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受伤

“洛愉哥,你今晚也留在这吗?”看着左右并排的两张床,陈初燕不确定地问道。

陈洛愉站起身,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你睡靠窗这张床吧,我在沙发上休息就好。”

开房时陈洛愉要的是最大的房型,两张床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靠近门的位置还有张双人沙发与玻璃茶几。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初燕立刻解释,“你睡另一张床吧,我不介意的。”

对陈初燕而言,陈洛愉的存在早已和陈飞麟捆绑在了一起。她见过他们谈恋爱的样子,也见过陈洛愉从陈飞麟那张床上起来的样子,所以哪怕是现在必须共住一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她不介意,陈洛愉还是走到沙发边坐下,等她进卫生间洗漱了,陈洛愉拿出手机给陈飞麟打电话。

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陈飞麟,但和以往每一次打过去听到的提示音一样,陈飞麟又关机了。

心烦地抓了把头顶的发,陈洛愉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九点零五分,又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烟盒里就剩两根了,最近他的烟瘾越来越大,杨主任叮嘱过服药期间要断烟酒,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唯一能用来解压的方式也只剩抽烟。

走到窗边,他点了一根,边抽边看着下面的街道。

那辆别克车依旧停在原地,对面的奶茶店还在接待客人,陈初燕已经给店长和辅导员都请了假,但也不能长时间待在房里。他自己也是,如果一直不回去,刘丽亚迟早会发现他在隐瞒什么,到时候又会闹得不可开交。

他究竟该怎么安顿陈初燕才好?

还有陈飞麟,刚才他一直不敢去想陈飞麟的处境,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能肯定楼下那两人是不是真的来找陈初燕,但也不敢放松,尤其是想到万一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陈飞麟岂不是很危险?

既然在执行任务,肯定会有人去救他的吧?

缓缓地蹲下,陈洛愉用脑袋抵着冰凉的墙壁,撑着墙的右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了。

把陈飞麟从车上拖到地下,大柳到后箱拿了一截小指粗的麻绳,回到陈飞麟身边蹲着,将麻绳绕过他的脖子,两头拽在手里,要动手时又抬头看着曹胥。

“曹哥,真要勒死么?直接扔下去不是更安全?那样就算被找到尸体也可以说是失足摔死的。”

曹胥站在崖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身后是空旷而幽暗的山谷,猎猎山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他叼着烟,半侧过脸来俯视大柳。

月亮躲在了云层深处,隔着一段距离,大柳看不清曹胥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即将发生的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一条人命的消失。

曹胥一言不发,大柳就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低头看着陈飞麟沉睡的脸,他在心里暗骂陈飞麟这个叛徒,没想到真是警察派来潜入他们的,但同时也有些发憷。

跟着曹胥超过十年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人死在眼前,却是他第一次亲手干掉一个人。握着绳子的双手手背因为紧张而鼓起了大片青筋,他一下下反复地握紧麻绳,却始终没能用力向两旁拉扯。

曹胥没有催促,只在这根烟抽完后向他走来。

皮鞋底摩擦着粗糙的路面,那声音就像踩在了大柳的心上,大柳的呼吸越来越快,想着死就死吧,不等曹胥走到身边便骤然发力,两条手臂猛地向两侧撑开。

原本没有知觉的陈飞麟因为这一瞬间的猛烈拉扯而恢复了意识,他本能地仰起脖颈,在一阵窒息般的晕眩中吃力地睁开眼,张大嘴想要呼吸,双手则在脖子上用力抠着,想要扯掉那根让他窒息的绳子。

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大柳被他脸上痛苦不堪的表情镇住了,力道忽然松了些。陈飞麟趁机抠住绳子一扯,立刻翻过身,也顾不得咳到几乎要吐出来的反胃感,撑着地面站起,踉跄着往后退。

曹胥就在几步开外看着,陈飞麟逃脱了他也没急着追上来,依旧是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倒是大柳骂了句“操”,起身就追。

刚才陈飞麟被猛地掐了脖子,气道已经受伤了,一直不停地咳嗽。眼见大柳朝他追来,他往山壁的方向躲了一下,堪堪躲过后抬腿就朝大柳踹去。

大柳还没站稳就被他踹翻在地,顿时被激怒了,双手撑着爬起,又一次扑向他。

夜里的山路没有照明,陈飞麟凭着感觉又躲了一下,可惜这次没那么顺利,怒火中烧的大柳已经不会再手软了,飞身将他扑倒后又一次来掐他的脖子。

陈飞麟还没摆脱迷药带来的眩晕和无力感,抬手就去推大柳的脸,五根手指在大柳脸上用力一抓,大柳痛得惨叫起来,被他掀翻在地。

他不欲和大柳继续缠斗,现在比起任务,他首要做的是保命,绝不能在这种地方被曹胥他们杀了。

可惜他跑了两步就感觉到右腿被绊了下,整个人狼狈地跪倒在地,这次还没爬起来就被大柳从身侧扯住了头发跟衣领。

大柳用蛮力将他抵在了旁边的石壁上,二话不说就是连续两下猛力的撞击。

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摇晃而撕裂,陈飞麟强忍住痛楚,撑着石壁借力转身,抬腿就朝前面的人踹去。

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能反抗,大柳被踹个正着,踉跄着后跌了几步,撞到曹胥的身上。曹胥扶了一把,在大柳转头和他对视时问道:“你以前干架可没这么废,要是不行就滚开。”

曹胥依旧是一张不曾动怒过的脸,说完就把手伸到了腰后面。大柳哪里受得了他这么看贬,顿时怒火冲天,上去对着陈飞麟的后膝盖窝就是一脚。把人放倒在地上后,大柳摸了摸嘴角的豁口,往旁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神情凶煞得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对着陈飞麟的后背一顿猛踹:“让你跑!你有种再跑啊!”

“跑啊!”

“操你妈的!”

刚才陈飞麟在大柳脸上抓的那一下差点戳到眼珠。大柳心有余悸,为自己刚才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忍后悔不已,边踢边破口大骂。

曹胥点了根烟抽着,等陈飞麟被大柳踹得再也动不了了才走上前,推开大柳蹲了下来,抓住陈飞麟额前的发把他的头抬起。

陈飞麟的眼睛半睁着,眼皮已经肿了,看得出他努力想要睁大眼睛,不过估计头上的伤太重,眼睑颤了颤又无力地闭上。

曹胥松开手,起身对大柳道:“好了,别再浪费时间。”

大柳又踢了陈飞麟一脚,这才回到刚才的位置去拿绳子,在他弯腰捡起的时候,一阵不太清晰的“嗡嗡”声忽然闯入耳朵里。

大柳皱起眉,抬头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夜色深重,除了茂盛的枝叶之外什么也没看到。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结果走了两步又听到同样的声音。

他警觉起来,到曹胥身边说了情况。曹胥顺着他说的位置看去,盯了一会儿后忽然骂出脏话。大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推开了,曹胥从腰后面掏出一把枪,打开保险对准了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连着开了两枪。

寂静的山林骤然响起枪声,别说大柳吓了一跳,山林中栖息的动物们也被惊动了,数不清的鸟儿纷纷振翅飞出来,霎时便将天空遮蔽了大半,入耳皆是扑棱着翅膀的气流声和动物的嘶鸣声。

大柳惊骇地看着这一幕,曹胥则继续盯着刚才开枪的位置,片刻后曹胥猛然回头,对准前面拐角的一片石壁开了两枪。

曹胥开完枪又对准了地上的陈飞麟,不过这次还没来得及按下扳机,一发子弹就悄无声息地打中了曹胥的右手,枪应声落地。顾不得中弹的剧痛,曹胥蹲下想用左手捡枪,这时又一发打在他右肩上,把他打得向后一仰,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这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柳终于明白过来有埋伏了。他立刻扶起曹胥,捡起枪往停车的位置跑。这时躲在山壁后的几名便衣也冲了出来,有三个人朝着曹胥他们拔足奔去,大柳本想举枪反抗,被其中一名便衣眼疾手快地拦下,紧接着曹胥也被制服。

老吴和另一个警员则跑到陈飞麟身边,跪下来检查他的伤势。

“林超!醒醒!”

老吴拍了拍陈飞麟的肩膀,见陈飞麟完全没反应,便小心地把人扶起。旁边的警员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老吴把手伸到陈飞麟脑后一摸,叫了声不好,让警员帮忙把陈飞麟背起来,送上车后立刻开下山,与停靠在山脚下的救护车汇合。

睁开酸涩的眼皮,陈初燕感觉到了枕头下面持续的震动。

把手机拿出来,她看了看上面陌生的一串号码,又去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刚过五点。

“喂?”她小声接起,还没来得及问出“哪位”,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她脸色煞白地从床上坐起,着急地说自己马上就到,结果才走两步脚趾就踢到了茶几的一角。

她痛得蹲了下去,这动静吵醒了沙发上的陈洛愉。陈洛愉撑着靠垫坐起,发现她蹲着还以为是不舒服了,正想看看就见她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洛愉哥!有警察打电话来说我哥受伤了,现在正送去中心医院!”

作者有话说:

辛苦大家的坚守了,飞麟的任务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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