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洛月的掌心温热, 手指却泛着凉意。

在碰到秦朝意肌肤的那一瞬间,秦朝意便有些抗拒。

是那种来自生理上的害怕。

脊背却绷得僵直,甚至刻意离洛月更近一点。

距离过近, 早已越了线。

帐篷外还因为有程时雨这个能热络气氛的人在,起哄着喊颜辞唱了首歌。

篝火晃动, 月光也映在帐篷上,依稀能看到摇晃的树影。

颜辞声线细,说话声音也婉转, 用她家乡话唱了首评弹。

吴侬软语在这缎带一般的溪边,伴着夜色毫无违和感。

而帐篷内愈发燥热, 秦朝意久久得不到慰藉, 酒意挥散开始撒起娇来。

脑袋埋在洛月怀里蹭, 蹭得人心猿意马。

洛月受不了, 抬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秦朝意安分片刻。

洛月问她:“还清醒着吗?”

秦朝意眼神迷茫,舔了舔唇喊道:“洛月。”

有点清醒, 但不多。

洛月语调微扬:“嗯?”

秦朝意吸了下鼻子道:“帮帮我。”

带上了一丝哀求。

这请求很难让人拒绝。

秦朝意埋在她颈间,温热又带着湿意的唇触碰着她颈间的肌肤, “我好难受。”

洛月也没想到, 这度数浓烈的酒还带着几分催情的功效。

也可能是因为秦朝意看到了她, 所以催发出了欲望。

……

帐篷外, 篝火旁,颜辞已经换了第二首小调。

很经典的一首苏州评弹。

“屋檐洒雨滴, 白马踏新泥~”

温婉声线一出, 便让人酥了半边骨头。

而帐篷内, 秦朝意额头浸出了一层薄汗, 脸也泛着红。

不知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正在体验另一种愉悦。

“洛月……”秦朝意喊她,声音细碎, 话也支离破碎:“慢……点。”

声音跟猫一样,动不动还嘤咛呜咽一声。

却是一滴泪都没掉。

洛月动作微顿,“真要慢点?”

仿佛顶级乐手在弹《十面埋伏》时戛然而止,令人抓耳挠腮,愈加迫切。

秦朝意胡乱去抓她的手,紧闭着的眼睛半眯开,眼里满是媚态。

是那种不刻意,却浑然天成的媚态。

洛月却并未如她的愿:“你说,是否真要慢下来?”

说着指尖便划过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

即便如此,还是惹得秦朝意更热了些,也更急切。

秦朝意立刻从了心,喑哑着声音暗求道:“别。”

洛月怕人听见,压低了声音道:“那你求我。”

秦朝意:“……”

也不知洛月这是什么癖好,总是喜欢让人求她。

秦朝意之前也说过一次,这次再来更是轻车熟路。

“求你。”秦朝意咬了下唇,“继续。”

话音刚落,洛月便轻而易举落在她的敏感点上。

秦朝意没忍住,喊了出声。

而外边颜辞的歌声刚好停下,于是她这一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秦朝意自己也知道好像闯了祸,紧抿着唇看向洛月,带着点儿讨好意味。

洛月低笑出声,看着喝多了以后跟只黏人小狗一样的秦朝意,抬手在她唇上擦了下,而后把人抱紧,唇贴在她耳边低语:“宝宝,别叫得太大声。”

这一声“宝宝”让秦朝意的脚趾盖都跟着绷紧。

整个人都像是浮在云端上,脸颊眼尾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洛月一直都是张弛有度的,秦朝意没经历过,轻而易举就被洛月带了节奏。

光是揉几下都觉得舒服到令人喟叹出声。

尤其洛月还在秦朝意耳边不断低语:“被她们听见还以为我在虐待你。”

秦朝意的话都被搅散,却还倔强着回答:“是帮……我。”

“舒服吗?”洛月问。

秦朝意眯着眼,没忍住夹着腿嘤咛出声:“唔。”

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洛月捂了嘴,洛月隔着自己的手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宝宝,别叫。”

秦朝意:“……”

秦朝意的眼泪都飞了出来。

之后,秦朝意几乎是被捂着嘴冲上云端。

经期前后本就是最容易有欲望的时候,而秦朝意借着酒意说出口,洛月又恰好帮她纾解。

结束后没一分钟,秦朝意就已经昏睡了过去。

是洛月从包里找出湿巾,细心擦拭,又帮她穿好裤子,盖了被子,这才起身出了帐篷。

大家刚好围着社恐星人钟毓在聊。

已经毕业好多年的人在帮钟毓规划未来,而钟毓拿着根木棍低头扒拉着火堆。

洛月坐在程时雨和钟毓中间,“聊什么呢?”

“我的工作。”钟毓闷声:“不想上班。”

“但总不能一直逃避。”颜辞温声道。

钟毓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但逃避会让人快乐。”

避重就轻地回答颜辞。

洛月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有任性的资本。”

钟毓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离颜辞更近些,“也不算小。”

洛月她们哄然而笑。

等笑完了,程时景才问:“她怎么了?发酒疯呢?”

洛月摇头:“没有,酒品还挺好。”

“那我们刚才听见她喊了一声?”程时雨说:“我还以为她要打人,差点进去。”

洛月:“……”

秦朝意那一声还是被听见了。

正当洛月思考借口时,颜辞恰到好处地解围:“洛月在里边,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她就是翻身的时候扭了下脖子。”洛月说:“喊完那声就睡了。”

大家也都没说什么。

时间悄然流逝,程时雨生物钟向来准时,刚过十点就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困了,要去睡觉。”

洛月也跟着起身:“那就都睡吧,明天回去的时候也有精神。”

一众人把火扑灭,把烧烤架放到车上,剩下的东西都由程时景收。

秦朝意睡得是程时雨和洛月的帐篷。

即便喝多了酒,睡相也很乖。

刚才洛月怎么放的她,她就是怎么睡的,一动都没动,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

程时雨一进帐篷就皱了皱眉,毕竟是警校全A优等生 ,她嗅了嗅空气,纳闷道:“月姐你闻到了吗?”

洛月微怔:“什么?”

程时雨仔细嗅了嗅:“有一点点怪味。”

洛月:“……”

洛月之前用湿巾把自己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但刚帮秦朝意弄完,确实残留了一点儿旖旎的味道。

洛月怕被闻出来,刻意喷了点儿香水。

她从来不喷香水,所以是从秦朝意包里拿的。

也幸好她喷了香水。

“香水吧。”洛月把她的被子扔过去,“你这鼻子还挺灵。”

程时雨和衣往倒一躺:“没有什么能骗过我的眼睛和鼻子。”

洛月也躺下,离她稍远,还给她划了一条线:“礼貌之线啊,晚上别越过来。”

程时雨也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无奈道:“我睡着了也不由我啊。”

“夜里你要是被我伤害了。”程时雨说:“就把我推醒。”

“得了吧。”洛月笑道:“我可不想像你哥一样,因为喊你起床就折一条胳膊。”

程时雨:“……”

“那是意外!”程时雨辩解:“谁让他在我睡着的时候进我房间的?”

洛月犯了困,一边打呵欠一边哄道:“是是是,都是他的错。”

程时雨这才作罢。

在洛月昏昏欲睡时,程时雨忽地开口问道:“月姐,你说秦小姐什么时候离开月亮岛啊?”

洛月的思绪又清醒了些,声音清冽:“不知道。”

“总觉得她待得够久了。”程时雨说。

在黑暗中,秦朝意匀长的呼吸声都变成了背景音。

洛月问:“你希望她走?”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时雨翻了个身,呵欠连连:“只是觉得除了咱们这些人,没谁会一直待在月亮岛的。”

“颜辞不就是例外?”洛月说。

程时雨却闷着声音道:“可能也快走了。”

说完呼吸声便变得绵长。

似是睡熟了。

程时雨的睡眠也是洛月极为羡慕的一点,说睡就睡。

可偏偏她在睡前给洛月抛了个令人失眠的话题。

已经酝酿好的睡意烟消云散,洛月睡在中间,一边是背对着她的程时雨,中间隔开了很远距离,一边是平躺着睡觉的秦朝意,平日里的冷脸在喝醉酒睡着后不见踪影,反倒平添几分优雅气质。

洛月侧过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尔后借着月色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下。

秦朝意忽地侧过脸,和她挨得很近,呼吸也缠绕在一起。

洛月的喉咙滚动,毫不费力地凑过去亲到。

而秦朝意在睡梦中还热烈地回应着。

良久,洛月退开,伸手擦掉了秦朝意唇上的水渍。

还未等她有其他动作,一条腿搭在了她腿上。

……

不安分的程时雨一夜好眠,醒来时如常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动脖子,等转到旁边时,目瞪口呆。

而后,“咔哒”一声。

程时雨倒吸一口凉气,虽痛但没出声。

因为睡在她旁边那两人这会儿正抱在一起,睡得安稳。

两人在帐篷的边缘处,洛月一条胳膊伸在秦朝意的脖子下面,另一条胳膊搭在秦朝意身上。

而秦朝意整个人都蜷缩在洛月怀里。

很亲昵很亲昵。

程时雨活了二十多年,只跟她的女朋友……不,前女友这么抱在一起睡过。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程时雨脑海中诞生。

下一秒,秦朝意的肩膀无意识耸动了下,紧皱着眉似是要冲破梦的禁锢,艰难又缓慢地睁开眼。

入眼便是洛月的下巴,秦朝意滞了两秒,而后嘴角翘起,在她下巴处亲了下。

程时雨:“……”

洛月也被秦朝意的亲吻弄醒,半眯着眼看她,声音还带着疲惫的倦意:“醒了?”

秦朝意嗯了声,然后皱着眉道:“头疼。”

洛月十分自然地伸手给她揉。

秦朝意又问:“昨晚我喝多了吗?”

洛月的手一顿:“不记得了?”

“发生了什么?”秦朝意问。

洛月抿唇,犹疑后回答:“什么都没有发生。”

“骗人。”秦朝意盯着她的眼睛,“我记得你抱了我。”

洛月:“……”

洛月失笑:“这不是记得。”

秦朝意摇摇头:“只有一点点,很碎。”

两人低声聊着,而一旁坐着的程时雨不自觉屏住呼吸,在快要憋死的前一秒吐出一口气。

秦朝意和洛月听到响动,齐刷刷地看过去。

六目相对。

程时雨的嘴角抽动,然后麻利起身,歪着脖子就往外走,也顾不得疼,一出帐篷就喊:“哥,我脖子扭了。”

帐篷内的沉默持续了几秒,洛月立刻抽出手坐起来,和秦朝意隔开距离。

没了温暖的怀抱,秦朝意瞬间感受到了凉意。

头疼欲裂。

昨晚喝了太多酒,记忆零星,只记得一个人回了帐篷,后来洛月来找她。

两人抱了,准确来说是她跟洛月撒娇了。

再之后便断片了。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又近了一些。

却因为程时雨,洛月直接松开了她。

这个认知让秦朝意有些不大高兴。

但洛月并没再和她说话,掀开帘子出了帐篷去看程时雨。

洛月伸手去看她脖子,结果程时雨灵活地躲开。

洛月的手悬在空中,略有些尴尬。

程时雨闪避的眼神让洛月有些受伤,而程时景直接让程时雨站在那儿,用力一掰,随着“咔哒”一声响,程时雨的脖子回归原位。

程时景还吐槽她:“真服了你,睡个觉也能把脖子扭了。”

程时雨站在那儿不服地辩驳:“我不是睡觉扭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程时景反问:“你看到了什么?”

秦朝意刚好掀开帘子从帐篷内走出来,和洛月并肩站着。

程时雨扫了她们一眼,洛月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跟秦朝意拉开距离。

而秦朝意看向洛月时,发现她看向程时雨的眼神里,是秦朝意看不懂的复杂。

害怕、哀求、恐惧、紧张……太多情绪交杂在一起。

“什么啊?”程时景见程时雨不说话,刺道:“哑巴了?”

洛月接过话茬道:“我和……”

“我看见一只虫子。”程时雨打断她道:“巨大一只,给我吓坏了。”

程时雨不会撒谎,语气有些别扭。

但程时景刚睡醒,也没听出来,反而嘲笑道:“虫子吓坏还差不多。”

程时雨:“……”

于是一大清早,程时雨就在林间追着程时景跑,一边追还一边威胁:“你给我站住!不然被我逮住给你戴银手镯。”

兄妹俩比林间的鸟都聒噪。

洛月却表情凝重地看着这一幕,秦朝意心里怪不是滋味,又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靠近洛月。

洛月抱臂,以一种极为防御的姿势站着。

秦朝意瞟了眼,随后声音又低又沉闷地问:“和我谈恋爱很羞于启齿吗?”

“我们没谈。”洛月否认。

秦朝意一怔,随后冷笑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在她看来不就是谈恋爱么?”

洛月抿唇不语。

秦朝意被她的态度弄得忐忑,情急之下捏着她的手腕,还能感受到她的脉搏。

秦朝意凑近她问:“你是不是怕被人发现,你是同性恋?”

讲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秦朝意颇有些咬牙切齿。

而洛月的嗓子忽然很干涩,这次却没用沉默应答。

良久,洛月涩着声音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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