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走了之后,夏天也随着结束了。

我踩着落叶去上学的时候,小北说:“以后你要考到他那里吗?”

当时我脚尖刚点上一枚叶子,听见他的话,收回脚,弯腰把那枯黄的叶子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

“是想,”我说,“但考不上。”

哥成绩好,考得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太差劲了,一只愚蠢的笨鸟,飞不到大洋彼岸。

“也不一定,”小北安慰我,“一年呢,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吗?

但是爱应该不会吧。

我总是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下坠,可是偶尔半夜醒来,看到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会觉得我已经在深渊了,还能往哪儿坠呢?

我把这个想法说给哥听的时候,哥说:“首先,你并没有在深渊之下,我知道你被什么困扰着,但这不重要。”

不重要吗?

我在跟自己的哥哥相爱。

“其次,”他又接着说,“无论你站在哪儿,你要是下坠,我就在下面接着你,你要是想往上爬,我就推你上去。”

哥对我说:“你的性格让你没办法藐视家庭和伦常,但是我可以,只要你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所有的坏事都由我来做。”

其实我很讨厌自己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像是雨天里黏在鞋子上的泥,让人厌烦。

我也想活得恣意一点,不顾别人,只追求自己想要的。

但是每天看见爸妈看见小北,我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哪位神仙都无法一掌将其劈开。

可我还是信了他们的话——哥跟小北。

在最后的、哥不在我身边的这一年里,我拼尽了全力去学习,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到哥的那座城市去。

人大概最了解的就是自己,哪怕装出一副乖巧优秀的模样,也深知自己内心里究竟是几斤几两。

但值得开心的是,我从以前的漫无目的,到现在至少知道自己想要朝着哪个方向走了,我模模糊糊的人生不再作为小北的陪衬,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念想。

小北帮了我很多,我的弟弟像是我的老师,甚至在我成绩有了进步之后得意地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让我管他叫一声师父。

我每天在身上喷着柏林寒冬的香水,想念着我的柏林,然后为了跟我的柏林相见做着努力。

在这样的生活里,相隔上千公里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我在变好,虽然身高生长缓慢,可我依旧在努力成长。

我会熬夜学习,然后在家人们都睡了之后,躲去洗手间想着哥自慰。

那之后,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像是雪天突然冒出来的阳光一样,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闪闪发亮,像钻石一样。

冬天到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趴在窗边看雪。

这些日子我睡到了哥的床上,每天晚上不着寸缕地用他的被子裹着自己,就像是他在拥抱我。

我还是贪图这些,贪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欲望。

这大概就是我的本性了,有时候我想,可能我转世之前是一条蛇,因为我忘了在哪里看到过,说蛇是世界上性最淫的生物。

我本来不是这样,可遇见哥之后,像是本性被唤醒,整个人都恨不得彻底依附于他,让我的皮肉融进他的皮肉,让我的骨血变成他的骨血。

让我变成他,或者他的一半分给我。

就像雌雄同体,我想成为他不可分割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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