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宫镜踏着夜色走进来,锐利的目光直逼傅鸠。

沈无春推开傅鸠站起来,走到那边去整理衣裳了。

傅鸠态度很恶劣,“你眼瞎了,看不出来我们是两口子?”

南宫镜明显不信,“我刚才分明看见你扒人家衣服来着,何况,哪有两口子会来这荒郊野外的?”

傅鸠 “啧” 了一声,道:“我们两口子就爱往荒郊野外钻,不行吗?”说着,他又看向沈无春,“夫人,跟这位姑娘说说吧,咱们是不是两口子。”

南宫镜也看向沈无春,道:“姑娘你不要怕,只管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沈无春抿了抿嘴,在傅鸠戏谑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南宫镜一下子变得很尴尬,“真 ··· 真是两口子啊。”

傅鸠好整以暇的看着南宫镜,南宫镜面色讪讪的,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冒犯了。”

沈无春没有说话,只是打量南宫镜,她一身浅碧色衣衫,长发用一枝竹叶簪利落的挽起来,虽然手上握着长剑,但是右边胳膊明显有些不自然。

大约是受伤了。沈无春心想。

傅鸠见沈无春直勾勾的盯着南宫镜看,很是不满意,道:“瞧什么?瞧人家年轻貌美心里不舒坦了。”

沈无春又听见傅鸠提年纪的事情,面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瞥他一眼,低声道:“这是南宫镜。”

傅鸠微微有些惊讶,他打量着南宫镜,低声念叨,“燕无歇这老狐狸,竟然也能落个儿女双全。”

那边南宫镜还觉得尴尬,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破庙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小美人儿,哪里跑!”

南宫镜面色一变,抽出长剑挡在破庙门口。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出现在破庙门口。那是一个小老头,面容枯槁,身材瘦小,唯有一双眼睛透露着让人恶心的淫邪目光。

他是追着南宫镜到这儿的,看着南宫镜笑道:“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南宫镜面容坚毅,手持长剑挡在破庙门口,“要打出去打,别牵连无辜。”

傅鸠依旧仰面躺在蒲团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那小老头往破庙里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一边站着的沈无春。只见这身着绯色衣裙的女子身量高挑,体态风流,更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气质。那老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痒难耐。

“也罢,今日先放过你。” 说着,那老头就换了方向,冲着沈无春奔过来。

南宫镜持剑去拦,却见那老头身形诡异,倏忽之间便越过了南宫镜,直奔着沈无春而去。

宽大的斗篷下,老头藏着一柄形如虎爪的精钢利器。沈无春面色冷淡,手掌轻飘飘的挡住了老头的虎爪,又按着他的手腕往回一压,虎爪 “噗嗤” 一声刺入老头的身体,连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老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老头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南宫镜看愣住了。

那边沈无春抬起手看了眼,似乎是觉得碰过老头的手有些不干净。

傅鸠扔了块帕子给沈无春,沈无春抬手接住,擦了擦手。

正当南宫镜愣神之时,哑姑从外头回来,见破庙内的情况,不由得顿了一顿。

沈无春看见她,道:“这位姑娘受了伤,你陪她处理一下吧。”

哑姑点头,从包袱中翻出伤药,与南宫镜去了神像后头。沈无春走到傅鸠身边,还想换回男装。傅鸠拉着他的衣裙带子,道:“现在有外人在,你再装一会儿呗。”

沈无春看了眼傅鸠,傅鸠眼神很诚恳,“都是为了不暴露踪迹。”

沈无春没说话,把衣裙带子从傅鸠手里扯回来,在一边坐下了。

破庙里生起了火堆,驱散了深夜山上的寒冷,南宫镜与哑姑从破庙后头走出来,再看向沈无春与傅鸠的目光中,就多了点别的东西。

“方才多谢二位前辈出手,还未请教二位前辈姓名?”

傅鸠懒洋洋道:“偶一过路之人,不必在乎姓名。”

南宫镜只好称是,傅鸠抬了抬手,“坐吧。”

南宫镜在火堆一侧坐下来,听见傅鸠问道:“枯云道人臭名昭著,你怎么会跟他碰上的?”

南宫镜回道:“我听闻荆楚一地有淫贼作乱,就想来为民除害,不曾想我武功不济,没能杀了枯云道人,反被其所伤。不得已,暂避深山。”

傅鸠了然,又问道:“你们峨眉其他人呢,就你自己吗?”

南宫镜十分警觉,“先生怎么知道我是峨眉弟子?”

傅鸠面不改色,“你一身的峨眉武功,不是峨眉弟子还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 南宫镜道:“我们峨眉有规矩,年轻的弟子们都要下山历练,今年我已到了年纪,所以孤身一人入江湖历练。”

傅鸠想起来了,峨眉确有这样的规矩,当年青峦就是在下山历练的时候遇见的燕无歇。

“那你可要小心些。” 傅鸠漫不经心的想,别又遇见一个像燕无歇这样的人。

“如今江湖这般乱,你的师门也就罢了,你家里人也放心你下山么?” 傅鸠问道。

南宫镜想了想,道:“我爹确实不大乐意让我下山。” 依照燕无歇的意思,南宫镜就是什么也不做,照样稳坐峨眉掌门之位。

“但我娘说,江湖哪有不乱的时候,早经历些风雨,也能早些担起大事。”

傅鸠点点头,像是青峦的性格。

南宫镜看了眼不说话的哑姑,问道:“几位这是在赶路吗,可是刚从洛阳回来?”

傅鸠看了眼南宫镜,“为什么这么问?”

南宫镜道:“前不久新任盟主大婚,江湖人都往洛阳城去恭贺呢,二位应当也是如此吧。”

听见沈长策的名字,沈无春眸光微动,看向南宫镜。

南宫镜也看着沈无春,见他有反应,接着道:“新任武林盟主沈盟主与临江山庄苏庄主的婚礼,那可真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沈无春刚想说话,忽然往身旁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傅鸠正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沈无春,沈无春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听闻他二人师出同门,都是天下第一剑客沈无春的弟子。不知道婚礼的时候,沈无春到了没有。” 南宫镜着意观察沈无春的神色。

傅鸠挑眉,看着南宫镜,道:“小丫头,别试探来试探去的了,你若猜到了我们的身份,直说便是。”

南宫镜哑然,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没说出什么来。这本来也不难猜到,此地正是傅鸠他们出没的临湘城附近,这三个人中还有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姑。稍微留点心,,也能对上个七七八八。

如今傅鸠直接承认了他们的身份,想起一旁身着女装的沈无春,又想起刚进破庙时瞧见这二人,南宫镜一时间觉得如坐针毡。

“我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 南宫镜打定主意装傻,“今日先生是路过此处,我也是路过此处,大家萍水相逢罢了。”

傅鸠饶有兴趣的看着南宫镜,“萍水相逢?”

南宫镜站起身,拱手一拜,“今日蒙先生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今日一别后,在下绝不会泄露二位先生行踪。”

她一抬手,露出手腕上带着的饰物。细白的手腕上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雕刻成鸾鸟状的素银镯子,这是掌管杜鹃啼的信物。

另一件是根红绳,挂着一个小银铃铛。铃铛里有一个红色的,玛瑙一样的小红珠子。

沈无春盯着那小红珠子,傅鸠则瞧着那素银镯子。

“今日,你就是想走,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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