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无血干尸三

夜色下，屋内屋外的一切都变得安静。

姜斯言靠在韩唯的身上，回想着过去几天，觉得尤其不真实。

韩唯摆弄着姜斯言的手指，问道：“章叔死后，你没有见到他的灵魂吗？”

姜斯言：“在医院那天其实见到了，但是没说话。”

韩唯：“嗯？为什么？”

姜斯言：“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后，他就走了。走得很干脆，没有一点遗憾的感觉。”

韩唯：“什么时候？”

姜斯言：“就是在你抱着我安慰我的时候。”

韩唯：“所以他应该是猜到了？”

姜斯言：“嗯，我感觉他知道了，所以他才笑了。”

回想着章麟辉委托荣初交代的那些事，韩唯估计对方应该是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身后事，才会用微笑的方式选择告别。

韩唯搂在姜斯言腰上的手不觉加了力道，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安慰道：“章叔既然没说什么，就表示他没有什么遗憾和顾虑。我想他也是不愿意让你过多沉浸在与他的回忆里，才会离开的这样轻松。”

姜斯言“嗯”了声，用头蹭了蹭韩唯的脖子：“再一次，好吗？”

被子在下一秒从头顶越过。

另一边，韩义和凌珺俐回到老宅。

一进家门，凌珺俐直接坐在沙发上，冲着韩义招手：“你过来坐。”

韩义听出自家媳妇声音的严肃，连忙坐到其身边，关心道：“怎么了？”

凌珺俐一脸严肃：“你看到了吗？”

韩义愣住：“看到什么？”

凌珺俐：“儿子的男朋友。”

韩义微微蹙眉：“儿子男朋友也去了？”

凌珺俐又翻白眼又叹气：“去了，你没注意到儿子身旁总有个男生出现吗？”

韩义：“我看到好几个男生，都是我们警局的人。你说的是哪个？”

凌珺俐只能无奈摇头，果然男人都是木头，一点都不敏感。今天刚到追悼会，她就注意到韩唯对身旁一个男生不一样的关心和照顾，这不是韩唯会有的正常举动。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男人对韩唯的意义不是一般人。

凌珺俐：“之前让你打听，你也给我忘脑后去了。还得靠我自己。”

韩义：“人多口杂我也是顾虑到儿子的声誉，万一他们没公开，岂不是给孩子添麻烦。”

凌珺俐：“算了，我已经问过人了，那个男生叫姜斯言，你知道不？”凌珺俐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找身旁的小警员打听了消息。

“你说谁？姜斯言？”韩义有些吃惊。

“你认识？”

“听说过。以前是东区分局的一名刑警，后来特案组成立，章麟辉主动推荐的一人。”

“那他人怎么样？”凌珺俐不禁好奇这个能让章麟辉主动推荐的人会是个怎样的人。

韩义长吁一口气：“说实话，印象不好。”

凌珺俐：“为什么？”

韩义：“这个人在海城的公安局还是有点名气的，不过好坏参半。”

凌珺俐越发的好奇：“怎么讲？”

韩义：“论能力绝对没话说，破案水平全市第一，说不定咱儿子在这方面的天赋都不如他。”

凌珺俐：“那不是挺好的吗？”

韩义：“哎，这样的人照理来说早就该是最优秀员工。”

凌珺俐：“这是肯定的啊！”

韩义：“但偏偏这人平日里的行为总是引人非议，迟到是家常便饭，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从来就没被评选过优秀职称。老章也是奇怪，一直包庇这人。所以你说咱儿子看上他，我实在是不敢相信。韩唯什么样咱们都清楚，他能喜欢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凌珺俐也产生了怀疑，自言自语道：“要是这么说也挺奇怪，但我的确看到了儿子对这个人不一般。”

韩义：“要不改天问问吧！”

凌珺俐：“行吧！”

韩义：“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凌珺俐叹口气：“不然能怎么样？咱儿子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准的什么时候改变过？我还能做什么呢？”

韩义点点头：“嗯。你想通了就好。”

凌珺俐诧异道：“我很纳闷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件事了呢？”

韩义：“只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凌珺俐：“什么？”

韩义：“我们终归不是能陪儿子到最后的人。现在阻止了一时也阻止不了一辈子，还不如随他去。换个角度，如果对方真不是对的人，不用我们插手，他们自然也会分开，我们又何必当恶人。”

凌珺俐点点头，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家老公是个老狐狸，老奸巨猾事事想得周到。她想了一下说：“要不你明天就给儿子打电话吧！”

韩义笑了：“好。”

隔日，韩唯接到了父亲韩义的电话，听到对方提到姜斯言，还让其带回家看看一事颇为意外。

姜斯言看到韩唯接完电话后神色不佳，询问道：“怎么了？叔叔找你什么事？是不是要你回家一趟？你不用顾虑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韩唯将人拉入怀里，低声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此话一出，韩唯可以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子变僵硬：“别紧张。”

姜斯言：“为什么想要见我？”

韩唯：“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他们刚刚和我说想见见你，我想先问问你意见。”

姜斯言：“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去见这一面，内心害怕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韩唯轻轻吻了一下姜斯言的额头：“没关系。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那就等下一次。”

姜斯言：“这样好吗？”

韩唯：“没事。有我呢！本来就是他们突然提出的要求，你有拒绝的权利。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我再带你去。”

当晚，韩唯回到老宅。

凌珺俐看着韩唯孤身一人回来，疑惑道：“嗯？怎么就你自己？他呢？”

韩唯：“就我自己，他没来。”

凌珺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

韩唯平淡地说：“你们这么突然邀请他到家里来，他这人敏感又多思，多了很多心理负担。我感觉到他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这次就没带他回来。也想趁这个机会和你们单独聊聊。”

凌珺俐听完这番解释，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韩唯对姜斯言的在意和疼爱比她想像得还多：“行吗！那我们就来聊一聊。”

韩唯：“嗯，你问吧！”

凌珺俐：“我听你爸说这个叫姜斯言的男生除了破案能力比较出色外，其他方面不是很好。”

韩唯点头：“不是很好这个评价太客气了。你可以直接说他一塌糊涂。”

凌珺俐吃惊韩唯的说法：“那你还喜欢？”

韩唯：“嗯，即便他糟糕透顶，我也喜欢。

凌珺俐不解：“他和霍家那孩子可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你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韩唯：“他和霍婉赢的确不一样。霍婉赢是个完美女友无可挑剔，而姜斯言没有霍婉赢的自律和要强，反而有些随心所欲。和霍婉赢在一起时我从来都不会操心或者担心，所有人都羡慕我，我也觉得这样一辈子很不错。但是姜斯言相反，和他在一起我有操不完的心，会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但却觉得多了分真实，成为了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凌珺俐懂了，韩唯对姜斯言的喜欢源于他多出的情绪，这些情绪是初体验，却让他有了真实纯粹的爱意。

有时太独立太完美反而会成为不真实的存在。一个完美的人在爱里反而成为了不被爱的理由，听起来多么讽刺，而这恰恰是现实。

身为女人的凌珺俐，这一刻不禁开始心疼霍婉赢：“你和霍婉赢在一起那么多年，要是让她听到你这番话得多难过。”

韩唯面不改色道：“当初我们分开的原因您也知道，是她主动放弃了我，何况当初我去国外看她，她也有了其他人，所以对她我问心无愧，而且我没办法骗我自己。”

凌珺俐：“我知道了。”

韩唯：“妈，霍婉赢已经是过去式，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可以，就别再提了，尤其是以后我把姜斯言带回来，我不想他听到。”

凌珺俐心中最后那点希望的火焰彻底熄灭了，没想到韩唯会维护姜斯言维护到这个地步，不愿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你确定就是他，不变了？”凌珺俐最后一次追问道。

“嗯。”韩唯笃定道，“除非他不要我。”

“知道了。等那孩子准备好，就带回来吧！我保证不会为难他，只是想见一见你选中的人。”凌珺俐平静地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韩唯：“知道了。”

经此一事，韩唯知道他父母这关算是过了。

吃过晚饭后，韩唯和父母告别后回了自己家，发现家里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人。

“他怎么来了？”韩唯疑惑道，“什么时候来的？”

姜斯言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来。就在你进门前的两分钟，看起来喝了酒。”

沙发上的唐津瘫坐在沙发上，醉醺醺地歪着头看着自家大哥和他曾经爱慕对象站在一起，再想想自己几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心里发酸道：“你们俩能不能分开点，别刺激我。”

韩唯压着火：“你这是什么情况？”

唐津：“郁闷。”

韩唯：“郁闷什么？”

唐津：“找不到人。”

姜斯言：“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啊？”

唐津：“不行吗？”

姜斯言：“这都过去多久了！”

唐津：“几个月。我就是忘不了不行吗？”

姜斯言：“那能怎么办？你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也没法帮你找人。我估计就算对方站到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是谁。”

唐津语塞：“烦。”

姜斯言：“想开点吧！人要向前走，你总会头瞅，不得摔跟头吗？”

唐津看看姜斯言：“我真羡慕你。”

姜斯言：“嗯？羡慕我什么？”

唐津：“羡慕你找到了我哥。”

姜斯言点点头：“那确实值得你羡慕。”

唐津不甘心道：“就是苦了你之前喜欢的人。这么快就被你遗忘了。”

姜斯言：“之前？”

韩唯表情瞬间凝重，等着听唐津下句话。

唐津睁着迷糊的双眼说道：“永动机啊！你之前不是喜欢一个代号“永动机”的男人吗？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姜斯言无语，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想多了。”

唐津：“嗯？”

韩唯起身拉起唐津，一路推出门：“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唐津：“哎？哥！等一下。”话没说完，就被人扫地出门了。

姜斯言和韩唯四目相对，开口道：“我可以解释。”

韩唯一副淡然的模样：“你说。”

姜斯言：“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其实”

韩唯：“其实什么？你想说这是你给我起的外号？”

姜斯言：“你猜到了？”

韩唯笑了：“嗯。”说完将人直接扛了起来。

姜斯言：“嗯，你想干什么？”

韩唯：“永动机需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