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回家

酒能助兴,尤其在这种隐秘的环境下。

晚饭时陈飞麟也喝了不少,此刻陈洛愉顺势跨坐到他身上,血液便一股脑地往关键部位涌去。

夏季的薄款运动裤不像有拉链的牛仔裤能挡一下,陈洛愉刚坐上去就感觉到了,四片唇瓣分开,他喘着气去看陈飞麟的眼睛。

“哥,”他顿了顿,目光又回到了陈飞麟泛红的嘴唇上,笑道,“你这样,等等钟航进来看到了怎么办?”

陈飞麟的手伸进T恤里,顺着他光滑的腰往下滑,一把捏住浑圆的部位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你不玩火他怎么会发现?”

说完后,陈飞麟又凑过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不甘示弱地在陈飞麟喉结上嘬了一下,陈洛愉坐回沙发里,换了个话题道:“你记不记得答应过要来KTV唱歌给我听?”

“记得,”陈飞麟整了整衣服,“想听什么?”

接吻过后更加口干舌燥,陈洛愉拿起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都可以。”

大屏幕上定格着如何点歌的步骤,陈飞麟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之后准备点歌。

首页显示了歌星推荐,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杰伦的歌依旧屹立在最热门的行列中。陈飞麟点开周杰伦的名字,浏览那些熟悉的歌名,最后选了一首。屏幕上画面一闪,出现了《千里之外》的MV。

陈洛愉仰靠在沙发上,听到旋律的一瞬间睁开眼,发现陈飞麟拿着麦克风在看自己。

他靠过去,问道:“怎么唱这首?”

“你的手机铃声一直是这首,不想听?”陈飞麟反问他。

“没有。”

陈洛愉摇着头,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他记得最开始设置手机铃声的时候,是以为和陈飞麟之间不会有结果。后来他去了陈飞麟的老家,他们在一起了,铃声变成习惯一直没改。分开以后换了手机,他的铃声还是这首,当时自己也没搞明白,打开爱思就随手下载设置了。

现在想想,很多事脑子忘记了,但是潜意识会记得深刻。

比如现在听到这首歌,他的眼前就浮现出那天傍晚的公大南校门附近,当时夕阳光照在陈飞麟和那个系花的身上,不知是哪家街边小店传出了这首歌。

远远地看着那一双背影,他觉得陈飞麟和这个女生很般配。当时他都打算离开了,陈飞麟却叫住他,丢下系花跑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打工的酒吧待一会。

“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陈飞麟的嗓音沉沉地传进耳朵里,陈洛愉回过神看着他。虽然陈飞麟和自己一样抓不准音调,但是略微沙哑的嗓音听着很有沧桑的感觉。他不禁伸手抱住这人的腰,靠在肩膀上一起唱。

曾经对他而言属于伤感与别离的歌,在这一刻化为了系在手腕上的红线,将他和陈飞麟紧紧维系在了一起。

这首歌唱完后,他俩又亲得难舍难分,连钟航推门进来都没发现。

钟航身后还跟着拎了一篮子啤酒的包厢服务员。退出去关好门,钟航让服务员把篮子放在地上,等服务员走远后,他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

今晚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能感觉到陈洛愉是由心而发地高兴着,这种放松的情绪在他们重逢的这段时间以来都不曾出现过,陈飞麟的神情也是放松自在的,每每看向陈洛愉的眼神都很温柔。

其实钟航一直很想问问陈飞麟,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发生这么多事之后还会选择在一起。

但他终究没问出口,有些事的真相对外人而言并不重要,只要当事人自己觉得值得那就够了。

这一晚,他们三个唱到了半夜才离开。

钟航喝得醉醺醺,陈洛愉和陈飞麟一人一边把他架回学校宿舍,搞定他之后陈洛愉也开始打哈欠,坐回车里没几分钟就靠在陈飞麟怀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被床头的手机闹铃吵醒,眯着眼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

陈飞麟也刚醒没多久,听到闹钟铃声便从卫生间出来,进房间看他又不动了,便从身后亲了亲他印着枕头印的侧脸,提醒道:“跟杨主任约了11点,再不起来赶不及吃早饭了。”

他有点宿醉,还是不想起,陈飞麟就道:“要不改成明天走吧,今天下午再去找杨主任。”

陈飞麟话刚说完,他就睁开眼来,撑着床起身道:“不要,我马上洗漱。”

他去了卫生间,陈飞麟收拾好床,检查了一遍行李,等他换完衣服后一起出门吃早饭,然后开车去了精卫中心的六角亭病区。

最近这几个月,陈洛愉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稳定了。杨主任让他继续吃药巩固一段时间,今天第一次看他不是一个人来复诊,旁边的青年还很关心他,便猜到了陈飞麟的身份。

在陈飞麟出去等待的那段时间,杨主任和陈洛愉谈起了接下来的打算。得知他和陈飞麟会离开这里,杨主任觉得这个决定很适合,能换一个新环境,心态和状态都会改变,对病情也很有益。

“其实我已经感觉不到有什么症状了。”说话时,陈洛愉的目光越过了紧闭的门,仿佛能看到等在外面的陈飞麟,“这几天都很放松,但是有一件马上要解决的事,我一想到就觉得很难面对。”

杨主任道:“可以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一起分析下。”

陈洛愉摇着头,他对陈飞麟的家人一直有很深的愧疚,这不是靠说出来就能缓解的压力。何况他也没法对外人说出真相,只好谢过了杨主任的好意。

杨主任给他开了一段时间的药,陈飞麟拿了他的医保卡想去取,被杨主任叫住了。杨主任让陈洛愉自己去拿,留下陈飞麟单独聊了一会儿。

回到车里,陈洛愉系好安全带,对驾驶座的陈飞麟道:“刚才杨主任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陈飞麟看了眼后视镜,“他提了你的情绪问题,让我多注意些。”

陈洛愉想想也是,医生有保护病人隐私的义务,更多的杨主任是不会说的。

“我已经没问题了。”陈洛愉解释道。

陈飞麟开上主路,右手伸过来牵他的手:“以后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陈洛愉笑了笑,双手握紧陈飞麟的手,眼睛余光忽然瞥到前面的一个街边摊贩,他想到了什么,让陈飞麟在前面掉头开回去。

以为他落了东西在医院,没想到他指着路让自己开到了门诊大楼对面,在临时停车点停了下来。

这里司机不能下车,陈洛愉就快步跑到一个小摊贩前,陈飞麟看着他跟老板娘交谈,老板娘笑呵呵地对他点头,装了一大袋椒盐馓子递给他。

扫码付款后,陈洛愉还挥手跟老板娘说了再见。等他回到车里,陈飞麟问他和老板是不是认识的,他提起之前每次来复诊都会买一份,今天是最后一次买了。

掰了一根伸到陈飞麟嘴边,他看着陈飞麟咀嚼了几下后说道:“味道不如你妈做的,但是也还不错。”

陈飞麟点点头:“蛮好吃的,不过很上火,你早上刷牙已经喊牙痛了,少吃点。”

掰馓子的动作一顿,陈飞麟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雨天,他站在老板娘的伞下,看着两个年轻的男生一起来买椒盐馓子。

其中戴圆眼镜的那个就是牙痛,而他旁边的人也说了和陈飞麟很相似的话。

回去拿了行李,他俩跟着导航开到了恩施乡下的老家,到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陈洛愉没有通知任何亲人,和陈飞麟在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擦亮就去祭拜孙红。

孙红所在的陵园是当地最大的一座,管理也不错,可惜今早正好有人在举办下葬的仪式,所以整个过程比较吵闹。

陈洛愉蹲在孙红的墓碑前,仔细擦拭了孙红的照片,在心里说:“外婆,你以后都不用再担心我了,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这里的陵园可以象征性地烧点纸钱,陈飞麟把炭黑的盆挪开些,单膝跪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了纸元宝开始烧。

他垂着头,慢慢地把纸元宝一张张放进去。火光映照着他神色肃穆的脸,陈洛愉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拿起地上的另一叠元宝也烧给孙红。

离开时,陈飞麟牵起陈洛愉的手,一起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回去吃完早饭,他俩退了房把行李箱放回车后座,继续往常德方向开去。

一路上陈洛愉都很安静,视线总是望着自己那一侧的窗外,看着不断变换的风景走神。陈飞麟跟他说几次话,他都是心不在焉,等了一处休息区,买水时他看到了锅里热乎乎的嘉兴大肉粽。

他盯着粽子出神,陈飞麟问他是不是想吃,他点点头,陈飞麟让老板拿六个,又买了两根玉米和两罐冰可乐。

洗完手,陈飞麟回到桌边开始剥粽子。看着他娴熟的动作,陈洛愉忽然开口道:“以前每年端午节,我外婆都会自己包粽子。”

陈飞麟把剥好的粽子递给他,继续剥下一个:“你外婆做的味道应该很好吧?”

陈洛愉咬了一口粽子,神情有些恍惚:“嗯,非常好吃,真想让你也尝尝。”

可惜没机会了。

把他嘴角的一粒米拿掉,陈飞麟说:“我妈做的也很好吃,下次让她给你包一些。”

陈洛愉弯了弯嘴角,用一次性筷子把中间那块最好的五花肉挑出来,送到陈飞麟嘴里。

下午陈洛愉开了两个多小时就进入了常德市,接下来换陈飞麟开。他看着两旁的街道,在车子路过常德动车站时,他指了指仍旧在出站口等客的出租车:“上次我来你家就是在这上的出租车。”

陈飞麟探头看了看,陈洛愉继续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才过去没多久。”

伸出右手摸了摸他后脑的发,在他转过来时,陈飞麟道:“是不是很累了?去给你买杯咖啡吧。”

他是觉得懒洋洋的,七月底的下午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刚才他开车时陈飞麟睡了一会儿,换陈飞麟开的时候,他却过了困劲。

“这里的商场在哪?”他问道。

陈飞麟对常德市区也不太熟,于是用美团找了下商场,重新定位导航后开过去。

他们这一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停好车已经快四点了。由于接下来还要开接近三个小时,他俩便找了家自助烤肉店饱餐一顿。下楼时,陈洛愉买了两杯冰咖啡,看到隔壁店里卖的红丝绒蛋糕很不错,他又买了个10寸的。

回到车里,陈洛愉把蛋糕小心地放进后备箱,陈飞麟继续开车。天黑后的山路不好走,陈飞麟开得不快,进村时已经过九点了。

上个月陈初燕毕业了,并顺利入职了东大药厂。这次因为陈飞麟要回来,她特地请了几天假,提前回来和爸妈一起布置家里。

车子缓缓开在水泥路面上,陈洛愉看着窗外的景色。比起那一年,景河村的变化挺大,光是这种随处可见的太阳能路灯以及取代了土坑茅厕的环保公厕就能看出新农村的气象了。

陈初燕说这几年扶贫政策落实得好,整体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他们家也因为有了点对点的技术扶持养殖,收入比以前多了。

陈飞麟没有提前打电话说几点到,屋里的人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大铁门打开,陈初燕先笑着跑了出来,跟副驾驶座里的陈洛愉打了个招呼,然后绕到驾驶座开门,把他哥拉了下来。

解开安全带,陈洛愉正要开门下车就看到陈飞麟的父亲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绕过车前盖,陈飞麟抬起双手抹去父亲脸上的泪,随即将他紧抱在怀中,叫了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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