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年后的再见

作者有话说:周末愉快,后面基本是甜的了……

钟星惟翻着日历,9月30了,距离他上一次见汤知夏,已经是429天之前的事了,确切的说,是汤知夏单方面没见过他,他有远远看过汤知夏无数次。

那是从西藏回来后的一周,返程路上汤知夏表现的与平常无异,回来后的一周钟星惟去下楼美找汤知夏,汤知夏给他煮了碗面,告诉他,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钟星惟问他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汤知夏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永远是朋友。

可他们都明白,他们不可能像没挑明心意前那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只是谁都没说破,一个不忍,一个不想。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钟星惟从西藏回来后,面对着冯念春的再次催婚,直接当着全家人的面出柜了,直言这辈子不可能跟女人结婚,无心也无力。

当时钟父喝多了几杯,他向来把孩子当朋友,没半点长辈架子,带着醉意问:“无心无力是什么意思?现在医学发达,不要讳疾忌医,去医院检查检查。”

冯念春最怕的就是家人知道钟星惟性取向的事,她一个人瞒的多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见状赶紧扯开话题:“别听你儿子胡扯,他就是还没玩够,等遇到他喜欢的姑娘就不会了。”

钟星惟一股气憋了很久了,当下口无遮拦:“无心也无力的意思就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什么?什么意思?”钟父问。

钟星惟豁出去了,深吸了口气,“我喜欢男人,爸,我是个同性恋。”

当时姐姐姐夫一家也在,姐姐当场呆住,姐夫还以为他开玩笑,大笑着说:“现在人都喜欢这样开玩笑,我们公司那几个哥们儿也是,见着女孩儿一句荤话不敢讲,对着男士动手动脚。”

钟星惟又补刀:“姐夫,不是开玩笑,我是个同性恋,有喜欢的人了。”

冯念春冲着钟星惟喝道:“你胡闹能不能看看场合?”

钟父似乎是明白了:“儿子,你跟爸说说,你喜欢男……你喜欢同性,是认真的吗?”

钟星惟有些惭愧了,他没有想要伤害父亲的意思,可话都说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他说是,喜欢男人很久了。

钟父沉默了许久,才说:“这不是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自己也控制不了,儿子,你怎么不早说?”

冯念春当下疯了,站起身指着钟父鼻子:“老钟,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什么没办法的事,明明就能改,只要是人都有办法纠正,只是时间问题心态问题,你怎么能这么纵容孩子?”

钟父劝她:“这不是纵容,这是实事求是,这要能治,世界上早没同性恋了,你没看新闻吗?新闻家长为了这种事逼孩子走向极端的事还少吗?”

冯念春一改往日端庄,变得歇斯底里,一拍桌子:“行,你只做好人,这些年你从来没管过两个孩子,成绩好就是你的功劳,教育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我这个当妈的错,那我问你,你儿子喜欢男人,是不是也是跟你学的?”

“你这又是胡说什么,当着孩子的面……”

冯念春尖叫着打断他:“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你敢说你跟你的好哥们没相好过?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跟你的好哥们也成了你嘴里说的同性恋吧?”

钟父的酒杯滚落在地,人跟着顺着椅子滑下去,捂着胸口喘不上气:“你、你、你这是……”

混乱中钟星惟极力保持着冷静拨打了医院急救电话,去了医生,钟父被诊断为酒后突发脑溢血,导致血管破裂陷入昏迷,幸好抢救及时保住一条命。

全家人等了一晚上,人终于醒了,却是半植物人状态,胸腔部分以上能动,其他部位完全使不上力。

当天钟星惟便带着钟父前往外国做康复,冯念春跟了过去,她那句纯属无心之过,那根横在她心底的刺时不时扎一扎她,一不小心被她挑到明面上来说了,懊悔不已,但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汤知夏,她像疯了一样阻止钟星惟见汤知夏,联系也不行,甚至不能听到“汤知夏”三个字。

那段时间很难,钟父做了好几次脑部手术,冯念春整个人在紧张的气氛中变得极端可怕,一有不痛快就想打电话责骂汤知夏,为了保护汤知夏,钟星惟向她保证,保证父亲病好前不跟汤知夏联系,只希望冯念春能放过汤知夏,放过她自己。

钟父的病医药能医,冯念春的是心病,时时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钟星惟。

钟父在国外做了一年康复训练,今年年中才见好转,到现在基本能自理,钟星惟带着他们回了福州,回来第一件事,跑到下楼美汤知夏家门口望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后来钟星惟出国,出国的原因没有告诉任何人,老钟要面子,不喜欢听人惋惜安慰的声音,索性提前办理退休,跟朋友们说去帮女儿带小外甥,钟星惟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去跟汤知夏道别,只是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他出国了,不知道多久回来。

不想告诉汤知夏实情,怕他知道真相自责,他一向对钟家人敬重,要是知道钟家的变故因他而起,他会比任何人更自责。

汤知夏比之前稍稍胖了一点,整个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钟星惟等着他浇完花进屋关了门,才敢走近,透过铁门望进去,院子里除了原先阿姨留下的花,其余全是多肉。

那些曾经钟星惟为了转移他注意定托他照顾的多肉,一年前钟星惟问过汤知夏,多肉还要不要,汤知夏说不要,让他扔了。

没想到汤知夏去他的房子把多肉搬了回来,那是不是说明他还喜欢他?

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招呼时,汤知夏家的灯灭了,还是没打扰他,钟星惟又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当晚,钟星惟约了景小高和林良浩子出来喝酒,景小高捶了钟星惟两拳:“太不够意思了吧?叔叔这么大的事居然连我们也瞒着。”

钟星惟先前只说在国外开展业务

“我爸那人你们也知道,最忌讳家事外扬,那段时间他连我姐我外甥都不想见,怕人看见他躺在床上流口水不能动的样子,而且我妈你们也知道。”

“理解,我意思是你一个人扛太难了,告诉我们多少能出点力。”

“谢了。”

“叔叔现在怎么样?”林良浩问。

“还好,腿留下点后遗症,走路不如之前稳当。”

又闲聊了几句,景小高突然来了句:“你回来的事汤知夏知道吗?”

钟星惟一愣,“应该不知道。”

“你走后那段时间他找了你很久,把我们这些老同学都找出来问了一圈,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当时走的急,没跟他说,说了怕他难受。”

毕竟当时的情况复杂,汤知夏也被牵连了进去,冯念春只要听到汤知夏的名字就会发疯,钟星惟一个人在应付几头,只能瞒着汤知夏。

景小高说:“你不是让我去帮你把屋里把水电检查一遍吗?在楼道碰到汤知夏,你猜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是林良浩问的。

景小高卖了个关子,喝了口酒才说:“他进你房子给你养的那些个花花草草浇水,当时我以为你是叫他去的,后来我仔细一折磨,不对啊,你叫他去浇水,顺便喊他关下水电不是更好吗?肯定是他自个儿去的。”

钟星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内心早已如沸腾的开水,“我要正式开始追汤知夏。”

“你不是一直在追?你搞什么?”

“不是说你们一直没联系吗?还怎么追?”

钟星惟没理会他俩,“没试过怎么知道,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就一定有机会,我赌他心里有我。”

从前顾忌太多,顾忌奶奶,顾忌姚阿姨,顾忌父母,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决心。

去国外的半年后,父亲有次突然半夜呕吐,赶紧连夜将父亲送往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要看父亲先前的病历,要查看病人既往史,个人史,过敏史,家族史等等,病历一直在冯念春包里,偏偏那天她换了包,病历没带,钟星惟只好又往住处赶,回去取病历,开车太急,迎面与一辆车相撞,撞到头的瞬间钟星惟眼前一黑,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一刻,他想,汤知夏,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遗憾?我肯定是带着遗憾走的,早知道死也不要推开你。

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冲击力太强,轻微脑震荡,短暂失去意识,还有前挡风玻璃震碎的碎片划破手臂,其他无大碍。

病历取了,父亲没事了,钟星惟好多天没睡着,想,汤知夏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朋友?

回国的第二天钟星惟去找了唐磊,唐磊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看见钟星惟也不惊讶,冲了杯茶给他,不等钟星惟开口,他先说:“知道你要问什么,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在一年前开始试着减药量,半年前彻底停药了。”

“唐医生,那他是彻底好了吗?”

“据我的观测,没完全好,但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他想给我看的一面是我下结论他好了,就当鼓励他,我顺着他的意让他停药了。”

“那唐医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唐磊瞥了他一眼,“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应该怎么做,而不是问我,我是心理医生没错,我医不了正常人。”

钟星惟沉默了少时,起身跟唐医生告别,“唐医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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