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天午休时间，肖逸和江扬一起回到了学校。
哥斯拉得到确切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把肖逸叫到办公室嘘寒问暖，在肖逸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没事，哥斯拉这才泪眼朦胧地讲述了一遍自己以前得急性胃肠炎的心酸历史，悲伤得令肖逸不忍心打断。
下午语文课，肖逸和江扬在做数学卷子。
经过半个月的恶补，江扬如今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成为能够和肖逸同时做题、对答案、讨论问题的选手，虽然讨论问题只是单方面被讲题。
江扬虽然基础不好，但是脑子特别聪明，学得飞快，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肖逸清楚地明白，如果付出同样的努力，江扬一定会比自己走得更高更远，是勤能补拙都达不到的高度。
肖逸在语文的熏陶下认真算题，答案马上就要算出来，却忽然意识到放在桌下的左手被握住了。
肖逸挣了挣，压低声音：“你干嘛。”
江扬嘴角勾起，也压低声音，显得神神秘秘的：“医生说要经常牵手。”
“……”
肖逸看了一眼前桌对应的位置，是自己视野的盲区，这就意味着后桌的同学看不到两个人紧握的手，便稍微放下心来，默认了江扬的行为，继续做题。
只是……
触感太过强烈，不仅能传递彼此的温度，还能感受到对方掌心薄薄的汗，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激动和颤抖，即使把乱想的脑子放空，也根本无法做到无视紧握的手。
上课时间在桌下面背着老师同学偷偷牵手，这让肖逸感到羞耻的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禁忌感，这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似乎……有些刺激。
这是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除了和江扬打架外几乎从不违纪的肖逸从未体验过的。
本来约好要语文课一起做完卷子，下课后对答案，结果一整节课过去了，两个人谁也没做完，甚至都连一半也没做到。
果然，早恋影响学习！-
肖逸的后桌是一个直男Beta，名叫蒋林，除了身高是全班最高之外，其他方面都毫不出众。
对他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被彻底刷新了世界观。
他原本正在睡觉，这是他每节语文课的必备行为，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老师很难看到他到底在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上课睡觉比较紧张，睡着睡着，他浑身抽搐了一下，笔掉在了地上，之后瞬间惊醒，弯腰低头钻到桌子下面去捡笔。
“……！！！”
蒋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细细小小的又纯洁善良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班长和校霸在牵手！上课期间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
啊！
他以为自己还没醒，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手臂给自己掐得生疼，最后确定了这并不是个荒诞离奇又刺激的梦。
没想到班长表面乖得一批，背地里竟然和校霸偷偷早恋！
没想到校霸表面骚得一批，背地里竟然……竟然勾搭上了全班最强大的男人！
这不科学！
他们两个人分明都是Alpha啊！他们在搞gay啊！不能忍啊！
班长和校霸两个强大的男人都搞AA恋了，那可爱善良优雅大方的女孩都去搞OO恋也是迟早的事。
蒋林陷入了深深的自闭，并感觉自己要找不到女朋友了。
他凝眸沉思的一会儿，不知道应该找谁诉说心中满满的悲痛，如果去找心理咨询老师就会暴露班长校霸AA恋的事实，虽然他已经失魂落魄到不像个人，但他还不想成为一个打小报告的魔鬼。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咨询班里的心理委员。
他在班级群里翻了半天，点开了和于晓晓的聊天界面。
【蒋林】：心理委员……你……在吗……
【于晓晓】：！！！
【于晓晓】：冷静啊蒋同学！不管遇到什么大事都不要想不开啊！！
【蒋林】：……不是，我没想不开。
【于晓晓】：没有就好，那上课期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蒋林】：我感觉我要找不到女朋友了。
【于晓晓】：……
【于晓晓】：你觉得我像是个能找到男朋友的人吗。
【蒋林】：不不不，我重新讲，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我确实感受到了对未来的迷茫。
【于晓晓】：什么问题。
【蒋林】：我刚刚突然看到……班长和校霸在语文课上……偷偷牵手……
【于晓晓】：……
【于晓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晓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蒋林】：？？？
【于晓晓】：在这件事上，你的确是想多了。
【于晓晓】：他们只是好朋友，牵手是在互相传递坚定的信念，以鼓励对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让对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阻碍，都会陪伴彼此不离不弃地走上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
【蒋林】：……啊？
【于晓晓】：你还小，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分不清AA恋和社会主义兄弟情之间的区别，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
【蒋林】：呃，是吗……可是电视剧里……
电视剧里两个男主对视一眼，弹幕就会惊声尖叫原地爆射人生圆满并把民政局搬来。
【于晓晓】：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电视剧里的主角出门随便逛一圈就能和真爱偶遇，并且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你能吗？
【蒋林】：呃，不能。
【于晓晓】：那不就得了，你作为一名高中生，必须要认清现实，不要整天脑子里只想着恋爱，我作为权威的心理委员郑重地告诉你，别想多了，不是大家都像你一样恋爱脑。
【蒋林】：呃……好，打扰了，那我……继续睡觉了。
蒋林关掉了手机。
并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自闭之中-
当晚，江扬洗完澡换好睡衣，爬上了肖逸的床。
肖逸此时正在洗澡，没有看见这一幕，但寝室里其余四个人都看在眼里。
罗永和方凯岚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了江扬爬上的确实不是他自己的床之后，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他上错床了，以免等肖逸洗完澡出来发现后，把他扔到楼下去。
方凯岚决定率先开口：“校霸，你们……莫非在医院看了恐怖片？”
毕竟，除了看恐怖片以外，实在找不出其他一起睡觉的理由。
除非班长和校霸真的在一起了，但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从日常表现来看，他们两个只是经常一起斗嘴和学习的好朋友，在旁人眼里确实稍微有点gaygay的，而且不可否认挺好嗑的，但并没有见过他俩有什么进一步的实质性进展。
然而谁能想到，经过两天的急性胃肠炎住院生活后，突然就毫无理由地一起睡了！他们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看恐怖片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莫非……是在医院doi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神圣又洁白的医院啊！怎么可能染上黄色！这他妈比恐怖片还恐怖！
江扬正在铺床，听到方凯岚的问话后停下动作，凝眸思考《忌日快乐》这个有恐怖标签但是其实一点都不恐怖的恐怖片到底算不算恐怖片。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觉得这个问题完全他妈的没有什么意义，便回答：“看了，拉窗帘看的。”
真的看了！还是拉窗帘看的！
竟然有人会在医院这种盛产恐怖事件的地点拉窗帘看恐怖片！这他妈是勇士吧！明天就可以出发去打恶龙救公主了！
难怪要一起睡，懂了。
罗永和方凯岚再次交换眼神，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肖逸洗完澡出来，发现江扬已经在自己床上躺下了，没说什么，收拾下东西也上床了。
罗永和方凯岚相视而笑。
——果然，就是因为看了恐怖片才一起睡的！
之后的几天，肖逸和江扬依旧同床，虽然两个人睡觉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床板也并没有不堪重负地吱吱呀呀，但是整件事就是透着那么一丝古怪。
最后，就连最近沉迷学习目空一切的樊东升，都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三个人某天吃完晚饭后，暗搓搓地聚到了食堂的小角落。
“班长和校霸这是怎么回事，”樊东升神情凝重，“这都看完恐怖片多久了，怎么还是每天一起睡？”
“可能是那个恐怖片的后劲太大了？”方凯岚不太确定地猜测。
罗永也试探性地打开脑洞：“或者……他们其实每天都趁我们不注意，一起看超级恐怖的恐怖片？”
樊东升气急，抬起双手糊在左右两个人的脸上：“不要再想恐怖片了！这个借口已经持续太久了！”
方凯岚也把手糊在了樊东升脸上：“那真相是怎么样的啊？难不成你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罗永理智分析：“我觉得他们每天在寝室除了一起做题，就是一起对答案讲题，再没有其他奇怪的互动，睡觉也只是正常的睡觉，甚至大多时候都只是睡在同一个被子里，根本就没有甜蜜地抱在一起。”
要是真的抱在一起，那每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樊东升厚厚眼镜片后面闪着八卦的光芒：“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凯岚：“……不，等等，你是堂堂学委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难道是被罗永带坏了吗？”
罗永：“我哪里坏了？？？”
方凯岚理直气壮：“你柜子上的海报全是二次元大胸妹子！”
罗永：“那是个人爱好，不行吗？我跟你讲，你别看学委这样，表面一本正经的，其实背地里偷偷管我要里番资源，半夜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看，他有一次去厕所没锁门，我以为没人，结果竟然看到他在里——”
樊东升炸了：“罗永！你他妈给我闭嘴！”
方凯岚大吃一惊：“这么说来，这事是真的……”
“你们两个不愿意关心班长就算了！我不跟你们扯了！我不如回去做题！”樊东升满脸羞愤，指着罗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前两天找到新资源了本来还想分享给你！如今看来，呵呵，你不配看到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们断交！”
樊东升跑了。
罗永露出了被割肉般的痛苦，连忙追了上去：“等等，别啊，大哥我错了，你找到什么资源了啊我也想看……”
方凯岚愣在原地一脸懵逼，早就忘记了他们为什么会聚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有可爱的女孩子的话……
方凯岚也追了上去：“学委！你等等！我已经把刚刚的话全都忘了！你还是纯洁无瑕的学委！你能不能也分享给我看看啊！”
至此，寝室里再也没有人八卦班长和校霸为什么一起睡了，反而每天都在暗搓搓交换着奇怪的链接，甚至有时候还聚在一起看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期中考试结束，篮球赛如期而至。
初赛的对手是11班。
11班是个文科班，却几乎没有正经想学文的文科生，大多数都是成绩实在太差不想学习才被分来的，不良少年很多，老师都不怎么管，因为管不了。
11班的班霸，名叫谭远，是个家境殷实的Alpha，在同学眼中和江扬的定位差不多，都是仗着家里有钱横行校园的类型。
每个中二不良少年，都有个做校霸的梦想。
谭远也不例外。
只是江扬打遍校外整条街的事迹震惊过全校，同学们直接给他盖章为校霸，而谭远这种只会打架斗殴却无法用打架给学校做贡献的，是无法担得起校霸这个名号的。
谭远一直对江扬充满敌意，他觉得如果自己早知道打遍整条街的混混就可以当校霸，那他也可以带着人一天扫荡一空，江扬没什么了不起的。
尤其是升到高二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江扬会被分到11班，结果江扬竟然进了7班，还是个重点班！
谭远觉得江扬装逼，十分装逼。
当校霸还不满足，非要花钱进重点班，宁愿在成绩上被虐成狗屎，也要混一个学霸班同学的名号，想得到校霸和学霸的双重加持，妄图称霸全校。
虽然谭远从未和江扬说过话，也几乎没有近距离见面过，但谭远深深地知道，江扬是自己在这个学校里最讨厌的人。
这场比赛正巧是对7班，谭远决定在比赛上大展神威，不仅把7班打得落花流水，还要在气势和耍帅上彻底碾压江扬，成为新一任万众瞩目的岳明四中校霸！
谭远信心满满，中二之魂熊熊燃烧，比赛前许多天就给队员们制定好了对策，势必要在比赛后把江扬彻底赶下台！
很快到了比赛的中午。
体委带着江扬和三名同学毫无斗志地上场，谭远带着四个小弟大摇大摆地上场，肖逸和全年级甚至全校的尖叫鸡在场外当观众。
肖逸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在江扬的威逼利诱下还是答应了。
体委和三名同学原本很期待比赛，但自从知道了对手是11班以后，都变得十分愁苦。
对方是不良少年倒是没什么，毕竟我方还有个更牛逼的校霸，但对方这群人……据说打篮球十分恶心。
掰手，撞人，踩脚，碰瓷，对手要进球时故意犯规，被戳穿后还死不承认，像狗皮膏药似的对裁判软磨硬泡，蛮横不讲理，全校除了他们班自己人以外，没人愿意跟他们打球。
观众都为场上的7班同学捏了一把汗，祈祷他们不会被11班同学伤害。
比赛开始了。
7班的战术很简单，江扬投得准还会扣篮，体委让大家拿到球都尽量传给江扬，虽然江扬极力反对，但其他队友都举双手赞成，并坚定地要把整场比赛打出独逼的气质。
谭远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提前指派两个小弟防江扬，其中一个很高很壮，如果撞上去肯定会被弹开而对方纹丝不动，另一个小弟传球的同时，盯着江扬断他的球，江扬拿到球后还故意靠上去碰瓷。
在全场尖叫鸡热切又期待的目光之下，江扬行动得十分艰难，甚至开场不到三分钟，就被判犯规了两次。
肖逸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阿逸，我可算找到你了，”周盼突然出现在肖逸的身后，手臂随意地搭在肖逸的肩膀上，“怎么看的那么认真？担心嫂子啦？”
肖逸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周盼瞬间明白肖逸的意思，笑了一下：“好好，不提他，不过这下怎么办，要是再这么犯规下去，就要退场了。”
肖逸的目光紧锁着球场上万众瞩目的身影：“没事，他适应能力很强。”
已经一分多钟没再“被”犯规，应该已经知道怎么避免了。
“裁判真是的，明知道11班球品不好，还判嫂……还判你班犯规。”
“没办法，确实是犯规了。”
周盼用手肘戳了戳肖逸：“诶，你要不要上去打？”
“不用。”
上半场逐渐接近尾声，场上陷入胶着。
江扬不再犯规后，开始假动作过人上篮进球，分数逐渐追上11班，导致11班同学变得狂躁，尤其是谭远，见自己的战术无法再限制江扬后，动作越来越凶狠。
7班一名同学抢到球，挑准时机，正准备传给江扬，站在旁边的谭远突然晃了一下，大家还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名同学就已经膝盖着地摔倒了。
哨声响了，大家七手八脚过来搀扶伤员。
“不好意思，碰到了。”谭远轻佻地道了个歉，眼神毫无歉意，只有轻蔑和不屑。
这名同学没法继续，必须换替补上场，而替补的几名同学都面露怯意，毕竟谁也不想跟流氓球霸一起打球。
但没有人上场是不行的，其中一名替补看了眼目光殷切的7班观众，以及膝盖痛到流眼泪的同班伤员，握紧拳头，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决定上场。
“等一下。”
清冽的声音从观众群中传来，声音不算大，但大家都很熟悉，因此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肖逸目光沉着，从容地戴上腕套，语气平淡。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