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室内另一道门很快就找到了,在墙角的石柜后面,里面是一条漆黑的通道。

宫藤想要将火折打着,可惜通道中的风非常大,才打着就吹熄了。我们无奈只好摸黑走路,我越走脚越沉,头脑发昏,手脚冰冷,只想就这么睡一觉,亦非几乎是半抱着我走路。

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我过去曾朝思暮想,现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苍天怜我一生失败,所以临死前给我一点,算作慰籍。我长叹了一声,亦非在我耳边轻声问怎么了,我没有回答。

我不明白为何我比宫藤要更晚走火入魔,却远比他来得症候明显。

正沉思间,忽然耳边一阵凉风,只听碰的一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耳边只听宫藤冷冷地道:「你要想杀陈清秋,就出去再杀吧,如果你在这里再动手,我会让你先死!」

我听到一郎闷哼了一声,道:「你迷恋汉女,早就把家族的使命忘得一干二净!」然后用扶桑话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宫藤还没有说话,亦容就淡淡地道:「宫藤不杀陈清秋,倒不是庇护他,要知道这里面住的曾是二位绝顶的才子。他们设下的陷阱,我们这位陈才子或者比常人能看明白一些。」

我轻声一笑,道:「走吧!」

亦仁轻声道:「看,有亮光!」

我们几行人连忙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亮光却是周围的水晶石壁折射而出。

这是另一个石室,却也是一个天然的晶石洞,我们的顶部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从那里看外面已经是白日。

日光从碗口大的洞口穿透进来,照射在几个人工磨造的晶石平面上,竟然能使幽暗的地下石室亮如庭院。

当我们还沉浸在这华光流彩之中,却听亦仁一笑,道:「还真让皇妹猜中了,小秋,你的任务来了。」

我转头一瞧,却见石室的另一边有两处并排着紧闭着的石门,门上各刻了一个字,左边为单字,右边双字。石门的边上刻了一幅对联:邓云艾艾,周曰期期。

亦仁笑道:「这想必是要让我们猜单双。」

一郎发出一声冷笑。

「这又什么难猜,邓云是晋文王的大将,周是指西汉时刘邦的大臣周昌,两个人都是结巴,因此艾艾是一艾,期期是一期。这个答案是单。」

我倒抽一口气,抚掌笑道:「没想到一郎也是才子,答得有模有样!」然后我摇了摇手,笑道:「那再会了!」

一郎一皱眉,我淡淡地道:「因为我选的是双。」

一郎犹豫了一下,亦仁含笑道:「怎么,莫非一郎信任小秋更胜自己。」

一郎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转头见亦非无动于衷,一咬牙道:「走就走!」

他一拉开单字的门走了进去,亦仁摸了摸下巴,笑问:「小秋,其实我觉得一郎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我哼了一声,道:

「邓云口吃,晋文王戏之曰:『卿云艾艾是几艾?』邓云答道:『凤兮凤兮,故是一凤。』刘邦想要更换太子,周昌口吃道:『臣口不能言,然期期知其不可也。陛下欲易太子,臣期期不奉诏。』刘邦一笑,太子始定。

「邓云指一凤,周昌成一龙。龙与凤,就是指一对,故这幅对联的谜底应是双字。」

我微微笑道:「一未必是单,就像二未必成双,双应该是一对。」

我的眼光忍不住扫了一眼亦非,见他黯然垂目,心中微有一些苦涩。

二未必是双,恐怕再也没有我们两个更能理会其中的真意。这么多年来,我千辛万苦回到他的身边,是二,却不是双。

亦仁也似有一些感触,低头微微一笑,转身拉开双字,道:「走吧,我们去猜下一道题。」

宫藤插嘴问道:「一郎选择了单,不知会如何?」

我转头一笑。

老宫藤外表冷酷,但其实是一个多情的人。我叹了一口气笑道:「你放心,此地的主人孤傲之极,他绝不会杀一个把他第一道题猜错了的人。」

我转过头,淡淡地道:「其实,要往前走的只有我与宫藤,你们都可以从单出去。」

我抽开了被亦非握着的手掌,慢慢穿过双门,这也许就是叶何泽原路返回的原因,因为他只答对了三道题。

亦仁笑道:「既然主人没有杀客之意,我便随着小秋去见见世面又有何妨?」

我微笑道:「这个主人的性子很特别,他能留下结界传递自己的意志,可见死亡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最终结局。他对失败者不屑一顾,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胜利者起杀机。」

我扫了几眼亦仁他们,含笑道:「你们该知道,他太寂莫了,没准很希望有人去陪他。」

亦非跟上来又握住了我的手,淡淡地道:「我说过,以后我们去哪里都在一起。」

他的掌心很暖,当他握着我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似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我终还是害怕被他丢下的。

亦仁微微一笑,也走过来道:「我怎么能丢下自己的弟弟呢?」

亦非颤声喊了一句:「皇兄!」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就是亦仁,在任何情况都是完美的,让人无从指摘。

宫藤柔声道:「锦儿,不如你就出去等我。」

亦容披散着长发,脸色苍白,她撑着宫藤的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你去哪里,我自然是要跟着的,你死,也要死我的面前。」

她言词冰冷,但宫藤却听得热泪盈眶,我无声地叹息,人与人的缘分,有些人结的是情缘,有些人结的是孽缘。

当双字的石门在亦容身后关住的时候,突然一声轰隆声,震得地面一阵摇晃,头上沙石不断掉落。

宫藤护着亦容道:「陈清秋,你该不会是猜错了吧?」

我没有回答,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间石室的几乎与外面几乎一样,也同样是通过晶石表面的折射来取光,但却比上一个石室要暗着好许。

但不同的是,这个石室比上一个要宽大许多。

宫藤啊了一声,我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石座上面,有一名青年男子正静静地站立在阳光下,他身穿普通的黄麻衣,但眉目如画,眼波流动,不发一言却似能睥睨天下。

我们都被骇住了,半晌亦仁才道:「是,是一个玉雕像,小秋,跟你很有几分相像呢。」

亦非喃喃地道:「是啊,我记得你以前总爱穿淡黄/色的衣衫。」

宫藤道:「这不是我们莲生法师,但这石雕却是法师的杰作,与他过去雕的佛像是一种刀法,这……想必就是他要追捕的人。」

我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震撼,师父总要我穿淡黄/色的麻制衣衫,还一直跟我说他师父长得跟我很像。

难道这就是师父当年意外习得武艺的地方?原来师父没有胡说,他真的有师父,他的师父就是这一座石雕。

莫非我冤枉了师父二十年,我轻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地在石雕面前跪下,大声道:「徒孙陈清秋见过师祖。」

「你怎么会……?」宫藤失声问道。

我不去理会旁人的惊讶,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我当年拜师父的时候都未曾这般规矩,半是为了这男子确实气势夺人,半是为了我冤枉师父多年,磕个头算是谢罪。

而就在我磕到第三个头的时候,只听哒的一声,我几乎本能的使用了本门的落叶风。

这是本门各类杂技中的一种,据说它练到极致可以遁地而行,我练了练发现它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贴地急行的一种忍术,于是便没有兴趣深究。

雕像的后面射出了无数枝箭弩,伴随着隆隆声,洞内一片飞沙走石,我躲闪不及,其中一枝箭擦着我的头皮而过。

石室里亦仁、亦非与宫藤都算得当今数一数二的好手,也躲得非常狼狈。石室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又听噗的一声,四周的火把都点亮了。

亦非一边躲箭弩,一边失声叫道:「小九,小九。」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却知不是走火入魔之伤,这箭上必定有毒,耳边听到亦非脱口叫小九,心里一疼,他没有脱口大叫濛濛。

在他的眼里,终于能看见现在的我,他的一喜一怒不再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太晚了。

我握着亦非的手问:「你没伤着吧?」

亦非摇了摇头,问:「你呢?」

我微笑,道:「也没有。」

亦非似松了一口气。

宫藤冲了过来,大吼道:「你怎么会本门的忍术!?」

我长叹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莲生既是才子,想必不但会雕刻,也必定擅于丹青。他情倾的对象多半就是这个男子。

「他不但在这里替他雕刻了一尊像,而且必定也绘满了他的画像,这些画像必是那个男子平时习武,又或者是与他交手的图像。

「这些画像难免偶尔也会有莲生自己的身影,因此我师父学的东西中,大半是这个青年人的,却也有莲生的。」

我扶着亦非绕了四周一圈,叹气道:「这里本来是挂满了丹青的,你们看这里有很多的钉眼,现在已经统统不见了。」

亦仁皱眉道:「小秋,你师父是如何进来的?」

我微笑了一下,道:「他是无意中掉下来的,我师父虽然癫狂,却是一个可以过目不忘的人,他虽然不识字,但却能将整本书都默记下来,何况那些东西本身就是图画。」

亦仁眼睛一亮,道:「你是说?」

我叹了一口气:「这里有一个采光口,用来接纳外面的阳光,想必这些洞口原本都甚小,而且都在戈壁石的上端。

「随着年岁的久远,石壁沙化,这些洞口就越来越大,我师父当年骑了一匹高大的骆驼穿过这片戈壁石林,无意中就从那个洞口掉了进来。」

我抬头看着石像上那个洞口,笑道:

「当时师父一定吓坏了,手舞足蹈,一把抱住了这尊石像,见到了这张脸,难怪他一生都认为自己是有师父的。」

我指着那个石座道:「师父在半空中挂在了石像上,因此才没有活活摔死,然后他就沿着石座爬了下来,这想必也是十五年前叶何泽所选择的路。」

宫藤脸如死灰,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淡淡地道:「我们的武艺不过是来自一个僧人的心魔,所以这里根本不会有冰心诀的解法。」

宫藤吼道:「我不信,我不信!」他一把回头抓住亦容,情切道:「我不会丢下你的,锦儿,我不会丢下你的。」

亦非怒道:「放开我皇姐!」

亦容冷笑道:「原来陈清秋是一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我微微一笑,这里即便有冰心诀,我拿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是我要亲眼看到亦非走出这个地洞。

「我认为小秋说得有几分道理,这里突然变得如此凶险,不如我们先退出去,既然有快捷方式,他日有备再来。」亦仁皱眉道。

我淡淡地道:「只怕出不去了。」

亦仁道:「亦非你看一下我们来时的门,我上去看看。」

亦非将我轻轻靠在石壁上,转身去查看我们来的石门,亦仁几个漂亮腾跃,藉着石像上去看那个洞口。

片刻两人都面色黑暗的回来。

我微笑道:「是不是出不去了。」

亦仁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呢,两个绝世的才子,里面还有一个僧人,前面次次都有后路令人知难而退,倒也确实像这么回事。

「可如今藏有如此歹毒的暗器,已经是很诡异,现今绝来客后路,实在匪夷所思。」

我暗自运用冰心诀来抗击着身体上刚中的毒,一边费力地道:「我记得师父有一次跟我哭泣道,说师祖不认他了,只可惜我一直以为他胡言乱语,又因当时根本无暇细问他,所以没当回事。

「现在想来,必定是师父终于找到了那个洞口,他自然会给这尊石像叩头,没想到这一次却有千万枝箭来招呼他。他生性天真,自然想不到此处已经被人改动过了,误以为他这个师父不愿意再认他。

我看着四周的烛火,淡淡地道:「这个人意欲何为,我不知道,但他想必是对我知就柢,他知道我与这尊石像有莫大渊源,见了它必定要行礼。」

宫藤仍然握着亦容的手,急道:「陈清秋,你从来就是一个害人精,你若是害了我的锦儿,我必定不饶你。」

我苦笑了一声,握了一下亦非的手,心道宫藤这句话骂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跟我纠缠在一起似都没什么好运。

比如失去太子宝座的亦非,被贬塞外的安宁,死于非命的亦祥,身败名裂的亦容……

「你们快来看!」亦仁站在出口大叫道。

我们凑了过去,见石门口地上有一个沙漏,刚才我们光顾看上头,竟然没有发现这个沙漏已经漏沙过半。亦非蹲下去,想挪动沙漏,它却纹丝不动。

亦仁皱眉道:「想必这个沙漏也控制着某个机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亦容冷冷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光线越来暗了。」

我们被她一提醒,猛然惊醒,果然发现四周的光线比刚才暗淡了许多。亦非恍然大悟,道:「想必这个机关是控制上面那个透光口的,等沙漏完全漏光,它就会完全遮住光线。」

我慌忙抬头去看门上的题,门上刻着棋盘,上面焊满了黑白二子。

黑子落子气势磅礴,疏而不漏,中腹围成即将成巨空,白子则走成细棋屈居四角,左下角还仍与黑子交缠,并眼看黑子仅需一子就可盘活左下角,这一盘很明显黑子胜局已定。

这是要我破珍珑么?我连忙低头找棋篓,却怎么也找不着。

我正满头大汗的时候,只听亦非沉声道:「不用找了。」

我一回头,见他的食指间掂了一枚白子。

我接过那枚白子,苦笑了一声,这棋真是怎么看都输定了。

宫藤脸如死灰的道:「这棋输定了。」

我坐在门口,呆呆地望着那盘棋。

我一子下去可以先镇定左下角为数不多的胜果,但却要面临黑子回抽继续合围中腹的危险,我也可以沿着那条打入黑空的一线生路,尝试瓦解这张天网,但如此我就不得不放弃左下角。

两者我只有一个选择,而且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我将手伸到黑空上方,如果落子投到黑空中去,那无疑是舍身喂虎,黑子只要挨子堵住就可稳操胜券。

我不由又将手挪了回来,手持白子良久,却无法落下这一子。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似的,反而显得漏沙声变得很刺耳,沙沙,沙沙,每一缕都在摩擦着我的心房。石室的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就要看不清楚那张棋盘。

我沉思许久,突然抬头笑道:

「你棋开八路,落子行运如风,布局浑然天成,可是四角细局你无一取胜,但是你偏偏放着长处不用,却要与我纠缠与细局。

「这盘你想要完胜我,还需二十手细手,我将左下角让与你,而且赌你二十手中,会有一手出错。」

我就在头上石板完全抿合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白子下于黑空中那一路孤军旁。

只听嗒的一声,子落棋盘,石室里浑然漆黑,我的耳边只能听到人粗重的喘气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然后一阵嘎嘎声,面前的石室门打开了,从那扇门里射过来的光亮,让人有一种油然的欣喜。

也许不面临绝境,谁也不会知道,欣喜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亦非将我扶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透重衣。

我们陆续穿过石门,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盘棋局,看来主人想考的根本不是棋艺,而是你对人性那细致入微的把握,还有面临选择的那一刻果断。

我转过头想了想又一笑,也许主人什么也不想考,他只想知道来人是否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这个石室比刚才要大许多,放眼望去却见一个僧人闭目坐在出口旁。

那个僧人年岁不大,肤色较常人要黑,但五官犹如刀雕一般深刻,与中土略有差别。

宫藤见了他大惊,连忙将亦容扶了坐下,自己走到僧人面前跪倒,嘴里颤声道:「弟子宫藤进一见过莲生法师。」

他的头一磕下去,我连忙大声道:「小心!」

但他三个头都磕完,也没见万箭齐飞的景观,我不由挠了挠眉毛。

亦非搀着我走近,我咂了咂嘴道:「这莲生法师的模样好生奇特!」

宫藤不满地道:「你知道什么,莲生法师原本就是印度高僧婆耶罗的儿子。」

我脚一滑,差点没把腰闪了,笑道:「妙极,高僧,还儿子。」

宫藤冷冷地看了我良久,才道:

「婆耶罗原本是一个商人,他远渡重洋来汉经商,与汉女成亲。后有一次返回印度采办货物途中,船遇大浪沉没,他被僧人救起,至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我笑道:「那你也要说清楚不是。」

宫藤轻哼了一声,淡淡地道:「陈清秋,你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原本可以成为一代宗师,可惜却偏偏油腔滑调,轻佻浮夸……」

「一代宗师么?」我轻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也不稀罕。」

亦容突然在一旁插嘴道:「怪不得莲生与叶何泽都止于此门。」

我一回头,见她站在石屋的左侧,我们走了过去,只见地面上画了五朵莲花,合组成一个八卦阵,外围四朵莲花,均有半尺多高的佛像坐于中间,唯中间一个空着。

亦非皱眉道:「这个八卦阵看来跟外面的一样,中间缺了一个元子,只有这个八卦阵运行,石门才会打开。

「因此莲生坐于此,尽管石门打开了,他也望门不得入。也因此叶何泽也只好退了回去。」

亦仁微笑道:「主人必定没有想到,我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亦非摇了摇道:「只怕这个阵暗藏了别的机关,不可大意!」

我笑道:「这又何难,试一下不就得了!」说完我慢慢走到莲生的面前,合掌道:「老法师啊老法师,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是莲生,佛的化身,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我嘀咕完,就去抱莲生的尸体。

宫藤大怒,喝道:「休要放肆!」

说完飞身前来,对我一连数掌,我抱着莲生左挡右避,冷笑道:「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物皆空,莲生既已坐化成佛,又岂会在意这副臭皮囊?」

我说话间,亦非与亦仁已经赶来,只是宫藤好像走火入魔之后,功力不退反进。几招间逼退了他俩,一把抓住莲生的遗体。

我俩一争,莲生的尸骨忽然裂成了碎片,跌落在地上,化成尘土。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与外面石像上的一样,似麻似帛竟然不碎。

我与宫藤目瞪口呆抱着那件衣服,半晌我才苦笑道:「宫藤,婆娑即遗憾,你总是看不穿……」

宫藤痴痴地看着尘土,喃喃地道:「别问劫是缘,婆娑即遗憾……原来你已经成了尘土,成了尘土……」

我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最称手的道具已经没了。我们又不能像叶何泽那样退出去。」

亦容冷冷地道:「看来这个叶何泽倒也还算是一个君子,没有动过别人尸体的脑子。」

我微微一笑,道:「叶何泽是读四书五经的公子,我只是一个吃杂粮的奴才,没得比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亦仁皱眉道。

「也未必没有办法。」我微微一笑,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出去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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