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午夜飞车二十五
韩唯看着眼中带着幽怨的庞宾多有无奈，这人还真是喜欢瞎凑热闹。
庞宾见韩唯不说话，更是理直气壮：“怎么，说不上话了吧？”
韩唯摇了摇头，叹着气，心里做了决定，对庞宾的胡搅蛮缠不予理睬。
多年同窗的两人早已习惯了这样一言不合就吵架，三言两语又熄火的相处方式。
办公室内又再度安静下来，只有偶尔能听见手指敲打键盘鼠标的声音。
姜斯言独自打车来到段乐然所在的外企。他并没有找上门，而是等在了办公大楼外，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随意坐在了花坛边上，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
五点半左右，大门陆续有人出来，看样子上班族下班的时间到了。来的路上，姜斯言朝袁哲要了一下段乐然的照片，又顺道查了一下段乐然公司的下班时间是晚六点。
果不其然，六点过了几分钟的时候，段乐然出现在了大门口。姜斯言喝完手中奶茶的最后一口，一个弧线丢进垃圾桶，起身朝着段乐然走去。
难得准点下班，段乐然脚步匆忙，想要赶上马上要到的一班公交，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处。
段乐然挪动了两次脚步，对方紧紧跟着，显然是阻拦她。段乐然抬头刚要发怒，却意外发现眼前的男人长相清秀俊朗，只不过不是她的菜。
姜斯言看着段乐然，和他刚看到的照片中滤镜下的人略有不同。眼前人脸上涂抹着厚重的粉底，大红色的口红提亮着肤色，却也暴露出岁月在她皮肤上留下的痕迹。
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姜斯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段乐然女士？”
段乐然一愣，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你认识我？”
姜斯言掏出警官证：“是，海城市局刑警姜斯言，此前我的两位同事有来过你们公司，你还记得吗？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段乐然眼神闪躲：“抱歉，该说的我都和你的同事说了，我今天还有事，得先走了。”
姜斯言笑了，这表情摆明是心虚：“你确定不现在和我单独聊吗？难不成你希望有别人在场？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去你的家里，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段乐然刚走没两步，听到这话脚下急刹车，转过头露出一副惊恐地表情，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姜斯言脸上依旧挂着笑，只不过此刻笑得有些虚伪，又让人忌惮：“我说了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本来确实没想干什么，但是现在若是你离开那我就得干点什么了。”
段乐然慌了。她不不认识姜斯言，却在刚刚被姜斯言亲和的外表欺骗，以为是个绵羊，实则却是豺狼。段乐然在职场上摸爬滚多年，竟一时也没看透对方。
此人不简单。
姜斯言：“聊？还是不聊？选择在你，后果自负。”
段乐然知道自己躲不掉，掏出手机给人打了一通电话：“老公，公司临时来了一个客户，我需要接待一下，大概要晚下班一会儿，你和宝宝先吃。”
姜斯言站在段乐然的对面，听完这一通电话，不禁在想这张口就来的谎言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过去怕是没少说。
放下电话，段乐然问道：“想去哪儿聊？”
姜斯言：“我知道附近有家菜馆，里面有包间，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段乐然点头：“带路吧！”
十分钟两人坐在了包厢里。姜斯言独自点了菜，相反段乐然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点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有什么事尽快说吧，我还赶着回家。”
“行。”姜斯言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待人离去后，才开口道：“说说俞雯吧！”
段乐然：“今天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说过了，我们只是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而我们部门的领导也把她的情况都一一告知了你们，我不明白你还想知道什么？”姜斯言也没兜圈子，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你和俞雯的感情生活。不用否认，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们是同类人，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就与众不同，我看得出来。”
段乐然原本的坚定被动摇，但仍坚持说道：“我结婚了，有老公有孩子，所以请你不要乱说话。”
姜斯言：“嗯，那又如何？多少同性恋者结婚生子，但本质还是爱同性。说到底无非是忍受不了世俗眼光而选择妥协。我知道正是因为你结婚了，才和俞雯分了手。从你刚刚打电话的态度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对家庭的在乎。我想你或许是一个双性恋，男女都可以接受，又或许你到了一定年纪想做个正常人回归普通人生活，无论哪一种都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外人无权多言。”
段乐然有些吃惊姜斯言的直白，反问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打扰？”
姜斯言：“因为现在情况变了。俞雯成了一个危险人物，而我们找不到她人。而经过多方追查，查到了你，得知你们关系不一般。我知道你并不想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的过去，尤其是你的孩子，所以今天我出现在这，而不是召你去警局，为你保留颜面。今天的谈话也不会被当作呈堂证供，不然今天不会是我一个人。我在努力保护你想保护的秘密，因此我希望你也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不过”
“不用说了。”段乐然闭上眼，已经知道后面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俞雯是如何开始的？”
“她到公司后，是我带的她，自然关系就变好了起来。”
“是她追的你？”
“不，是我追的她。如你所说男女我都谈过，但是我喜欢女生多一些，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生。俞雯的样子是我喜欢的，加上相处后觉得她还不错就主动追求了。”
“在一起多久？”
“六七年有了。”
“分手的原因是因为结婚？”
“嗯，我父母并不知道我喜欢女生，我也不想让他们承受别人偏见的眼光，再说我也三十岁了，所以就决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家里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我们相处后彼此感觉都挺好，就定下了。之后我就和俞雯提了分手。”
“她不同意吧？”
“是。反应很激烈，但是早在我追求她的时候我就和她说清楚了。我将来是要结婚，所以不会一辈子，这也是当时她答应的原因。”
“什么意思？”
“俞雯没和女人谈过恋爱，严格来说她是被我掰弯的。在追求她的时候，她一直犹豫。后来我就说如果你实在想不清楚，那我们就试一试，反正也不会很长久。若是害怕，那就不让别人知道，谈地下情。等以后分开，也不会耽误彼此。”
开始时抱着试试的心态，到最后有人却认真了。
姜斯言：“后来发生了什么？”
段乐然：“不同意也不能改变什么。我有家人有父母，我有我的压力，而且我也退了一步，我们可以做朋友，以后一起吃饭旅游都可以。”
姜斯言：“俞雯应该不愿意吧！”
段乐然点头：“是，她不接受。”
姜斯言：“按照你所说，俞雯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段乐然：“我们纠缠了好久，直到最后我说了一句扎她心的话，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才放弃。”
姜斯言好奇：“你说了什么？”
段乐然：“我说我们即便在一起也永远只能是恋人，做不成真正的家人。因为我们不能一起在民政局宣誓，我们的名字也不能刻在同一个结婚证上，也不能是我生病出事后的监护人。最重要的是你给不了我孩子。”
够狠！姜斯言心凉半截。俞雯听到这些话时的感受，姜斯言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他也曾有过同样的顾虑，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找到答案。
姜斯言呼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你们之后还有联系吗？”
段乐然：“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姜斯言：“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以前的住址也行。”
段乐然：“我们曾经一起租过一个房子，不过那房子早就卖出去了。”
姜斯言：“你怎么知道？”
段乐然：“我有以前房东的联系方式，看到对方发过的状态知道的。”
姜斯言：“那你知道她可能去哪儿吗？”
段乐然：“不清楚了，这么多年也没联系过，我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姜斯言：“恐怕没你想的这么容易。她能和你谈六七年，早就把你当作了最亲密的家人。离开你，她根本无处可去。”
段乐然心一紧，俞雯是她爱过的人，不在意也不太可能：“俞雯是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警方在找她？又为什么说她是危险人物？”
姜斯言摇摇头：“抱歉，这些我暂时不能说。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遵守，你的家人不会知道今天我们谈过的事情。”
段乐然：“谢谢。那我可以走了吗？”
姜斯言：“嗯。”
段乐然拿起包，开门准备离开。
姜斯言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做了选择，也过得挺好，就珍惜已拥有的，别再想其他的了。我不希望多一个人伤心。”
段乐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回了一句：“我知道。对了，忽然想起来俞雯曾说过如果未来生活好了，她想做生意。”
房内，只剩下姜斯言一人，桌上的饭菜也没吃几口。
自从段乐然说出那段分手言论后，他的心一直没能平复。他也在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这些问题降临到他头上，到那时他又要如何面对。不觉间他开始同情俞雯，明明深爱对方到最后却换来一身伤痕，应了那句歌词“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爱化作恨，伤人伤己。
看过沿途太多风景的人往往做不成充满幻想的冒险家，反而回归了现实。姜斯言不敢奢求和韩唯一生一世，只愿未来到了分开的一天可以好聚好散，而当下他选择好好珍惜。
姜斯言叫来服务员打包了没吃完的菜，又拨通了韩唯的手机号。
韩唯接起手机：“结束了？”
姜斯言：“嗯。在忙吗？”
韩唯：“没有，在等你消息。”
姜斯言：“你在哪儿？”
韩唯：“在警局。”
电话里传来姜斯言的傻笑声。
韩唯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斯言：“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哥哥，你能来接我一下吗？”