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说:昨晚更新完猛掉收藏 吓到了 |-| 以及!这一周都在考试 更新会慢一点

十一月气温骤然下降,初冬的阳光像游离在空气的晨雾,没有太多存在感。游景差点起不来,刚出被窝又钻回去,重复了几次,林蔓菁把他从房间骂了出来。

今天立冬,林蔓菁让游景放学早点回家吃饺子。游景快要迟到,又怪林蔓菁不早点喊他,出门时鸡蛋没来得及咽下去,狂喝了几口牛奶。

自行车链差点磨出火星,到校门口还是晚了五分钟,门卫大爷给校门留了个缝,在旁边练早供,打太极。

迟到五分钟和迟到二十分钟对游景没什么区别,反正只是一节早自习,早上出门太急没吃饱,他干脆在校门口吃了碗面,吃完擦干净嘴边的油,慢悠悠朝学校走。

大爷练完早功,把门缝都关上了,他知道游景,学校出名的问题学生,不肯给游景开门,游景磨了半天都没用,最后大爷让游景班主任过来接他。

傅文礼没让游景直接回班,让他先来办公室。

他先例举了一长串游景本学期犯的事,又把上次月考的成绩单拿出来,摆在桌上,游景看见自己名字用红笔圈了起来,在中下,竟然不是最后。

“知道你文科天赋高,不学能有这成绩是挺不错的,你要努力一点还了得?但是数学你就打算直接放弃了?”

傅文礼的桌上放着三角板还有数学书,游景想起来他是教数学的。

桌上还有一盆草,游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眼睛一直看着晃动的枝叶,傅文礼的动作掀起它的尖端。

“你想不想考大学?” 傅文礼见游景走神,切入正题问。

游景听清楚了这句话:“也不是人人都要去考大学。”

“虽然现在考大学比较困难,但我还是想让每个同学都去试一试。”

游景开始感到意外:“包括我?”

“怎么不能包括你?打架打得好,学习也好,两者兼得嘛。”

“你让我继续打架?”

傅文礼二十多岁,生活作风像四十多岁。他噙了一小口浓茶,烫得缩回舌尖,又将带出来的茶叶吐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游景看得有点渴。

“高中生打架的方式,我懂,” 他意味深长笑笑,“要不然你每天放学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补课?”

从小到大,傅文礼是第一个关心游景学习的班主任,游景在他眼里看到了期望。

“我想想吧。” 游景还是用比较婉转的方式推辞了。

阳光只在上午出现,等午休过后,天空呈现雾蓝色,风刮得很大,校园里树叶左右乱摆,剩纤细的根茎挂在树上。

同学怕冷,关了窗,教室里透不进风,变得很闷,各种气味杂糅,待久了似乎嗅觉在逐渐失灵。

下午全是理科的课,游景听不进去,趴在桌上睡觉,睡得手臂内侧全是压的红痕,起来时身上像没穿衣服一样冷,打了几个冷颤。

还有二十多分钟才下课,游景凝视窗外,玻璃隔绝了风声,山脉在教学楼后露出边角。

抽屉里摊着从前桌女生那儿借来打发时间的爱情小说,但游景不怎么看得进去了。

简铭泽约游景去水吧打桌球,游景说他要回家吃饺子。

林蔓菁让游景带着陈召南一起回去,游景还不是很想面对他,去车库的速度异常慢。

陈召南还没过来,游景在小道旁边的椅子上等他。

没想到冯思诺找到游景,她说陈召南今天发烧请假,没来学校。

她应该是下课过后急匆匆跑过来的,脸颊升起两片红晕,游景看着她,说:“怎么是你过来给我说。”

冯思诺明显不知如何接话,表情有些僵硬。

游景被自己略显敌意的语气震慑住了,又说:“我的意思是,看见你比较意外。”

“因为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见面,所以猜你应该不知道。”

冯思诺分析游景的表情变化,发现他的神色有点低落。

游景没有问冯思诺怎么知道他们放学在这里见面,因为答案不一定是他想听的。

冯思诺主动提出陪游景取车,然后再一起出校门。游景不太弄得懂她的心思,但他又不懂如何拒绝女生,唯一能无情拒绝的女生只有游好。

两个人不熟,说过的话可能总共不超过十句,所以路途中都很沉默。冯思诺比较文静,游景没有多余的心情说话,他的余光落在冯思诺的脸上,看到她下巴侧面的线条。

游景在右边扶着车,冯思诺也走在右边,有时她的胳膊会碰到游景曲起来的手肘,她小声说一句对不起,声音柔得可以化成一摊清水。

怪不得陈召南会喜欢她,游景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学校里的女生往他们这边看,凑到彼此耳朵边窃窃私语几句,游景侧身把冯思诺挡住,无奈与不安。

“要是听到有人说闲话,你给我说。”

冯思诺提高了一点音量:“我不怕闲话。”

游景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被说闲话会不舒服吧。”

车库到校门的距离也不远,游景从来没走得这样煎熬,肌肉都绷紧了,等看到校门的轮廓,他的身心才逐渐放松下来。

“你跟陈召南怎么认识的?” 冯思诺问。

游景本来是想骑上自行车就跑,被问题拦截住,又敏锐地因为陈召南而紧张。

“我们以前是邻居,” 游景说,“你不是来过他家吗?”

“哦对,我突然忘记了。” 冯思诺回答,用手指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车轮的转动声缓慢,在沉寂中很突兀,他们踏出了校门,但游景觉得这场勉强的谈话有了微小的意义。

他提出请冯思诺喝饮料,装作偶然间想起某件事情般问她:“你觉得陈召南人怎么样?”

冯思诺抬起眼睛,视线快速从游景脸上过了一遍:“不错,很会逗人开心。”

应该是比较会逗喜欢的女生开心,陈召南的幽默细胞不针对所有人。

游景磨着瓶盖凹凸不平的纹路,在记忆里进行搜刮:“说起逗人开心,我突然想起他六年级的时候和人闹矛盾,约定好决战,你猜他比什么。”

“打架?”

“他和人比跳霹雳舞,” 游景的眼睛里有了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舔了舔嘴唇,“他是整个小学跳霹雳舞跳得最好的一个,可能现在也是。”

“陈召南赢了决斗,还很自豪地跟我炫耀。”

冯思诺没有笑,她望着游景,脖子仰起来:“我挺羡慕他的。”

游景沉浸在陈召南跳霹雳舞的场景中,没有听到冯思诺的声音,疑惑地 “嗯” 了一下。

冯思诺没了勇气:“没什么,我说很好玩。”

饺子有猪肉芹菜馅和韭菜馅,饺子是林蔓菁自己包的,皮薄肉厚,饺子从锅里捞出来,反着白光,一股厚实的白面味。

林蔓菁问陈召南怎么没来,游景说他发烧在家里,不能来。

“南南发烧了?一个人在家吧。”

“不知道,他们家阿姨应该会照顾他。”

游景蘸着醋吃完了一大盘饺子,放下筷子思虑了一会儿,问林蔓菁锅里还有没有饺子。

林蔓菁说有,本来想着陈召南要来,她包了很多。

“装一点芹菜馅的吧,我给陈召南送过去。”

“不要韭菜的?都还挺多的呢。”

游景从柜子里拿出保温盒,递给林蔓菁:“嗯,他不吃韭菜。”

游景第二次来陈召南新家,上一次有陈召南带着他进去,这次自己来,有点找不到路。

在附近公共电话亭给陈召南打了个电话,游景就抱着保温盒,在小区门口站着等。

晚上的风刺骨,游景加了一件厚外套,把保温盒护在怀里。

几分钟后陈召南就下来了,他穿着深蓝色的毛绒睡衣,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他隔着一大段距离就开始叫游景的名字,靠近了,游景才发现陈召南脑门上挂张退烧贴,手里抱着暖瓶。

陈召南的脸在路灯下有些泛红,眼皮特别双。游景记得陈召南小时候只要一生病发烧,眼皮就会双得很厉害。

游景的心用力、沉着地跳了许多下,多到他数不清。

“游景,我难受死了。”

陈召南的体温大概仍然偏高,带给游景新鲜的热气,均匀地洒在皮肤上。

“傻逼,你脑袋上还贴着退烧贴。”

陈召南摸了摸额头:“靠,贴着冰冰的特舒服,我给忘了,” 他讨好地对游景笑,“不想伸手,帮我撕下来呗。”

游景揭开退烧贴,攥在手里,没在周围看见垃圾桶。

“还没退烧?”

“有点点低烧,不碍事了。”

游景拿出保温盒,外壳被他的体温暖得有了温度。

“今天立冬,我妈煮了饺子。”

“你专门带给我的啊?”

“嗯,骑自行车来的。” 游景搓了搓手。

陈召南把暖壶夹在手臂和胸之间,腾出两只手,放在了游景的脸上,问他:“冷吗?”

“还行,哥不怕冷。”

“胡说八道。”

街道边有不知从何处汇聚在一起的杂乱声响,游景的耳边却竖起了特有的屏障,让他只能接收到陈召南的声音,在耳廓徘徊,又进去,最后落在心上。

陈召南的手心染上游景身上初冬的凉气,他又朝游景走了两步,他们的距离已经过于亲近了。

“我的手很暖和,” 陈召南的尾音上扬,有一丝狡猾,“给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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