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无血干尸十

姜斯言一语惊人。韩唯和韩义双双回头望向姜斯言。

韩唯问道:“你说是你是什么意思?”

姜斯言解释道:“十年前六月二十八日晚,乘风大道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两辆轿车相撞,一辆是警车,一辆私家车。如果当晚这条路上只有这一起,那我就能确定当时卷入其中的人就是我。”

韩义:“那天晚上海城确实发了两三起事故,但是那条路上只有这一个,而且有警务人员涉入其中也只有这一起。”

姜斯言:“那就没错了。”

韩唯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牵扯到你?咱们在开会的时候你没有意识到是你?”

姜斯言:“因为时间太久了,还有信息不匹配。”

韩唯:“信息不匹配是怎么回事?”

姜斯言:“当年我只有18岁,高考结束成绩刚出,但是我已经可以确定我的成绩考上大学没有问题。我高三的时候把驾照考到了手,然后和家里摊了牌,要了一辆车和一个房子就离开了封家。”

韩义:“封家?”

姜斯言:“是。”

韩义:“哪个封家?”

姜斯言:“封盈金融,封博文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个封家没有对外公开过的私生子。”

面对封义的问题,姜斯言没有选择隐瞒。他想着既然他未来要和韩唯过一辈子,韩唯的家人自然也会成为他的家人。对家人,这些秘密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不然反而显得自己心不诚。

韩义愣住,对于这一事实明显无法一下消化:“这是真的?”

韩唯点头:“是真的,但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联系了。”

韩义叹了口气,想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封博文在业内一直都有着好男人的好口碑,给人的印象也是一个深情人设,爱妻子爱老婆的印象,不曾想私下里也会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姜斯言:“我现在和他已经没什么联系了。他不想承认我,我也不想承认他。”

韩唯握住了姜斯言的手,试图安慰对方。

姜斯言:“我没事,习惯了。”

韩义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有些触动。

“我那时候已经离开家,开始独立生活。”姜斯言拉回话题,继续道:“那天我出门办事。回来时天已黑,下着暴雨,所以我开车十分小心,却还是发生了意外,一辆车不受控制地朝我撞来,我受了很重的伤,一度晕厥,好在后来我恢复了点意识从车里爬了出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韩唯:“你说的信息不对等是?”

“等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住进医院,警方也有专人与我联系,和我说因为执行公务车辆打滑才发生的意外,而警车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亡,事故中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最后和我商量了一个解决方案,这件事也算是了了。所以第一次提起陶立出车祸失踪时,我并没有联想到会和我有关。”

韩义:“我想当时警方也是为了不节外生枝,才对外说死亡的。”

姜斯言点头:“我能理解。不过通过这件事我觉得这场车祸与他本人应该无关。”

韩唯:“为什么这么说?”

姜斯言:“首先时间上讲,十年前的我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当天的行程也是临时决定。其次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上也表明是对方的责任,而且确实是打滑造成,我是被无辜殃及的。如果是他一手设计,那撞到路边就好,不必把我搭进来。若他是故意的,一来会增加事故严重性,他自己性命也可能不保。二来增加他暴露的可能,万一我没受什么大的伤害,成为了目击证人,反而看到他逃跑,不是给他自己添麻烦吗?不确定因素太多,所以从这些来看,怎么看这个事故都不像他本人策划。”

韩义:“他当时坐在副驾驶,一旦出事故的确是最容易出事的位置。”

副驾驶,人称死亡之座。若是陶立一手策划车祸,必然不会选坐在这个位置。

姜斯言:“这或许就是一场意外。”

韩唯:“那会不会是别人做的?”

姜斯言:“我觉得不会。”

韩唯:“为什么?”

姜斯言:“因为没有人在意我。如果是有人刻意而为,必然会对这起事故十分关注,更是会对我这个人十分在意,想要试探我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年去看望我的只是个小警员,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高管出现在我面前,足以说明这件事并不受重视。就拿韩局来说,您身为当年调查一员,如果我今天不说,你会知道当年的人是我吗?”

韩义摇了摇头:“车祸发生时,我们做过调查,证实是意外。当时因为有质疑声音认为是人为,甚至还有省厅介入调查,但结果无一例外都确定是意外。至于另外一辆车的车主,调查结果显示是个刚高考结束的孩子,车也是拿奖金贷款买的。若是十年前我或许能记得你名字,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真不记得。”

姜斯言:“没错,因为我无关紧要,和案件也没有直接关系,更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所以自然对我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年一直如此,而且你们怀疑的林局对我似乎也是不太了解的样子,所以我认为追查这个车祸的意义可能不大。”

韩义:“话虽如此,但这些都是你的推断和一己之见。陶立一天不出现,一天无法洗清嫌疑。”

姜斯言叹口气:“他可能永远无法出现了。”

韩义:“什么意思?”

韩唯:“陶叔已经死了。”

韩义:“你们找到他了?”

姜斯言摇头:“没有,但是我看到过他。”

韩义皱眉,听不懂姜斯言的话。

姜斯言:“我的眼睛与常人不同,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韩义曾听说过这个传闻,当时也只是当了一个玩笑一笑而过,“你说的这是真的?”

韩唯:“是真的,爸。特案组很多案子能够破案都是因为姜斯言可以和鬼对话。”

韩义:“那既然你看到了陶立,有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姜斯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死前应该受了重创,什么都记不得了。我现在也想找他,但是他并没有固定的地方,所以也只能碰运气。”

韩义还是觉得这个事实太过玄幻,不知该不该相信,可看到韩唯也是一脸坚定,又觉得或许世界上真存在鬼神论,而这一切都是科学无法给出解释的自然现象。

韩唯:“爸,我不相信陶叔是内鬼,同样我也无法相信林叔是内鬼。你到底是有什么原因才怀疑林叔的?”

姜斯言:“我想不是证据,而是一种直觉。陶警官失踪后发生的事情都让人觉得太巧合,更像是有人刻意而为,想要他成为那个内鬼。而这里面很多事普通人难以做到,只有真正了解陶立的人,才有可能办到。”

韩义看着姜斯言生出佩服之心,不愧是章麟辉力保的人,这个反应速度和思维方式都超过一般人,难怪章麟辉曾说他才是刑侦第一人。

“你说的没错。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但是我们当时调查了很多。他本人从不解释行动的原因,每次又能准确找到线索。有些人会认为他是天才,但更多的人则会质疑这些线索为何会如何巧合的出现。为什么他能在没有一点线索的情况下就找到?加上他失踪后调查到他的妻儿出国,账户里出现了大量的资金,更是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收了黑心钱,帮助真正的凶手逃脱。甚至我们从他家电脑里提前出现了搜索了移民、手术这些字样。除此之外,还有多个引向他的证据,每一个都在说他就是警局内鬼。”

韩唯:“为什么会有手术?”

韩义:“他儿子身体患疾病,脊椎上长了一个瘤,国内当时的医疗在这领域并不行,只有去国外治疗才有痊愈的可能。这也成为了他会叛变的一个理由。”

姜斯言:“但恰恰是这些刚刚好的证据,反而让人生疑,好像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他成为这个内鬼。”

韩义点头:“没错,我当时就有这个怀疑,并提出了异议。你问我为什么我怀疑林铭,其实我也不愿意。但是除了我以外,和陶立关系最好的便是他。就像小姜说的很多事情普通人无法完成,只能是熟悉他的人。还有嫁祸之人必然是对案件的熟悉的人,这就是我怀疑的原因,不过我确实没有证据。当然同样的,我也是其他很多人怀疑的对象。”

姜斯言完全可以理解韩义的这种怀疑,也能懂他内心的挣扎,两个都是朋友,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本人难以接受。

韩义感慨道:“随时时间变化,这件事一直也没有结果,陶立的清白无从考证,自然成为了警局的禁忌。”

韩唯:“后来也就封案了。”

韩义:“是。”

韩唯:“爸,我有个疑问。”

韩义:“你问。”

韩唯:“林叔没能升职为局长,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韩义:“是。当初在人选上,组织上咨询过我的意见。我没有推荐他,而是选了陆易韬,我承认我有一定的私心。不过我也是提建议,并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组织是根据两人过往的成绩和各方面评价综合比较,最后定下的陆易韬。”

韩唯:“我知道了。我会找出真相,还陶叔一个清白。”

韩义:“我相信你。”

韩唯:“我们先走了。”

韩义:“不留下吃饭吗?你妈刚还和我说她马上回来。”

韩唯:“不了,我们还有工作。你帮我和妈说一声,以后会补上。”

韩义叹口气:“好吧!”

韩唯和姜斯言刚开门准备离开,凌珺俐正站在家门口。

“你们这是要走了?”凌珺俐疑惑。

“是,妈我们还有事情,就不在吃饭了。”韩唯回答道。

姜斯言站在旁边,冲着凌珺俐微微点头示好,小声道:“阿姨好。”

凌珺俐第一次仔细看到姜斯言,清秀干净的样子,倒像是个好孩子,“你好。”

韩唯拉着姜斯言:“妈,人你也见到了,有什么下次聊,我们还有工作就先走了。”说着就拉人出了门。

姜斯言只好连忙道别:“阿姨,再见。”

两人匆匆忙忙上了车,直接开出了大门。

“这孩子。”凌俐珺埋怨道。

“别气了,孩子有重要的事情,以后还有机会。”韩义安慰着老婆。

“我还没仔细和那个孩子聊聊呢!”

“我和他聊了。”

“怎么样?”

“人不错,在破案方面天分卓越,不比咱儿子差。工作上完全可以帮到韩唯。”

凌珺俐翻白眼:“谁要知道这些!你们男人总是关注不到重点。我是想知道这孩子人品各方面,感情乱不乱?能不能对咱们儿子一心一意?”

韩义:“这不好说,我也看不出来。”

凌珺俐:“那要不你找人查一下?警局不是都可以调什么开.房.记录的吗?”

韩义:“你是不怕儿子和你翻脸是不是?”

凌珺俐:“我这不是担心儿子遇人不淑被人骗吗?”

韩义摇摇头,严肃道:“你啊!操那没用的心。不管怎么样人都是儿子自己选的,他既然都已经认定,你去调查这些有什么用?韩唯那么有主见的人,你担心的问题他肯定早就考虑过了,既然他都不介意你管那么多干嘛呢?要让他知道你我私下调查他的人,怕不是要和我们有隔阂,觉得我们是在骗他接受了姜斯言。”

凌珺俐也知道自己关心过了头,但心里还是有个疙瘩,说道:“我也只是。”

韩义:“好了,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相信他就好。”

凌珺俐:“哎,希望他不会后悔吧!”

姜斯言看着路线不是回警局的,问道:“我们不回警局吗?”

韩唯:“不用了,警局没人了。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调查完不用回警局,明天再说。”

姜斯言:“那我们去哪儿?”

韩唯:“回家。”

姜斯言:“既然没事,你为什么要拒绝你爸妈在家吃饭?”

韩唯:“你不是还没准备好吗?”

姜斯言:“你知道?”

韩唯:“你今天和我爸说话时很紧张,显然是没做好准备怎么面对我的家人。和我爸爸聊工作尚且如此,要是吃饭聊家常我怕你会紧张到连筷子都不会拿。”

姜斯言不服气:“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怂?”

韩唯笑了:“下次吧!循序渐进。吃饭机会总是有的。”

不一会儿两人回到了家,韩唯开始准备晚饭。

姜斯言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韩唯,我觉得你对陶立不太一样。”

韩唯:“怎么不一样?”

姜斯言:“你对他很在意,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对他有着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就好像你对我的信任一样。”

韩唯放下手里切菜的刀:“我对他的确很信任,但与你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爱你,但是我信他,是因为他救过我。”

姜斯言:“救过你?”

韩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和朋友们在一个河边走路,结果路上冲出一辆车,我被刮入了河里。当时水流湍急,我即便是会游泳也无法自己游上岸。是陶叔正好在附近冲出来跳进河里救了我一命,所以自那之后我就把他视为我的偶像。我当警察从来都不是因为我爸是警察,而是因为他。他是警界的传奇,我致力成为他那样的传奇。”

姜斯言用手抚摸着韩唯的后背:“我们一起来为他找出当年的真相。”

韩唯:“好。”说完人就没了声音。

姜斯言感觉到韩唯情绪低落,想要帮对方走出来。他想了想,忽然笑了出来,拉过韩唯的两只手:“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韩唯疑惑地看着姜斯言,好奇对方要讲什么。

姜斯言笑着说:“关于我的初恋。”

韩唯有些恼火,眼睛里透露出了杀气。

姜斯言见韩唯有了反应,更是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不想知道吗?你要是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只此一次机会,你选吧!”

韩唯不愿意听姜斯言讲他喜欢别人的故事,却又十分在意这个初恋的身份。可是要是听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但这是唯一一次他可以知道对方身份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个店。

百般纠结后,韩唯说道:“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姜斯言:“那你等我一下。”话音一落,人就跑回了卧室。

过了两分钟,姜斯言重新回来,拉着韩唯坐到沙发上:“那你听好了,他有个好听的名字,硬币哥哥。”

韩唯咬牙切齿地念了一句:“还硬币哥哥?”

姜斯言:“嗯,我和他只见过一次,是在一棵大树下。当时我没钱坐车,只能走路回家。正好遇到了一个大哥哥,他特地找便利店给我换了钱,给了我五个硬币,让我回家,那时候我觉得我遇到了天使。”

韩唯已经愣住了,这个故事和他记忆中的某段完美重合。

姜斯言知道韩唯是想起了什么,笑着从兜里拿出他刚回到房间取出的小盒子,当着韩唯的面打开:“因为太过感动,所以这五枚硬币我一个都没有花,一直保留到现在,哪怕是我穷得没钱吃饭,我都没有动它们。只要我遇到什么难事,我都会翻出这几个硬币看一看,然后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他就是我生活里唯一存在过温暖过我的光。”韩唯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硬币,眼前一下倒退了十多年,变成了一张稚嫩乖巧的脸:“你是那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弟弟?”

姜斯言点头:“是,我就是那个你帮助过的小弟弟。”

韩唯不敢相信:“居然是你!”

姜斯言:“是我。”

原本当初只是一个善意之举,韩唯也没有多在意,只当是一个小插曲,过了也就忘了。可直到今日姜斯言重述当初的事情,他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自己的徒手之劳却是让对方记在心里的雪中送炭。

姜斯言拉过韩唯的衣领:“知道我的初恋是谁了吗?还生气吗?”

韩唯扑哧笑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姜斯言理直气壮道:“所以别人都说是我把你掰弯的,其实是你掰弯了我才对。”

韩唯:“是,那要怎么办?”

姜斯言贴着韩唯的耳边,充满诱惑地嘀咕道:“你得对我负责,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的小肥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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