪,这里面的各种奇怪之处?”

科林的话让琳妮不寒而栗。他从未违背过任何原则,他能做到吗?他自己也说过,他只是个无名小卒。

“说说看吧。”

“你准备好再听一遍了吗?从头开始,从萨拉失踪的那晚开始,我们已经掌握的一切?以及……那些肮脏的细节。这可不容易,我不想让你……”

“已经四年了,科林,我和朱利安一直在面对恐怖。我准备好了,我知道让松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对其他受害者做了什么,我正努力学着与他和平相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怪物,所以,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