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番外温霖.夫妇善哉(下)
意识到自己老了,似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前一天,温霖还在安慰心情低落的于思远,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叨叨自己年纪大了;后一天,他在路上看到两个勾肩搭背的学生,听到他们在讨论新出的游戏和动漫,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当时温霖一下子被现实感击中,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三十三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可到底已经向中年人进发,每天关注的,也尽是些庸碌俗事,不如一二十岁的时候有朝气了。
纪峣就在他旁边,两人手牵着手,见他停下,对方有点疑惑地扭头看过来:“怎么了?”
温霖笑笑,摇摇头,转而又微笑:“没什么,只是……越是年龄大,越是佩服蒋秋桐。人都是越老越胆小,如果换做我在他那个年龄,是绝对没有勇气做到这地步的。”
纪峣凑过来亲亲他,没管这是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温霖低笑,回吻:“这倒也是。”
两人分开时,纪峣不动声色皱了下眉,忍住了喉间的那声咳嗽-
近两年,纪峣开始咳嗽。
他比温霖还大点,看着挺健康,其实身子骨在以前鬼混时被糟践得够呛。当时四个人刚在一起时,考虑到1V3时纪峣的承受能力,专门找了中医给他开了调理的药,分内服和外用。内服先不说,反正就是苦汤子;而外用,则是专门定做的药栓,玉石做的,说是养人。
纪峣一开始抗拒得不行,他讨厌喝中药,也不喜欢用那玩意。迫不得已,三个人只好分派了工作,一人分一周,轮流监督这个不省心的家伙。
在这方面,于思远比较随意,觉得既然纪峣不想那就不做,反正他禁不住纪峣撒娇,对方只要叫可怜兮兮地叫声“思远”,他就只能缴械投降,甚至还把药栓当情趣,玩了好几次医生病人的糟糕游戏。
蒋秋桐是典型的严师,平时挺佛一大仙儿,在这件事上半点不松口,但凡是他监管的日子,纪峣讨不了半点好。哪怕纪峣借口出差逃到外地,蒋秋桐都会把药快递给助理让他熬上,然后开视频盯着纪峣喝掉。
说起来,一开始蒋秋桐作为第一个常驻纪峣宅子里的人,就是因为要盯着他喝药来着。如果纪峣敢撒泼不喝,他就敢捏着纪峣的鼻子,把药给他硬灌下去——大概是他开了头,原来还观望的两个纷纷都搬进了纪峣家,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
温霖是最温柔最有耐心的那个,他对纪峣是真的没脾气,如果纪峣耍小性子,温霖就会一遍遍哄他。纪峣对软和人一点半分都没有,每次撒泼到一半,看到温霖只无奈地看着他,自己就先讪讪偃旗息鼓了。
但这也是之前的事了,他现在很乖。因为这个“乖”,他们四个还battle了一局-
那是纪峣三十—岁时的事。
这其实挺难以置信的,因为自打几人过了最开始的磨合期以后,已经能捏着鼻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了。甚至在近几年,随着年龄愈大,激情褪去,几个男人还隐隐有了发展出亲情的趋势。
可坏就坏在,纪峣忽然变乖了。
这很稀奇。纪峣其实不是个性格软和的人,他卖乖并不是他真就那么喜欢撒娇,他只是习惯这么对家人示弱了。其实他主意很正,性格也要强。
就比如喝药那事,他不愿意不是因为要小性子想要人哄。他不愿意就是真的发自内心在抗拒,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更是觉得放在体内的药栓太耻辱,他很讨厌这些东西。
正是知道他们在用感情强逼纪峣,所以于思远才会一再心软,温霖才那样温声细语,蒋秋桐才担心得那样厉害。
所以乍然某天开始,纪峣开始乖乖配合了,就不得不让人看看天上有没有下红雨。
起先几个人还没想太多,只当纪峣终于想开,除了欣慰之外也没别的,直到温霖发现,纪峣把烟给戒了。
那会儿保洁已经和他们很熟了,某次过来打扫卫生时,正收拾烟灰缸呢,忽然感叹了一句:“好浪费。”
家里就温霖一个,正在那研究菜谱,听到这话扬了下眉,以为她在说于思远:“思远抽烟习惯留一口,方便以后捡烟屁股。”
“不是他,是纪先生啦……”保洁阿姨是沿海人,说话带着闽南口音,“他的烟不一样,我认得的。”
这话不错。纪峣的烟是内部特供,外面有价无市。逢年过节,张父总会拿给他很多,说是自己不抽。于思远也能拿到特供,只是两人背后关系不一样,拿到的自然也不一样。像是张父给的这些,不管他瞧得再眼热,却从不肯找纪峣要。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张鹤托他爸送来的。张鹤看不惯纪峣抽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几次劝说无果后无奈退步,说你要抽,至少要抽没那么伤肺的。
现在张鹤愈发发达,便借着张父之手,把送到自己手上的好烟统统转到了纪峣这里。
纪峣没拒绝。
然后到了年末,除了人情味十足的年礼,还会回赠张家一份客气的重礼,没什么用,就是贵。
烟是真真的好烟,纪峣每次都抽得很珍惜,不吸到只剩滤嘴不会碾灭的,但保洁指了指烟灰缸里的烟头:“这根本没抽多少嘛。”
但温霖看得更多,保洁不抽烟不清楚,他却很清楚,一支烟用剩的烟嘴,和没用过的烟嘴,看起来有什么区别。
那些烟还剩半截就熄灭了也就罢了,很多的滤嘴都没被用过,明显只是单纯地被燃烧了。
温霖都能想到,纪峣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香烟在指尖点燃的画面了。
他有点费解,为什么纪峣忽然戒烟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几个大男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彼此有什么毛病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就是四个人打牌时放个屁,另外三个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干的。
纪峣那烟瘾简直别提了,他和于思远一样是老烟鬼了,温霖本来就没多大瘾,蒋秋桐近年来修身养性,早就不抽了。
而且纪峣不是像蒋秋桐那样轻描淡写说我要戒烟,而是自己偷偷摸摸戒了,怕被他们发现,还专门做出自己还在抽的假象。
一开始温霖忍不住往张鹤那边想,但又赶紧打住,他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温霖实在不愿意这样想纪峣。作践纪峣,也是作践自己。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这事温霖觉得不太对,先忍着没声张,偷偷观察了几天后确定纪峣真的是在悄悄戒烟后,把这事说给了蒋秋桐。
蒋老师不愧是当年只去了一趟于思远的书房,就找出于思远把纪峣关在哪的牛人。他只闭目想了想,脸色就变了:“纪峣身体出毛病了。”
两人和于思远通了气,借口出去玩直接把人带去了医院。纪峣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被按着做了检查后,整个人都像条死猫一样,透着股丧。
能不丧么,温霖的脸都青了。
检查结果下的飞快,结果比蒋秋桐想象中好,比温霖和于思远想象中糟。
蒋秋桐长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没得肺癌就好。”
于思远则是难以理解。他指了指照片上纪峣布满黑斑的肺:“你怎么比我还严重这么多?”
得亏这次是个不认识的医生,要不是对方拿着照出来的片子让纪峣注意自己的肺,恐怕其他三人还注意不到。
“……”纪峣眼神游移,他就是不想被发现这个。
温霖何等冰雪聪明,只略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你背着我们偷偷抽烟?其实远不止这个数吧?为什么?你心里有事?和我们有关?”
纪峣卡了一下,下意识将求助的视线递向蒋秋桐。蒋秋桐正满肚子火呢,凉凉扫他一眼,双眼一闭,装起了神仙。
纪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是那种心里有事也不会说的人,因为有蒋秋桐这个专业人士在,所以演技愈发精湛,只背着人抽烟抽得愈发厉害。结果上次检查,和他相熟的医生给他照了片,说你依旧开始咳了,再这么下去要遭,还是得管管自己。
当时纪峣一看就被吓着了,第一个反应是“我死了没关系,扔下他们在世上却太可怜了”。他纠结了大概一个礼拜,还是捏着鼻子,决定好好养身体。
谁知他一向糊弄别人得心应手,却在保洁阿姨那翻了车。
于思远脾气最急,他看不惯纪峣装死,索性直接问:“看你一天天嬉皮笑脸的,到底在愁什么?是受不了我们了?觉得吃不消?还是腻了?还是……还是,”他哽了好几下,到底不如温霖顾虑那么多,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个名字,“——还是,还在想张鹤?”
这名字好多年都没人提过,纪峣猛的一下还觉得有点愣神。
他赶紧摆摆手:“不关他的事。就是,啧……”
见他吞吞吐吐,温霖瞬间梦回多年前,他索性抱着手臂往墙上一靠,明摆着威胁道:“峣峣,你哪都好,就是这点真的烦人。要是今天你不交代清楚,我就搬出去。”
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的蒋秋桐不紧不慢插了句:“我也搬。”
于思远这没出息的,一听后大喜过望,第一反应是:“那敢情好,你们快走,搬了以后纪峣就是我的了。”
温霖&蒋秋桐:“……”
纪峣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气氛顿时就送了下来,蒋秋桐再摆不出冷脸。这个万年的爸爸,已经稳稳坐上大家长位置的男人松了口,温霖和于思远也放松了对纪峣的盘问。
纪峣左顾右盼一会,眼见真的逃不过去了,才抽出手机,磨磨蹭蹭道:“我发群里说,当着面我说不出来。”
说完拿着手机,一溜烟上楼躲进卧室里去了。
他今天以为是出去玩,穿了一件红黑相间的套头卫衣,手腕上套着同款颜色的运动手环,灰溜溜逃走的背影蒋秋桐一看就笑了,男人摇了摇头:“都是过而立的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男孩似的。”
卧室里纪峣打开手机,踌躇一会后,点开微信。他的置顶从四个变成了五个,自从多年前于思远说温霖坏话,他就把那个群也加进置顶了。
他打开四人群,开始哒哒哒打字。
他忧虑,他心里的烦心事,确实和另外三人有关,却绝不是于思远想得厌倦或烦闷,而是害怕。
如果以前,他还能用“只要你们厌烦了,就可以离开”当自欺欺人的借口,每天抱着“今天大概是最后一天”的心情与几人在一起,可时间愈久,他愈发不想放手。
听到于思远的担心时,纪峣都有点好笑,于思远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怎么厌倦呢?明明该担心的……是他呀。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自私,多么卑劣。蒋秋桐已经四十多了,于思远也快四十了,温霖一瞅就要三十五了——三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和他耗了十多年,再耗就耗不起了。
说句最现实的话,他们都是独生子,只有蒋秋桐有个姐姐,可大家都有偌大的家业,如果没有后代,以后谁来继承?
蒋秋桐到现在还没个后代,纪峣嘴上不说,心里急得冒泡——如果他和对方有个万一,蒋秋桐离开了,或者他早死了,那到时候已经一把年纪的蒋秋桐该怎么办?难道要去住养老院么!?
纪峣现在最怕见到蒋春水,一想到这个人就胃疼的厉害。不是蒋春水苛待他,而是每次对方的目光扫来,都让纪峣有种恨不得去死的羞愧感。那目光仿佛在说:都是你带歪了我的两个弟弟,都是你,害他们落到这个地步!
和那对兄弟比起来,温霖年纪最小,似乎还能拖一拖。可温霖现在基本和家里闹崩了,温母恨到恨不得杀了他。纪峣时常劝温霖,虽然二老小时候教育他的方式有问题,可到底是血脉至亲,双方没有走到这个地步的道理。
难道他是真的那么大度、那么贤惠、那么体谅人的好人么?别开玩笑了!
纪峣记得温父给他爸妈找过的每一次麻烦,记得被温母扇了一耳光后赶出温宅的耻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他很讨厌那对夫妻。可那又能怎那么办呢,那是温霖的爸爸妈妈,是给了温霖生命的人。
他很怕以后温霖和他浓情不再后,回想这段荒唐往事,对别人说:“纪峣这人真是恶毒,害得我断子绝孙,家宅不和。”
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而食的故事,可是“色衰爱驰”的经典案例!
可是——可是啊,哪怕害怕恐惧到这个地步,哪怕他自私卑劣到天天唾骂自己,他仍然……不想放手。
纪峣垂着眼,挑挑拣拣把心里想的打出来,通读一遍后,觉得很有装可怜的嫌疑,一股“你们要是离开我我就活不下去了”的道德绑架味儿,于是又删删改改,用做商业报告的口吻把情绪全都遮掩好,通篇看下去宛如论文,才放心地发了出去。
楼下是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几个男人。
手机同时响了。
温霖仔仔细细把纪峣的话看完,闭了闭眼,没管另外两个,径自起身上楼,平复心情去了。
于思远等人上去了,嗤笑一声,对他哥挑了下眉:“赌一毛钱,温公子躲在房间里哭鼻子去了。”
蒋秋桐斜他一眼,没做声。
于思远不乐意了:“哥你这什么表情。”
蒋秋桐点点他泛红的眼角:“先把马尿擦干净再笑话别人,你这个哭包。”
当天的晚饭是温霖主厨。
其实家中一切大小事务都有专人做,反正不缺钱,实在不想因为家务和口味习惯吵架——早先的时候,包括纪峣在内,四人没少因为这个打起来。
但偶尔兴致来了,他们也会亲自下厨做饭。
今天就是“兴致来了”。
蒋于两兄弟是北地人,又在美国长大,吃饭口味偏咸,偶尔吃点西餐;纪峣和温霖口味更清淡,对美式食物无感。所以除非专业的厨子,要把他们照顾到一块去,还真挺难的。
温霖这次是用了心思的,一口气做了十道菜,把每个人爱吃的都做了,里面还包括一道很麻烦的松鼠桂鱼。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已经过了拼命用言语表白心迹的年龄,同居生活除了留下一地鸡毛外,还培养了无言的默契。
蒋秋桐给闷头吃饭的纪峣倒了杯玄米茶,淡淡道:“以后要保证身体了。”
“嗯。”纪峣不肯把头抬起来,只伸出一只手来与蒋秋桐碰杯,“蒋哥也是。”他声音有点哽咽,“……你要好好的。”
蒋秋桐轻轻拍了下他的头,轻哂:“还轮不到你管我,臭小鬼。”
那边于思远和温霖又在单方面的吵架:“温霖,你这个凉拌菜,做得咸了,香油也放的有点浓,我们那不是这么做的。”
温霖闻言又夹了一筷子在他的碗里,温柔微笑:“就你事多。”-
时间一晃而过。北雁不知第多少次南飞。
期间也不是没吵过,不止温霖和于思远吵,他们四个相互都吵。
装傻充楞第一名,永远学不会端水,背后插那么多对翅膀怎么没被摔死;
强迫症晚期还死不承认,花养死了能阴阳怪气半个月,泡澡时要把浴缸刷八百遍;
娇气挑嘴,香水味浓到呛鼻,袖扣丢了一个满宅子乱翻,嘴碎到让人恨不得生撕了他;
成天板着张脸装逼,大家凑在一起逗趣就你不笑,年纪越大管得越多,见了就恨不得三跪九叩高喊“老佛爷吉祥”。
脱下标签后,挤在同一屋檐下的,就是这般一地鸡毛、充满妥协和容让的人生。
当对“一妻多夫”这件事表现得最拧巴的于思远,在某次拒绝酒会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了,家里还有人等”时,他自己先愣了。
其实当时蒋秋桐去了美国做演讲,纪峣在智利出差。纪峣的宅子里只有温霖。
可对于思远来说,那里已经是“家”了。
回去后于思远揽着温霖的肩膀,说来来来温公子,我们拍张自拍吧。
正在厨房给这个娇娇做饭的温霖扭头,回给他了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于思远哈哈大笑,把他往外拽:“做什么饭,厨子放假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吃大餐,馋死他们!”
远在南北美的两人收到了一张自拍。
于思远用筷子指着满汉全席,颇有种挥斥方道的味道。温霖坐在他旁边,捂着脸一副觉得丢人的样子。
后来,这张照片被纪峣特意洗出来放进相册里,一直保存得很好-
温霖满三十五的那天,蒋秋桐送了他一本书,书面上包着封皮,他没当场打开。
回去以后他一翻开,看到里面包着的,赫然是多年前他送出去的那本《夫妇善哉》。
书里夹着一张造型雅致的书签。
这本书,讲的是一对市井夫妻的琐事,女主人公是个艺妓,为爱私奔,深爱自己花心浪荡的丈夫。尽管中间有许多波折,最后到底还是同丈夫有了一个属于凡人的、微小却幸福的结局。
温霖当时是在以女主人公自比,暗喻哪怕丈夫风流多情,其他人来来去去,他总要同纪峣做走到最后的那对夫妻,是“善哉善哉”。
所以蒋秋桐当时说:“你熬死我就可以了。”
如今,再度打开这本书,温霖感慨万千干。
他发现书签停留的位置,正是整个故事的最后一页。
很多年后夫妻俩故地重游,登上船时,侍应生还是那一位,夸赞他们多年过去,感情如旧。
温霖轻轻一笑,笑中有无奈,有酸楚,有释然和恬淡。
“一把年纪了,还那么促狭。”
他将书本合上了。
FIN
作者有话说
描写纪峣穿着红黑卫衣时忽然惊觉,其实虎杖悠人和我内心的纪峣外形很像啊!
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元气还有点小跳脱的运动系小哥哥。
不过虎子的元气是真的,晓蛲的元气是假的(笑哭-
下章就是本书的最后一章啦,可能要爆字数,我努努力,想一口气发出来。如果隔一天没有那第二天一定有。
好久没感谢打赏了,马上要标完结了还是要正式感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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