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早上六点半钟,结束了一天睡眠的聂平,从睡梦中自然苏醒过来。

他睡了一个好觉,梦里没有工作,他已经成功退休,过上了养狗逗鸟的悠闲生活。

醒来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怅惘。

聂平躺在床上给自己打气,要努力开始新的一天。

他捞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准备翻看一下哨塔工作群内的消息,再关心一下早间新闻。

手机才拿起来,就见上面弹出很多条来自“白年”的信息。

聂平登时觉得这一天都不太好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工作。

看见第一条赔偿信息以及照片内开心比剪刀手的迟等,觉得一口气上不来。

第二条见还要自己买衣服,眼前又是一黑。

第三条说要买蛇,更是呼吸停顿,眼内发黑,又疑惑万分。

聂平头秃地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跟哨塔的采购部门申请这件事,管财务的老崔是个一毛不拔的老公鸡,平时给自己手下人申请团建旅行都要看老崔的脸色,这会儿他得想个什么名头去买家具、衣服甚至还有蛇?聂平愁容满面地看着手机,又见下面还有一条未读信息,聂平甚至想掩耳盗铃装作手机坏了。

最后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像白年一样,能够毫无负担地信口胡诌。

他手指戳开下一条信息。

白年在最后一条信息里问道:“聂组长,让我去治疗组这件事,真的是迟等自己从口中说出来的?”这条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前面纯吩咐办事的信息,聂平可以不回,这条询问信息,聂平便没法不回。

聂平坐靠在自己床头,蹙着眉头回信息:“什么意思,白老师?确实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迟等刚到治疗组的时候,聂平还不怎么放在眼里,因为下面的人说话含糊其辞,让他觉得迟等不过是个危险程度较高又精神暴动的哨兵,按常规药剂及常规安抚进行救助即可。

后来一次例行大会上,底下几个治疗师汇报工作说这个哨兵信息不详,且完全无法治疗。

聂平都准备签送往疗养院的协议,后来还是脑子一转多问了句“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段从黑渊上来”。

话问出来后,才知道底下一群向导办事懒惰异常,照着治疗手册治疗一切哨兵,能治的治,不能治视对方家庭情况看是否要申请深度治疗。

治疗师治疗哨兵有指标,如果经常申请深度治疗的话,那么就会显得他们的工作能力不行,会影响绩效甚至升职加薪。

像迟等这种,数据库甚至都找不到数据、且这么长时间都没家人来认领的哨兵,又确实有狂躁不可控的伤人行为,常规治疗手段没用后,治疗组的人基本不会花费精力为他申请深度治疗。

聂平从为人处世性格上来讲,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

他工作十多年时间,升职为68号哨塔的治疗组组长,手下带着十多个人,且还备受下属爱戴。

谁上班会分外喜欢自己的领导?学生都不一定会爱戴认真负责给自己传道解惑的老师,更何况还是决定自己工资水平的领导。

这足以证明,聂平在工作上是个多么能和稀泥的人。

底下没人怕他,他们治疗组从上到下都在和稀泥。

那天正好开会统计服役哨兵救愈率的数据,聂平瞥了眼数据,也是随口问了一句下黑渊的时间。

时间对不上,他就疑惑了片刻。

签送往疗养院的文件就留了一下,结果当天就传出哨兵伤人事件。

聂平本来完全不知道这个哨兵倒也无所谓。

突然知道了后,就像是见到自己枕头上掉落的头发一样,虽然没什么,但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扎眼,他就不由自主地重视起来。

后来对方伤了治疗组一位精神力测试为甲等的向导,聂平才吓了一大跳,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这件事他拿不了主意,立马将工作日报发到了主哨塔,焦急地等待治疗组老大江寻州的回复。

江寻州日理万机,一份工作日报发了几天,对方连个已阅都没回。

就在他准备给江寻州打电话报告事情的前一刻,那个被关在五号治疗室的哨兵,突然十分突兀地说出了一句“让白年来”。

白年这名字,聂平当然不陌生,也确实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好像只有白年能来,便从数据库中调资料,查到了白年的地址,快马加鞭地找到了白年。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哨兵会突然说出一句“让白年来”这样的话。

聂平皱着眉,在床上跟白年发信息。

【白老师,什么意思?他告诉您了他为什么会认识您吗?】白年收到聂平信息的时候,迟等正跪坐在地上用抹布给白年家地板擦地。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撑在一块交叠了两层的蓝色抹布上,他一寸寸地挪动着膝盖一寸寸地擦着地,显得细致万分。

经过一个小时的打扫,白年家的客厅整洁了不少。

白年坐在沙发上看自己手机上传来的信息,他脸上表情沉静,看起来有些严肃。

之前他以为聂平告诉自己迟等说“让白年来”这话,是聂平为了让自己提起兴趣而诓骗自己的。

他在治疗组的时候也确实问过迟等,迟等当时回话的状态也显得没有多少可信度。

白年不会相信一个脑子不好的哨兵说的话,按照逻辑判断觉得就算话是迟等说出的,也是被治疗组的人诱使说出。

第26章他盯着手机这条信息分析了片刻,觉得聂平在这句话上说谎的意义不大。

白年抬起眼睛看在认真拖地的迟等。

“迟等。”

他喊了声。

迟等闻声立刻回头,张嘴先埋怨:“地板擦三遍了白老师。

您有洁癖吗?”白年浑不在意地回答道:“没有。

只是单纯嫌你烦想让你做事而已。”

“……”迟等顿了顿,他转回头继续用抹布认真细致地擦木制地板。

“过来。”

白年道。

迟等捏起抹布问:“不擦地了?”他语气不夸张古怪,但有隐隐有些恼怒。

白年倒好奇:“生气?”迟等嘟囔:“哪敢。”

白年冷下嗓子说:“那你还不过来?”迟等在原地犹豫好一会儿,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心不受控地开始冒汗,脸颊又有些轻微地发烫,他像是在身体里安装了一个按钮,白年随随便一句话就能戳到他那个让身体亢奋起来的按钮“白老师~”他古怪的腔调才起了个音。

“小白。”

白年冷漠的两个音节从他身后传过来。

迟等呼吸一顿,一口气不上不下了好半晌。

白年言辞严厉地说道:“滚过来。”

迟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上还拿着抹布,步子很重脸色不爽但又十分听话地走到了白年身前,他捏着抹布往地上砸,突然就有些不可控地气急败坏起来:“老子不是你养的狗!”白年抬眼瞥他:“捡起来。”

迟等的情绪突然又转变起来,他眨了下眼睛,怪模怪样地低头看白年:“白老师,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抹布捡起来,蹲下。”

白年不急不缓地说道,“小白。”

迟等脸上肌肉轻微扭曲,他眼里含着些许恼怒:“我说了我不是您养的狗。”

恼怒地说完后他便蹲下了身子,捡起了抹布,再抬头恼怒地看着白年。

白年伸出两个手指抬了抬迟等脸,他垂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迟等的五官。

直把迟等看得眼内的愤怒像潮水般退下去,他竟被看得扭捏起来,脸上带上了一两分的羞怯。

“白老师,您长得真好看。”

他娇羞地开口说道。

白年松开抬着他脸的两根手指,在自己沙发上擦了擦手指,随后道:“待会儿记得沙发也擦三遍。”

“沙发得换一块新的清洁布擦拭。”

白年补充。

迟等蹲在地上抬眼看白年,他被美色击昏头脑,神情如同少年怀春,嘟嘟囔囔着嗓子:“白老师,尊重一下我嘛。

我想跟您谈恋爱。”

白年根本没有理他,脸上表情沉静,带着两分思索。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情绪转变很突兀?”白年问道。

“我觉得我非常喜欢您,愿意为您抛头颅撒热血。”

迟等深情表白。

“你一分钟能经历好几种情绪的转变,像是脑子里住了好几种性格不同的人。”

白年蹙眉。

“如果您实在不想跟我从感情谈起的话,我们可以先从床上谈起。”

迟等脑子发烫。

白年顿了顿,脸色一沉,他对于无效沟通十分讨厌:“你自己动手打自己,还是我来?”迟等脸色一顿,他本来蹲得直直的身体萎下去,他跪坐在地上,躬下腰身,开始道歉:“我错了。”

白年冷笑一声:“跟你谈恋爱,你觉得自己配吗?”迟等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十分诚恳地询问道:“那应该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您?”作者有话说:我最近没办法在电脑前久坐,所以更新频率还有字数会降一降喔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