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一 戒烟

小寒降至,利南早早飞雪,冬意甚浓。

郑斯琦咽痛了一周,痊愈过后便想戒烟,为的是年近四十能身体健康,和他家大宝贝儿小宝贝儿们长长久久。可戒烟这玩意儿确实难,比褪层皮还不容易。说起来郑斯琦真是十分佩服他那个八十多岁还精神矍铄的二舅母,前年查出了轻度心衰加肺积水,拔烟三十年不断的骨灰级老烟枪,居然能说戒就戒,断的干干净净。

烟递到眼跟前儿,摆摆手,连瞅都不带瞅。这种意志力的人得多可怕?

李荔一月中旬生的孩子。杜冬老家零星几个亲戚住的偏远,又乘的绿皮火车来不及及时赶到利南,给杜冬一个人忙的陀螺似的连轴提溜转。医生病房床位,杜冬大冬天顶着一光瓢汗珠子楼上楼下的来回跑;证件检查单据母婴基本日用,杜冬给乔奉天列了哈达似的那么老长一条清单,乔奉天活活跑到腿断。

郑斯琦倒是也想帮忙,乔奉天嫌弃他五谷不分挑不出东西的好赖,老老实实做他的高岭之花,看书喝茶帮忙带带孩子就行。郑斯琦干看着心疼又被怼的无话反驳,只能诚心诚意包了个不薄的份子钱,再把手头的单反借出去拍分娩录像。

李荔从早上九点阵痛到下午两点,宫口开到三指,才吱哇乱叫地被匆匆推进了七楼产室,提着单反抬脚就想跟着进去的杜冬被护士极其不耐地一掌推出了门缝——家属外面等着就行瞎钻什么是你能进的么?!

“啪”一声合了门,给杜冬焦急的原地转了个三周半。

乔奉天去买宝宝浴盆,独留郑斯琦一人安抚家属。郑斯琦看他手如抖筛似的打颤,汗珠子噼里啪啦黄豆似的顺着脸往下砸,实在不好意思上前说麻烦小心着点我单反摔了就全废了……

“你也别过分紧张了,都是这么个流程。”

杜冬手背一揩额上的汗,撇嘴跺了下脚跟,“哎哟郑老师您没生过孩子您不……哎您有闺女我给急忘了!就、就那什么吧……我形容不好我现在的心情您知道吧郑老师?!”

“我懂。”郑斯琦一拍他背,“关键是你现在情绪过分紧张,消耗体力过度,孩子出来你一高兴容易晕过去。那就更忙不过来了。”

“真的啊?!”杜冬转过头来瞪大他那对儿吊梢眼,“您那时候晕了呀?”

郑斯琦小小无语了一刻,随即笑道,“……我倒没晕,但听说过有这样的例子。”

“哎那行行行!我我我我我我那什么我转一下注意力!”杜冬大步地左右位移,一拳擂上自己的胸口,闭眼用力按着反复做了七八次呼吸吐纳,抿嘴憋气十秒,再最后长长叹出,“我……不行我得我抽根烟去!”

杜冬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摸出揉皱的软金砂,抽了一根递到郑斯琦手边。郑斯琦把他的手掌往前轻轻一推,摇摇头没接,“谢谢,我不了。”

“郑老师抽不惯这个?”

“不是抽不惯,最近在戒。”

“戒?!”杜冬听了一挑眉,挺不可置信地问他,“上次跟您提了一嘴您还真要戒啊?嚯这得多大决心吶,您也算老烟杆了吧?”

“一方面是身体一方面是奉天和女儿。”郑斯琦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低头笑,“下定决心容易,真要做是确实难。不过就像你说的,奉天从来不要求我这些,闹得我一直动力不足。”

“那你跟他说呗!就说你男朋友我要戒烟了,高兴不?高兴就好好监督要真戒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呗。郑老师您说不出口我替您给奉天说去没事儿的。”杜冬自告奋勇,霎时就把老婆孩子忘在了脑后。

“哎可别。”郑斯琦果断拒绝。

杜冬一愣,紧接着促狭一笑,“想偷摸戒成了到奉天面前邀功给他惊喜啊?是吧郑老师?”

话是这么个意思,就是没来由得被他形容的甚是猥琐,不知道为什么。

“那可难。”杜冬笃定地一撇嘴,又接着笑,“奉天不知道心眼儿多细眼多尖呢,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他发现,可比戒烟本身还难一倍您信不信?”

郑斯琦不置可否地冲他笑了笑。

乔奉天没赶上李荔顺利分娩个八斤二两胖小子,护士抱出来给杜冬看小辣椒长得好不好,手脚齐不齐全的那一刻。更没荣幸看杜冬这老先生一听消息跟炮仗蹦了屁股似的原地跳起,五光十色地变换着脸色,语无伦次地问我媳妇儿呢她怎么样的狼狈样子。按郑斯琦后来的话形容——要不是自己个子大,恐怕得给他兴奋地原地抱起来转圈圈儿。

彼时乔奉天端了个满满当当的粉色婴儿澡盆出了电梯间,另提了一手的吃食与日用。头上的灰色线帽沾了些晶莹欲化的雪片,半张脸兜在铅灰的羊绒围脖里,另露出来的半张冻得白里带红,连鼻尖都是粉亮亮的。

郑斯琦在楼梯口接他,快步上前接他手里的东西。

“居然一小时不到就生了都没来得及。”乔奉天拉开围领,在走廊里压着嗓子,满眼晶亮掩不住地兴奋,一扯郑斯琦的衣袖就把人往病房里拽,“走走走快陪我看看小玩意儿长啥样去像冬瓜就完了!”

郑斯琦伸胳膊拦下巴把人往怀里一勾一带,“杜冬在陪李荔做检查人没在病房,宝宝在保育箱,很成功的长得像李荔不像杜冬你放心。来我问问你。”郑斯琦把人手从袖口里一掏,“手套呢?”

“诶?”

乔奉天剥糖似的被剥出来的五指冻得通红,往上一按,瞬时留下一个青白的印子。

“靠我付账的时候给忘在那个母婴店的收银台那儿了!”乔奉天了然地一拍脑门,“大爷的我说我怎么回来的时候觉着哪儿不对劲儿呢……”

郑斯琦捏着他冰凉的手指头,低头盯着他不说话。

“我又不是故意的……”乔奉天皱了下鼻子老实认错,把那只手揣进郑斯琦温暖的大衣口袋里。

“刚夸你细心就来这出,你这人一点儿不禁夸。”郑斯琦手心高热,乔奉天冰凉的指尖陡然被它包着,觉得酥酥麻麻地发胀,“冻这么一下,搞不好功亏一篑我跟你说。”

“哪儿那么夸——”

“恩?”郑斯琦声音上扬。

“行——我错了郑老师郑大佬,是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道歉。”乔奉天被郑斯琦盯得特想发笑,挣脱手上的桎梏,把两掌往他温暖的腋下(?)一插,“等看完我干儿子,你陪我一起去拿行不行?”

刚深秋转凉那会儿,郑斯琦便开始时刻关注着乔奉天手的变化,重点保护牢牢观察,不让着凉不让触凉水,说关怀备至细心入微也不为过。且不说皮的棉的鸭绒的,乱七八糟的手套就买了七八副,药膏护手霜电暖袋汤婆子更是置备了一堆,又从郑斯仪学了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偏方,说樱桃泡酒擦手防治冻疮,去进口超市拎回了整一箱。秋冬早就樱桃过季,乔奉天都不知道他是跑了多少家才买到的。

上周开始飘雪,右手食指冒了个发痒小块红斑被瞧见,心疼的郑斯琦把指尖在手心里牢牢攥紧了一天。

乔奉天偶然也觉得他保护过度根本不至于,但更多的时候,是幸福的不知所措,满心满眼的喜欢感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深冬能如何,即便自己是铜铸铁打,在他掌心里,恐怕也要暖的徐徐融化成一滩了。

“点名让你给我干儿子起大名。”乔奉天手上是郑斯琦的手套,戴着有点偏大,“你有什么高大上的想法么,文化人?”

郑斯琦没开车,和他并肩压着一路的薄雪,“我要是起的太文绉绉了,怕杜冬他不喜欢。”

“你放心。”乔奉天边说边笑,“越是杜冬那样的肚子里墨水不多的越想给孩子起听起来劲劲儿的大名,附庸风雅你懂不?反正他也听不懂,什么好词好句你就拿来用,随口诌呗。”

“亏杜冬诚心诚意拿你当老铁。”郑斯琦笑得呛了口凉风,抬手捂着嘴巴小声侧头咳了半天。

“咽还在疼么?”乔奉天咳的实打实,挺怕他先前持续咽痛的问题因由在于肺和支气管,忍不住问,“你最近悄悄在戒烟呢吧,下定决心不掺水的那种?”

郑斯琦一愣,过好一会儿才一脸懊丧地转过头来望着他——看破不说破,江湖规矩好么。

“我能问问你怎么看出来的么?”

“手。”乔奉天往他右手上一指,“我看最近没事儿你那俩手指头就跟无处安放似的并在一块儿碾,没事儿就在那儿搓,还有上次去帮你家做扫除,找了两圈都没找着烟灰缸在哪儿。”

“宝贝儿。”郑斯琦眉心一皱,说的半假半真,“你现在去学犯罪心理学还来得及,要不我觉得你太屈才了。”

“你起开。”乔奉天往他肩上一推 ,特没辙地失笑出声,“我先明说啊,戒烟你要拖泥带水出尔反尔什么的可没意思,真要戒就好好戒,我监督你。”

“戒不掉怎么办?”

“结果你还没戒出个所以然就跟我说成不了,能不丧么?戒不成就说明你意志力不行,你原来在我心里原来一百分儿。”左手横刀一划,“戒不成那就得咔—扣十分儿。”

“合着我就不该没事儿找这茬儿……”郑斯琦叹出口白汽,伸手摸了摸眉毛,再把乔奉天围巾滑下来的一边掖回衣领,“要成了呢,给奖状不?”

“成了就如你的愿,过年搬来和你非凡同居几天。”

“真的啊?!”郑斯琦打了个响指,“成交。”

结果乔奉天很快就发现,郑斯琦戒烟的法子幼稚程度爆表,且损人损己,不伤财,但劳民。先是从原先白天的两通电话暴涨到五通,啥废话都说,还美其名曰“不和你说话就想抽烟你可别挂”,乔奉天没法儿,挂着耳机边听他絮叨边给客人咔嚓咔嚓理发;乔奉天中午会去利大找他吃午饭,偶尔食堂,偶尔外食,偶尔前一晚做好用保鲜盒装上给他带去。原先是普普通通的常规碰面,聊聊天散散步趁着没人拉拉手,自打开始戒烟之后,氛围就明显不对了,郑斯琦动辄吻他吻的突如其来,推也不放。

乔奉天给闹的在学校里提心吊胆羞耻心碎一地,始作俑者倒一脸正色,由头还一套一套——亲你的时候就不想抽烟了,特别好使。

好使你二大爷。

剥了外套眼镜你丫就是个臭流氓,乔奉天既忍不住腹诽心谤,有时候又干脆想说,戒不掉咱们就不戒了,少抽就好,倒不是我嫌烦,实在看你辛苦我不忍心。

郑斯琦似乎在乔奉天眼里望懂了意思,温柔笑起来抱着他低语,“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可不想扣十分儿。”

除夕前天,又是利大人文的年终饭局,酒搭子们惯例一年一次凑得句,谁也推不掉脱不开。院里年底把郑斯琦评职称的报送材料连同推荐送到了教育厅评审,八字儿有一撇,副教算是妥了。酒桌上难免要走人情走过场,郑斯琦无奈站起来受着车轮似的一波又一波敬酒,烟更是你一根我一包,菜盘子上乱飞。

乔奉天接到毛婉菁电话的时候,在郑斯琦家里,正包着除夕要吃的水饺。郑斯琦喜欢吃鱼,他就买了龙利鱼剔刺绞成肉馅儿,搭了半斤白菜木耳一并搅匀,包了整整一屉半。俩孩子一边一个打下手,小五子包出来没型到好歹能吃,枣儿简直就是在捏泥人过家家。

外头噼里啪啦早早就有了响脆炮仗声,乔奉天捂着手机去了阳台,听话筒那头背景嘈杂人声鼎沸,毛婉菁几乎是提着嗓子喉,“老郑喝瓢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帮忙,看你方便来么?”

郑斯琦醉酒是乔奉天印象里的第一次,再三嘱咐小五子看家看枣儿,鞋没来得及提上脚后跟就拿着钥匙钱包出门,过会儿又折回来取了手套。一路疾走,几乎是在用跑的。那种明明着急,又觉得心之所向的归属就在前方的期望,非常微妙。

醉的郑斯琦也是好看的,在人群里也是出类拔萃,能一眼看中的。

他那件黑色的呢大衣,在夜色里显得他人尤其的修长高大。乔奉天看他斜倚着一个不识姓名的男同事,与人围成一团絮絮交谈着。镜片下眼神远看是散了焦的,眼皮微合,微醺的困乏之下更多是隶属男性的慵懒荷尔蒙。偶然跟着同事一齐低头笑起来,莫名其妙的性感,久违地让乔奉天几乎不敢看了。

“哎!这儿呢这儿呢。”毛婉菁眼尖瞥到了他,“来来来你今晚大麻烦在这儿呢!”

毛婉菁已经是即将临盆的孕像了,挺着大肚子也爽朗依旧,可乔奉天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它。乔奉天不动声色地躲闪开毛婉菁的直截的视线,看到郑斯琦正紧紧地瞅着自己。

“你搬家然后你俩前后楼住得近是吧?”毛婉菁问他,“我说老郑怎么好意思腆着张老脸非巴巴地把你弄来呢。”

他俩的关系对外始终是秘密。乔奉天不愿露马脚,不甚在意地跟着打哈哈,“主要是我欠他人情没还他才好意思拿我当马仔使唤呢,反正也近,捎带手的事儿。”

“还捎带手,他这一米八几的个儿谁能捎带手捎的动啊。”毛婉菁边说边乐,“我们车都搁学校没开呢,这个路段高架多得很车下不来,你俩要嘀嘀得往前走。要等得及就等我老公来开车来,再给你们送回去要不?”

乔奉天心里一紧,忙要拒绝。

“我——”

“我俩散步行。”郑斯琦上前往乔奉天肩上一勾,半身的重量一点儿不客气地卸下去,压得乔奉天忍不住弓腰,“消食醒酒,你一孕妇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完全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样,看不出异样。

因为是除夕,利南市政点亮香樟树上的霓虹彩灯。天黑人少,于是两人在返回的路上,悄咪咪地牵着手。

醉了的郑斯琦脚步缓慢而虚浮,又老侧头望着乔奉天笑,笑得他心里咚咚直跳。

“能、能不要吃了我似的看着我么?”

话一说完就恨不得反手糊自己一巴掌——什么狗屁荤话!

“……我今天收了得有半条烟,你一根他一根我一根的。”郑斯琦握着乔奉天的左手,漫不经心地开口,“收了不点说我不给面子,说了戒烟也不依不饶的,闹不过他们就只能敬酒,一杯一杯的就差点真的把自己给撂倒了……”郑斯琦突然笑起来,“我居然真的在怕你扣掉十分,少一分我觉得自己都会失落的不得了,就跟小孩子一样……”

“我其实根本——”

“我现在能不忍了么?”郑斯琦问他。

“……你是说?”乔奉天陡然心跳的更猛。

“我想吻你。”郑斯琦推他进一处两栋居民楼间的昏昧夹巷里,“宝贝。”

愉悦的几乎像一场空幻的梦一样。

郑斯琦带来的清淡酒味,让乔奉天跟着一起沉醉了。可能是因为置身在暗处,又或许是因为郑斯琦不那么清醒,他的情绪正以比往常快的多的速度膨胀发酵,一路直升着温度。

他吻到已经让乔奉天觉得痛了,唇瓣连带着唇周一同滚热发烫,被对方一处不落地舔舐啮咬,被他不知节制地攫取着始终觉得不够的东西。乔奉天呼吸的失了章法,最最希望郑斯琦不要探的那么深入,容他有余地能喘息片刻。

郑斯琦把他抵在墙上,自上而下地压制着他。亲吻间互不相让,你来我往中有博弈的意思,其实是件很有情趣的事儿。只是乔奉天不行,拉不下架子抹不开脸和郑斯琦不管不顾地啃咬在一处,无论接吻或做爱,总是至多做到无限接纳与坦然承受,不带丝毫的锐利和攻击性。

可在他几乎有点无趣的无限包容里,郑斯琦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乏味,相反看他难耐地仰头攀着自己,即便被吻痛了吻到几乎窒息了也不激烈抗拒,仅叹出一两句婉转又一波三迭的迷乱鼻息,郑斯琦着迷的心脏都在抽痛了,放肆地想这人既然吞不下,干脆揉坏掉好不好。

乔奉天的围巾被他扯落了,郑斯琦便顺着他的下巴一路舔吻到了脖子。乔奉天胸口起伏,睁着眼睛仰头望着天空,手穿进郑斯琦的黑发,听那些滋滋啧啧的,细小黏密的水声。

倏然发觉郑斯琦手摸索到了自己的裤腰,才猛抬了下眼皮低头。

“你别……”乔奉天嘴巴被亲的饱满润红,呼吸不稳地一下喘着,牢牢揪住他一时躁动不安的双手,“你疯了……”

郑斯琦盯着他不放,也在喘,也不住手。

乔奉天整个儿是蒙的乱的,他搞不清凭郑斯琦这会儿的意志力和神智,还能不能听懂自己的阻挠,“外面真的不行……回家,回家等到晚上,好不好?”

“可我现在就想要……”

此时此刻,郑斯琦的声音居然一路低沉喑哑了下去,又像搅进了糖浆似的甜腻发粘,落在耳边叫人听了瑟缩,又着实燥热难耐。

乔奉天深感城门难守,敌军将破,只能死死揪着裤腰不放,忍不住断断续续地乞求,“真的不行我求你了,真的你清醒点听我说,我让你亲你不要脱我衣服……”

郑斯琦突然松手,手一撑墙,紧接着一声低笑。郑斯琦主动退军,乔奉天都还来不及琢磨清自己心底的那点儿情绪起伏,抬头便看到他一脸且还矜持着的得逞。一时了然,一口火蹭冒上了脑门。

“郑斯琦你他妈的!”乔奉天把人猛然往前一推,“装醉把老子当二傻子耍是吧?!”

精虫上脑是假,醉倒是真。郑斯琦被搡的一步趔趄,中心整个儿向后偏倒去。乔奉天一半恼怒一半虚张声势,无意让他来这么一下,看他不稳,下意识伸手拽他的胳膊往后用力一拉。

郑斯琦打蛇随棍上,审时度势地牢牢把乔奉天圈紧在怀里。

“讹人是吧?”

“对不起我道歉,是我幼稚拎不清。”乔奉天挣一开,郑斯琦就紧一下,“我不是故意耍你的对不起。”

“狗屁你就是故意的。”

“我……”

“烟你也甭戒了你一百分儿已经扣完了,挂科,out,没你的成绩了听见没?”

不放。

“数到三,你这个醉鬼大型犬再抱着我不放我就就给你扣成负的了啊?重修补考你都没机会了我可告诉你。”

不放。

“一、二……三。”

还是不放。

“靠!”

乔奉天难得爆粗炸毛气的不行地样子,郑斯琦也觉得特别可爱。知道他这人雷声大雨点小,自己难免有点有恃无恐,知法犯法的意思。知错是真,道歉也是真,改就未必,纯属吃亏了也不长记性,净上赶着找骂讨打的那种。

把彼此的爱意当做筹码做小小的冒险,矛盾与情趣在一线之间,总要承担尺度拿捏不当的风险。输的倾家荡产有,赚的盆满钵满更有,要辩证来看。

郑斯琦给杜冬儿子取名“杜帆悬”,出自“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取字不俗,意境高远,寄有胸襟开阔,澄心畅怀的好意思。杜冬夫妻俩听了高兴,乔奉天也觉得取得好,心里头大笔一挥,又毫无原则可言地给他重新加满到一百分儿。

只是戒烟之路且还漫长,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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