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调剂
四楼的楼梯拐角两个人站着,从远处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像是正常的课间谈话。
从楼下窜下来往小卖部冲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路过的时候却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淡淡的,剑拔弩张的意味。
“报什么警？”程右楠表情平淡，“就帮你抽背一下,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谢初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波动，“你拿了校服之后。”
“这件事我早跟叶林诚道歉过，也解释过了。我只是想要点信息素，没打招呼拿校服是我不对。”
程右楠嘴角一扬似嘲似讽，“我胆子小，也怕打扰到人家，所以才想拿点东西。”
当时叶林诚的叔叔还是助理的早已经去找过他，他很快承认错误表示不会再这样，对方说回去联系叶林诚解决之后就没再联系过自己。
程右楠自然的认为，没人会跟他一个生病的ega计较偷拿一件衣服这样的事,叶林诚的态度算是默认了帮助他。所以才有了后来秋游淋浴间里的主动。
他却不知道当时快要期中考，叶林诚基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就忘了。而助理本来就忙，没有叶林诚进一步的指示也就搁置了下来。
程右楠不慌不忙道，“怎么,这又不关你的事。”
“不。”谢初平静道，“你报了警，第二天清晨。”
谢初第一次说报警这两个字的时候程右楠想装没听见绕过去,到现在谢初第二次提，还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他的眉心陡然一蹙。
程右楠心里咯噔一下。
谢初直接道：“你报警，因为你知道alpha侵犯ega这种事，警察不敢怠慢，一定会去酒店调查。按照嘉城一中学生这条查开房记录就可以找到你开的房间，捡到你留在门口的校服。”
虽然只要查查监控就可以证明叶林诚的清白，但是检查完信息素残留，难免叶林诚和程右楠都会被请去派出所一趟，甚至双方父母和校方都会被叫去。
“你是觉得这样的接近方法比较惹眼？”
谢初没给他留面子，尽往难听了说，“还是觉得当个风云人物传点流言蜚语才算有面子，一直被人讨论才有成就感？”
程右楠的脸色霎时惨白。
他明明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件事。
为什么谢初会知道？
他当时只是不小心忘记带走叶林诚的校服，后来想回去拿的时候才动了心思。
想给自己在高中时代留下点颜色，那当然没什么比和校草传绯闻更能满足人的虚荣心了。
左右警察随便调个监控就知道叶林诚是无辜的，不会伤害任何人，而自己还可以说捡到了校服把校服还回去，借此认识这个一直活在花痴群里的男神。
只是后来警察那边没什么反应，也没顺藤摸瓜来找他进局子喝茶，程右楠坐立不安了一上午，最后只能暗暗叹气是这届条子不太行，估计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现在听谢初这么说，他后背一直，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和刚才的面无表情不同，谢初一听自己的猜想成真，乐的露了个小虎牙，程右楠都被他突然的笑惊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初龇龇牙，“因为特别不巧，你走之后，我刚好开房住进去了。”
和他想的一样，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程右楠的脸显而易见的黑了下来。
不是这届条子不太行。
而是这届宾馆查房大妈不太行。
但程右楠也无话可说。
因为校服是他自己塞在门后卡槽里的。
小宾馆查房本来就不严，服务大妈换了床单洗漱用品基本不会翻门后的卡槽。就算翻走了也是当成失物放在酒店，不耽误警察叔叔去帮他传个绯闻。
他之前还奇怪谢初是怎么突然跟叶林诚搭上的，是怎么突然变成校草绯闻对象的，这下终于门清儿。
这届红娘就是自己。
程右楠目眦尽裂：“艹，你他妈走了狗屎运了吧，这都能被你赶上，你大爷的你”
谢初也不气，笑眯眯回，
“是，我长大之后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了。”
他以为的高中生活不过是和初中一样。
学习，学习，学习。
两个家来回的奔波，努力不给自己亲近的人添麻烦。
再考个最好的大学。
让万筠放心的去开始新生活。
谢初没想过，他还能重新拥有一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一种有自己的地方才有人愿意生活，才像个家的自信。
除了学习带给他的全校第一反复在人前被当做榜样提及，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谢初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即使谢未舟一直在别墅给他留了一个房间。
即使万筠在离婚之后一直照顾他。
但十几岁的年级，总是敏锐而缺乏安全感的。
聪明的小孩永远能感觉到他对父母新生活的阻碍，即便他们曾一百次一千次的说，
“你当然是最重要的。”
现在，说这句话的又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开心的人。
谢初都有些发自内心感谢程右楠。
缘分一道桥，没有程导演想搞把风云人物当当的心，按他和叶林诚的生活路子，估计八百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戏台子都搭好了，结果戏让别人唱了，程右楠气的脸都要绿，差点要跺脚，
“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很久？高中谈恋爱就是图个玩图个新鲜，就你天天拉他学习，有个p的意思，他早晚就腻了。”
在程右楠心中，青春时代的恋爱必须是轰轰烈烈的，撕拉疼痛的，充满逃课和夜不归宿的，被教导主任当法海棒打鸳鸯的叛逆之举。
绝不是每天早上抽背古诗词，每天下课抽背元素周期表，晚自习还要跟数学公式缠斗，一门心思赶投胎一样奔高考。
一点都不酷。
谢初眉梢紧了紧，但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眼睫垂着转了身，并不打算继续和他扯皮。
他走了没两步，吹胡子瞪眼的程右楠也跟了上来，吸吸鼻子继续叨叨，“他都没标记你吧”
谢初加快了步子。
毕竟是高中小男生，也没个记仇的性子，程右楠上一秒还在龇牙瞪目，这会儿又凑过去跟谢初叨逼叨，
“我一个哥们儿在八中，班主任不让谈恋爱，他男朋友就直接割腕，听说血流了一桌子，哇塞，现在家里都知道，标记都上全套的了，一毕业就要结婚。”
说了这么久，谢初也摸清楚程右楠就是崇拜这种撕扯疼痛的青春调调，耳朵听着没说话，脚步越加越快。
“嘶，你走慢点，我跟你说你这还差的远呢，身上连点alpha的味道都没有，别人惦记惦记怎么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毕业即失恋，大学即躺列。”
谢初额角抽了抽，“你还挺押韵。”
“那是，嗨，其实我也挺佩服你的，为了爱情都摔瘸了好俩月”
谢初眼看着程右楠脸色出现了刚才说割腕的时候出现的崇拜表情，鸡皮疙瘩一阵抖，冷漠说完一句“你爱摔你摔，别扯上我。”然后就坐回了位置上不再搭理程右楠。
被掀完老底的程右楠之后明显乖了很多，不敢再随便勾引叶林诚打扰前座两位学霸的课间学习生活，叶林诚的答题有奖活动得以顺利继续。
只不过到了周五晚上，两个人回了边江公寓，谢初的表情变得有点纠结。
虽然知道程右楠只是为了让他烦心故意说那些有的没的，但耳朵长的好好地，听见了的话不可能当没听见。
诡言易惑众，学习有个p意思的话像一根狗尾巴草，这几天没事儿就要在谢初心里挠两下，闹的他现在竟然也有点担心
每天都在学习的生活会不会让叶林诚觉得很乏味。
甚至觉得腻味。
叶林诚高一都是打球网吧过来的，刚开始为了表决心可能还冲劲满满，如果一直这样被枯燥无味的学习塞满课余时间，谢初有点害怕，他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而且开学之后一次模拟考，叶林诚因为耽误了假期两个月的时间，成绩不太理想，之后就算谢初让他休息，叶林诚都赶着要做题。
谢初耳朵一红。
他想起两个人也好一阵没怎么亲密过了。
张嫂还是照例做了一桌子喷香喷香的菜，叶林诚给谢初夹了不少他爱吃的，等两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就伸了个懒腰，照常开始给领导汇报这个周末的学习计划。
“楚楚老师。”叶林诚没正经歪嘴笑，“我感觉函数还是弱了点，两条曲线交点什么的有点昏，y1还行，yx就啧，你周末再给我补补？”
“等、等一下”
看了眼玄关处整理架子的张嫂，谢初打断了他的话，小声道，“我们去房间说吧。”
叶林诚点点头，“那我去倒两杯橙汁。”
卧室里除了床，还有一方飘窗台。
台子上是两个柔软的爱马仕坐垫，还有一个实木小桌，有时候两个人早上睡醒不想挪地方，谢初也经常坐在小飘窗旁边给叶林诚讲题。
叶林诚脱了校服外套，里面的淡灰色的衬衫还没换，衬衫边角随着动作一点松在裤边外，颈口的几颗扣子早就解开了，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结实优美的小臂。
他脑子里还想着周末要补足哪些地方，倒了两杯橙汁就往房间走，
门一开，手里的橙汁一阵晃荡。
杯口溢出的橙黄色果汁顺着虎口延上手背，然后在那截劲瘦的小臂上划出一条细细的水痕。
叶林诚垂了垂有些暗的眼眸。
谢初穿着校服好好地坐在床边。
不过两条细长的白腿伸着，
没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