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愚人节的表白
作者有话说:回忆快结束了,这章够不够长长长…感谢前面帮捉虫的宝宝们,爱你们!
汤知夏到的时候跑得一头汗,把要给奶奶的点心放到茶几才问道:“姨,星哥呢?”
“咦?刚刚还在那儿剥大蒜,这会儿人不见了,你上楼找找。”
“好。”
汤知夏跑到三楼,钟星惟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门没锁。”
“怎么了?感冒还没好吗?”
“好了,”钟星惟盯着他,没有铺垫地问:“汤知夏,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汤知夏探了探他额头,“不烧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嗯,最重要的是我妈妈,她养我不容易,她一直说我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其实我也是,妈妈在我就有家,其次就是你……和奶奶,阿姨,叔叔他们,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有意把你排在第二位的,是妈妈真的是无可替代的,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汤知夏,你真的很好。”
“怎么突然这么感性,受什么刺激了?你这样怪可怕的。”
钟星惟一秒恢复前态,“逗你玩的,看你一本正经的,试试我在你这小没良心的心里份量重不重。”
汤知夏笑道:“那你失望了没?”
“还行,不失望,排第二挺好的。”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要不要看电影?”汤知夏问。
“好。”
电脑屏幕上播了什么电影钟星惟根本没在意,他把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压制他那颗躁动不已的心,他想,这辈子大概只能做兄弟了。
吃饭时冯念春见钟星惟没怎么动筷子,便问:“这么多你喜欢吃的菜,怎么不动筷子?”
姚菡梅说:“孩子不是感冒了吗?早知道给他煮点粥,感冒没胃口。”
冯念春说:“感冒早好了,早上喝了一大碗粥,还吃了俩包子,突然就焉焉的,也不知道哪根筯不对,孩子大了,跟妈不亲了,问也不说。”
姚菡梅打趣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我们家知夏还不是一样,经常一个人偷着乐,也不知道乐什么,成天抱个手机神秘兮兮的。”
汤知夏抗议道:“妈,哪有。”
冯念春给汤知夏夹了个鸡翅,“该不会是恋爱了吧?我那些个同学的孩子,初中就恋爱了,我们这两孩子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不是保密工作做太好,我们当妈的没发现,小夏,你比较诚实,你说,你星哥在学校有没有恋爱?”
“没有没有,阿姨,是真没有,有人喜欢他,他没答应。”
“那你呢,小夏,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汤知夏脸一红,“没有!”
钟星惟无奈道,“妈,你说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吃饭吃饭。”
春节过完,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在奔腾的暗涌中静悄悄的发生着变化,承受着这变化的不止钟星惟,还有汤知夏,钟星惟强行把那股蹿起的火焰灭了下去,假装若无其事的跟汤知夏继续扮演着哥哥弟弟的戏码,汤知夏能感觉他变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开学几天后他终于明白了,那种不适感叫作“疏离感”,钟星惟虽然还是跟他一起放学,会借他笔记,会给他带东西,只是不如春节前亲密了,具体表现在不跟他勾肩搭背,不跟他一道上厕所,不抢他东西吃,不让他穿他的衣服,汤知夏虽郁闷,也没太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前面冷战的事后遗症。
汤知夏这边没什么反应,陈億铭却看不过眼了,义愤填膺地抢过汤知夏准备给钟星惟的烧麦,“给他带的?那不如喂狗,狗还冲你叫两声,你给他,他还对你甩脸子,给我,我吃。”
“一时间不知道你是骂他还是骂你自己。”
陈億铭咬了口烧麦,等咽下去才说:“你别岔开话题,他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冷淡,就一个寒假,你们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啊,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要知道就好了。”
陈億铭吃太快,噎住了,用力捶了两下胸口,“你那什么,还没告诉他?”
“没。”
“诶我说汤知夏,我就看不惯你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喜欢他就告诉他,告诉他了,他要是不喜欢你,我替你揍他出顿气,咱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要是喜欢那就万事大吉,总比你一个人在这瞎琢磨的好。”
汤知夏心虚的看着四周,课间教室人不多,没人注意这边,他踢了陈億铭一脚,“别在教室说这个,我会跟他说的。”
钟星惟从洗手间回来时,陈億铭还趴在汤知夏桌上跟他说着话,钟星惟坐回座位,看似盯着书,眼睛却时不时偷偷向后瞟,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天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只要一靠近汤知夏,他就情不自禁的想抱他,亲近他,像现在这般克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一周的最后一天,汤知夏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搬东西,钟星惟双手插兜低着头从后门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跟冒失鬼陈億铭撞了个满怀,钟星惟夸张地往后一退,用力拍打着身上,十分嫌弃地说:“眼睛没带?”
陈億铭往门口一站,腿往门框一搭,“我的眼睛是用来看人的,狗之类的东西,看不见。”
钟星惟正烦着,一听他这话二话不说上前拎住他衣领:“换个地方。”
陈億铭甩开他的手,撩了撩头发,“小操场。”
小操场这会儿没人,两人早积怨已久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多时了,陈億铭把校服往地上一甩,勾了勾手,“谁先认输认是孙子,我今天非得打得你满地爬!”
钟星惟把书包挂在旁边双杠上,袖子往上一撸,“别废话,来!”
刚架好架势还没开打,追上来上汤知夏远远地喊:“你们要干什么?”
汤知夏喘着气站在两人中间,“有、有话好好说。”
那两人相互对峙着,还是钟星惟先妥协,把袖子放下来,拿下包挎在肩上,说:“看下汤知夏的份上,这次算了。”
陈億铭不乐意了:“嘿,搞笑了,谁要你看在他面子上,我才是看他面子上不跟你计较,要不是因为你是他喜……”
汤知夏一把上前捂住他的嘴,对钟星惟说:“你先走吧,我等会就来。”
钟星惟没作停留,大步离开。
汤知夏松了口气,放开陈億铭,陈億铭后知知觉:“我操,嘴快了,差点说出来了,不好意思啊同桌,所以说了,你要快点跟他讲清楚,我怕哪天我一嘴快给你捅出来了。”
“我知道了,你也别再打架了,都高二了,能成为同学也是缘分,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汤知夏一直在想要怎么跟钟星惟说,直接说吗?他会把汤知夏当成神经病吧,他们生活的范围内并没见过真实存在的同性恋的存在,汤知夏也是从网上才知道有这个群体的存在。
一直到三月底,正巧4月1周日,姚涵梅一大早差汤知夏去钟家和对街的陈阿姨家送她做的肉丸,陈阿姨一直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他过去时陈阿姨的女儿递给他递给他一块三明治,“小夏,你来了,快尝尝,我做的,看看味道怎么样。”
“姐,不用了,我吃过了。”
“给姐点面子嘛,你看,我做了很多,见者有份,快吃吧”
汤知夏不疑有他,接过一口咬下去,“唔!咳咳!”
是芥末!夹心里面厚厚的一层芥末!
陈家姐姐在一旁笑弯了脸,“哈哈哈哈,怎么样,好吃吗?”
汤知夏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很……特别。”
“哈哈哈哈,好,实验成功,我带去公司给同事们吃,每年愚人节都是我被人愚,今年终于轮到我了!”
“愚人节?”
“对啊,你们学生间不玩这个吗?今天可以随意开玩笑随意表白,不跟你说了,我赶时间先走啦!”
愚人节,对,今天是愚人节,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忘记了今天是愚人节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成形。
汤知夏过去时,只有钟星惟一人在家,“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家里没人呢?”
汤知夏豁出去了,没有任何演练没有任何铺垫的对钟星惟说:“钟星惟,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
钟星惟没回过神,“什么?”
“你没听错,我喜欢你。”汤知夏冲上去对着钟星惟的脸亲了下,“这种喜欢。”
那一刻汤知夏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在爆炸,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轰鸣声,终于说出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钟星惟呆在原地,他听见了什么?汤知夏说喜欢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钟星惟想起前几天无意听冯念春说过的话,她说姚涵梅这辈子就是为汤知夏而活,还说起汤知夏小时候不懂事,有次在学校弄坏了小朋友的笔盒回家不敢说被家长找上门,姚涵梅让汤知夏去道歉,他不肯,姚涵梅觉得没教育好汤知夏差点走了极端,带着汤知夏跳进了湖里,好在湖水不深加上她顿然后悔,两母子才捡了命回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喜欢他,他也刚好喜欢你,快回应他,告诉他,你也喜欢他,两情相悦不正是你一相梦寐以求的吗?
另一个声音在说:姚阿姨知道你们在一起,她会是怎样的反应?没人能预料,若是因为你们在一起而伤害到阿姨,汤知夏会自责,伤心,愧疚。
钟星惟克制着自己,做了个以手擦脸的动作,笑道:“你故意的吧?还亲我脸,有口水没?”
汤知夏也笑,笑得没心没肺,“哈哈,我就是故意恶心恶心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还好。”
“愚人节快乐!”
钟星惟说:“汤知夏,我也喜欢你。”
汤知夏攥紧双手,甲指掐进肉里,“我用过这套你用就不灵了。”
钟星惟看着他逐渐变红的眼睛,看着他垂在身侧紧紧攥住的手心,说:“像我姐喜欢我一样的喜欢,是哥哥喜欢弟弟的喜欢,这句不在愚人节同样适用。”
“我知道了,星惟哥。”
也好,那就做你的弟弟吧。
高考很快来临,商量填志愿那天两家约着一块吃饭,姚涵梅意思让汤知夏跟钟星惟填同一所学校,在她的意识里北京的学校怎么说都比家附近的好,即便没能考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城市也好,逢年过节来回路上也有个伴,冯念春也是这个意思,钟星惟一早跟汤知夏确认过,汤知夏说会跟他填同一所大学,第二志愿填北京的其他学校。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才知道汤知夏瞒着所有人偷偷改了志愿,改为离家最近的一所学校,姚涵梅一口气没缓上来当即晕了过去,钟星惟站在一旁茫然失措。
去大学前几天汤知夏约钟星惟吃了顿饭,那晚酒喝得有点多,回去的路上,经过那条两边都是柳树的长街,月色刚好,汤知夏压抑已久的感情再次爆发,借着酒意再次向钟星惟表白:“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钟星惟借着阴影的掩护,摸了摸汤知夏的眼尾,叹息着回答他:“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旅行,一起唱歌,一起喝酒,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你要是喜欢我了,我会离你远远的。”
汤知夏眼角的泪从钟星惟眼角滑落,他向着月亮笑着说:“跟你开个玩笑,别紧张,等你结婚一定要请我当伴郎啊,你大学应该会谈恋爱吧,你一直不找女朋友,我替你着急。”
钟星惟如愿选了他喜欢的设计专业,为了让汤知夏早日放弃对自己的执念,钟星惟一边关注着汤知夏的动向,一边向他汇报他的近况:北京的学校什么都好,就是比老家的冷;有个学姐对我很好,学姐很漂亮,人也很温柔;我谈恋爱了;我分手了;以前我们学校的校花苏敏你认识吗?原来她也在北京……
而汤知夏的日子就相对单调多了,没有读他喜欢的设计专业,而是为了姚涵梅能开心一点报了建筑工程专业,自从高中毕业后,他的生活像进入一层冰箱冷冻格,与钟星惟越来越少的联系成了他那几年唯一的温暖。
姚涵梅在一次病毒性感冒后再次感染病毒,红斑狼疮引发的发热、关节痛、肌肉痛、面部蝶形红斑、口腔溃疡等症状几乎是周时爆发,汤知夏只能日常往返于学校与医院间,他有想过休学照顾母亲,被姚涵梅以死逼迫,坚决不让他退学。
他住在学校,每周要乘车回家照看母亲,学校离得远,母亲又不愿意长期住院,他又不放心,只能这样来回奔波,舍友同学们每个周末的社团活动、自建小团队活动,起初还会邀请他,一次两次被拒绝后再也没有人邀请他参加任何活动,他在学校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越是孤单,对钟星惟的想念越深。
一直到大学毕业,汤知夏进了离家很近的一家小小的工程公司,工作之余就是回家照顾母亲。
他知道钟星惟毕业后跟同学一起合开了一家小小的园林设计工作室,汤知夏把自己仅存的几万块钱全借给他当创业资金,他知道钟星惟不会要家里一分钱,说服他接受汤知夏的帮助只用一句话:不是说好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吗?兄弟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