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当夜于景渡带着容灼回去之后,段峥还真朝黎锋问了这个问题。

“王爷为何不让小灼跟我一起睡?”段峥一脸茫然。

黎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解释道:“怕人察觉咱们两拨人是一伙的。”

“你不是说驿站里都是自己人吗?”段峥又问。

黎锋控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可信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

“哦,我懂了。”段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他说着还一副自己险些犯了错的表情,倒是看得黎锋都觉得亏心了。

同样的问题,容灼也问了于景渡。

但于景渡的回答就可信多了。

“万一你堂叔认出他才是段峥呢?”他说。

容灼闻言也一脸深信不疑的表情。

毕竟,段承举并不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他在对方面前还是要扮演好段峥。

这么一想,于景渡不让他们兄弟俩在一起睡,倒也合情合理。

入夜后,待两人收拾妥当。

于景渡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帮容灼装鹿皮水袋。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穿着寝衣走到了容灼榻边。

容灼见状很自觉地往里头让了让,倒是没提出异议,只是转身给了对方一个背影。

于景渡躺在他身边,开口问道:“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容灼道:“我困了。”

“你今日在马车上睡了大半日,这会儿会困?”于景渡说罢也侧过身,一手绕到少年身前,按在了他心口。容灼心头一悸,但于景渡的手很快就收了回去。

“心跳的那么快,撒谎了。”于景渡道。

容灼闻言躺平了身体,但依旧没说话。

“其实我都猜到了。”于景渡一手帮他掖好被角,循循善诱地道:“昨晚做梦了,对吧?”

容灼又想翻身,却被于景渡一把按住了肩膀,“你往后总不能做一次这样的梦,就丢一条亵裤吧?”

容灼窘得满脸通红,闷声道:“你是想笑话我吗?”

“我笑话你什么?”于景渡笑道,“我又不是没有过。”

他说着翻过身平躺着,慢条斯理道:“我记得我第一回 经历这种事情,是在去边关的第一年。当时我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吓得一天都没好好吃饭。”

容灼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明白了。

在古代社会,没有网络,所有孩子获取知识的途径都是来源于身边的人。若是没有长辈教导,也没有书籍可供学习,很多人是不会天生就懂这种事情的。

“后来呢?”容灼小声问他。

“后来是常将军告诉了我这是怎么回事。“于景渡道:“他家中幼子与我年纪相仿,在军中他一直很照顾我。”

容灼闻言为年少时的于景渡松了口气。

“其实这种事情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于景渡道:“就像上次那种事,这都是男人的正常反应,若是不这样反倒说明身体出了毛病。”

不等容灼开口,他又一本正经道:“你只需要学会纾解,且懂得节制,别沉溺其中伤了身子就好。”他说着轻咳了一声,又道:“你若是……若是不大会,我也可以教你。”

于景渡这话其实并没存着多少私心,但说完他还是有些心虚。

半晌后,便闻容灼开口道:“我会的,你忘了吗?咱们第一次见面……”

于景渡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容灼就躲在屏风后自己纾解过。

当时他虽未亲眼所见,但听着屏风后的动静,多半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拧了拧眉,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不已。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忘了呢?

再说容灼都十八了,再怎么迟钝也不该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啊。

于景渡觉得自己八成是被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冲昏了头,才会糊涂成这样。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少年的心事不是为了这个,那就是为了别的?

“你那晚梦到了什么?”于景渡问他。

容灼心口猛地一跳,支吾道:“没什么。”

他说罢似乎觉得这答案不大好,又编谎道:“一个姑娘。”

“哦?”于景渡转头看向他,“那晚柳老板安排的那个?”

“不是。”容灼否认道,“你别问了行吗?”

于景渡感觉到了他的无措,果真没再追问。

但他隐约觉得,容灼这答案不大对劲。

对方在刻意强调姑娘的时候,分明就是心虚的。

于景渡念及此,心中不禁一动。

难道小纨绔梦到的是……男人?

当晚,于景渡一直忍不住琢磨此事,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黎锋和段峥他们就打算出发了。

他们此行是轻装,行进速度比商队要快,所以先走一步也可以错开于景渡他们到达豫州的时间。

黎锋他们出发后,接近晌午商队才出发。

后头这一路走得很顺利,没几日的工夫,他们便到了豫州。

容灼想象中的豫州应该是颇为落败的,但进了城之后他才发觉,这里看着竟然比汴州还要热闹,城中丝毫看不出颓败之气。

“你若是年前过来,看到的多半不会是这样的景象。”于景渡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别忘了,‘宴王殿下’可住在城中呢。”

容灼闻言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看到的豫州,是精心粉饰过的。

至于这里原本的样子,他们是不可能看到了。

“想不想四处看看?”于景渡问他。

容灼闻言忙点了点头。

当日众人在段家的商行落了脚之后,于景渡便带着容灼出了门。

不过于景渡并未带着他去最热闹的街上,而是穿街过巷,走向了豫州的腹地。

那些街道后头的深巷里,才是豫州本来的面目。

然而他们并未走太远,于景渡就带着他折返了。

他们遇到了因为抢窝头而大打出手的乞丐,那伙人人数还不少。容灼和于景渡穿得讲究,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乞丐们的眼里都泛着绿光。

于景渡不愿在这种时候与他们动手,只能带着容灼离开了。

回到街上之后,容灼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伙人吓到了。

于景渡见状拉着他去路边的馄饨摊要了碗热馄饨,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小摊上坐着的几个食客,在讨论宴王。

容灼好奇,便竖着耳朵偷听。

“你看看那位养尊处优的,真以为他来了会管什么事儿?”一人道。

“我听说这位宴王,在边关吃过苦头,也不算养尊处优吧?”另一人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人家去边关还能真和寻常兵士一样?说不定带着一堆小厮丫鬟呢!”

“这倒是。”另一人又道:“反正看他这几日在豫州的做派,不像是真打算管事的样子。”

“人家来转一圈,回去之后报上一个皆大欢喜的喜讯,陛下也高兴。”前头那人讽刺道:“否则还能怎么办?再给豫州调钱粮过来?”

容灼听他们编排于景渡,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他知道,于景渡并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只不过黎锋扮演的“宴王”需要麻痹豫州那些官员,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做。

“他们并不了解你。”从小摊上离开之后,容灼开口道。

于景渡一笑,“他们说的也没错。”

“你打算怎么做?”容灼问他。

“豫州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是因为被私兵营暗中掏空了。”于景渡道:“一般的州府,遇到个灾年,只要不是连续的,都能扛上一扛,但豫州却不行,因为他们没有存余。”

换句话说,私兵营建立在豫州,一直在吸豫州的血。

若是不遇到事情还能勉力支撑,遭了灾瞬间就垮了。

“等私兵营解决之后,会慢慢好起来。”于景渡道:“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豫州一定会好转。”

把吸血的私兵营端掉,豫州自然会慢慢回血。

“走,带你去个地方。”于景渡道。

容灼不疑有他,乖乖跟着于景渡,却见他在一处花楼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容灼问他。

“带少东家出来见见世面。”于景渡道。

他说罢便带着容灼进了花楼。

这豫州城的花楼自然和寻欢楼没得比,而且容灼发现这里只有姑娘,没有少年。

“在京城好男风是风雅之事,出了京城就没那么吃香了。”于景渡朝他解释道。

容灼闻言便明白了,这意思翻译一下就是“城里人会玩儿”。

花楼里的老鸨见两人气度不凡,忙殷勤地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老鸨笑问。

“我们少东家在家里被管得严,没来过这种地方,我带他来长长见识。”于景渡道。

容灼心中满腹狐疑,却没拆穿,只适时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和羞赧,看着倒是真的像那种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少年。

“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老鸨问道。

“我们少东家喜欢好看的。”

“咱们楼里就是好看的姑娘多,就没有不好看的。”老鸨说罢招了招手,当即有好几个姑娘热情地凑了过来。

容灼下意识就想往于景渡身后躲。

于景渡则不动声色地挡住他半边身体,低声问道:“少东家可有喜欢的?”

“我……”容灼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今日这是何意,便摇了摇头。

姑娘们见他摇头,当即忍不住发出了嗔怪之声,还有人嘴里叫着小公子,说着揶揄的话。

“还有别的吗?”于景渡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举动。

老鸨一笑,又招手唤来几人。

容灼挨个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他凑到于景渡耳边道:“我想回去了。”

“是。”于景渡应了声,朝老鸨道:“我们少东家年幼害羞,明日我再带他来便是。”

他说着扔了一锭银子给那老鸨,对方顿时笑逐颜开,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

容灼自觉被于景渡捉弄了,一路上都不大高兴。

直到回去商行之后,于景渡拿了一副画像给他。

容灼一看,上头画着的是个女子。

“这是谁?”容灼问他。

“这女子是方才咱们去的花楼里的姑娘。”于景渡道:“她也被人包了,包她的人名叫杜兴,是私兵营的一个副将。”

这些信息,包括这女子的画像,都是此前黎锋着人准备的。

自于景渡昏迷醒来后,他就一直安排了人在跟进私兵营的事情,这就大大减少了他来之后要耽搁的时间。

容灼闻言神情一凛,“你是想找她?”

“嗯。”于景渡道:“没提前告诉你,是怕被看出什么来。花楼里那帮人见过的人太多,各个都是人精。”

容灼得知了他的打算,情绪瞬间就消散了。

他朝于景渡问道,“那我要怎么配合你?”

“你跟着我就行。”于景渡道:“明日再去一趟,争取找到这画中的女子。”

“找到了之后呢?”容灼小声问道,“你不会要我把她也包了吧?”

于景渡:……

这小纨绔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次日,于景渡果真又带着容灼去了花楼。

老鸨还记得他们昨日出手很阔绰,今日一见比昨日更为热情了几分。

“两位公子可算是来了。”老鸨说着招手叫来了一堆姑娘。

容灼半真半假地红着脸,目光在那些姑娘们身上一一扫过。

“你……”他看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姑娘问道,“叫什么名字?”

于景渡打眼一看那姑娘并非是画中人,不过他面上却没什么异样,也没出言提醒。

青衣姑娘闻言忙道,“小女子名叫如花。”

容灼闻言一怔,表情十分复杂。

这名字让他想到了某个很出名的电影角色。

“喜欢她?”于景渡挑眉问道。

“名字我不喜欢。”容灼看向于景渡,“咱们还是走吧。”

老鸨闻言忙道,“小公子别急啊,还有呢!”

她说着又招手叫来了一拨人。

容灼却觉于景渡垂在身侧的手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他状似随意地一瞥,果然在回廊处见到了那个画中的女子。

“她。”容灼红着脸指了指那个姑娘。

老鸨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哎呀,小公子有所不知,如燕名花有主了。咱们这姑娘多得是,比如燕会伺候的人也不少。”

容灼闻言拧了拧眉,有些委屈地看向于景渡,“那咱们还是走吧。”

于景渡被他这副半是撒娇半是赌气的表情撩得心里发痒,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作势当真要带着人走。

“别呀。”老鸨赔着笑道,“两位公子稍待。”

她说着,吩咐人将容灼和于景渡带到了客房里,自己则叫住了如燕。

如燕一听说要让她招呼人,面色当即变了。

倒不是她对杜兴多么忠贞,实在是对方脾气大,给的银子又足。

若是她背着对方又招呼了旁人,回头少不得要挨骂的。

“这几日京城里来的人在城中呢,你那位军爷不敢来的。”老鸨道。

他们并不知杜兴的真实身份,只当对方是城防的某位军爷。

如今宴王殿下在城里,哪个当兵的赶来花楼里?

所以老鸨觉得,如燕就算偷偷接了别的客人,也无妨。

“这两位身上油水可不少。”老鸨道:“可比你那位军爷还阔绰。”

如燕闻言觉得有道理,想着到嘴的鸭子不吃白不吃,便应了。

片刻后,如燕便端着酒进了客房。

她看到一旁立着的于景渡后不由一怔,笑道:“小公子当真有趣,来这种地方还得让人看着?”

容灼不好意思地一笑,并不接茬,也不解释。

如燕见状倒是拿他没法子了,也不好将于景渡赶出去。

“我只是来……”容灼摆出一副良家少年的姿态,“找你说说话。”

“小公子大概不知道吧,来这里的人各个都是来说话的,但是说着说着……”她一边帮容灼倒了杯酒,一边媚声道:“就说到床上去了。”

容灼将她递到嘴边的酒一推,“我家里不让喝酒。”

“这里又没有外人。”如燕道。

她话音一落,便觉察到了于景渡锐利的目光。方才她还没太在意,如今再看,这冷着脸的护卫贴身站在那漂亮少年的身后,压根就没给她下手的空间。

亏这少年还傻不愣登的,一点主见都没有,让一个护卫拿捏至此。

“小公子不喝酒,那是想做什么啊?”如燕问他。

“聊天。”容灼看了一眼于景渡,对方便掏了一锭银子出来。

容灼将银子往如燕面前一推,红着脸道:“姑娘陪我……聊一锭银子的吧。”

如燕:……

他没想到,这漂亮少年说聊天,竟然真的就只是聊天。

也不知对方哪来那么多话,每日都要来和她聊上几个时辰,且一聊就是三日。

直到这日,老鸨都看不下去了,待两人走后去见了如燕一趟。

“还没成?”老鸨问她。

“那少年屁都不懂,就知道叭叭叭,说得我口干舌燥。”如燕抱怨道:“每天一锭银子,什么都不干,就是干聊。”

“你不是挺机灵的吗?”老鸨道:“不会使点手段?”

“他从来不喝酒,也不喝水。”如燕道:“估计是富家公子自幼被教养得在外头不能轻易吃喝。”

老鸨无奈道:“你给他点个蜡烛。”

“他那个护卫一直跟着呢。”如燕道:“点了蜡烛,那护卫也能闻到啊!”

“那就两个人一起嘛。”老鸨道,“两个雏儿你怕啥?把人弄到手之后,那银子还不是任你要?”

如燕闻言顿时有些心动,老鸨见她这副神情,这才满意了。

当夜,商行。

容灼正准备要睡呢,听到有探子来。

于景渡也不避着他,便让探子进来了。

“今日黎将军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明日一早跟着知州去城郊。”探子道,“黎将军问公子,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不曾?”

“没有。”于景渡道:“我这边有段掌柜,不必他插手。”

那探子闻言应声而去。

“黎将军要出城?”容灼问他。

“总得给杜兴一个进城的机会吧?”于景渡看向容灼,“依着探子的消息,杜兴从前每隔两三日就要去找一趟如燕姑娘,如今满打满算已经六七日了,估计他应该挺急的。”

黎锋在城中时,他怕节外生枝不敢贸然进城。

如今黎锋特意安排了出城,对方多半会按捺不住……

当晚,于景渡待容灼睡着之后,又去找了一趟段承举,与对方商量了一番次日的安排。

次日一早,两人又去了花楼。

今日,如燕面对两人时格外热情。

容灼这几日早已与她混熟了,倒也不像开始那么拘束。

于景渡倒是谨慎,自始至终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但也正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如燕身上,所以等他察觉屋里今日的香气有异时,容灼的面色一惊开始发烫,呼吸也乱得不成样子了。

“你好大的胆子!”于景渡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将人推到了柜子旁,然后另一手端着茶将蜡烛浇灭,“解药呢?”

如燕没想到这人竟然丝毫没被蜡烛影响,而且反应还这么大。

“没有解药。”如燕带着哭腔道:“这蜡烛就是助兴的,没有毒。”

于景渡回身看了一眼容灼,少年趴在桌上,看上去很不好……

“我不骗你,这药性纾解过就能散去,我不敢骗你们的。”如燕道。

她显然也被于景渡的举动吓坏了,眼看就要哭了。

于景渡顾不上跟她扯皮,一个手刀将人砍晕,然后拖到了一旁的矮榻上。

随后他快步走到桌边,伸手摸了摸容灼的额头。

“唔……”容灼抬头,眼底已经染上了一层水雾,呼吸也带着几分灼热。

于景渡心头一悸,强行压下那抹情绪,“难受吗?”

“为什么你没事?”容灼问他。

“我从前中过毒,用过很多药,寻常的药对我没什么作用。”于景渡说着抬手又想摸摸他的额头,但犹豫了一瞬还是收了回去。

他知道,容灼如今这状况,任何的碰触都会是极大的煎熬和诱惑。

而且不知是不是容灼的体质问题,这类药对少年的影响似乎比寻常人都要大。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样,这一次还是。

按理说这种药一般都是助兴,药力不至于大成这样。

但落在容灼身上,效果则极其明显。

“别怕,我带你回去。”于景渡道。

“不行,我腿都软了,走不动的……”容灼眼睛泛着红意,断断续续道:“而且我们一走,这几日就白费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的屏风,“你帮我搬一张椅子……我去那后头解决一下。”

于景渡略一思忖,只能照办。

容灼如今这样子,压根就等不了。

况且他要如何带着这样的容灼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难道让外头的人都看到容灼这副样子?

于景渡越想越气,一边心疼容灼,一边忍不住懊恼。

“她不会醒吧?”容灼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朝于景渡问道。

于景渡闻言走到如燕身边,伸手在她后颈又捏了一下,“放心,她这次能睡小半个时辰。”

“你能不能……”

“我不能出去。”于景渡打断他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容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原本白皙的脸上这会儿染着红意,那红意自脸颊至脖颈,一直蔓延到了领口。想来也知道他衣服下的身体,如今多半也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于景渡几乎不敢多看他一眼,忙转身走到了屏风外头。

那蜡烛的香味明明对他没有影响,但此刻他却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像是要着火似的。

屏风后的窸窣声不断传来,这一幕与数月前他们初见时那一幕巧妙地融合到了一起,令于景渡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直到半晌后,他耳边响起了容灼带着点哭腔的叹息。

于景渡心中猛地一悸,开口问道:“好了吗?”

“不行!”屏风后的容灼有气无力地道:“我没力气了……”

于景渡立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了屏风后。

容灼听到屏风外传来的脚步声,手忙脚乱地扯过衣摆盖在了自己腿上,表情满是惊慌。

于景渡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抬手抹去了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汗,动作温柔又谨慎。

他的手触碰到容灼额头的那一瞬间,容灼呼吸明显一乱,眼角不自知地流下了一滴泪。

“我……”容灼开口,眼底满是无助和委屈。

“不怕。”于景渡揽着少年的脖颈,将人温柔地扣在怀里,“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容灼:哭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