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聂平托人把东西送到时,已接近傍晚。

期间迟等规规矩矩地给白年家做了大清扫,把被他弄坏的东西全都堆在了白年家院子里。

白年从冰箱里拿了一包压缩饼干,他支在冰箱门上,一边撕包装一边问迟等:“你多久没进食过,没有饥饿感吗?”迟等坐在沙发上叠衣服,脸上表情有些忿忿不平:“我为什么要一直做这种事情,我是保姆吗白老师?”白年又从冰箱里拿出了瓶蔬菜汁,边拧盖子边浑不在意地问道:“你喜欢做吗?”“不喜欢。”

迟等回话十分迅速。

白年嗯了一声,随后道:“这就对了。

等什么时候喜欢了就不用做了。”

“……”迟等顿了顿,“这也是属于治疗的一环吗?”“当然。”

白年语气平静地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迟等抬目望过去,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白年那一张冷淡的脸上写得都是“一切解释权归我所有”。

迟等突然生出一种被戏耍的恼怒,这情绪像石头投入水面,让他从身体里向外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叠着一件棉质T恤的手突然不受控,“撕拉”一声双手用力扯破了这件衣服。

白年嘴里正叼着块压缩饼干,听声眉头一跳,他咬碎饼干,边咀嚼边觉可笑地询问道:“生气?”迟等把衣服揉成团塞进了沙发缝隙里,恼怒地说道:“我不会叠衣服。”

白年闻言点了下头,他把剩下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了嘴里,又问:“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迟等顿了顿,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我会脱别人衣服。”

白年支在冰箱门上喝蔬菜汁,听见迟等答非所问的话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会就对了。

做饭会吗,今天晚上你做饭。”

迟等生气:“白老师,您真收了个免费保姆呢?”白年仰头喝了半瓶蔬菜汁,抬步朝迟等走了过来,他走到沙发旁,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迟等。

迟等舔了舔嘴角,随后把自己塞到沙发缝里的衣服给扯了出来,他把皱巴巴的T恤搭在自己腿上,嘴上还嘟囔着调笑起来:“我给您叠衣服做饭拖地,您什么时候跟我结婚?”白年见迟等的心态调整这么迅速,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情绪控制能力比在治疗组、甚至比昨天都要好很多?”迟等语调浮夸,夹杂着两分阴阳怪气:“都是白老师调教的好。”

白年把没喝完的蔬菜汁放到旁边茶几上,屈起一个手指节点了点自己被弄坏的衣服:“你又弄坏我一件衣服。”

迟等抬起头看白年:“那我赔?”白年嗤笑:“你用什么来赔?”迟等咽了下口水,随后挺起胸膛,张嘴就来:“用我的身体怎么样,白老师?”白老师面不改色,张嘴问病情般地问道:“你随时发情?”“……”迟等顿了顿,他被白年这副完全平淡冷漠的模样弄得又有些不受控,他想撩拨白年,让白年生气,让白年愤怒或者让白年痛苦,让白年流泪。

他身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面颊都微微发烫起来。

“白老师,我在跟您调情。

您好没情趣啊。”

他埋怨似地嘟囔。

白老师面无改色:“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下半身,我不介意请兽医上门把你阉了。”

迟等的重点偏了一点:“为什么是兽医?”白年耸了下肩膀,不做表示,嘴上还科普道:“有数据表示,阉割后的男人寿命比正常男人要长。”

“那你为什么不割了你自己的?”迟等脱口而出。

“我又不整天发情。”

白年面无表情道。

迟等闻言嗤嗤笑出了两声,他拖长着语调说道:“哦……”迟等说,“您是性冷淡。”

白年的表情及声音都不带任何起伏:“对。

所以下次我再听见你从你嘴巴里吐出类似这些,让我觉得不太喜欢的话,我不介意直接让你变成性无能。”

迟等起了劲,几乎在白年话音刚落立刻就故意接嘴道:“白老师你知道,其实有时候性冷淡跟性无能是……”有些相似的。

迟等的后面半句话在白年平静看过来的眼神中,噎了回去。

他颇有些不爽地低“呿”出了一声。

“控制好你的情绪跟身体。”

白年命令到。

迟等先是不大爽的皱了下眉头,随后仰起头看向白年,在看清白年的脸后,刚刚涌上的负面情绪迅速地消退了下去。

他甚至还抬起手怪模怪样地敬了个礼:“收到,白老师。”

白老师补充:“耍宝也控制住,做个正常人。”

“……”迟等呼吸顿了顿,从嗓子里闷出了个听起来有些委屈的“哦”字。

白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被他弄坏的衣服:“做错事要受罚。”

迟等抬起眼睛看向白年,脸上挂上了两分茫然:“罚什么?”

第29章白年沉吟。

就在白年沉吟间,他家的院门被“铛铛”敲响了。

白年抬步出门,到院子里开了院门,聂平托人送的东西到了他家门口。

白年签收好,跟送货的人道了句谢,关上铁门喊人:“迟等。”

迟等从落地窗处探了个头。

白年朝他招手。

迟等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仍旧光着身子,赤着脚走到了白年身旁,他盯着地上的东西,耳朵十分清晰地在风声蝉鸣声中,听见爬行动物在蜿蜒爬行的声音。

迟等的鸡皮疙瘩一簇一簇地往外冒。

白年伸手一指:“你先随便找件衣服穿上,然后把这些东西搬进屋内。”

迟等咽了下口水,指着被布遮住的饲养箱小心征求意见:“这个我能不能把他扔到外面去。”

白年瞥了他一眼:“不行。”

迟等脸皱了起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白年冷笑了一声:“如果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出了问题,我会把你塞进箱子里面,让你从此以后都跟它们一起睡。”

“……”迟等皱眉,负隅顽抗,“我讨厌蛇。”

白年惊奇的看他一眼:“你喜欢的话,我会让你养吗?”迟等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个算不上多大的饲养箱,张张嘴还想要说话。

白年脸一拉,声音冰冷起来:“少废话,找衣服穿上,抱着东西滚进房子内。”

白年呵斥完,直接回了屋内。

沙发上迟等本来叠着的衣服全部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那件被迟等撕坏的衣服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地板上。

茶几上放着的本来还剩一半的蔬菜汁已经没了。

白年眼神转了一圈,脸色沉下来,浑身都充斥着“晦气”二字。

白年找了个椅子正对着自家大门的方向坐下,他视线盯着墙上挂钟的秒针,秒针一下一下往前走。

在近一刻钟的时间后,身上穿着一件T恤,身下一条深色沙滩裤的迟等双手捧着饲养箱,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屋内。

白年收回盯着墙上挂钟的视线,看向迟等。

迟等不知道是因屋外天热还是紧张的原因,他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坐在椅子上的白年冲进门的迟等扬了下下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捧着箱子的迟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他好像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自己面前这个令人发麻的箱子上,他顾不上迎合白年,在十分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

迟等把自己的呼吸放缓到好几秒才需要换一口气的地步,他满脸严肃地走到了沙发前,随后立刻伸手一甩,像是甩垃圾一般把箱子扔到了茶几上。

饲养箱上还盖着一块深色的布,被迟等一把甩下时,深色的布从饲养箱上滑了下来,透明的饲养箱露了出来,两根一指粗的小蛇盘踞在箱子底部。

迟等咕咚咽了下口水,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白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用手肘抵住了迟等的后腰,以防迟等退后太多。

“这么小的蛇,你也怕?”白年的声音贴着迟等的后耳传过来。

饲养箱内是两条宠物蛇,也就一指多宽,一条甚至是粉白色的,看起来便没有任何攻击性,它们也确实是性格十分温顺的品种。

迟等的声音有些喑哑,他目不转地盯着饲养箱内的两条蛇,手臂上的肌肉都微微鼓了起来:“讨厌。”

迟等小心纠正白年的话,“我讨厌蛇,厌恶蛇,只要是这个形状的爬行类动物我都讨厌。”

白年啧了一声,他放下一直抵着迟等后腰的手肘,从迟等身后伸出手直接打开了饲养箱,他伸手就要往箱子里面探,迟等突然十分紧张地一把抓住了白年的手腕。

“白老师,小心。”

他显得十分警惕,比影像资料中面对十多个人攻击时还要小心。

白年挣开他的手,手掌继续往箱子底部探去。

白年的指腹摸到了那条粉白色的蛇,他的手指在蛇的头部轻轻地抚弄了两下,随后径直抓起了这条看起来还没什么精神的蛇。

迟等紧绷着肌肉,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年的手指,见白年把蛇从饲养箱里拿了出来,他抬起手又想要去抓白年的胳膊,声音愈发低沉:“白老师,小心。”

白老师把蛇抓出来,蛇身缠绕着他的手指,他把手带蛇放到了迟等一掌远的距离。

迟等呼吸急促起来,他身子在十分艰难地往后撤,整个背几乎都要贴在了白年胸口处。

白年皱起眉头,冷声道:“站直了。”

迟等贴在白年胸口不动,十分艰难地吐声:“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些东西。”

迟等小声说,“我觉得恶心,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白年冷酷无情:“站直。”

迟等脸色有些发白,在迟疑了很长时间后,突然一咬牙一闭眼,伸出手一巴掌拍掉了缠在白年手指上的蛇,然后几乎是有些卖乖地开口说:“白老师,我们换个东西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