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场戏
直播过后，苏星河发现自己的围脖留言和点赞好像又多了不少。
他点开了几个评论，发现都是在夸他的。
都把他夸得不好意思了。
这个时候必须找黑子们的评论来看看，这样才能平衡心态。
苏星河随便点开了一个营销号，没发现黑他的，只发现了他和吉雨嘉的绯闻，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这个营销号晚上是睡在他床底下。
如果真睡在他床下，那他们应该知道，他床上睡的不是吉雨嘉，而是他们公司的秦总！
秦总作为一盏明灯，在怕鬼这条路上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必须不能没有姓名！
于是他哈哈哈的把这个绯闻传给了秦暄，然后备注道：“他们写错人了！”
秦暄看到这条消息后心猛地一跳。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苏星河就是在和他开玩笑。
哎……
有点郁闷的秦总干脆回复道：“那你要为我正名吗？”
苏星河还是哈哈哈道：“那必须为你正名！”
秦总又道：“那我多久能拥有姓名？”
苏星河道：“那就要看营销号多久能发现这个事实了。”
秦总和苏星河说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话之后，悲催的在今天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叉。
抬眼一看他的日历，上面都是叉。
自从他发觉自己对苏星河的好感有点按捺不住之后，这个叉叉就越画越多。
不知道他要叉掉多少本日历，苏星河才会稍微开点窍呢？
或者他应该更加主动一些？
秦总难得得犹豫了。
要不然，他先自己给自己写个计划？
苏星河完全不知道他给秦暄造成的困扰，关掉聊天框后，他就拿出了那本被他都翻得页脚都卷起来了的剧本。
《沉默》这个电影，并不算特别新颖，毕竟这几年也有好几部悬疑探案剧上映，成绩都很一般。
但这个剧本的案子，确实挺有意思。
尽管因为剧本不全的原因，苏星河连第一个案子都没看完，但是开篇已经足够吸引他。
而且这部剧的导演对演员是出了名的严格，他很想去这样的剧组看看。
一周后，终于到了试镜的时间。
为了配合男二的形象，苏星河穿了一套西服，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就连头发都是用发胶梳过的，非常整齐，丝毫不乱。
章青围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把公司里的宣传叫了过来，让他给苏星河拍一套照片。
这种充满了禁欲气息的造型，必须留下影像才行。
摄影师一过来也被苏星河今天的新造型惊艳到了。
苏星河平常都穿着t恤，尽管知道他身材不错，但是当他换上修身的西服后，腿长手长、肩宽腰细的优点就完全包不住了。
走秀的男模差不多也就这样吧？
而且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为什么今天看起来的气质那么的不一样？
摄影师有点激动，只觉得今天拍出来的照片肯定错不了。
苏星河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西服了，之前他是为了出席活动，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西服对于《沉默》的男二号喻翰言来说，不仅仅是衣服，更是一层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皮肤。
在喻翰言的衣柜里，绝对找不出任何t恤、牛仔或者其他宽松休闲的衣服。
就如同他坚信严苛的规则才能够获得和平一样，他对一切不能够将自己身体好好包裹住的衣服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所以他穿西服和别人穿西服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在遵循自己认知中的绝对规则，而后者只是为了符合某种场合的需要。
苏星河目前没有办法完全体会到喻翰言的世界，但是他愿意去感受。
认真穿上西服就是第一步。
拍摄很快开始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台上，后面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像是城市中匍匐着的钢铁野兽，充斥着现代社会的嘈杂、繁忙和不可理喻。
在他的身后，老旧的楼房和街道早就被日新月异的现代建筑所代替，世界是不可抵挡、一往无前、自由自在的。
但他本人，尽管穿着代表着现代文明的西服，打扮得和出入各种高级写字楼的精英没有什么区别，可却和身后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是晦涩的、灰蒙蒙的、难以接近的，像是坚守在自己世界的骑士，即便外表光鲜亮丽，但是也掩盖不住他本身的气质——这是一个遵守规则的、十分严苛的人物。
摄影师几乎没有停下过自己的手指，这次拍摄，他就像是个工具人，根本不用做任何的指导工作，因为苏星河只需要站在那里，照片里的冲突和矛盾就已经扑面而来。
摄影师自认为见过许多表现力非常强的明星，但苏星河，仍然让他觉得久违的激动。
章青端起旁边的水杯，忍不住抿了一口。
她一直知道苏星河非常非常的好看，不然也不会签他，但在她的审美里，只有成熟男性才有魅力俘获她的双眼。
苏星河一直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可今天，章青叹了口气，她竟然被一个小年轻给蛊惑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她肯定就栽了。
还好还好，这只是一部电影里的男二号。
拍完照片后，苏星河一行人就到了面试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换了一身装束的原因，酒店里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苏星河。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张和秋玄仙尊一模一样的脸。
几位年轻的女性刚好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一转头就看见了大步走向电梯的苏星河。
几人愣了几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那好像是她们星河哥哥啊！
星河哥哥今天怎么那么A，那步伐迈得仿佛要去杀人！
确实是杀人，用魅力把她们都给杀了。
如果不是顾忌到这是公共场合，她们都想发出一声尖叫来表达内心的惊喜了。
等电梯关上之后，几人才开始打听起来。
不过没等他们打听到具体的消息，又见到一群人围着某位明星上了电梯。
所以今天，这个酒店是有什么活动？
会议室里，苏星河是第二个到的，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演员到了。
和他不同，这位名叫柳元正的男演员并没有演出过任何电视剧，出道就电影男三号，后来又作为男二号拍过一部电影，是目前电影圈子里普遍看好的年轻人。
根据章青的说法，也是他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
两人的视线交错，很快都露出了符合社会期待的标准笑容。
在他们打完招呼之后，其他几位面试者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会议室。
苏星河数了一下，一共有八位面试者，资历最浅的应该就是他了，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演过电影。
他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他。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谁火谁扑，消息都传得非常快。
在座的年龄又都在20到25岁之间，更是天然的竞争者，所以对于苏星河，他们都提前做了功课。
很显然，这是一位运气非常好的青年，18岁在常镇作为群演被发现，刚满20岁就成为今年娱乐圈最火的黑马，这种运道，即便是资本强推的资源咖都比不上。
确实非常令人羡慕，在场的不少人中摸爬滚打四五年了，也没有苏星河如今的热度。
只是电视剧的演员想要来演电影？
并不是他们要给苏星河泼冷水，而是目前为止，能在电影和电视这两个圈子都混的如鱼得水的演员，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毕竟两者拍戏的节奏完全不同，电影咖“下凡”演电视剧而跌落神坛的不在少数，征战电影圈折戟而归的电视剧大咖也挺多的。
因此苏星河虽然是在坐里面最近热度最高的人，但却是最不被大家视为竞争对手的人。
苏星河并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他默默的坐在那里，和这个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交流有时候是必要的，但大部分时候不如沉默，因为语言本身无法传达最真实的意思，只有行为才能让人印象深刻，这也是喻翰言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之一。
很快，导演助理就来到了会议室，开始给大家分发号码。
苏星河抽到了第五，算是中间的位置。
柳元正则是第一，看着他率先离开会议室，在座的不少人神情都有些紧张凝重起来。
“柳元正进去有半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有出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但大家显然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进去那么久？那肯定是因为导演非常满意，所以才会让他在里面待那么久。
又过了十多分钟，柳元正才回来。
苏星河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估计得再等两三个小时。
但很快第二个面试者就出来了，神情还有点沮丧，苏星河明白了，这就是十分钟和四十分钟的差距。
不够持久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就代表了导演不满意。
一个小时后，苏星河站了起来。
会议室里还剩下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大家都穿着西服，但苏星河绝对是里面穿西服穿得最好看的，即便他们不是很想承认，但是身材这个东西，是不以意志力为转移的。
面试厅里，导演林申正在和旁边的制作人说话。
“下面的这个演员，是天成的人？”
制作人点头道：“嗯，秦暄托我推荐的。”
秦暄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都不算陌生，首先他有个非常出名的爹，其次他本人的投资眼光也非常好，比如《乾坤》就是一个非常正面的案例。
听说之前撤资的一些投资商肠子都悔青了。
林申翻了翻苏星河的简介道：“还是太年轻了些。”
制片人听明白了林申的潜台词，他也不意外，实际这个电影的男二号，在试镜之前就基本定下来了，就是柳元正。
这也是他、导演还有投资商一早的默契。
可以说如果没有秦暄出来横插一脚的话，这个面试的环节都可以直接省略。
但秦暄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即便要拒绝，也不能生硬的拒绝，所以面试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看，你推荐的人确实不如其他人优秀，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种想法在苏星河进来之后，莫名得就产生了某种偏差。
尽管苏星河还没有演，但是他站在那里，气质上就和喻翰言非常相似。
当然了，不同还是有的，毕竟苏星河这些面试的演员，拿到的并不是完整的剧本，因此对人物的理解出现一些错漏是正常的。
但就整个人的形象而言，苏星河身上那种晦涩的气质，是之前的几个演员里没有的。
演技是可以锤炼打磨的，但人的气质，真的就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
林申这会儿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他记得苏星河简历上的照片明明是一个气质非常阳光干净的青年，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变化会这么大？
他想到了之前《大武王朝》的导演鲁生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苏星河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等你看见他你就明白了。”
鲁生确实没有说谎，苏星河本人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即便他还没有演，但是任谁都看的出来，他是下了功夫的。
林申见状都有点不忍心了，因为他们已经基本定下了男二号的人选。
尽管只是基本定下，但那和最后确定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要让他们三方改变心意，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林申还是很认真的对苏星河进行了面试：“这次你面试的角色是《沉默》中的男二号喻翰言，之前给你们的剧本里有一段是他准备犯罪前的自言自语，请你表演这一段。”
喻翰言确实不喜欢和人沟通，但是他有个毛病，他喜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但这种自言自语和疯子的嘟嘟囔囔是不一样的，因为喻翰言是非常认真的在和镜子里的人交流。
苏星河第一次看到这个情节时，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想想看，自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说话，仿佛里面的人真的会回应你……
这也是写剧本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要是他们知道的话，写出这样的情节，晚上肯定再也不敢自己上厕所了。
不然转过头去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说晚上好，那不得吓得尿失禁？
不过此刻的苏星河早就忘记了自己一个多星期之前的吐槽，听到导演的话后，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毕竟所有剧本里的片段他都演了很多遍——导演都把真题卷给了，不刷的人那肯定是个傻蛋。
伴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苏星河的眼神就动了。
面试厅里，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这是酒店的一个小会议室，装饰豪华，不管是羊绒的地毯，还是真皮的沙发，以及头顶的水晶灯饰，都给人一种非常庄重正式的感觉。
至少在苏星河开始演戏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当苏星河坐在那里开始自言自语之后，就连一直对选演员这件事情不太上心的编剧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他觉得莫名得有点冷。
并不是温度上面的冷，而是一种皮肤接二连三冒出鸡皮疙瘩的冷。
编剧喝了口水，并不是太想继续看苏星河的表演，因为他觉得此刻的苏星河非常的危险。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看。
原因也是一样，因为苏星河非常危险。
但危险在某种程度上，也就代表了致命的吸引。
人类某些时候就是喜欢危险的人和物，他也不例外。
而且他是编剧，可以说除了导演之外，他就是最了解喻翰言的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喻翰言的话，他本人是绝对绝对绝对不敢接近的，这种危险人物，也就只有男主角才敢去制裁。
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也会忍不住想要去窥视或者靠近。
现在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并不想看苏星河的表演，但是又忍不住想看。
他开始仔细的分析，苏星河本人长得非常好看，穿着西服的样子和秀场的男模并没有什么区别，那副金丝的眼镜虽然有些遮住了他的眉眼，但并没有完全遮住他好看的五官，反而给他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按照这种形容，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稳重、犀利、英俊，总的来说，那就是非常讨人喜欢。
但苏星河坐在那里对着面前的镜子说话时，他身上所有正面的东西都消失了。
看见他的人只会觉得极度危险。
可他的神情并不阴沉，反而十分认真，他的语气也并不阴沉，反而十分平和，他的姿态也和阴沉沾不上边，反而站的笔直，宛如一个受过优秀训练的军人。
编剧看了半天，竟然无法找出来，到底是什么让苏星河变得这么危险。
他看向旁边的导演，这一看才发现，导演的身体几乎已经前倾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前面有桌子挡着的话，他怀疑导演都要跑到苏星河面前去了。
他又看向制片人，制片人的反应比导演好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制片人露出这种纠结的表情，就像是在超市选购东西时两个都想买，但只能买一个的那种纠结。
哎，编剧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选什么人是没有多大发言权的，最多推荐几个配角，像是男二号这种重要的主创，根本不在他的权力范围内。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伤害他的自尊，但是现在突然觉得，没有选择权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毕竟做选择这件事情，有时候还挺难的。
比如导演和制片人现在就很难。
还好今天投资方没有派人过来，如果派了人，那应该就是三方同时感觉很难。
苏星河已经结束了自言自语，重新坐到了位置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透过眼镜看向前面坐着的面试官们。
林申重新把背靠在了椅子上，觉得要么让苏星河再演一段？毕竟之前他们就让柳元正演了好几段。
但这个念头一出，他又觉得不是佷有必要，因为苏星河刚刚那段戏，已经把他征服了，再来一段只会加剧他内心的纠结。
他看向制片人，决定甩个锅，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意见。
但他还没开口，制片人就先发制人的问他道：“你觉得怎么样？”
林申：……
他当然觉得很好啊！刚刚苏星河在那儿自言自语，把他都给吓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星河真是个天才的变态杀人犯呢！
如果不是对现代社会的治安有信心的话，他都有去举报苏星河的冲动了！
毕竟他就没有见过气质那么暗淡晦涩的人，简直像被蒙了一层雾，还是那种PM2.5高度超标的黑色雾霾！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所以他干脆选择不回答制片人的问题，然后故作淡定的对苏星河道：“你表演得很好，回去等消息吧。”
苏星河点点头，离开了。
等他走后，面试官们都松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前面放着的摄像机。
哎，这下是遇到难题了。
还是回去后再看看柳元正和苏星河的表演吧。
章青在外面一直看着时间，结果这分针才走了一格多，苏星河就出来了。
竟然这么短！
这还不到十分钟呢！
难不成试镜失败了？
她有点担心，但还是问苏星河道：“怎么样？”
苏星河道：“不知道，尽力了。”
他最近戴眼镜都戴出ptsd了，就这样还不行的话，他就真的没辙了。
祖师爷的眼镜也不是万能的，他每天只能戴几次，然后通过戴眼镜造成的副作用，尽量的去寻找喻翰言的状态。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找得对不对，更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没有效果。
但是他对自己是佷有自知之明的——他就是个啃老的废柴，不努点力，还能怎么办？
“没关系。”苏星河反过来安慰章青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总之努力了。”
章青闻言也笑了：“嗯，努力了就成。”
这次的试镜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收获了一组非常绝的照片。
等明天把这些照片发到围脖之后……
估计粉丝们又要过年了。
她拍了拍苏星河的肩膀道：“保持这种心态就很好。”
要是太执着结果的话，在娱乐圈恐怕得混出心理问题来。
因为娱乐圈被截胡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比如此刻的柳元正就正在震惊的问自己的经纪人：“你刚刚说什么？林导说还要考虑？”
不是之前都说好了是他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考虑？
是他早上起床的姿势没对，还是他午饭吃的东西没对？
这变来变去、毫无诚信的娱乐圈，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星河：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试镜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