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扔掉的话剧票

作者有话说:别扭的孩子

汤知夏被雨这么一淋,复诊的事又耽搁了一周。

重新约的时间在下周三。

一大早钟星惟煮好粥催汤知夏:“汤知夏,你还想在洗手间躲多久?再不快点医生要下班了。”

汤知夏本能的抗拒去医院,可以给医生打电话,可以加医生微信,就是不想去医院,不想闻消毒水的味道,不想看见医院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不想被医院悲伤的情绪感染。

“你再不出来我直接进去了。”

“来了来了,”汤知夏按下马桶冲水键,“钟星惟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人,特烦人。”

钟星惟当作没听见,盛好粥等他。

去往医院的路上,钟星惟开着车时不时扭头观察汤知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双手扣着安全带,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着后座。

经过大剧院时,他停了下来,降下车窗盯着大剧院看,看得咬牙切齿,一脸狰狞。

钟星惟小心翼翼地问:“想什么呢?”

“不知道,”汤知夏关上车窗,说:“没想什么,一看见大剧院火气冒就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气,难过,委屈,一起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我之前看过什么剧留下这么重的心理阴影。”

钟星惟没再说话,从置物盒里抓了一把椰子糖给他,“吃糖吗?”

“不吃。”

说是不吃,他还是接了过去,很自然的剥开一颗扔进了嘴里,浓浓的椰子味在口腔绽开。

快到医院时汤知夏突然出声:“我想起来了!”

钟星惟吓了一跳,“想起什么了?”

“我在大剧院门口跟你吵过架,你单方面跟我冷战了很久。”

“没有冷战。”

汤知夏眼睛看着外面,自顾自的说:“好像是高二寒假,那天是大年初三,我说带你去大剧院看演出,谁知道在剧院门口遇到一个女同学,那女生冲上来向我表白,好像还亲了一下我的脸。”

钟星惟接着他的话说:“你推开了她,拒绝了她。”

“对,我拒绝了她,但你生气了,你一直把我往她身边推,说把票让给她,让我跟她一起去看,后来我们都没看成,你跑了,我把票扔了,还发了条朋友圈,钟星惟,你好别扭啊,你明明不想我跟那女生挨太近,却又使劲把我往别人身边推。”

医院到了,钟星惟他说完到停车场一路没再说过话,等下了车,莫名的来了句:“原来是别扭啊,原来,你当时也是想看那场演出的。”

“你说什么?”汤知夏没太听清。

“我说,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去看话剧吧。”

汤知夏猛摇头,“不了不了,不看了,想起大剧院三个字都有点难过,不要看了吧。”

钟星惟很认真的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冷战,应该把票捡起来追上去我们一起看。”

汤知夏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只是木讷的附和:“对,就是你的错。”

陈医生给汤知夏例行检查完,又问了一些听起来很常规的问题,“睡眠怎么样?”

“还行吧,一天四五个小时。”

“饮食怎么样,胃口好不好?”

汤知夏回:“不太好,没什么胃口,吃多会吐,整天不吃也不会感觉到饿。”

“药有吃吗?”

汤知夏回答吃了,然后问医生:“陈医生,我脑子里淤血散了没?我吃不下饭,时不时想吐,每天都觉得很累,要不还是手术把淤血处理了吧。”

陈医生看了眼钟星惟,扶了扶眼镜,说:“根据CT结果看,散了一部分,还要注意多休息,头部受到撞击后出现精神不佳,以及想呕吐,看东西模糊,记忆错乱等症状,都是由于脑震荡引起的正常现象,手术有利有弊,你的情况不需要手术,等下次再来复查说不定就完全散了。”

“谢谢陈医生。”

回去的车上汤知夏问钟星惟,“我去做CT的时候,陈医生跟你聊这么久,聊什么?”

“聊你几点吃饭,几点睡觉,吃什么,睡得好不好,就跟医生问你的问题一样。”

“你撒谎。”

“好吧,还提了你最近对世俗还有没有欲望的问题。”

汤知夏略微回味了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怎么说?”

“我照实说了,需要借助外力才有那种俗望,陈医生说是正常的,属于药物后遗症,等停药后过段时间自然会恢复。”

汤知夏懒得再理他,往后一仰一闭眼装睡去了。

晚上汤知夏又没睡好,他没吃药,钟星惟没摧他吃,他自己理所当然的逃避吃药,后果就是在梦里看着钟星惟痛苦。

梦里的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身型不如现在这般高大,钟星惟也没有穿西装,他们的脸隐藏在浓雾中,但汤知夏就是能分辨出谁是钟星惟,谁是汤知夏,不用眼睛看汤知夏也能分辨得出。

钟星惟围着一条红围巾,等看到汤知夏自己,他发现梦里的他也围着一条红围巾,只不过是塞在羽绒服里面,不像钟星惟,任围巾垂在衣服外面。

风很大,吹得地面燃放后的鞭炮屑在地面跳着与地面难舍难分的舞,钟星惟似乎是等了汤知夏很久,他的耳朵很红,鼻尖更红,不停的原地踱步,手放在棉衣口袋没拿出来,时不时抬头望着公交车站方向。

等到地面的鞭炮屑全被风带走,汤知夏姗姗而来,他从公交车上下来,小跑到钟星惟站的地方,塞给他一瓶热牛奶,钟星惟接过,笑着说谢谢,然后又问汤知夏,“是奶奶让你带给我的吗?”

汤知夏说:“要不然呢?”

然后,梦里的钟星惟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不少,他似乎有些委屈,小声说:“原来真的是奶奶让你带给我的,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给我带。”

钟星惟只伤神了片刻,他慢慢用吸管吸着牛奶,倒退着走路,对着汤知夏笑,问他:“票带了吗?耗子他们也想来的,但他们抢不到票。”

“带了,只有两张票,我们俩看。”

没完没了的梦,画面都没转,汤知夏像个在场的一双眼睛跟着他们,看着他们一个倒退着走,一个提醒他身后有台阶,红围巾的流苏一晃一晃的,一直晃到大剧院门口。

钟星惟问汤知夏想不想吃冰糖葫芦,反正离开场还有半小时,他们可以吃完再进去,或者喝杯热的梨汤。

汤知夏无情的戳破他:“是你想吃吧,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吃。”

钟星惟嘴巴动了动,没说话,跑去买冰糖葫芦,汤知夏跟着跑过去,在他挑冰糖葫芦的时候把钱付了。

钟星惟很不满:“偶尔也让我请你一次,总是抢着付钱,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汤知夏少有的摆了点少爷架子,“就当哄小跟班的。”

“好的少爷,那少爷你还吃吗?”

“吃!”

他们坐在广场的椅子上等剧院开门,时间没到不让人进去。

汤知夏觉得那个梦很神奇,神奇到细节满分,原本是黑色的长椅脱了漆,露出的部分生了锈,钟星惟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生锈的部分,汤知夏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有点凶地说:“你是不是闲不下来?扣进指甲缝里舒服吗?”

钟星惟抬手看,说:“不舒服,有点痛。”

“那你还扣?”

汤知夏想帮他回答:因为他跟你在一起紧张,一紧张就想扣东西。

可他说的话梦里的两个人听不见。

因为现在的汤知夏只是一只正在梦里飘荡的氢气球,气球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汤知夏只吃了一颗山楂,其他的都给了钟星惟,钟星惟吃完搓着手指,说很黏。

汤知夏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纸巾,用力拉过钟星惟的手,略带粗暴又有点温柔的帮他擦去指尖的黏腻,“你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似的,还是你只在我面前这样?”

“嘿嘿,谁让你在奶奶和叔叔阿姨面前说要当我哥哥的,你喜欢就让你当个够。”

时间快到了,钟星惟摧汤知夏早点进去,他们一起往大门口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汤知夏!”

汤知夏假装没听见,一把抓住钟星惟手腕加快脚步往前走,钟星惟提醒他:“隔壁班的班花叫你。”

“不理她,要开始了,快点进去。”

钟星惟回头看,班花红着脸跑近了,她轻喘着气,“汤知夏,你叫我好找啊,我去了你家,你妈妈说你出来看话剧。”

“找我什么事?”

班花说:“能陪我一起看吗?我想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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