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中午陈非快一点才匆匆赶回来,跟等了他半天的顾靖扬一起吃午饭。

午饭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顾靖扬问道:“琪琪呢?她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嗯,她上完课直接去医院看我父亲了,老林会给他们送午饭过去。”

兰姨把菜端上来,两个凉菜,三个热菜,全是顾靖扬爱吃的菜,分量也很精致,刚刚够他们两个男人吃。

“阿扬如果还想期(吃)什么就告诉我哦,非仔系(是)说这些就够了。”

“够的兰姨,陈非知道我的饭量。”

兰姨笑着点点头,没再劝。如果是陈先生的客人,不管有几个人她都得准备满满一桌菜,但非仔从小不兴排场那一套,几个客人、要准备多少菜都会提前跟她讲,她也习惯了。

两人用完午饭,陈非本来打算带顾靖扬出去走一走,但顾靖扬拦住了他:“你那么忙,别折腾了。你让我来,是有事要跟我说吧?在家里说也是一样的。”

回到陈非的起居室,陈非把家里的情况跟顾靖扬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前天已经跟赵总辞职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靖扬一眼。

顾靖扬有些惊讶,但听完陈非家里的情况,细想一下,陈非会做这样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非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我得和我父亲讨论过后才能确定,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得想办法把所有民间贷款都还掉,我们手头还有一块地,另外还有一些房产,如果我父亲能同意都处理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虽然说的是难堪的事,对着顾靖扬,陈非却没什么难堪的感觉,顾靖扬是他的爱人,他没有什么丢脸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陈非坦诚地对顾靖扬交底:“你知道的,我不想回来这里。如果公司是我的,我会把债务还清然后把公司收掉,泰盛的土地和机器设备用来还银行贷款可能略有不足,但也不是不能凑一凑,再不济就把这栋房子卖了。但我不能这么自私。这里的一切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不会愿意我这么做的。”

即使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管理工厂,他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付诸一炬,尤其是,他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他还有一个儿子。

陈非很清楚父亲会有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向赵紫灵辞职。不管他跟父亲多么不合,不管父亲曾经如何对他,那都是他的父亲。

顾靖扬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都是在商场上混过的人,顾靖扬很清楚陈非回珠海意味着什么。职场跟学校不一样,读书的时候,只要你不是太笨,一分耕耘就会有一份收获,想要好成绩就下苦功夫,六十分及格万岁的,投机取巧一点也未尝不可。但做公司却是真如逆水行舟,拼尽全力之后,能否做出成绩来尚且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一旦上了这条船便只能不断投入,才能维持公司的运作。

也就是说,如果陈非想要好好管理他的公司,他就不可能再轻易离开。

那他们的一年之约怎么办?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要求他放弃为人子的责任? 他开不了这个口。

很多时候,我们可以舍弃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这个舍弃永远不可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最亲的人。

“靖扬……”

顾靖扬抬起头,从陈非的眼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矛盾,还有隐隐的祈求。

认识这么久,他的陈非从来不曾求过他任何事。

“你……” 顾靖扬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卡住了,他清了清喉咙,再不愿意,有些话也要说清楚,“你叫我来……是想说什么?”

分……手吗?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这个原点吗?是不是,当他同意Robert建议的那一刻,甚至当他认识陈非的时候,命运的时钟就已经开始倒数,他们无论怎么走,都必然要走回两条平行线的结局?

“我……我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陈非艰难地开口。

不久之前,当他知道顾靖扬快要离开中国的时候,对方的内疚不安还历历在目,结果一转头,离开的人却变成他自己,而且更不负责任。

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这样做,我甚至……我甚至没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时间,但是……但是……”

陈非心情乱糟糟地站了起来,转身向着窗外的花园,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发抖的双手。

他自己心里一团乱麻,没有察觉到顾靖扬误会了,自然也没发现他在听到自己的要求时,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不想跟你分手。

无论如何都不想跟你分手。

一双手臂环住了他,那个抱着他的男人,胸膛和声音一样温暖,他听到他说:“没关系,我等你。”

只要你不会想要放弃。

“无论如何我都等你。”

顾靖扬把他转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安抚的亲吻不激烈,他们安静地交换着亲吻,用柔软的唇舌表达对彼此的情意,就像这午后微温的日光,像吹着窗边纱帘的微风,温柔而美好。

“二哥!靖扬哥哥他……”

“哐”的一声,是门失控地弹到墙壁的声音,还有与此同时嘎然而止的叫声,惊醒了正在亲吻的两个人。

陈琪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大脑一片空白。

她刚才看到的是幻觉吧?一定是的!!那个窗纱飘啊飘的,她其实什么都没看清,对吧!!!

她呆立门边,手脚全都僵住,她很想动一动,但她根本动不了,瞪大眼睛木木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不是真的。

会死人的。

她此刻脑子里闹哄哄的一片杂乱,这两个念头却清晰地闪过。她被自己吓坏了,眼泪在她眼眶里慢慢积蓄起来,摇摇欲坠。

最初的惊慌过后,陈非反而被妹妹的反应激得冷静下来。他握了握顾靖扬的手背,示意自己来处理,然后走向妹妹。

“琪琪,别哭。”

话音刚落,陈琪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非搂住妹妹,并冷静地空出一只手关上了房门。

泪崩过后,陈琪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那些惊慌和害怕似乎都跟着眼泪一起排出体外了。

她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地接过顾靖扬递给她的纸巾,一点一点把自己脸上收拾干净了。

陈非倒了一杯水给她:“喝点水吧?”

她埋怨地看了哥哥一眼,最后还是乖乖接过杯子喝水。哭了半天,确实口渴了。

她不是不开化的人,在香港读了那么多年书,身边也不是没有gay的朋友,但朋友怎么样是一回事,哥哥是另外一回事。

阿爸如果知道会被气死的,他如果没被气死也会把二哥打死的。

二哥跟靖扬哥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陈琪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顾靖扬才道:“琪琪,对不起。”

“靖扬哥哥,你是……” 陈琪终归对顾靖扬的印象太好,对着他也发不出脾气,连质问都没有什么气势。

顾靖扬也不忍让她为难,点头承认道:“是的。是我先喜欢你哥哥的,对不起。”

陈琪被这直白的“喜欢”两个字惊得心又跳了两跳,直觉地看向哥哥求助,一如她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那样。

陈非在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琪琪,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任何人都是我自己的事,怪不了别人。”

“二哥……” 陈琪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么坚定的哥哥。脑袋空白了半饷,她才呐呐地说,“阿爸不会同意的。没有人会同意的。二哥,你知道的……”

作为这个家族的一分子,她太了解他们这个家在整个家族里的角色和分量,父亲又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会接受,更不可能会同意。

陈非带着歉意看了一眼顾靖扬,然后笃定地说:“阿爸不会知道的。”

“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 陈琪突然发怒,“你们如果一直在一起,他早晚也会知道的!就算他一直不知道,难道你一直不结婚?!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已经三十了,你觉得阿爸会同意你一直单身吗?!二哥你糊涂了吗?!”

陈非一言不发,静静地让妹妹发泄个够。

陈琪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她的嘴唇颤抖着:“二哥……阿爸会气死的……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会气死的……”

陈非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背。

他没有反驳,他知道琪琪说的都是事实,但他真的不想跟妹妹讨论这件事。

感情的事太私人,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又如何能够体会他当初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才做了在一起的决定?他又如何能够指望她能明白自己对顾靖扬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琪琪,我只能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让阿爸知道这件事,别的我没办法答应你,对不起。”

送走妹妹,陈非关上门,上锁,头贴在门板上,疲惫的吐出一口气。

跟琪琪的谈话当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他们所处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自然也无法奢望皆大欢喜。他只能庆幸,今天闯进来的这个人是琪琪,而不是别的人。

顾靖扬走到他身边,陈非侧头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非对他抬起手,顾靖扬上前一步搂住他。

陈非低低地说:“你不会生气吧?”

“关于什么?”

“关于……不能让我父亲知道的事。”

顾靖扬轻轻抚摸着陈非的背:“不会,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陈非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没再说话。

是的,这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他也曾经这样以为。

那时候他以为他跟这个家已经没有关系,他以为他只需要为自己的心负责就够了。

他感激顾靖扬的体贴与谅解,但是他却依然觉得隐隐不安,这一刻,他突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命运的无常不是用来理解的,而是用来承担的。尤其是,当你有了你所珍爱的、重要到需要为之与她对抗的东西。

所以佛说,有所求是苦。

在跟父亲讨论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之前,陈非每天的工作就是监督各项进度和协调各大部门的矛盾,事情不少,但都不算太复杂,也少有突发状况。

他也开始试着联络一些人,一些有可能对那块地感兴趣、或者有可能认识潜在买主的人,虽然父亲还没有明确答应,但这并不妨碍他先做一些准备。

不过总体来说他还不算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比起以前一周至少60小时的工作量,他现在的工作可是要轻松得多得多,时间上也更有弹性。

靖扬在珠海的第三天,陈非带他四处兜了一圈,之后两人去假日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没办法,他们都不想再给琪琪什么刺激,更不想日后哪一天兰姨在陈家人面前提起靖扬时,想到的就是那个“同非仔好到睡一张床的朋友”,所以昨晚靖扬就老老实实去一楼睡客房了。

假日酒店顶楼的海景房view极好,从落地窗的玻璃看出去,视野开阔,远处的蓝天,近处的绿山碧海白沙,满目都是悦目的色彩,这偷来的半日浮生好像都凝固在这美丽的景色中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开着,整个室内洒满了下午的阳光,床上那个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一片闲适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翻,从侧面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卷曲的长睫,挺直的鼻梁,还有鬓边和耳后脖颈处自然蜷着的发尾,就像希腊柯林斯柱式上雕刻的莨苕草,纤秀优美,却因为下巴那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平添了几许诱惑。

陈非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美景,尽管他们已经如此熟悉亲密,他依然常常会在不经意间被顾靖扬的美蛊惑。他走过去,弯腰亲了亲顾靖扬的脸颊,对方放下手里的杂志,捏住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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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室内,唾液交换的水声特别清晰,陈非跨坐在顾靖扬的长腿上,一边吻一边还要发表意见,声音却有些喘:“我们这样像偷情。”

顾靖扬似乎笑了一声,含糊地说:“跟你的话,偷情也挺好的。”一边说着,双手抓着陈非的浴袍领子更往自己的胸口带了带。

陈非的屁股顺势往下滑,他打开顾靖扬的浴袍带子,一路往下亲吻,毫不客气地享用自己的所有物。

他轻轻啃咬他性感的喉结,我的。

他重重吮’吸他结实富有弹性的胸膛,我的。

他滑到他腹肌清晰可见的平坦小腹,手掌下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腰腹因为自己的亲吻而收缩,他满意地眯起眼,不急不忙地往下面充满雄性力量美的欲望之源探索而去。

陈非虔诚地亲了亲那欲望的顶端,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对上顾靖扬期待而克制的眼神,他轻轻一笑,把那东西含入口中。

他的身体,他的爱情,都是我的。

顾靖扬急促地呼吸着,眯着眼纵容爱人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陈非抬起头的那一眼像一把烈火,把他身上所有的欲望全部点燃。

陈非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好,杏眼天生带着少年的纯真,他的眼神却总是沉静如海,这种矛盾的美感在他动情的时候尤其张扬,所有平静都被打破,魅惑和纯真交织,顾靖扬从来招架不住。

他不自觉地抓紧陈非的头发,陈非得到鼓励,更加深入地动作,顾靖扬却在自己失控之前制止住他。

“转过来。” 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温柔地下令。

陈非抬起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顾靖扬的手在陈非挺翘的臀上捏了捏,既是催促,也是暗示。

陈非突然反应过来,一瞬间整张脸红得像火在烧。

就算他们在床上一向放得开,就算有时候靖扬突然来了一些特别的兴致要对他做一些特别的事,他最多闭上眼睛当没看见就算了,但、但但69这种事!

青天白日之下,互相玩弄彼此最隐秘的部位,这尺度真的是……

此刻室内光线明亮,陈非半跪在床上,浴袍半敞,发丝凌乱,刚刚为他服务过的双唇艳泽得引人遐想,那手足无措的脆弱模样看得顾靖扬腹下一把火烧得更旺。

他控制住扑过去直接把人压在身下的欲望,倾过身含住陈非的唇粘粘地吻着,一边吻一边慢慢把他头朝床头放在床上,自己顺着床尾躺下去。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山嘛。

窗外晴空万里,青山碧水好不美丽,窗内却是另外一番令人血脉偾张的美景,他们从轻怜蜜爱的互相抚慰到激烈交’合,用最激情的方式宣泄欲望和深情,那画面,既淫靡,又动人。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笼住正在相爱的两个人,朵朵飘浮的白云默默围观。

太阳底下无新事,都是爱而已。

假日酒店的房间保留了两天,上午陈非去医院、去公司,下午两人便窝在酒店里厮混,晚上再若无其事地回家,一起喝茶、看碟、听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像普通的好友那样相处着。

陈非的起居室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锁门,但再没有人不识趣地闯进来,自从那天之后琪琪就一直躲着他们,陈非知道她心里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勉强她。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很快就到了21号,大后天就是圣诞夜了,靖扬返美之前还要留出一天的时间和北京的同事们告别,只好订了22号上午的机票回北京。

他来珠海没带多少行李,兰姨把早上洗的衣服整烫好,连夜送过来给他,还有一件小牛皮的机车夹克,下午在海边散步的时候被一个小朋友撞到身上,洒了小半瓶果汁,回来已经立刻处理,但肯定是来不及带走了。

“夹克我下次去美国的时候再带给你。”

顾靖扬无所谓:“衣服带不带都没关系,只要你人来了就行。”

“……”

陈非想,自己恐怕是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用特别不经意的语气说出特别能挠人心的话了。

于是岔开话题:“你公寓里的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嗯,要带走的我来珠海之前都已经让搬家公司打包好,全部快递去LA了。”

“还有放在我那里的东西,也一起寄走了吗?”

顾靖扬不想告诉他自己这阵子一直住在他那里,于是笑着掩饰道:“Fred,我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陈非有点窘迫,为了自己还没分离就已经开始的患得患失。

“那……那好吧,我这阵子可能都没办法回北京,有些常用的东西得寄回来,我明天把清单传到你手机,这个还是得麻烦你抽时间帮我收,我怕阿姨找不到。”

“还有房子,你走之前要帮我把关水断电,保洁阿姨那副钥匙就寄在Max那边吧……”

陈非让自己不停地思考着需要交代的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应付那些细小烦人的情绪,但他显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冷静,一反常态的喋喋不休,话都不会说了,连“麻烦”这种生分的话都跑出来了。

顾靖扬并不说破,他心里一样不好过。

他把行李关上,直起腰,故意逗他:“是挺麻烦的,我时间这么紧你还给我派任务,”单手勾起陈非的下巴,“你要怎么谢我?嗯?”

陈非动了动唇,抱住顾靖扬的腰,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们都曾五湖四海地飘荡,从一个机场到另一个机场,从一个地方赶到下一个地方。但再强大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学不会冷酷地面对与爱人的离别。

“扣、扣、扣”,缓慢的轻响,像敲门人的迟疑的心情。

顾靖扬放开陈非,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琪琪。

顾靖扬有些意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温柔地笑看着琪琪:“琪琪,找我吗?还是找你哥哥?”

琪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房间里面,陈非看到她,也走过来。

“二哥,我……我听兰姨说靖扬哥哥明天早上就要走了,我明早有课,所以先过来道个别。” 琪琪说着,又小声说,“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陈非和顾靖扬相视笑了笑,顾靖扬让开门口:“怎么会?要进来坐吗?”

客房相当宽敞,一个卧室连着一个小厅,采酒店套房式的半开放格局,陈琪走进客厅,看到卧室里立着的小行李箱,她还不知道顾靖扬要回美国的事,便问道:“靖扬哥哥怎么不多住两天再走呢?”

顾靖扬也没多想,随口说:“我过两天要回美国了,北京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

陈琪:“哦……回美国过圣诞吗?”

顾靖扬顿了一顿,实话实说:“也算吧,我职位调动,过完圣诞就留在那边了。”

陈琪听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那你们不是要分开?”

陈非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琪琪,我以为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陈琪听了这句话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二哥,我只希望你幸福。”

哥哥跟男人在一起,这件事的确给她带来很大的冲击,但最初的惊慌过后,陈琪这几天慢慢冷静了下来,两个不眠之夜,她最后告诉自己,无论怎样,她都不想再伤害哥哥一次。

再说……如果站在哥哥身边的,是靖扬哥哥那样的人……

陈琪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们亲吻的画面,她无法不承认,那一幕真的……很美好。

陈琪的话让陈非和顾靖扬都很动容,尤其是陈非,他没想到妹妹会这么快接受这件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沉甸甸的爱和祝福。

她真的长大了。

得到亲人的祝福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然而那并不能消抵分离的惆怅。

办完登机手续,两人站在出发大厅的安检入口,没有人愿意先动。

还有15分钟就该登机,但他们就那样相对无言地站着。来往行人会如何看待这两个异常沉默的男人,他们已无暇去管。

这一别,从此就是天涯两端。隔着一个太平洋,隔着15个小时的时差,他的黑夜是他的白天,他踩着夕阳下班的时候他正在跟别人道早安。

不再能随时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不再能因为一句我想你就奔到对方面前,也不再能在睡前吻着对方的额头说晚安。

机场广播又播放起航班信息,顾靖扬回头看了一眼安检,对陈非说:“我走了。”

陈非勉强笑了笑。

顾靖扬对着陈非张开双臂。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两人紧紧相拥又很快分开,像所有的好哥们一样。

大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个短暂的拥抱里有多少不舍,又有多少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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