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组团

毕竟被雷劈过, 林云起叫拖车公司把小皮卡拉走送去检修,其本人坐着救护车和白辞去了医院。

急诊医生看完,说要留院观察, 白辞便又多住了一天。

特殊小组设有专门观察各地区天气异象的暗点。

一道惊雷,车完好无损,司机没有受伤,唯独副驾驶座上的人遭殃,这都已经不是罕见奇闻所能形容。

知道当事人是谁后,罗盘七翌日急忙赶到医院。

这次他不是为了吃瓜, 而是要找到白辞被雷劈的原因, 最近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很容易联想到未来可能降临天海市的灾厄上。

另一当事人回忆后,说道:

“当时他的大致意思好像是说, 他对我是真心的。”

“然后他被雷劈了。”

林云起两句话结束,罗盘七神情古怪, 末了用同情地眼神看他:“原来你才是最惨的。”

白辞表白,林云起住院。

白辞表真心,白辞自己住院。

两次林云起全程参与, 此时此刻还得做陪护。

林云起一副适应良好的样子,最近离奇的事太多,对比之下这个真不算什么:“还行吧。”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说话,罗盘七:“我能进去吗?”

林云起好笑:“去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专门问一遍?

林云起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罗盘七敲了下门推开。病床上,白辞正在看报纸,瞥了眼来人, 漠不关心地继续看报纸。

罗盘七干笑两声:“头儿让我来看望一下, 顺便咨询点问题。”

培训时罗盘七曾了解过‘天道’一说, 讲究的是公允,如果真因为看不惯一个人便降下雷劫,那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白辞头也不抬,缓缓道:“昨天说话时,捎带了些关于无佚的事情,大概触犯了某种禁忌。”

无佚就像是一个谜团,罗盘七果然信了七八分。

他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得到答案,立刻赶回小组汇报处理。罗盘七走后,白辞微微捏着报纸一角,不知在想什么。

骸骨狗蹦跶着跳上床,还挺喜欢消毒药水的味道。

“好端端的,确实没道理!”

谈到生死簿天都还是好的,反而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遭到了天道不满。

白辞静静望着报纸上的文字,心思却不在新闻上面:“转世就是另外一场人生,聊起前世,已经违背了这条原理。”

“仅仅如此?”骸骨狗存疑。

哗啦一声,白辞合上报纸:“明知故犯,天道小惩大诫很正常。”

骸骨狗嘴边的骨头动了动,不知道是在咬后槽牙还是撇嘴:“地府早就没了,你这个判官,甚至没机会上岗。”

待业了这多年,竟还要遵守员工制度规范。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骸骨狗停止鸣不平,钻进口袋装死。

林云起走进来,在病床边坐下,递过去温水时无奈道:“你这身体原本就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白辞瞧着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聂言那边暂不好说,但罗盘七好像一直对他有些发怵。

林云起已经承认了特殊小组存在的必要性,代入那两人的工作性质,白辞似乎有些隐秘,可这身体……林云起目光颇有些一言难尽。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白辞喝了口水压住叹息。当初塑造这个人设时花了不少心思,哪能想到会如此难摆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雷劈过,那双桃花眼中的锐利淡去不少:“有件事要多上心。”

白辞偏头,几乎要望进林云起的眸底:“崇尚科学解密,继续做你的无神论者也很好。”

没有回避对视,林云起想到些事情,挑了下眉说:“吴圣舒曾是聂言他们队伍中的一员,有不少被他洗脑过的人想要伤害我,理由是我不相信恶魔的存在。”

在他们口中,鬼伤害不了自己,也是源于这份不信任。

白辞淡笑:“关于无神论者,坊间是有这种传闻。”

林云起:“有依据吗?”

“彻底的无神论者,确实很安全。”白辞笑着说:“其实不管是疾病,还是邪祟,和我们的情绪有很大关系。”

彻底。

和不少人一样,林云起也思考起相似的问题,什么程度才算是彻底?

白辞很有深意道:“反正在他们眼里,你就很彻底。”

说完难得没有想方设法延长双方相处的时间,白辞看向窗外,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去打饭。

“你先去吃点东西,迟了要排很长时间队。”

林云起点头,出去后他没有乘电梯,从楼梯口慢慢往下走。

这里是十二层,楼梯间空无一人,安静幽冷的环境,反而很适合用来冷静和思考问题。

白辞被雷劈之前讲述的故事,都是建立在一个大前提下:地府崩溃。

林云起拿出小册子,忍不住抖了抖。假设这真是故事里的生死簿,应该早就化人了,何况……

“长得实在有点寒碜。”

薄薄一个小本子,被拎着书脊,显出些可怜。林云起诡异地生出在欺负人的感觉,咳嗽一下赞美道:“弱柳扶风也是一种美。”

他把册子重新装回口袋,很快来到食堂。

来得早,食堂还有位置可供选择,林云起吃饭时刷起手机,想看一下有没有‘双胞胎兄弟’的消息。

留言的不少,有质疑有祝福,他几乎把私信一条条看过来,突然夹菜的动作一滞。

【小可爱037:好像是三个月前,我在平虬山看到一个和博主有些像的男人。他左脸烧伤很严重,还给我吓了一激灵。】

林云起搜了一下平虬山的位置,发现就是那晚上他们去的山头,连忙联系小可爱询问具体情况。

恰巧对方在线,很快回复他:【当时我们几个登山迷路了,在山里打转。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不过人很好,给我们指了方向。】

林云起打字:【大概在什么地方碰见的?】

【小可爱037:半山腰附近,我不太确定,周围好像有小狗的叫声。】

小郁失踪的那天,几名露营的大学生也说听到了狗叫。林云起快速扒拉了几口饭,帮白辞带了份清淡的,眼看食堂已经越来越挤,匆匆提着饭盒离开。

寡淡的青菜,白米饭上淋了些汤汁,很难让人有食欲。

归功于这碗饭是林云起打回来的,白辞吃得还算干净。

林云起托着下巴,好像在发呆似的自言自语:“如何在深山野岭找到一条狗。”

“让另一条狗去找。”白辞从容接话,放下筷子看他:“想找狗?”

林云起:“网上有个人说,在小郁家附近的山头,碰到过林云落,还听见了狗叫。”

“……”林云落这个名字被他说得是如此顺畅,白辞还反应了一秒钟,随后提议:“正好我家的狗没事干,让它去找。”

“它行吗?”

不是林云起不交付信任,一个小区住了这么久,这只狗好像永远只存在于白辞口中。

薛定谔的狗,也叫狗吗?

面对怀疑的目光,白辞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它可以。”

最后做了一遍检查,确定身体没问题,白辞当天下午办理好出院手续。

他没和林云起一并回小区,借口狗最近两天放在了朋友家,要去取,实际带着骸骨狗搭车去特殊小组。

骸骨狗强调:“我只有战斗形态下,才能显示出虚幻的皮毛。”

白辞点头,打了一通电话,不久聂言出现在大门口。见面后,白辞直接开口:“我需要鬼娇娘给它裁剪一副皮囊。”

画皮鬼缝制皮囊,一般得有点血肉才能用,唯有鬼娇娘的纸活可以派得上用场。

这点方便还是能行一下的,聂言也早觉得骸骨狗有碍市容,万一哪天吓到市民都说不清。

“不一定能成。鬼娇娘在‘囚’,神智说不定已经崩溃了。”

“手艺在就行。”白辞相当不客气地回应。

也幸好鬼娇娘现在不太清醒了,否则见到他这态度,绝对会想要同归于尽。

‘囚’里关押着众多异物,地点是绝对保密的。

聂言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太阳都快要西沉。不知道他是如何交涉,反正成功带出来一张纸做得狗皮,顺手一扔。

骸骨狗头钻进去,那张皮立刻就‘活’了起来,骸骨狗迫不及待跑去有镜子的地方,不出片刻惊声尖叫:“什么玩意儿?”

小巧的耳朵,过分柔软白净的皮毛,这不是博美犬?

聂言解释:“鬼娇娘天性喜欢长得漂亮的,正巧在她周围关着的异物,有一个疯了后经常变成博美的样子 ,她就照着裁了一个。”

“我不要,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它宁愿做一只放荡不羁的土狗。

四只小短腿跳上跳下,白辞盯着看了几秒,鬼使神差说了句:“挺好。”

仔细看还有些像小狐狸,林云起见了应该会喜欢。

无论骸骨狗愿不愿意,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至少它终于可以大白天在街道上晃悠,付出些代价还是值得的。

白辞日常没少做些让林云起无奈的行为,但在赌对方心思这条路上,他很少出错。

决定进山,那就是越早越好。

现在是下午七点,不算太晚,两人约在山脚下见面。

骸骨狗被迫营业,叫唤都懒得叫,一直歪着头东张西望。鬼娇娘的手艺确实是不错,这只狗去参加选美大赛,绝对能拿个优胜回来。

“为什么要给我穿半截衣服?”骸骨狗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怕你冻着。”

林云起顺路先去把小皮卡取了回来,老远处就注意到了有只小不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一把捞起:“你养的?”

白辞点头。

若是寻常的小狗,林云起肯定会掂量一下再去接近,防止吓到对方被咬,但是这只狗过分可爱,瞧着完全没有攻击性。

奇怪的是,真正抱起来的时候,皮毛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松软。

林云起揉了揉它的耳朵:“腿这么短,每天是怎么打开家门逃跑的?”

白辞帮忙代答:“它跳得不错。”

骸骨狗想要下地,又不敢太用力,怕伤了林云起。挣扎中不小心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原来不是公狗。”林云起挑了下眉。狗穿得半截衣服是小西装款式,他先入为主以为是公的。

骸骨狗闻言身体变得僵硬,两眼发直地望着白辞。

白辞回避了它的注视。

不久前在车上,他收到了聂言的一条短信,称鬼娇娘对所有的异性失望透顶,所以剪纸时最后还进行了一个‘剪彩’仪式。

“先进山再说。”白辞岔开话题。

一步踏入山林,周围的林木忽然开始微微晃动,就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白辞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目光微沉。

密林间所有树木的摆动都有着单独的规律,甚至有的是在朝着逆风的方向晃动。其中隐藏的暗号,实时传送进山中隐藏的一间红房子里。

“来了吗?”正在切菜的男子用力一剁,菜刀插在了砧板上,白昼余下的一点光亮,打在男人半边毁容的脸上。

“这两个还真是不死心。”

男人轻轻拍了拍手,山间的风逐渐变大。

正在朝密林深处迈步的林云起,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听,山风呼啸间,夹杂了某种怪音呜呜作响。

——云起。

——林云起。

怪音里好像还有自己的名字。

“不用在意。”白辞淡淡道:“可能是山里的树木以为是伐木工,想要吓走我们。”

说完没听到预想中的轻笑声,偏头看向林云起,莫非自己讲冷笑话的水平下降了?

博美翻了个白眼,骸骨狗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想一爪子拍碎这份自信。

风卷着怪音还回荡在耳边。

“我觉得林云落就在这里。”林云起忽然摸了摸胸口:“我好像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

说罢林云起怅然地望向前方:“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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