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干净明亮的棋牌室, 巴西美人被养的株型优美,黄色阔条纹层次分明,还有两束香妃山茶花,散发着优雅淡香, 使得周遭染上质朴的南国风情。

木布工艺的隔断屏风内, 噼里啪啦地打麻将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少女的讨伐声:

——“是得给卓翼一点儿颜色看看, 太省心的话,男人会觉得没有挑战性。”

——“现在可不是挑战不挑战的问题, 没听念君说, 是信任危机。”

——“没想到啊,卓总也是个空有一副皮囊的人,这才结婚几天, 信任就出现危机了。”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所以念君你就在这里住下去, 反正是商业联姻,你也不会想他。”

哗啦啦地麻将声中,陈穗无意问了一句:“对了,到底是什么事, 导致了信任危机?”

这句话落地, 空气中沉寂数秒, 漫不经心撑着香腮, 手捻麻将地沈念君, 顿了青葱似的指尖。

抬起来眼眸,就见陈穗、霍潇潇以及姚布纷纷投射过来疑惑目光。

霍潇潇眨眼, “对啊念君, 你们因为什么事闹矛盾,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都忘了问了。”

“……”

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抿了抿, 一时被问住了。

就在她尴尬的短短几秒,姚布“啪”地一声轻拍桌子,娇俏地说:“管他因为什么事,反正卓翼惹了念君不开心,就是他不对!”

姚布这种坚定地普世价值观,太容易煽动小姐妹的情绪,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伴着新一局的麻将,也开始新一轮的检讨。

一直到门外响起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她们几个面面相觑着闭嘴。

下一秒,宽大棋牌室的房门就被推开,丝丝冷风登堂入室,紧随其后地,就是男低音略带调侃地抱怨——

“我说正喝着酒,翼哥怎么说走就走,冷血无情到丝毫不留情面,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家啊?”

说话之人,就是今晚在松林会所宴请的闽言。

话音不等落地,错乱脚步声就打破室内寂静。

闽言探头探脑进来,视线在陈穗霍潇潇等漂亮女孩脸上轻扫一眼,目光最后落到灯光下,眉眼干净又精致地沈念君处。

桃花眼带着笑意,英俊面容缓缓展开,不敢造次地乖顺问候:“啊,嫂子也在这里打牌。”

我说大晚上的,翼哥怎么突然有这等闲情雅致。

卓翼和沈念勋紧随闽言进来,另外还跟着刚从被窝爬出来,差点被炒鱿鱼的于非檀,闽言上次跟于非檀较量过,点名让他过来作陪手。

除了于秘书,还有一个男人,沈念君从没见过,实在不认识。

本来诺大的棋牌室,进来五位身姿挺拔的男人,莫名其妙就多了压迫感。

某人清冷俊逸地立在门口,视线不急不缓地穿过一众人头,淡眸轻睨沈念君。

“输了还是赢了?”

听他语调气定神闲,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不愉快。

守着一干人,沈念君尽管不想搭理他,也只能顾及面子地轻声说:“我是来打牌的,又不是来赢钱的……”

闽言早就觉察到今晚气氛的不对劲儿,赢钱了肯定急于炫耀,一听这么说,那就是输了,沉吟两秒,倒是很会替卓翼周全——

“对对对,输赢不重要,输赢第二,友谊第一,反正今晚有翼哥在,不管你输多少肯定帮你赢回来。”

沈念君没什么反应,倒是在里面忙着张罗阿姨收拾另外一张桌子的沈念勋,听到闽言这句话,忍不住抬头去看卓翼。

玉貔貅送的那么慷慨,不会是在这等着他吧?

想到这种可能,就有些不敢上桌,卓翼的牌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认真打起来,沈念勋只有挨打的份儿。

而过来做配手的于非檀更是战战兢兢,很害怕卓翼记仇,今晚第一个拿他开涮。

毕竟方才于非檀刚做错了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坐下,卓翼最后才缓步进来,敛眉落座。

座位安排的也很巧,虽然不在一个牌桌,不过沈念君却和卓翼迎面相对,不经意就能四目交汇。

她低垂着美眸,就是不去看旁边一桌,抿了片刻娇艳欲滴地红唇,提了轻软地嗓音说:“四万。”

打出去一张牌,随后去摸下一张。

数秒没等来动静,娇软地身子往牌桌一靠,这才环视陈穗霍潇潇和姚布。

见她们三个唯唯诺诺,完全没有方才贬低卓翼时的义愤填膺,忍不住轻咳两声,悠悠地重复一遍:“四万。”

陈穗这才反应过来,拿漂亮指甲挠了挠瘦长地脖子掩饰尴尬,“哦,四万是吧,四万……”

她反应了好半天,才低喃:“四万我不要。”

沈念君把嫌弃摆在脸上,指尖轻轻缠着发丝,慵懒地蹙眉望了卓翼一眼。

你一来,把我小姐妹吓得连麻将都不会打了。

真厉害!

岂料视线还不等抽回,对面卓翼便抬了眼,寡淡清冷地眼眸看过来,随即拿起来手机,眉梢轻挑。

沈念君的手机旋即就响了。

这么多人,某人竟然很闷骚地隔空传信——

卓翼:【谁惹了卓太太不开心?】

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

迎着三位小姐妹,还有总是一副什么都能看透,偏偏喜欢内涵不明说的,那个叫闽什么言什么的男子,沈念君忙若无其事放下手机。

谁知才刚放下,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陈穗:【感情笑话竟是我自己,你俩又是隔空传音又是暗送秋波的,确定是闹矛盾了?实在不行,我把位置让出来,你们一个桌聊?】

沈念君瞬间涨红脸,抖着手解释:【谁暗送秋波了?】

本来是反驳陈穗的,谁知鲜少发生的事,竟然发生在她身上,没看清头像错发给了卓翼。

他疑惑地看过来,【嗯?】

许是房间温度太高,沈念君脸上绯红之色更深,忙撤回消息。

蹙着眉尖儿说卓翼:【好好打你牌吧!】

编辑完就把手机赶紧放下,今晚就是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再碰手机。

卓翼被沈念君斥责,没有生气,也就把沈念君娇声斥责的文字,浅浅看了五遍。

脸旁染了几分慵懒之色,双腿交叠,闲适地往座椅软垫上一靠。

长臂伸出去补了牌,支起来额角,眼神沉静地去看于非檀。

开局于非檀手气那叫一个好,捏着两张牌,一时间很难取舍。

叹息许久,只好忍痛割爱,拿出来一张:“四筒。”

谁知还没丢到桌子上,卓翼嘴角微勾,淡淡道:“嗯,胡了。”

于非檀一怔,在坐的闽言和沈念勋也都是微微错愕,这才刚开始,卓翼竟然就要胡牌,

于非檀捏着四筒眉宇紧皱,忍不住问老板:“我看错了,悔牌行吗?我想换一张……”

卓翼淡眉看他,“换哪一张?”

于非檀想了想,保险起见,“三筒,我换三筒。”

卓翼瞧着他不为所动,等于非檀把三筒丢出去,他才掀起来眼眸。

不疾不徐把牌推倒,温和道:“单钳两面听,三、四、七筒,承让了。”

“……”

于非檀低头检查,好一个单钳两面听,三张牌他是怎么都逃不过。

特地给他准备的坑啊……

接下来几局,仍旧如此,要么卓翼自胡牌,要么就是他喂牌,于非檀差点把裤衩输掉!

闽言和沈念勋一时成了陪跑,实在没什么参与感。

直到晚上十点多岳父沈贵山回到锦苑,撑着额角,有些无聊地卓翼,才把手里麻将一丢,往沈念君那边浅瞧一眼,见她面若桃花,纤白指尖捏着麻将兴致不减。

方起身把微敞地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上,堪堪遮住红色抓痕。

喉结微微滚动,丢了一句:“你们玩,我去陪岳父喝茶。”

一直在旁边观战,暗暗赞叹卓翼打牌技艺的蒋子儒才接了卓翼的交椅坐下。

卓翼这么一走,众人才放松下来。

沈念勋叹着气一边理牌一边问:“有没有觉得今天卓翼打牌比较雷厉风行?往常都让着我们,谁惹他生气了?”

闽言抬头好笑地看过来,“谁惹他生气了,你看不清?”

沈念勋怔了怔,“哦,你说我妹妹?”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妹妹惹他生气,干嘛逮着于秘书欺负?”

这个时候,输钱输到面红耳赤,无力吭声地于非檀才悄悄举手。

“诸位,应该是我惹卓太生气了吧……”

三个人闻言,顿时都愣了,纷纷看过来。

闽言桃花眼微挑,脸上尽是好奇:“你怎么惹沈念君生气的?你惹沈念君生气,为什么她不搭理翼哥?”

沈念勋也很意外,“我妹妹,”往沈念君那边看一眼,语气笃定:“我妹妹和人相处一直都很有界限感和分寸,很少真对外人生气,更不要说迁连到无辜的人身上了……”

看着沈念勋和闽言地疑惑,于非檀叹了口气,诚恳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这还真是一件无头冤案啊。

这个时候,还是闽言逻辑思维能力最强,沉吟半晌,笑着提醒了句:“会不会,本来就是翼哥惹毛了沈念君?你只是不小心被牵连?”

*

三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什么,时不时就要看沈念君一眼。

她被看得很不适,显然成为了议论的主角。

其实沈念君早就累了,肩颈又酸又沉痛,目光涣散。

不过卓翼方才在,沈念君不想跟他回去,所以说什么都要勉强打精神支棱起来。

卓翼才刚走,她便把牌一丢,娇弱无力地搭在椅背上。

明艳的脸庞带着倦怠之色,懒懒地看着兴致勃勃地三人,柔声说:“不打了,我困了。”

说着抬起来纤长地手臂,眯着浓密睫毛打了个呵欠。

陈穗看过来,“这就困了,不是说好了今晚通宵的?”

霍潇潇一语中的,“不打就不打了,反正卓翼也已经被我们耗走了,好说歹说取得阶段性胜利,今天干脆就这么着吧。”

只有姚布说:“念君你真住锦苑不回去了?卓翼今晚跑过来打牌,明显是奔着你过来的,其实……也蛮在意你的……”

提到这个,陈穗忍不住悄声说:“卓翼打牌好厉害,我刚才观察了,从坐下到离开,都是他赢。”

霍潇潇怔了怔,心想那怪不得这么早就走了,和一群菜鸟打牌,确实没意思,评价了句:“那是他们牌技也太差了。”

“……”

我哥哥牌技不差。

沈念君提着裙子,神色倦怠地把她们送走,转身回来的时候,才得空查看消息。

看到什么,站在光线暗淡地花园里,脚步狠狠顿住。

十分钟前,卓翼通知她:【夫人好好玩,我宽衣解带在房间等你。】

沈念君顿时清醒多了。

房间?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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