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六块钱
“季总， 我们也许有希望能争取到柳导的投诚！”夏景淮还在喘气，“不过他有条件，要和你谈， 你现在方便来社区一趟吗？”
季临舟一手还环着白柊，他几乎没有多想：“现在不行， 稍微晚点。”
夏景淮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小白怎么样？”
“一会再说。”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又开始疼了，季临舟径直挂了电话， 把人搂紧再次往他后颈咬上去。
白柊哼声， 抓着季临舟小臂的手紧了紧。
江牧待不下去了，出去的时候把陆为宁一起拽到了外面。
陆为宁脸上最初的尴尬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满脸的好奇和诧异，试图趴在门口看。
江牧又将人拽远了些：“别看了， 你不臊得慌？”
陆为宁搓搓手：“我好奇啊， 你不好奇吗？我开始以为季总是想转移小白的注意力，但后来你没发现吗？那不太像啊。更像是季总往小白身体里注射了什么。”
江牧蹙眉：“你在说什么鬼话？他拿什么注射？”
“牙齿啊。”陆为宁两眼发光，“小白是兔子， 所以有一对长耳朵……卧槽， 季总不会是有什么毒蛇属性吧？他那是一口……毒牙？”
江牧：“……”
“小舟牙齿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我看你挺毒。”-
白柊伏在季临舟怀里， 整个身体在轻微颤抖，他微微咬住唇， 隐忍问：“刚才是夏医生吗？”
“嗯。”季临舟没松口， 掌心贴着白柊脊背不断轻抚着他。
“柳导真的和那个小姑娘是一伙的？”白柊想到之前电影开机的时候，季先生还单独和他说过话就一阵后怕。
“先不想这个。”季临舟空出一手轻触了下白柊的耳朵， 和之前的冰冷不一样， 现在他的耳朵像发烧似的滚烫，应该是修复太快的缘故， 想必小东西现在不好受，“还疼吗？”
白柊连身体都开始发烫，他老实道：“疼，不过没有刚开始疼了，可以忍的，宝贝。”
季临舟心疼把人拥在怀里。
“宝贝。”
“嗯？”
“别、别担心。”
“嗯。”-
夏景淮赶来时，见陆为宁和江牧站在外面，他沉着脸问：“出事了？”
陆为宁“啊”了声：“你怎么来了？”
“我听电话里觉得不对劲，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夏景淮试图进去，却被江牧拦住了。夏景淮急得不行，“到底怎么样了？不是说找到提取办法了吗？”
陆为宁道：“哦，提取液注射了，就是力道有点控制不住。”
“什么意思？”夏景淮一脸惊悚，“小白的耳朵正在无限变大？”
“本来是会这样的。”陆为宁摸着下巴，“但被季总神奇地制止了。”
夏景淮的眼睛撑大：“他怎么制止的？”
陆为宁笑眯眯看着他：“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想不想进去看看？”
夏景淮一头雾水：“搞什么飞机？”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令人充满无限想象的“宝贝——”
夏景淮：“……”
江牧捂了捂脸，最后还是走开了，他们爱听不听，反正他是不想继续听这种墙角了！
夏景淮一脸震惊看向陆为宁：“这……这怎么还……那什么上了？”
陆为宁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思想不要那么黄，他俩裤子都没脱，季总规矩得也没有脖子以下的动作。”
夏景淮：“……”
里面又传来白柊的一声“嗯……”
夏景淮：“……”
虽然他是单身狗但他不是傻狗，什么脖子以上的动作会持续不断发出这种暧昧的声音？？
“夏医生，是时候和我说实话了。”陆为宁勾住夏景淮的肩膀，“秦老师的本体是不是毒蛇？”
夏景淮撑大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为宁挑眉：“哦，那是毒蝎子？毒蜘蛛？箭毒蛙？”
夏景淮伸手摸了摸陆为宁的额头，没发烧啊。
“秦老师是人。”为了严谨，夏景淮补充了句，“虽然她是外星人，但她的确是个人。”
怎么会？
陆为宁错愕张大嘴巴：“那季总也是个人？”
夏景淮无语：“季总不是人是什么？”
“那他咬小白的脖子小白为什么会……”陆为宁突然停顿了下，激动地一拍大腿，“是因为小白后颈那个连着不明神经的胎记！”
夏景淮问：“什么胎记？”
陆为宁没回答，他舔了舔唇：“你说是季总咬他会那样，还是谁咬他都会那样？”
“呵，陆医生要是想死可以试试。”身后传来江川的声音。
康沉也一起过来，睨着陆为宁：“小白先生的脖子是季总的私人领地，陆医生我劝你还是多活几年比较好。”他说的同时还很自然地按了按双手，指关节发出一连串的“嘎嘎”声。
陆为宁笑了两声，他作为一个有好奇心的医生有什么错吗？
他是为了人类未来的发展而勤奋好学啊！
这几天他甚至都开始跟江牧学习兽医知识了，当个家庭医生他容易吗！-
卧室内，浓郁草莓味终于悄然开始消散。
折腾了半夜，再加上白柊的耳朵疼了一晚上，此刻他终于疲惫睡去。
季临舟给他换下被汗水浸透的衣裳，掌心贴了贴他的额角，热度退了，耳朵也恢复了正常体温。
手术接口处的深紫色已经变成了健康的淡粉，季临舟缓缓吐了口气。
他抬手揉着眉心，靠在旁边小憩片刻。
梁阿姨是准备好了早餐过来敲门的。
季临舟没睡熟。
梁阿姨见他出去，问是不是把吃的给白柊送进去。
“没事阿姨，别吵他，让他睡。”季临舟往外走。
梁阿姨担忧道：“陆医生说你也得好好休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屋里去。”
季临舟是听到夏景淮来了，他出来是想见见夏景淮。
一群人此刻都在客厅里。
大家已经在这里住好多天了，还是不太适应这个大到离谱的客厅，毕竟当初是装修来送给故哥那只大兔子的，所以只有几个客卧是正常人的尺寸，别的都是为了方便巨兔生活，都按照巨兔的尺寸来的。
身高一米九的康沉上椅子都得爬上去，梁阿姨这些天做饭的东西都是金悦白露那边搬过来的。
“季总。”
“季总。”
众人见季临舟出去，纷纷打招呼。
季临舟点点头：“大家辛苦了。”他径直看向夏景淮，“柳屿岸呢？”
夏景淮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来不及擦嘴，却问：“小白呢？”
“他没事。”
大家松了口气。
江牧和陆为宁忙朝客卧走去，要给白柊检查。
“你们动作轻点。”季临舟嘱咐。
江川和康沉对视一眼，立马放下吃的跟上去，以防某个人真的那么想找死。
季临舟简单端了碗粥，朝夏景淮道：“去书房。”
结果推开书房季临舟才想起，书房的尺寸也是……巨大。
他看着里面巨大的书架蹙了蹙眉，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书架也得有那么大尺寸的书放才行啊！
果然自己不盯装修真的太敷衍了，这么煞笔的装修怎么能拿来送给白柊？
夏景淮环顾四周，发现书房的桌椅更高，他懒得爬上去，见地上堆着不少书，就直接拉了一捆过来当凳子。
季临舟也拉了一捆，他记得当时让沈芮宁备些书，沈芮宁问他需要买什么，他好像是提了一句内容都初级些，当时想的是故哥大约是只智商不太高的兔子。
沈芮宁大约以为是某个小学生要看，买了一堆童话书还有……《十万个为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季临舟也挺“十万个为什么”的。
两人一坐下，夏景淮就严肃道：“那天晚上我们过去时，贺眠正好坠楼，很多居民都听到动静出来了，我不敢带着人上楼，那种情况很快会有人报警的。”
季临舟边喝粥边问：“柳屿岸杀贺眠做什么？”
“我本来以为是贺眠发现了他的身份被他灭口，但后来我看到警察把他带下楼就知道不是了。”夏景淮的小臂撑在腿上，双手交织看过来，“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那个女孩。”
季临舟刚还想问柳屿岸居然等警察到还在，听到夏景淮说女孩，他的眸子微缩。
夏景淮道：“大概率不是柳屿岸动手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起的内讧，但他那句‘我要杀了你’应该是看到贺眠坠楼对着那女孩说的，结果被网友那么断章取义就成了他杀死贺眠的铁证。”
季临舟的脸色难看：“他人现在在警局？”
“不，在社区。”夏景淮深吸了口气，“这一天多的时间，我紧急联系了不少人，让我们上级跟他们交涉的。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组织叫‘地球防卫组织’吧，不过老外喜欢称‘地球守卫者联盟’，Earth Guardian Alliance，简称EGA，花里胡哨的。我们是全球性的组织，是不直属于任何国家的，但为了方便行事，上面在国内还是给了我们一个相对正式的身份，只是这条线上的部门保/密/级/别高，一般单位部门接触不到。有时候权利越大，审批越麻烦，你直接一个电话过去告知对方我们是地球防卫组织的人，人家会直接来一句‘你谁’，所以得层层电话往下打才行，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把人从警局弄了出来。”
夏景淮现在说的简单，季临舟也知道当时他应该是忙得焦头烂额。
那些人不愿和警察打交道，其实他们也不想。
他问：“那个女孩呢？”
夏景淮道：“她被带下楼时浑身是血，当时我还不能直接跟着他们回警局，是后来听接触她的警察说的，她自称是慕名找柳导试戏，柳导愿意在《末日战舰》中给她一个小角色。没想到去了才知道那是柳导家里，柳导想对她动手动脚，她不从，挣扎之下受了伤。贺眠自然就成了那个当场捉/奸的人，柳屿岸杀贺眠是不想自己试图强/奸试戏女演员的事曝光，更别说这个女演员还是个未成年。”
季临舟冷笑，编的还挺像。
“我一开始以为那小姑娘才十三四，现在才知道她十七了，还在上初中是因为不断被收养，学业停停走走，一直在留级。不过十七的少女看起来像个十三四的小女孩，也不知怎么这么瘦小的。”夏景淮道，“联系上了她养父母，说是这个养女总是这样不服管教，对于她这次离家出走要当什么演员，养父母见怪不怪，也没说要来接她回家。听那意思，估计也是不想养了，就在拖日子等她成年。”
季临舟不打算评论，就冲她做的那些伤害白柊的事，他就没办法同情她。
“她说幸亏有好心人报警，她这才能坚持到警察赶到。”夏景淮直摇头，“当时她没有被直接带会警局，而是径直送到了医院，有两个警察跟随，打算等医生处理完伤势再正式做笔录。”
季临舟抿唇：“然后人不见了？”
夏景淮挑眉：“可不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会逃，他们就是一个转身，人就消失了。”
夏景淮点开手机中一段录像，镜头是移动的，应该是当天晚上执勤人员身上的摄像头拍下的。
画面中的女孩半身都是献血，她捂着受伤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警察叔叔救救我，救救我……”
“他太可怕了，呜呜呜……我以为他真的是要给我一个机会。”
“多亏了贺眠姐姐救我，可是她却被他杀死了，贺眠姐姐好可怜，呜呜呜……”
视频连季临舟看了都想杀人。
夏景淮道：“警方那边现在以为柳屿岸是某个国际通缉犯，人虽然让我们带走了，但他们还得给公众一个交代，我们得负责帮他们把真凶找出来。”
季临舟拧眉道：“凶手不一定是那女孩，柳屿岸能坐到区域管理的位子绝对不可能是只软脚虾，她一个人要对付柳屿岸，不可能还有能力把贺眠丢下楼。”
夏景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之前说小白被挟持那次，还有一个叫‘阿原’的同伙，这人在现场没看到，我估计是提前逃了，那女孩留下牵制柳屿岸，毕竟她一个未成年孩子能脱罪的可能性很大，但多一个成年男人在现场，这事就不可能一边倒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季临舟点头：“柳屿岸交代什么了？”
夏景淮耸耸肩：“什么都没说，他要见你。”
陆为宁得知季临舟要出门，忙拦着，朝夏景淮道：“过去不到两天时间内他刚抽了2000ml的血，身体还没恢复，现在出去走动很容易加重贫血症状。就不能把人带来这里问话？”
季临舟严肃道：“不能带这里来。”
这个仓库没登记在季临舟的名下，而且他们当时出事后是直接过来的，没有人知道这里，程砚存都说了几次要过来看白柊都被季临舟拒绝了，绝对不能轻易暴露给对方！
夏景淮宽慰道：“我也个医生，季总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太担心。”
陆为宁还想说什么，却听季临舟问：“小白怎么样？”
“哦，情况稳定了，伤口恢复良好。”陆为宁道，“江医生在那边看着。”
季临舟点头：“别吵他，让他睡。”他看向夏景淮，“我们速去速回。”-
季临舟之前只知道社区往母舰打了条地下通道，这次才知道朝晖社区地下还真的别有洞天。
从冯主任办公室下去，居然有完整的一片办公区域，他们的医务室、审讯室都在那里。
此时的柳屿岸就被关在其中一间审讯室里。
季临舟站在单向玻璃面前，拧眉问：“那是他自己的手机？”
夏景淮点头：“是的，这里有单向信号阻隔，外面不会有人能定位到他的手机。”
那就好。
“从坐下开始，他就一直在看一个账号，几乎翻遍了那个账号发的所有的内容。”监视柳屿岸的人说，“夏医生，你们看。”
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是接收器接收到的柳屿岸在网上的活动踪迹。
“不是贺眠的账号。”夏景淮道。
贺眠的账号算是半公半私的，像她那种级别的艺人在网上都不可能完全自由，所以艺人们基本都会有小号，有的甚至有好几个小号，一旦被人挖出来就立马换号。
所以这个很有可能是贺眠的小号。
2213年3月17日
想存六块钱：我见到那个人了耶，他就那么从屏幕中走了出来，我感觉在做梦，他是所有人眼中不得志的才子，但只是我的偶像，希望我的偶像发光发亮
……
2215年11月7日
想存六块钱：他的剧组在我们隔壁，我偷偷跑去看他，他以为我是他的粉丝，认真问我要不要签名，我说，不要！
……
2215年12月28日
想存六块钱：
他获奖了！他终于获奖了！
我的偶像，你实至名归！！！
……
2216年2月20日
想存六块钱：
我们要合作啦！
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我高兴极了，我真的太高兴了！
……
2216年3月29日
想存六块钱：
今天我NG了12次，大家都在骂我，只有你对我说：“上次我见过像你这样坚韧不拔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是圈内超一线的存在了，加油哦小姑娘。”
我突然觉得不丢脸了。
……
2218年6月9日
想存六块钱：我成功啦！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他，但是不行，就在这里说啦。
……
2218年11月7日
想存六块钱：
我们要二次合作啦！
这次我是他的女主角！
……
2218年11月21日
想存六块钱：
你说，小姑娘长大了，了不起。
……
2220年2月20日“想存六块钱”修改昵称成功，新昵称“我有六块钱啦”。
……
2220年10月12日
我有六块钱啦：祝你生日快乐。
附图是一张上面画了六块硬币的蛋糕。
……
2221年10月12日
我有六块钱啦：生日快乐哦。
附图又是一张装饰了六块纸币的蛋糕。
……
2222年10月12日
我有六块钱啦：特别爱你，生日快乐。
附图依旧是有六块钱装饰的蛋糕。
……
2223年10月12日
我有六块钱啦：为你高兴，生日快乐，六元-
柳屿岸捂着脸忍不住啜泣起来，他还记得他们第二次合作的杀青宴上，贺眠端着酒过来：“柳导，有人和你说过你的名字很像六块钱吗。柳屿岸，liu‘yu’an，你读得快点，像不像六元？”
柳屿岸笑得不行：“好巧，我小学时就有这么个绰号了，但现在没人那么叫我，大家都叫我柳导了。”
贺眠带着微醺的勇气：“哦，那以后我叫怎么样？6是我的幸运数字。”
他一直知道贺眠有个小号，但他从没看过上面的内容，因为贺眠不许他看，他就真的没看过。
为什么那么听话呢？
怕看了就会忍不住做出些出格的事，怕把贺眠一起卷进来。
可这哪里是她的小号？
从18岁到28岁，这是她用了十年的私人账号，比起贺眠那个工作室帮忙运营者的账号，这个才是她的主号，上面每一条都与她的六块钱有关。
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
柳屿岸松手抬头的同时，下意识将手机屏幕合下，但他的目光没有躲闪，丝毫没有要掩饰自己狼狈的样子直视看向季临舟：“找到阿原，把人带给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