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程郁拉了起来,亲了一口说:“好大的酒气,朕近来国事繁忙,没来看你,可你也太过分了,伤好了些,能下床 了,也不知给朕去请个安,就跑出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饮酒作乐,朕真真的白疼你了。”

程郁不语,皇上就让人摆上酒菜,要和程郁一起用膳。姚雷知趣的告退了。

皇上才喝了一杯酒,坤宁宫就来了个姑姑,见过礼就柔声细气的说:“回禀皇上,今日董夫人偕其子女来给太后请安,太 后在坤宁宫赐宴,太后请皇上也过去坐一坐,一家子热闹热闹。”

太监柳顺听了急急的给程郁使眼色,要他说话留住皇上,皇上此时也看着程郁,程郁却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小碗热汤,一 口一口的慢慢喝,对周围发生的事似浑然未觉。

皇上只得说:“近来国事繁忙,朕今日乏了,改日再向太后请安吧。”

那个姑姑不识趣,又说:“皇上乏了,正好去散散心,皇上还记得董夫人的儿子董少卿吧,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俊俏了 。都说他是京中第一美男子,皇上一见便知,真是名不虚传。而且近来董公子还学了一手好琵琶,皇上就去听听曲吧。”

皇上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福海立即说:“姑姑不知,皇上为国事忙了好几天,现在累了,听曲的事又不急,以后再 听吧。”说着就把人往外请。

那姑姑无法,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皇上的脸色,最终还是不敢再说了,行了个礼退出去了。刚出屋门,皇上就对福海说 :“坤宁宫的人越来越没眼色了,居然跑到长春宫来请人,少时惹恼了宁妃,还得朕来哄!你现在就去把院门锁了,不是 长春宫的人,一个也不准放进来。”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个姑姑听清楚了。

院门落锁,程郁才慢慢放下汤碗说:“看来我这个醋坛子,是当定了。我杀了董夫人的女婿,她已经够恨我的了,这回好 了,新仇旧恨,我就等着吃闷棍吧。”

皇上笑了,说:“就凭那几个人也能让你吃闷棍,小七也太谦虚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少跟朕来这套,你怕过谁呀。怎么了?小七准备把朕当人情送过去,然后和董夫人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爱妃真是 贤慧呀。”

程郁听他在胡搅蛮缠,就又不说话了。

皇帝却不准备放过他,搂过来说:“你老实说,你怎么看出朕不喜欢那个董少卿的。”

程郁不说话。

皇帝接着说:“小七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用,朕又看不上那个董少卿,怎么办呢?对了,朕听说,今日下午与你共饮的 那个两人不错:一个威风凛凛,一个玉树临风,爱妃这么贤慧,不如把他们举荐给朕,说不定朕能看上。”

程郁低头想了想,才说:“我告诉陛下我是怎么看出来的,陛下永远不许打我朋友的主意,如何?”

皇帝一笑,说:“小七现在会和朕讲条件了,朕不依你,你想怎么样?”

程郁说:“不能怎样,我早就知道,我要是对陛下没用了,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哈哈大笑,搂过来亲了一口,说:“小七终于学会撒娇了!朕怎么舍得你死,好了,朕依你,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看出 来的?”

程郁说:“这很简单,太皇太后都仙逝三年了,陛下要想上他,还用等到今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早就把他召回京了,皇 上几时委屈过自己。”

皇上还些不满的说:“就这些?”

程郁接着说:“虽然很多人说皇上调戏过董公子,但我猜那可能是一场误会。当年太后寿宴,宾客们都是盛装出席,董公 子大概穿的与某人相似,月光下只看背影,认错人也难免。皇上若是真想要他,他当天就不可能跑掉。”

皇上道:“神捕果然有两下子,宛如亲见,历历在目,接着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郁只好说:“董公子宛如女子,与以前那位侯公子属于一个类型的,陛下对这样的美男本不太上心,可有可无,再加上 他是太后的外甥,就自然不会去招惹了。今日陛下来我这里,就是让我当个醋坛子。”

皇帝说:“真是玲珑剔透,只有一点你没看明白。”

程郁问什么事?

皇帝说:“为什么总要拿你的兄弟威胁你后,你才懂得学乖。”

程郁苦笑着说:“是我的不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隐隐听得远处有琵琶声起,如泣如诉,程郁就说:“别人误会也就罢了,可那董少卿想也误会了,我看见 他今日精心打扮入宫,一定有心再续前缘,好可惜一片痴情,所托非人。”

皇上大笑,说:“小七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原来也是个刻薄的。”

到了晚上两人解衣登床,皇上看着程郁的伤说:“好的真太慢了,太医说你还得养半个月才能用。”

程郁说:“陛下也可不管我的死活。”

皇上说:“你怎把朕说得如此不堪,这么几天都等不了,说得朕跟个大色狼似的。朕今晚只抱着你睡就好。”

程郁翻了个白眼没说话。两个缠绵了一会儿,才相拥而眠。

有皇上在程郁还是睡的不太好,次日起来闲坐一会儿,就有个小太监来传话,说和妃娘娘要在五龙亭召见他。程郁不知何 事,就换了侍卫的衣服去了。

走至五龙亭,确看情形与以前大不相同,丽妃也曾此召见过程郁,当时正值初夏,五龙亭内凉爽怡人,而今却是深秋,冷 风飕飕;丽妃当时带着良贵人,还有成群的宫女太监,亭内设桌椅,桌上摆满茶点鲜果;而今日和妃却是只身前来,俏然 独立,别无其它。

虽然亭子是个开放的空间,远近皆可看见,但孤男寡女在一起很不合适,所以程郁就站在亭外,躬身施礼说:“不知娘娘 传唤为臣,有什么吩咐?”

和妃平静而清晰的说:“请程大人走近些,本宫想给你讲讲我小时的故事。”

程郁抬头看了和妃一眼,见她神情庄严,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只得规矩的敷衍说:“臣还有要事去办,改日再来聆听娘 娘教诲。”说完转身就走。

和妃说道:“程大人,昨日坤宁宫设宴,本宫多喝了几杯,而今是宿醉未醒,头晕眼花,极易失足落水的。”

程郁看和妃没有一点儿醉态,但还是说:“如此,臣愿为娘娘找来宫女侍候。”

和妃说:“不行,你一走,我就会掉下水的。”

程郁说:“那臣送娘娘回宫吧。”

“还是不行,不讲完本宫小时候的故事,本宫决不回宫。”

程郁苦笑,转身就走。

和妃突然越过护栏,站在亭边,飘飘欲堕,还不慌不忙的说:“听说程大人刀伤未愈,若本宫失足落水,大人千万不要下 水相救,若为救本宫让大人的伤势加重,皇帝会怪罪本宫的,本宫也会不安的。就由着本宫淹死吧。”

程郁笑了,看来和妃是吃定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和妃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耍起无赖来也挺狠的。程郁走入 亭中,说:“娘娘现在说什么,臣都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