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函数
午后的阳光像是被揉碎了一般撒下来。
谢初靠在窗口，夏风暖中带煦，几根碎发被风撩起，扫过那一片敏感的脖颈，带着些许痒意。
他轻飘飘揶揄着，“你就是总想着谈恋爱，所以上次英语考Alpace都拼成了Alpha。”“谢初同学！”
纪非飞怒完之后埋头回抽屉，开始忙着回群里给男神正名，不再理人。谢初也没再逗他，塞了耳机准备再利用一下大课间最后的十分钟做一个听力题。
书刚翻开，教室后门就传来清甜的一声──
“叶哥。”
怪就怪这少女音太清脆太甜美，像是一道弯渠隔开了吵闹的大课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教室后门口的走廊上，高挑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校服领口露着粉色的丝质系带娃娃衫，下面穿了条灰白相见的格子短裙，正轻轻抿着下唇朝里望，
顾声扭头一看见人，心里立刻拉起十级警报，胳膊肘直往叶林诚那杵，恨不得要杵脱臼。偏偏这人趴桌子上睡得死，怎么闹也闹不醒。
校草接待部临时部长喻扬探个头上前，笑眯眯的代为打招呼，“不巧，他睡着了。”
魏芷晴笑着道：“没事，那就别吵他了。等他醒了把这个给他就行。”说完递了个精致包装的手拎袋子过去，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喻扬接过袋子，顾声跟着朝里一瞅──
都是精致包装的小甜点，两块蛋黄酥，一块芒果芝士小蛋糕，还有一杯温热的茉莉奶绿。
前座两个没顾上瞅的男生回头打趣，“谁啊，声这么甜，喊的我差点把持不住。”
顾声老道啧啧嘴，“还能是谁，魏芷晴啊，叶林诚的老相好。”说完还模仿着喊了一声，“叶哥～”
喻扬一伸舌头比了一个呕吐状，“你他妈能别恶心我吗。再说了，哪门子的老相好，追的久那就能叫老相好了？那我也是迪丽热巴的老相好。”
“呸呸呸，”顾声一把把他推回去，“那人家有毅力啊，从美国追到海京私高追到嘉城一中来，就冲这倔脾气，封个老相好不过分吧。”
喻扬一声嗤笑：“行行行，一会儿叶狗醒了，你就告诉他这你老相好送的，你看他不打爆你的头。”
“那可不一定，我告诉你要有女孩这么死命追我，心里怎么也得感动个几分，没准哪天意志力一薄弱就成了。”
顾声这边刚说完，旁边趴着的人就拧着个眉头缓缓抬起了头。
叶林诚额前的刘海压的全向上翻着，高挺的鼻梁上一道杠，昭示着他已经睡了一节课多，此刻眯眯眼，神情松散着，脸上写了几个大字──你们这帮人真是太他妈的吵了。
顾声像是皮痒一般特意凑上去，冲喻扬挤了个眉把袋子往前一塞，说，“叶狗，这你老相好送的，还热乎着呢。”
喻扬也凑上热闹，笑歪了嘴等着看顾声被打爆头，跟着起哄，“是啊，就刚才，你睡过去了怎么都没弄醒你。”
叶林诚没接袋子，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滞了半天才迷迷糊糊朝谢初那边看，可人家正埋头K听力题完全事不关己。
“哎，兄弟，往哪儿瞅呢，”
顾声见鬼了似的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把袋子往人脑门上怼：“这儿，你老相好，魏芷晴送的下午茶。”下一秒
“嘶，卧槽，你真下手。”
顾声捂着脑门一声怨。
喻扬在旁边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就跟你说了吧。”
等顾声回过疼来，才嘶嘶抽气道：“怎么着，吃的要还是不要啊。不要我拿走了，早上起晚了就喝了杯豆浆，饿的我都没力气抄作业了。”
喻扬已经伸了爪子进去掏出一个蛋黄酥，“我也饿，刚被赶回家，啃个馒头老喻都念的我耳朵起茧子，压根没怎么吃。”
叶林诚伸了个懒腰：“你们吃吧，我不用。”
没过一会，顾声“嗞嗞”吸完奶茶：“她追你有五年多了吧，是块石头都浇化了，你说你怎么一点触动都没有，她到底哪儿不好？”
叶林诚翻开数学数学练习册，想想答了句，
“没哪儿不好，就是没感觉。”
魏芷晴是许煦老姐妹的女儿，和他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同样在美国长大。
她性子很直，早在念初中的时候就跟叶林诚表白过，但是没有意外的被拒绝了。之后叶林诚回国念书，不久之后她也回了国，还偏偏去了同一所海京私高，紧接着又转来了嘉城一中。火山文学
有些姑娘在乎倒追这个事儿，但魏芷晴全然不在乎，别人问起来就老实全交代了，还为一中八卦摊子贡献了一份巨力。
顾声嘴里包着蛋黄酥，树了个大拇指过去。
牛B。
按顾声的想法，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杵跟前五年多，就算不喜欢也得给别人一个机会试一试，处着处着没准就行了呢？
谁的青春还没有两次放屁一样的爱情。
但叶林诚却不这么想。
给了机会就意味着要负责任，他不愿意把喜欢与否押注在相处之后。
对于他来说，一定是先找到喜欢的，再谈恋爱。
好了就要一直好。
喻扬吃饱喝足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你这两天晚上都做贼去了啊？怎么上课一节比一节睡不够啊。再睡我七班睡霸庄周密友的名号都要被你撸走了。”
叶林诚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我在复习。”
喻扬：“”
顾声：“”
前座男生：“”
四周一片死寂。
“复习啥？”喻扬掏了掏耳朵。
叶林诚正经道：“小考。”
“我没听错吧？”顾声瞪大眼睛接了话：“我都懒得复习，你居然要复习小考？”
小考对于两种人来说从来是不用复习的。
一种就是七班教室的后排大军，喻扬等人向来秉持着三步走原则──
能蒙则蒙，有抄则抄，无抄则睡。
小考──一场不会存在于父母耳中的无名试。
另一种人，叫谢初。
之前基本和后排大军保持着相同步调的叶林诚抬了抬下巴，有一丝小骄傲，
“我这次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脱离全班倒十。如果成了请你们周末随便去哪玩，地方酒店随意定，一切我买单。”
喻扬卧槽一声：“真的假的？”
他不敢相信的伸手探了探叶林诚那帅气的额头，才确定这人没发烧。
前座的男生一听马上也凑了过来，“算我一份呗，我之前从学姐那弄了份参考资料，可以给你拿去抱一抱佛教。”
叶林诚笑纳了之后继续埋头做回了题。
顾声凝固在旁边好半天没吱声，临了才蹭了蹭叶林诚的肩膀，放出一句酝酿已久的彩虹屁，
“完了，叶狗，我觉得你认真学习的样子有那么几分像达尔文。”
叶林诚抬头看他一眼，嘴角抽抽，
“真不巧，咱们不考生物。”
喻扬笑的要断气，“哈哈哈哈哈你快别拍马屁了行吗。”
顾声摸摸脑袋一阵嘀咕，“哎他不是搞数学的吗”
“你快闭嘴吧。”
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放学。
谢初坐在位子上收拾书包，不时的还有于梦柏等等几个人过来问几个问题。于梦柏问着问着掏出了一杯酸奶递过去，贴心道，“果粒很多，今天多拿的一个，很甜的。”
谢初咧咧嘴伸手正要拿，黄色小奶杯就被一只大手夺走──
叶林诚一哂：“我刚好饿了。”
于梦柏尴尬笑了笑，继续问题，学的头昏脑涨的叶大少爷两条腿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酸奶，就坐在旁边看着。
碰巧于梦柏问的题目就是他看了一下午的函数题，叶林诚跟在后面一起听，倒是比上次谢初硬当蜡炬的时候能多听懂一点点。
但也只有一点点。
比起自己请的那个研究生家教，叶林诚觉得谢初说题目的方式其实要更容易理解，也更紧跟当下考试的题型，令他不禁萌生了要抱学霸大腿的想法。
等送走了勤学好问的于梦柏，叶林诚顺势挪到谢初旁边的座位上，书包往桌子上一撇，不甘落后，
“我也有问题。”
谢初直直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尊大佛，嗓子冒烟的蜡炬经历不停在脑海中浮现，最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说。”
叶林诚随即掏出一道三角函数题，真诚的发问，
“到底为什么直角三角形的三条边不能好好相处，一定要分出谁是上面那个谁是下面那个呢？”
谢初：“”
也许是这个问题太过抽象和思路清奇，谢初一时间并没想出为什么，他都是看到公式就直接记下来，从来没有想过建国之后公式会成精。
顿了片刻后，谢初看着叶林诚认真严肃的神情，攥着手心张了嘴，
“直角三角形的三条边其实就是Alpha，Beta和Omega的起源，你是Alpha，其实你的祖先就是那条对边的直线。这个上下的规矩也是祖传的。”
叶林诚眨眨眼，和谢初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突然松了眉头，眼尾上扬道，
“怪不得我Sin公式背的比较熟。”
谢初：“”
解决了心头疑惑，叶林诚一手背过了两个书包，另一手伸过去扶人，笑的懒懒散散，
“走咯，跟哥哥回家了，过两天再奖励你换个豪宅。”
也许是刚胡扯完于心不忍，谢初揉揉鼻子，起身蹦了两下，欲言又止老实道，
“我可能下周回我妈那住了，这几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你有学习上的问题尽管来问我。”
叶林诚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问，“你妈那儿？”
谢初点点头。
于情于理，继续打扰叶林诚都不太过意的去。
而且从昨天开始，谢未舟就不停的给他打电话，电话内容无非是说觉得没有照顾好他，亏欠了他，想要接他回家去住。
谢初问过他薛嘉然怎么办。
谢未舟半天没吱声，最后说，“他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思虑不周全，而且他现在已经不大能动了，话也不太说得清楚，你阿姨每天都守在医院，家里没人。”
谢初没说话。
谢未舟在电话那头许久没听他回话，着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公司正在转型上市，很需要你阿姨那边的帮助，爸知道对不起你，但是爸爸保证不会让薛嘉然回家了，等他出院了就单独给他们买栋房子，咱们分开住，好吗？”
“不用了，我下周回四未街老房子那住就行，如果你想跟我住在一起，可以过来。”
谢初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如果谢未舟没有来，他就直接搬去学校宿舍。
须臾的安静之后，叶林诚“嗯”了一声，架起人来，
“走吧，这周还得继续叫哥哥。”
谢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