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苹果

谢忱是在许时延快出院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许时延气色不错,才不客气地呵斥着:“闹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是不是忘了上次我是怎么英勇的扛着电锯把你救出来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连晏陈行都去缅国了,我还成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许时延受的伤不重,只是闻柏意不肯让他出院,光是全身的检查就做了三天,出报告后也让医院扣着不放人,留院观察又是五天。

反倒是真正受了枪伤需要休养的闻柏意没有闲着,两人的病房紧挨着,李贺每天进进出出抱着一叠的会议资料在医院和公司来回奔波。

“陈书怎么样了?”许时延见他一个人进来,随手递了一个苹果,“好些了吗?”

谢忱拿起苹果进了洗手间,洗过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在外面走廊上坐着等我呢,他不怎么愿意跟人说话,但比起之前好多了。这个我跟他拿出去,早上出门急,就喝了一盒牛奶,估计这会儿都饿了。”

出去几分钟又进来,苹果已经不在手里了,谢忱坐到沙发上细致地问许时延在缅国的经历,听到洛城死了时候也怔愣了下,“既然就这么死了?”

“虐杀终归是残忍了些。”许时延有几分唏嘘。

“哎,他这也是罪有应得。那么多条人命在他身上呢,就算交到警方手里,最后也是判死刑。”

“法律审判犯人的罪行,不仅在于案件本身,更在于敲山震虎对其他蠢蠢欲动的不法分子起到警示作用。”许时延眉宇间的忧色更浓,“中国警方筑起了"钢铁防线",但压不住那些人贪婪的私欲。这世界上不只有一个king组织,也不只有一个洛城。”

“其实源头还是在于那些虚荣的买家,没有市场需求也不会催生出这样一条利益链条。”谢忱也沉思说道。“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就好了!”

“那些走私的货物,想要通过正常渠道拿回来更是难上加难了。”许时延想到标本室里那些大多数只在资料图册里见过的标本,心里更是难过。

闻柏意和李贺从门口走进来,见到许时延黯然的神色,快步走到他旁边。“医生说了你有轻微脑震荡要多休息,怎么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

他压着许时延的肩膀把人推到床上,看着他病服扣子散了一颗,露出白皙的锁骨就皱起了眉头。低头认真为许时延扣好之后,语气轻快地说:“那天去救你的,可不只北坎军一只力量。”

谭森和中国特警通力合作,伪装成雇佣兵潜入工厂,在北坎军疏忽之际在货车底盘安装了定位跟踪器,在运输队通过两国边境时,将伪装后的货车盘查扣留,缴获了价值上亿的走私货品。

许时延听罢,眼睛晶亮地站起身向外走,被闻柏意一把拉着手腕拽了回来。“清点入库的事情金博士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你,老实坐着!”

闻柏意只是一个挑眉,李贺就接过话,替他说道:“刚才林医生说,出院之前还有几个检查要做,脏器受损不是小毛病,闻总连自己换药的时间都还没顾上,就先去医生办公室走了一圈问您的情况。许教授可得多听医嘱,不急在这一两天的啊。”

许时延想辩驳几句,听见闻柏意还没换药又急了,折转过身站在他面前,领口扯开大半细瞧后说:“你当这里是医院,还是你们的会议室?”

两人身份调转,闻柏意刚才嚣张的气焰没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帮倒忙的李贺,低声解释道:“刚刚在开一个视频会议,没法中断。刚开完又听说你的核磁报告出来了,就先过去看看了。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许时延甩开被闻柏意拉着的手,“去换药,没换之前不许碰我。”

谢忱看着两人,大笑说道:“瞧你们这恩爱秀的,谁还没个对象啊!”

他的笑声还未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细缝,晏陈书透过缝儿细声细气地喊了声:“忱哥……”

谢忱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苹果吃完了吗?”

晏陈书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病床边上坐着的许时延,把苹果递到谢忱手里,怯怯地说:“坏人给的苹果,不吃。”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倒是许时延先反应过来,无可奈何一笑,“他都失忆了,还把我当假想敌呢?”

谢忱更是无奈,把门打开半搂着晏陈书站在门边,指了指闻柏意,“看到没,那个大高个才是他对象。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对象,都是月老公公在上辈子就分配好了的。”

晏陈书的目光落在闻柏意的身上,眼里的迷惘慢慢消散,左手不断摸着右手腕上的一根红绳,声如蚊讷地“嗯”了一声,又说:“想喝辣辣的汤……”

谢忱没听清,“什么?”

“辣辣汤……”晏陈书不敢大声,拽了拽谢忱的衣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许时延走近,语气温柔地问:“小书是不是说的想喝胡辣汤,有胡椒、辣椒、花生、豆腐皮和木耳,喝起来辣辣的那种?”

晏陈书下意识点头,一看问话的人是许时延,有些赌气的把头转向一边,却又清脆的回答了一声:“对!”

提起胡辣汤,谢忱和许时延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

谢忱牵起晏陈书的手哄他坐在旁边,用纸巾仔细为他擦手,头也不抬地解释道:“医生说,他现在的心智大概恢复到了八九岁,如果想恢复,可以去国外做一些心理干预的治疗。我听说之前金太太在美国的医院做手术,是闻总联系的,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也找找。”

闻柏意观察了晏陈书半晌,问道:“帮忙可以,不过,晏家那边没找过吗?”

“小书对晏家很排斥,他们找的医生都被他赶了出去。”谢忱又把苹果递到晏陈书手上,低哄着:“乖,先把这个吃了,胡辣汤的店中午才开门呢,别饿着了。”

“他毕竟是晏家的孩子,现在晏家默认你们的关系,只是因为他生病了。如果治好了,说不得那边就会插手了,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许时延看晏陈书懵懂无知的模样,为两人的未来忧心忡忡。“更何况,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你还分的清吗?”

谢忱摇摇头,说:“顾不上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他健健康康的。如果留在我身边他会快乐,那就留一辈子。”

“那你呢?”许时延问。

“我?”谢忱手心被晏陈书用手指轻轻挠着,他收紧手掌抓了个现形,反手扣着五指的缝隙穿过去和晏陈书的手指紧握。“你说呢?”

晏陈书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只是用力回握,晃了晃两人的胳膊,自言自语地说:“我乖,别不要我,会乖的。”

送走谢忱之后,许时延陪着闻柏意去护士站换药间隙,李贺一脸难色地进来低语几句,余光躲闪着许时延。

许时延看着闻柏意神色有异,打趣说到:“要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那你们回病房关上门再说。”

闻柏意扣好衬衫的纽扣,理了理袖口,坦然地说:“关观来探视,这会人在病房门口了。”

倒是把许时延噎得愣住了神,薄唇微张,过了数秒才大方地笑了一声,说:“那还愣着干嘛,把客人晾着多没礼数啊。”

转过走廊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清风霁月的男人,他手里抱着一束鲜花,低着头在过道上来回踱步,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刚好和许时延的目光对上。因为之前在酒店里受过关观的帮助,许时延朝他颔首示意,客气地说:“你们聊,我回病房眯会儿。”

关观却把花递给许时延,莞尔一笑说:“这花是送许先生的。”

许时延把人请进屋,刚沏茶的茶具还没撤掉,他给关观新泡了一壶普洱,又听关观继续说明来意:“很早之前柏意来找过我,说你和他之间有些芥蒂需要我来帮忙解释。后来一直没寻到机会,现在来不知道会不会唐突。”

闻柏意被关在门外,许时延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面上却是大大方方地回道:“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上次在酒店多亏了你帮忙,按理说应该是我做东请你才是。”

“医院毕竟不是合适的场合,那我也长话短说。也是酒店那次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你一直误解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和闻柏意在一起只有两个月,他是个不善表达的性子,你听到的那段语音也不过是他们打赌输了的惩罚。后来我出国读书,我们就分开了,在阿行的生日宴上,我明确表达了复合的想法,但…他拒绝了…因为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许时延沏茶的手顿了一下,茶水洒了几滴落在桌上,他面不改色地用毛巾擦掉,心中却是波澜四起。

关观继续说道:“这七年里,我们也没有任何的联系。大家都找到了喜欢的人,也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听阿行说,你和他之间经历了数次的生死,我想,这样难得的感情中不应该参杂一丝杂质,所以我借着来探病和你解释一下。”

热茶飘着沁人的芬芳,入口醇厚,回味留甘。许时延心中唯一的那根刺被连根拔起,伤口快速愈合,让心脏强烈地在胸腔里跳动。

“尝尝这茶,是十年以上的生普洱,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许时延跳过这个话题,把茶盏推到关观的面前。“要是你喜欢,下次出来吃饭,我让柏意给你备上两饼。”

关观知道他听懂了,喝了一口,赞叹说道:“好茶。我也喜欢这些,以后要是寻着好茶了,也请你们来品品。”——

番外可以写写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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